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生產了孩子幾天之後,白家的親人就一個個的來看望她,老太太瞅着她那消瘦的模樣心疼的直抹眼淚。
尤其是聽說雲卿生產之時九死一生,更是直接紅了眼眶。拉着她的手許久都不肯鬆手。
雲卿心裡十分的溫暖,對老太太更是十分有耐心,最後哄得老太太喜笑顏開,直說等出了月子就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也怕耽擱雲卿休息,所以也沒有敢多做停留,當天就和風欣悅一起回了白家。
風欣悅攙扶着老太太眉眼都是笑意,顯然和老太太相處的十分愉悅。雲卿瞧着也十分的開心。
白清蕭走的最晚,他瞧着面色逐漸恢復的雲卿,頗有些欲言又止。
“大哥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沒有。”白清蕭輕笑一聲,眉目柔和,“卿兒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原本是要告訴雲卿這幾日朝中的一些變故,可想着她不一定喜歡聽,風藍瑾都從不拿這些煩心事來讓她費心,他又何必讓她聽着心中不舒服。
她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朝中因爲風藍瑾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原本他雙腿痊癒就已經是一出比較大的變化了,這段時間以來在朝中更是鋒芒畢露,祖父都有些憂慮。
而風藍瑾的報復來的直接又凌厲。
君莫和君傲之之間的戰況更是越發的直面相對,兩個人見面了也就是場面上還過的去,這其中的變化他亦是知道和風藍瑾有脫不了的干係。
因爲前段時間君莫死忠的屬下和方瑜的父親方仁在早朝上一言不合直接問候了對方的祖宗,方仁的兒子,也就是方瑜的哥哥同樣是個不學無術的,整日中都在攬月閣中瀟灑快活。君莫死忠的那個屬下也是個武官,粗魯莽撞。當日在攬月樓和方旭發生了爭執,竟然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將方旭生生毆打致死。
因爲這件事,君莫和君傲之是徹徹底底的撕破了臉皮。
方仁剛剛得知嫡女發瘋早逝,如今又痛失愛子,整個人仿若瘋了一般,死死的在朝中彈劾君莫一干人等,勢必要爲愛子報仇。
他是君傲之的親舅舅,君傲之自然不能不管他,也想着趁着這件事能打倒君莫。而君莫的那個將領也是死忠與君莫的,君莫不可能把他交出去讓跟着他的屬下寒心。所以兩方人馬如今勢如水火,涇渭分明。
風藍瑾便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
慶遠帝每日中爲這事煩惱,聽祖父說前些日子還在朝堂上當衆斥罵了兩方人馬的領頭者,各打五十大板卻不能讓兩邊的人安生下來,私底下鬥得十分厲害。
朝堂上明哲保身的坐壁觀望,也有趁機投入別的陣營的,總之現今的朝堂上是風雨欲來,哪怕一件小小的事端都會被無限放大,官員們做事也越發小心翼翼了。
白清蕭輕笑着抱着雲卿的大兒子,沒有拿這些個事情煩她,逗弄着小孩子笑道。
“這娃娃當真是可愛極了。”
小孩子一天一個模樣,如今五官都漸漸張開,也越發的像極了風藍瑾。
雲卿聽到白清蕭誇自己的兒子,比誇了自己還開心,在風家彷彿有重女輕男的現象啊,她是發現了,笑笑在幾個孩子裡最受寵愛,就連小小的小憂都喜歡喝笑笑玩,對幾個弟弟反而沒有多少親近感。
其實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幾個小傢伙越是長大了些就越是沉默,平日中不哭不鬧,懂事倒是挺懂事,可相對於愛笑愛鬧的笑笑,也確實少了些討喜了。
所以啊,此時聽到白清蕭誇她兒子,她笑眯眯的給他一個“還是大哥有眼力勁兒”的眼神,興奮的誇獎,“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誰的兒子啊,不是我自誇啊,這幾個孩子就數老大最是穩重了,小小年紀不苟言笑,倒有種裝大人的模樣,可愛極了。老二是個機靈鬼,成日中雖然也不吵不鬧,可是對誰都笑眯眯的,前兒個小憂專門去街上買回來一個撥浪鼓,原本是逗笑笑的,可這小傢伙竟然趁人家不注意,張嘴就去啃那小鈴鐺,哎呀,你不知道小憂當時鬱悶的樣子。”
“那老三呢?”白清蕭聽得好笑,出言問道。
提到老三雲卿就鬱悶了,她鬱悶的低聲嘆息,“老三也不知道究竟像誰,整日中吃了睡睡了吃的,最胖的就是那小子了。”
“怎麼還老大老二老三的叫。”白清蕭逗着老大,皺眉道,“還沒取名字啊?”
