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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王琦大呼小叫地感到黑鬱金香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整條街上都擠滿了警車，持槍的警察將這條街都封鎖了起來。看熱鬧的或者聞風而來的，已經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王琦的人先一警察一步感到，大致將現場處理了一下，王琦親身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他的那輛巡洋艦無法開入，就令他的司機停在外面，隻身繞過警戒線半是小跑着進來了。之前他接到周瑜的電話還沒當回事，但沒有多久，他忽然就發現那鬼輪盤上不知何時出現了魔氣，他的玉符上立刻接受到了在a市xx街道產生魔氣的消息。王琦登時就一拍腦袋，只能想到兩個字：壞了！
被雜事牽扯着直到現在才脫身趕來的王琦，在看到那景象之時，不覺呆愣在原地。他看到過下界不少聲勢很大的鬼物破壞之後的狀況，但卻很少鬧到這樣大的動靜。整座建築的半面牆都被燻黑了。但奇怪的是周圍沒有一點焚燒的痕跡。就像這煙黑是從牆體裡發散出來似的，足足有三層樓高的煙的軌跡很是駭人。黑鬱金香的門口停着好幾輛救護車，緊急通道被疏散開來，開始營救大批的踩踏受傷人員，不少確認死亡的屍體被臨時擺在一邊，等待家屬的確認。但大部分人都知道，這種等待很可能無意義。這裡面的幾乎有三分之二是酒吧裡的員工，很大一部分是穿着暴露的青年或少年。在奔逃途中，他們被毫不留情地拋下。屍體上血肉模糊，肢體彎曲畸形，肌肉皮膚錯位。
黑鬱金香裡的人基本上已經疏散完全了。
王琦一步步走近，但古怪的是那些禁止其他任何人進出的警察卻好似沒有看見他一般仍由他踏了進去。王琦繞過搶救人員和傷者，開始提心吊膽地跨進這連門都已經擠得變形的酒吧。酒吧裡面一片昏黑，只有昏暗的少數幾盞燈光，其餘的似乎都已經損壞。內部的設施已經破壞得幾乎不剩下完整的東西，多是擠壓形變了的，再往裡警察又多了起來，王琦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裡的少年。在他旁邊不遠有個兩個警察，正在和一個摟着人的男人交涉。男人西裝革履，神情十分憤怒，一個勁兒斥罵警察。那少年身邊不遠，還有一個青年，全身都是白色，連頭髮也是銀白。
王琦頓時叫了一聲：“小崽！”
那坐在椅子裡的少年扭過頭來看向了他。王琦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將葉未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仔細了沒發現他身上有什麼明顯的傷痕後才鬆了一口氣。“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王琦直起身皺眉看了一圈四周。他的眼神一縮，發現牆邊灰黑色的痕跡。是大火燒過之後的痕跡。濃重的鬼氣瀰漫在四周，靈力的流動帶着一種莫名的暴虐的味道。
“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鬼化。你的信息太遲了，他已經升到魔化階段了。”韓毅的聲音低沉地響了起來，王琦這才發現一旁陰影裡坐着的青年。他的神情一驚，低聲道：“什麼？”
“喂，外人不得入內，你怎麼進來的？”那一旁兩個警察終於在勸說和威脅之下將那男人弄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王琦。王琦的神色一正，說道：“我是這孩子的家長。”
葉未雙登時瞪了他一眼。
那兩個警察瞥了一眼葉未雙，眼裡露出了些許鄙夷的神色，然後道：“什麼關係？”
