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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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能想到,自己出版社一次新人賞上挖掘出來的新星,哪怕是一顆超人氣的新星,真實的身份居然是名副其實的大戶人家的少爺?

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也就罷了,這些年來,又不是沒有類似的人物跑出來寫輕小說。但偏偏又是「江河軟件」那個涉及領域從點子通訊到影音視聽,再到近來由現任社長姜河開闢出來的遊戲領域,近乎遍佈了整個電子娛樂行業的龐然大物。

看到這裡諸位是不是有點眼熟?

是了,現在的「江河軟件」,就像是一個沒有涉足電影和硬件行業的索尼,就像是一個涵蓋領域沒那麼廣的企鵝。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上個世界由韓國互聯網集團NHN的日本子公司開發的LINE,在這裡的主要開發者是「江河軟件」。

也就是說,除開推特、INS這一類全球化的社交平臺,整個日本最受歡迎的交流溝通類APP,是屬於「江河軟件」的LINE。

聯想一下上個世界企鵝需要給自家的產品打廣告的時候,每個用戶一個彈窗的效果,不知道比一些廠商費盡心思、花費巨資去進行宣傳,好到哪裡去了。便可以管中窺豹,稍微看到一點LINE在宣傳上的巨大優勢。

當然,這樣看來,似乎這樣的互聯網娛樂公司,跟出版社,應該扯不上什麼關係纔對?但這裡又不得不提一提近幾年流行起來的“泛娛樂”這一理念。

泛娛樂,即是指基於互聯網與移動互聯網的多領域共生,打造明星IP的粉絲經濟,其核心是IP,可以是一個故事、一個角色或者其他任何大量用戶喜愛的事物。

上個世界,企鵝正是懷揣着這樣的理念,以某點爲基,輔之以其餘原創平臺,開啓了自己的IP大時代。雖說大部分作品在姜煜眼中都由於投資上有些邁不開手腳,從而產生了粗製濫造的感覺,但也有一些作品,是他個人極爲推崇的。

例如某個發生在一開始沒有月亮,最後因爲一個比天還高的人,而有了月亮的世界的故事。

咦?等等——!那個故事的主題難道不是由神蛻變成人,一路上經歷的喜怒哀樂嗎?

咳……言歸正傳。有着這樣的背景條件,「江河軟件」在力所不逮的情況下,跟日本國內多家大型出版社保持着比較密切的聯繫,也是無比正常的了。畢竟文娛二字本就難分難捨,更難以區分界定,特別是在現在這個娛樂至死的信息時代。

而不死川文庫勉強也算是其中之一。

說是“勉強”,是因爲不死川文庫近幾年來,已經有了明顯的走下坡路的趨勢——如果不是去年橫空出世了一個霞詩子,今年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個百里屠蘇的話。

這也是讓川島安野暗自得意,其餘出版社社長忿忿不平的一點。

沉寂個幾年十來年,然後因爲一位天才作家橫空出世而重回正軌的劇本,他們不知道看過多少,不足爲奇。但是像不死川文庫這樣,剛剛開始衰落,就接連挖掘出人氣作家的劇本,他們還真沒看過。

不過就算如此,身爲不死川文庫社長的川島安野,也不應該會對姜煜優待到,連動畫化方面的事情,都會暗自囑咐町田苑子去諮詢一下對方意見的地步

而這一切的開端,就要從時刻關注着自己孫子所作所爲的姜老爺子,知曉了其在不死川文庫出版了一本輕小說,沉思片刻後的一個電話說起。

也就是說,表面上說着撒手不管的姜河以及姜老爺子兩人之間唯一的區別是——前者是真的完全不管,只是偶爾會從;後者或許是一時心軟,或許是出於一定的考量,還是暗中幫了姜煜一把。

這也是不死川文庫方面對於他那頗爲亂來的,近乎一月一本的出版速度,保持默認的原因之一。而另一個原因嘛……自然便是因爲這樣有利可圖了,雖說沒辦法達到理論上的最大值,不過一直保持熱度的做法,在川島安野看來,也算不錯。

畢竟保不準哪天又突然蹦出來一個堪比那位背景深厚的小作家的天才不是?