雲卿的腦袋耷拉下去。
“想了許多個,也沒有中意的,慢慢挑着吧。”
“我這個做舅舅的倒是有個主意,你聽聽如何?”
“大哥快說。”
“我也就這麼一個想法。不如叫風雲如何?”
“風雲……風雲……”雲卿呢喃着這個名字,竟有種纏綿悱惻的感覺。
“好名字!”外面風藍瑾灑然一笑,大步邁進屋子,“老二就叫風雲。”有他的姓氏和她的姓氏,恰恰好的溫馨。
“那老大和老三呢?”
“這幾天我觀察了一下,老大穩重就叫風磐,老三嘛,瞧着乖巧的緊,就叫風熙吧。”
風磐,風雲,風熙。
雲卿默默的呢喃了幾聲,也覺得很不錯。
如此,三兄弟的名字就這樣輕輕巧巧的定了下來。
北方的臘月十分的清寒,眼看要過年,雲卿卻要坐月子,一點忙都幫不上,她心裡有些愧疚,原本風欣悅的婚禮她都沒有幫上忙,如今置辦年貨又是莫言在費心。
莫言置辦風家的年貨都二十多年了,自然不覺得怎樣,瞧着雲卿想幫忙有這個心意她就已經十分開心了。
臨過年的時候,都臘月二十八了。
二十八,洗邋遢。
風藍瑾和雲卿正在給幾個孩子沐浴。
宮中卻來了傳旨的太監。
正是大內總管全福。
全福直接到了青竹園宣紙,又是一番的驚動,風藍瑾命下人擺好了香案,又讓子衿去通知了爹孃,隨後就開始接旨。
全福洋洋灑灑的對着聖旨唸了一大堆,風藍瑾聽了脣角冷笑不止,聖旨裡言裡言外都是叫他年三十的時候領着內人去宮中過節。
聖旨中特意添了這麼一句,叫人十分的氣憤。
“相爺,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呢,令夫人頭一年嫁到風家就有機會去宮中參加年宴,這可是天大的體面,相爺還不接旨嗎?”全福揚揚手中的聖旨,笑的很虛假。
他的身後跟着一些禁衛軍,禁衛軍一個個面沉如水,不像是來護衛全福的,倒像是隻要他不接旨就立馬以抗旨的罪名押走的。
風藍瑾眸子裡冷芒一閃,起身領了旨意。
好意?明明知曉卿兒剛剛早產還沒有出月子,卻讓他們進宮參見年宴,這還真真是天大的“福氣!”
卻對着全福凜然一笑,“全福總管,替風藍瑾多謝陛下的好意。這眼瞅着就過年了,還要麻煩總管大人替風藍瑾跟陛下拜個年問好。”
全福生怕風藍瑾不肯接旨,到時候他跟着倒黴。
如今瞧着風藍瑾十分上道,於是笑眯眯的詢問,“相爺要奴才帶什麼話給陛下?”
“唔……”他漫不經心的道,“就跟陛下說臣十分感念陛下的洪恩厚德,臣萬分惶恐。感念陛下隆恩浩蕩,給陛下送一樣事物過去。”
說着當真從腰間掏出一枚玉質的東西交給了全福,瞧着全福滿目不解,正待發問的模樣,風藍瑾輕輕一笑,眸子裡卻是一片清冷,“全福總管不必多問,陛下瞧見了此物自然明白風藍瑾在與他說甚。”
全福眸子一閃,微微一笑果然不再發問。
“那奴才就先行告辭了。”
“等等。”風藍瑾悠悠然在全福身後緩緩道,“全福總管莫要忘了告訴陛下,就說風藍瑾的四個孩兒因爲早產身子十分的虛弱,可能無法享受陛下的隆恩,不能帶去年宴上供陛下觀賞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不敬,全福一聽就變了臉色。
“相爺這話恐怕奴才不敢如實稟告於陛下。陛下的旨意可寫的分明,要相爺帶一家大小去宮中赴宴,難不成相爺要抗旨不成?!”