王琦又說：“叔叔。”
葉未雙這回乾脆捂住了眼睛，嘀咕道：“越描越黑。”
“我們之前對在場的目擊者作了一個筆錄，瞭解到這幾人有肇事嫌疑。請出示你的身份證，便於我警方調查。”王琦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交給警察看過之後便見那警察看向葉未雙問道：“姓名，年齡，職業。”
葉未雙像個老實的學生一般乖乖回答道：“葉未雙，十八週歲，學生。”
“什麼學校的？”
“d校。”
“d校到這兒來？”那警察一愣，接着狐疑地看向葉未雙，“身份證呢？”
“還沒辦。”葉未雙無奈地看到那警察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更爲不信任的表情，“我提醒你最好如實回答，這些都會被記錄在案。我們也會具體調查覈實你和這位先生的關係。”那警察又瞥了一眼王琦。葉未雙聳了聳肩，然後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王琦這時趕緊接了一句：“你們要調查這個孩子幹嘛？”
警察吸了一口氣，咂了一下嘴，然後說道：“有目擊者說這裡鬧場的人就是他們這幾人，這個少年放了火。我們有充足理由和證據請你們和警方走一趟。”
王琦冷聲說：“證據？什麼證據？”
“我們警方已經覈實了多位目擊證人的口述，有人能夠證明這個少年縱了火。”警察有些不耐煩了，看了看坐在那兒一句話不說的葉未雙，愈發篤定這幾個人不是什麼新手。
王琦無奈地看了看葉未雙，看到他滿臉無辜的表情，便感到無力。然後他道：“把監控調出來吧。我要求覈實監控記錄。”
“有專人已去調查，結果馬上就會出來。”似乎打定主意要讓王琦心服口服，那個警察轉身沒再理會他。
王琦待他離開，按住葉未雙的肩，低聲問道：“你又幹了什麼？”當初凱撒那檔子事也是他來替這對搭檔擦屁股，當時有不少人看到凱撒門前的水池裡出現了美人魚，他們當初一個個尋找消除記憶過來都快吐血。
葉未雙只是衝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沈錦嵐冷哼了一聲，而韓毅卻一直看着葉未雙，眼神有些直勾勾的。王琦走動起來開始觀察四周那似乎經過地震了的舞池。還能聽到一旁的警察在不斷的探查過程之中發出驚呼聲，恐怕除了防火這事兒，就算是他們也不敢相信這裡的情況是人爲的吧。
“不是爆破……就好像大型吊機來砸過一遍一樣……”
“不可能就是這個幾個人乾的。也沒有什麼器械……”
“有人說看見了兩個人高的怪物，估計是這些人弄得……”
“這幾個人身上都沒帶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只有兩個學生有有效證件。”
“監控還完好嗎？有沒有調出來？”
一個警察在幾位警察的談話過程中匆匆跑了過來。“不對啊局長！局長，你們過來看看……那個錄像上沒有人放火啊！”
被暫時截留在這裡的幾人同時豎起了耳朵，沈錦嵐冷笑了一聲。那方纔還審問葉未雙和王琦的警察頓時一陣錯愕，轉過頭來看了看那面聲勢浩大的牆，又立馬看向了葉未雙等人。他們的臉上一片平靜，像是早就料到。
“不可能！我去看看，把這家店的所有者叫過來。他媽的這時候了都還不在這兒！”那警察連粗口都爆了出來。匆匆跟那小警察去了。葉未雙將自己的玉符掏出來把玩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王叔，此間事了，總該告訴我鬼門何時關上的吧？“
王琦的面色一僵，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和莫離不在同一個輩分上了，但緊接着聽到“鬼門”二字，他頓時看向了葉未雙，臉上露出了近乎哭喪的神色。“你這是……”
葉未雙斜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些涼，王琦莫名的覺得有些陰森。他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知道鬼門這事兒的。難不成是張飛周瑜說的？這兩個小子和他的關係很好，就算嘴巴再緊恐怕也會說漏嘴……