至於姜老爺子當初的電話,對於川島安野來講,頂多算得上是一個提醒或者說警示,還遠遠達不到威脅的程度。

這就有點像不諳世事的年輕人頭一次出來工作,家裡人放心不下,所以特地給他工作單位的頂頭上司打了個招呼,讓其多關照一下一般。

……不,這完全就是這個意思吧?別再讓人想起殘酷的社會現實了啊魂淡!

種種因素的影響之下,也就讓「百里屠蘇」這個筆名,在不死川文庫的地位,隱隱變得有些超然了起來。

當然,這樣的改變,只有川島安野一人心知肚明,其餘人頂多感覺社長有些過分關護那位一經出道,便火透了輕小說界半邊天的年輕人而已。不過在川島安野長年的積威之下,暫時倒還是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流言。

談話結束後,五更琉璃離開了町田苑子的辦公室,不過卻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繼續之前未完的工作。而是去了最近的衛生間,打溼了隨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由於抑制不住的興奮,而顯得稍紅的臉頰。

也由不得她不興奮。

作爲編輯,她甚至比作者更加清楚動畫化之於一部作品,到底會產生怎樣巨大的收益。

漫改和原創動畫暫且不提,就輕改動畫這一塊兒,雙方可謂是相輔相成,互相成就。

就拿上個世界的《春物》系列的銷量舉例,在動畫化之前,渡航平均每卷的銷量,大概維持在每卷3~5萬不等。而在第一季那種有着數不清的槽點和BUG的動畫化之後,銷量也猛地一下翻了個倍,作爲轉折點的第六卷(文化祭自爆情節)銷量輕輕鬆鬆破十萬,而後新出的每一卷,都維持在了8、9萬的銷量。

然後,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來了。《春物》TV動畫的二期製作播出之後,系列輕小說的銷量再次水漲船高,第二季劇情相關的幾卷銷量,就沒有低於10萬冊的,之前出版的幾卷的銷量,也再次從緩慢增長中開始上升。

這還是姜煜記憶中,頭一個二期製作比一期製作,對於輕小說銷量的促進作用更大的例子。其餘諸如「SAO」、「約會大作戰」一類的作品,從粉絲們後來對於其動畫化的要求是“能動就行”這一點來看……看破不說破是一種美德對吧?

雖說自從兩次動畫化過後,《春物》便漸漸成爲了“有生之年”系列,第11卷和第12卷出版相隔兩年時間,第12卷和第13卷又隔了一年的時間。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春物》系列的銷量,也在12捲髮售之前突破了700萬冊,讓人有些膽顫心驚。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龍傲天式爽文,而是一個反傳統式主人公的青春戀愛(?)物語。雖說書中的人設也相當出色,但主要賣點還是劇情。因此能夠在向來挑(hao)剔(hong)的御宅族、青少年羣體中,得到如此高的銷量,優秀程度可見一斑。

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後,五更琉璃看着鏡中的自己,輕呼出一口氣,心中百味雜陳。

喜悅、失落、羨慕、遺憾……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不外如是。

若是我當初堅持了夢想的話,終有一天,會遇見這樣如夢似幻的景象嗎?

五更琉璃癡癡地想到。

……

放學後,由於季節輪轉,而早早被茜色所圍裹的視聽教室中。

“倫也你的意思,波島伊織之所以用完全同類型的作品跟我們打擂臺,是因爲尊重小出海的個人意願?而小出海想要跟澤村正面較量,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姜煜一臉微妙地看着眼前的友人,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倫也扶了扶鏡框,無奈攤手道:“雖說我也很意外啦……不過果然出海是徹徹底底的創作者呢~~”

“砰——!”

“嗚~~咳——!”