“抗旨?”風藍瑾輕笑,“總管這頂罪名安得可讓風藍瑾十分惶恐!”他嘴裡說着惶恐面上卻依舊一副漫不經心,脣角還夾了絲冷笑,“總管只管原句同陛下名言便是。”
聽着風藍瑾的話,雖然是冬日,可也是正午,明明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可全福站在滿院的青竹下只覺得渾身發冷。
竟然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之感。
他不敢再多做詢問,匆匆的帶着一干的禁衛軍出了風家。
回到宮,全福把風藍瑾的話也一字不動的傳給慶遠帝。
說完之後卻不敢看慶遠帝的表情,只覺得大殿中的寒氣猛然竄起。叫他背脊一陣陣的發涼,額頭都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慶遠帝面無表情,聲音聽不出喜怒,“他還說了什麼?”
全福臉上有汗也不敢擦拭,低頭輕輕道,“相爺沒有再說別的,卻讓奴才給陛下帶來一個事物。”
“拿來!”
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那玉質,遞給慶遠帝。瞧見那玉質的那一瞬間,慶遠帝的臉當場變了變,他呼吸有些急促,卻怒極反笑,“好,好,好!好個風藍瑾!”
許久不曾見過如此失態的慶遠帝,全福也不敢勸,什麼都不敢說。只能退到慶遠帝的身後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全福!”
“奴才在!”
“再去風家傳朕的口諭!”慶遠帝的神色平靜了下來,眼底卻依舊有火光在跳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壓制自己的怒火,聲音沉沉,“就說朕感念風藍瑾幾個孩子尚且年幼,所以特批他不必帶孩子進宮!”
全福一陣愕然,陛下竟然當真成全了風藍瑾的大逆不道?!他心中一陣陣的發緊,卻不敢說話,只輕聲應了一句,“是,陛下!”
說着就快速的從大殿中退了出去。
剛剛關上大殿的大門就聽到大殿中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聲,全福麪皮一緊。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剛欲出宮就瞧見一身宮裝長裙,聘婷而來的梅妃娘娘。
全福連忙擠了一絲笑容諂媚的跑上前去。
“哎呦,梅妃娘娘來了。”他打了個千,笑着說道,“娘娘萬福金安。”
那梅妃的妝容十分的妖嬈,眼影是一層紫色的妖媚,瞧不出原本的長相。她身段凹凸有致,
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是所有的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
她的眼睛畫的微微上挑,帶着一絲絲的媚態。
瞧着全福屈膝的模樣掩嘴輕笑,“全福大總管這是怎的了,往日瞧見本宮可沒這麼殷勤呢。”她說話的時候媚眼波光流轉,那狹長的丹鳳眼一轉幾乎能勾走人的魂兒去。聲音軟軟糯糯的,叫人一聽骨頭都酥了。
全福背脊一酥,使勁兒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纔不至於失態。暗暗心驚,怪不得陛下如此寵愛她,這樣的女子簡直生下來就是讓男人想狠狠蹂躪的。他勉強扯脣一笑,指了指大殿,低聲道,“陛下今兒個心情不甚好,娘娘多去勸勸吧,小心陛下上了肝火。”
梅妃狹長的眸子微微一閃,輕笑道,“那總管大人也要告訴小女子陛下是爲何大動肝火,這樣小女子才能說對話嘛。”
全福不敢看梅妃妖嬈魅惑的模樣,只僵硬着嘴角道,“具體的奴才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因爲丞相大人。”
梅妃的眸子頓時微微一凝。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天邊的五彩雲霞,低低的呢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