“不是張飛周瑜告訴我的。”葉未雙淡聲說道。“我不會多事。你告訴我莫離什麼能回來就夠了。”
王琦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掙扎了許久，似乎在掂量着告訴他這事兒的重要性，他沉默一會兒，然後說道：“這事我也僅僅參與了一部分，全部的計劃並不是我能知曉和染指的。你……等他吧。”
就算王琦也不知道，葉未雙究竟能不能等到那個人。
莫離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就算是周兮也沒有了他的消息。而周兮半個月之前也同樣音信全無了。葉未雙的神色有些沉，但卻沒有再說什麼，王琦看到他的手捏緊了那塊紅色的玉符，玉符緩緩沒入體內，就像是被他生生捏進去的一般，有些瘮人。
沒有多久，之前詢問葉未雙的那警察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出來，面上帶着不可置信。他來回看了看葉未雙和王琦，然後說道：“從監控上來看……之前的指認似乎有點問題。”
王琦和葉未雙都面無表情。他們知道天人的一些違反常理的行動表現包括靈力形成的火焰都是無法被常人拍攝下影像的。那很多人所看到的怪物已經魔化，其帶有的魔氣也是這些機械所無法記錄的。甚至就連葉未雙已經經過了靈力改造幾乎趨向於仙器的槍支，都無法被錄下。
警察的臉色有些微微的扭曲和古怪，他看了好半天葉未雙，然後說道：“雖然監控上沒有顯示出什麼異常的表現，但是你還是需要出示能證明你身份的證件並且留下聯繫方式、做一個筆錄。”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否要將葉未雙帶回警局，就在此時，他腰間的手機響了。
葉未雙盯住了那部手機。
“您好，是的……什麼？好、好的，我馬上放人。”警察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接着看向了葉未雙和王琦，露出了嚴肅而拘謹的神色，“抱歉，這位先生和這位同學，所裡已經接到你們的身份證明和與此事無干的證據了，抱歉耽誤了你們的時間，請儘快離開。”
葉未雙和王琦對視了一眼，葉未雙起身說道：“走吧。”
韓毅和沈錦嵐都站了起來。
“那兩個小子呢？”王琦問葉未雙。葉未雙道：“有身份證明，也沒有什麼人只指控，已經回去了。大概是他們通知了柳子翼。”
那個電話打來的時候，葉未雙就能猜到了，這大約是柳子翼給警局送去了身份證明和僞造的證據，再加上一些施壓，警局不得不立馬放人。至於是從什麼渠道施壓，葉未雙卻不想了解。
天人可以說對下界有一定的掌管權，以一個天人的能力在下界擁有一個顯赫或者高級的身份和地位並不是什麼難事，在這種情況下，葉未雙就算是發現自己被x務院總理關照着也不會流露出太大的驚訝了。
幾人踏出了已經損壞得十分嚴重的黑鬱金香。二樓的樓層全部坍塌了下來，還有少數磚塊苟延殘喘，地面上四處是破碎形變的東西，還夾雜着人的碎肉和衣物。
在警察到來之前，手腳麻利經驗豐富的張飛和周瑜已經處理掉了那怪物殘留下的屍體和被害的人。但是大門被堵，爲了不增加記憶消除組的工作量，他們就算是天仙也一時沒有辦法快速離開。
王琦的記憶消除組在警察到來的前兩分鐘到的。幾條漏網之魚被警察找到，並且錄下了目擊詞，但這支隊伍在沒有多久就將這裡的所有人的顱內記憶修改了一遍。葉未雙和王琦走出黑鬱金香的時候，眼角瞥見王琦沖人羣之中的幾個走向外圍的人點了點頭。
周瑜和張飛就站在警戒線外，兩人看着葉未雙等人出來，同樣站在那兒的還有一個人，葉未雙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了起來——柳子翼麾下當初四區之戰時的那三番兩次幫了葉未雙的搖滾袋鼠。