話音落下後,姜煜還來不及把“爲什麼你的語氣聽上去那麼高興啊?”這一類的吐槽說出口,便聽見了一聲沉悶得不像是鞋尖碰觸腿部發出的聲響,以及隨之而來的,自己好友發出的悲鳴。

佯裝沒有看見金髮雙馬尾少女怒氣衝衝的臉,姜煜輕咳了一聲,正色說道:“雖說在感情上很難令人接受,但細細想來,或許出海就是那樣的性格。嗯,跟我認識的一個人蠻像的,不知道該說是認真,還是該說死心眼來着……”

“咦~~?”

恰逢此時,之前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手機的馬尾辮少女,突然發出了驚疑聲,姜煜心中一顫,補充了一句:“對方是真白在學校的朋友。”

“啊……好厲害~~居然抽中了稀有角色?”

原來你是在玩遊戲嗎加藤?!

話說我之前爲什麼要補充那麼一句啊?!爲什麼啊?!

姜煜在心中對自己瘋狂進行輸出,不過很快就強自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輕呼出一口氣,搖頭說道:“不過這樣也就確定了,雙方只是在同人圈子內進行較量了對吧?”

倫也從之前的疼痛中緩了過來,來不及跟某個金髮幼稚笨蛋鬥嘴,一邊抽着冷氣,一邊說道:“應、應該就是這樣……至少伊織當時的原話是‘來較量吧,看看我和你的社團,誰比較有資格擁有柏木英理和霞詩子這樣奢侈過頭的組合’什麼的。”

“唔……”

姜煜聞言嘴角又抽了抽,似乎是想要吐槽,但最後又抑制住了的樣子。接着他扭頭看向待在斜後方,靜靜看着手中文庫本的黑長直少女,笑着說道:“還真是被超乎想像地重視着了啊,霞詩子老師。”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霞之丘詩羽頭也不擡地回了這麼一句,盡情展現出了自己身爲當下火熱的創作者的自信。

姜煜對此表示投降,轉頭看向了站在倫也那邊,眼神時不時飄忽過來的英梨梨,同樣笑着說道:“好了,出海是這樣說的,澤村你的感想是?”

“唔……呃……”支吾了兩聲後,金髮少女擺出了那副傲然的模樣,說道,“那傢伙是笨蛋嗎?”

嘛……如果語氣不是那麼信心不足,眼神也沒有那麼遊離不定的話,這句話聽起來就更加順耳了呢~~

姜煜在心底嘆息了一聲,暗忖道:看起來,出海帶給澤村的壓力,似乎很大啊?

但是所謂的天才創作者,從來都不是開局拿着滿級號,然後從新手村一路平推到魔王城的存在。與此相反,他們是一羣愈戰愈勇,愈戰愈強的奇特物種。

“總之,就像之前說的,我會接手一部分原畫上色方面的工作,與此相對的,線稿和底稿那麼,就拜託你了,澤村。”

姜煜沒有多說,只是輕巧地提醒了那位傲嬌少女一句。

英梨梨聞言皺了皺眉,輕哼了一聲,說道:“那還用你說!”

姜煜不以爲意,環視了教室一圈後,面帶微笑,聲音乾淨有力地說道:“總而言之,冬COMI馬上就要來了,就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4

完、完全沒反應啊?

我們是一個團隊吧?是一個團隊吧?

話說怎麼倫也你也一臉微妙地看着我啊?!

剛纔還波瀾不驚的姜煜,心中瞬間產生了欲哭無淚的感覺。

……

晚上,穿戴整齊從浴室中出來後,姜煜一邊用毛巾擦着頭髮,一邊回覆着LINE上的簡訊。

琴吹紬:「大致上就是如此,並沒有碰見什麼大的難題,小唯也很快就掌握了曲子……雖說一段時間只能掌握一首。」

屠蘇:「(笑哭)不愧是小唯。具體的演奏效果,這週末我來實際看一下吧。順便也要把當初自己攬下的工作給完成了啊……」

琴吹紬:「煜君不來也沒關係,姑姑雖然看上去很冷淡,但其實是一個相當熱心的人喔?」

屠蘇:「放縱而無控制的信賴,是恃寵的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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