他還是老樣子，耳朵上罩着一隻很大的耳機，聲音大得連外界都能聽見，身體還在不自覺地順着節奏輕微的搖晃彈跳。葉未雙向周瑜張飛打了招呼之後便對他點了點頭。但那搖滾袋鼠竟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雙眼直視前方，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葉未雙一行。
葉未雙倒不覺得十分難堪，瞭解此人性情的他知道如果和他對打那纔是最能把人氣瘋的事兒。當初他對付王可時三番兩次戲弄那大塊頭，就連葉未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葉未雙和周瑜張飛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周瑜和張飛隨即說道：“走吧。”
葉未雙點了點頭，跨過警戒線，跟着他二人走向一旁的小道。大道已經被封鎖了，就連小道上都擠滿了車，幾人繞過幾次後便走進了小巷道里。這裡的小巷道並沒有隨着a市的發展而被取消，許多建築還保留着原先四通八達的模樣，角落裡的垃圾桶還是老式的，不知道多久被清掃一次，異味紛紛發散開來。他們走的這條正和大路平行，通往這條街外。還有不少小巷道同這條道交叉，通向更爲陰暗的角落。
葉未雙等人的人數並不少，而路卻很小，只容許兩人並排行進。葉未雙和王琦走在一起，王琦稍稍靠後一些，隱隱的這一行人倒似乎是以葉未雙爲首。
就在他們走過第三個交叉的小路口之時，一串腳步聲忽然之間響了起來，葉未雙下意識地停下了，雙眼之間還來不及瀰漫開驚異，便有一個人一頭撞進了他懷裡。那人低呼了一聲，然後擡起了頭。
葉未雙的鼻間嗅到了一股血腥的氣味。他身後的衆人眉頭一皺，卻沒有更多的舉動。這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一個天仙能被普通人所傷，那可真是笑話了。
同樣出於這個原因，葉未雙沒有避讓，任由這個人撞到了他身上。因爲這人氣息——是熟人的。
來人的身量不如葉未雙高，但也不矮，身形很瘦弱，額頭上模糊了一片的血跡。那人在撞進葉未雙懷中的同時便猛地推開他向後退去。臉上露出了驚慌而不定的神色。
葉未雙按住他的肩膀，微微睜大了雙眼：“……小羊！”
那青年在聽到這聲音看到撞上的人是忽然之間怔住了，有些發愣地看着葉未雙。他的雙眼一熱，接着一句話不說將他肩頭的手抹了下來。
葉未雙沉默了。
小羊的身上四處是血跡，手裡握着一把槍。手腕到指尖都在顫抖。他深深看了葉未雙一眼，然後猛地擠開他跌跌撞撞地飛奔而去。“小羊！”葉未雙叫喚了一聲，沒有跑上幾步的青年腳步慢了下來，接着停住了。
“把槍留下。”葉未雙說道。
青年頓了一頓，接着將槍向後一拋。拋得很不利索，在牆上撞得彈跳了一下，才被王琦一把接住。槍上都是血跡。
他扭過了頭來，衝葉未雙慘淡地笑了笑，幅度很小，但似乎有一種解脫。他最後看了葉未雙一眼，然後說了一聲：“再見。”接着沒有再回頭。
羊誠感到液體在眼眶裡緩慢的凝固。他想他可能再也不能在這個城市裡呆下去了。他的腦海裡全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在那張臉的背後，有無數張墮落的面孔在腦海之中飛速滑過。最後定格在了一個男人的面孔之上。在此之時，他才覺得自己活到了現在，人生竟然如此空虛。
那個男人從來都是篤定而波瀾不驚的臉上呈現出難得一見的錯愕神情，瞪大的雙眼令他有一種隱微的報復的快感。
羊誠開始回想起就在剛纔發生的一切。
男人開了槍。羊誠在那一瞬迴轉了過去，如同暴怒的公牛一般爆發出了極大的力量，一頭撞向了男人。他撞在了男人的手腕上，接着撞在了他的胸口，子彈擦過他的頭顱，帶出一條血跡，男人措手不及之間被他撞得一個趔趄，接着羊誠的槍走了火。子彈不偏不倚，開在了男人的左肩上。
開槍的一瞬，羊誠便呆住了。他看着滿臉震驚而不敢置信的男人，後退了一步，接着緩緩跪了下來。男人遲滯了幾秒，才後退兩步，又猛退了十來步撞到槍上，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的低吼。羊誠渾身顫抖地舉起槍，雙眼之中閃過一絲尖銳的光。他再度對準了男人。
他沒有膽量再扣動扳機了。男人靠在牆上，有些失聲。他用手捂着肩頭，看着羊誠用牙將自己的人事檔案一點點撕碎，像是嗜咬血肉的獅子。羊誠將那份已經成爲碎片的合同一點點吞進了肚子。
他在男人近乎有些驚駭的眼神中站了起來，跨到了門口。男人開始喘粗氣，捂住肩頭的指間不斷淌出溫熱的血。
羊誠在他身邊站了一站，然後離開了。離開那間檔案室，雙腿便開始不自主地加速和飛奔。就像在躲避身後的洪水猛獸。又似乎有噩夢在追逐他一般。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他們的老闆被槍射傷了，很有可能擦到了心臟。羊誠慌亂的心中並不能確定走火的槍擊中了對方哪裡，也不知道剛纔的那如同世紀的時長究竟延續了多久。他開始快跑。從廚房後門逃跑。額頭的血不斷淌下來染紅了胸前也模糊了視野。
他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裡去。似乎離開了這條街，他便失去了之前生存過的一切生活軌跡。他的腳步幾經減緩，但那張揮之不去的臉卻始終浮現在腦海之中，直到真切地看到那個人。
“小羊！”
在叫喚出口的瞬間，羊誠產生了一種錯覺。那是很久以前，他和那個少年一起在廚師手下做幫工的時候。他坐在後門的陽光裡，那個當時比他還瘦小的少年從後面跑來，叫了一聲：“小羊！”
那個時候他見到的太陽遠比黑夜更多，那個時候他的身上還沒有打那麼多洞。那個時候他還不曾跨入這條街，爲了兜裡的鈔票撅起屁股。
羊誠離開那個人的之後似乎覺得自己跑了很久。足夠久了，久到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這條街的邊緣。他停了下來。外面的街道遠不如xx街明亮，他凝視着自己的雙腳。有多久不曾跨出這裡了呢？在xx街裡抽菸，喝酒，像條狗一樣舔食毒品，對男人露出各種媚態，學會忽略別人鄙夷的目光，學會顛倒日夜，只吃爲了有足夠力氣上|牀的食物量。久到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個男人。
他覺得的腳尖近乎以毫米的速度向外延伸着，但事實上卻並沒有動靜。
他的耳邊再度回想起了那個聲音。“小羊！”
他深吸了一口氣。跨出這裡，他就失去了之前生存過的一切生活軌跡。他將缺失人生之中幾個幾乎像是表徵了全部的人生的那幾個年頭。
他猛地擡起了腳，狠狠踩踏了出去。如同破開了囚牢，後腳隨即跟了上來。男人的面目和從前所有在xx街交識的人都一併崩潰了。他忽然之間像是放下了什麼，腳步都有些輕鬆。他一步又一步，行走得越來越快。他想他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依靠那張少年的臉，需要依靠那聲“小羊”。但是他已經走出來了，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他用盡了自己全身的、一輩子的努力和勇氣，走了出來。
葉未雙看着那背影消失在黑色之中，從王琦手裡拿過了那把槍。槍入手的時候還帶着溫熱。他的手掌之中忽然之間燃起了一片藍色的火焰。那柄槍幾乎是眨眼之間被安靜地焚燬。沒有做出任何抵抗。
“王叔，罩一個普通人，應該不需要你花費太多的力氣吧？”葉未雙垂下眼睛說。一旁的搖滾袋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眼神在葉未雙身上定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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