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狠狠瞪了一眼惶恐趴在那裡已經快抖成一團丸子的那個人道:“火奴,還不趕緊滾出去!”說着,他有轉過臉來恭順請罪,“這火奴是半月前來的,工作還是不太利索,臣治下不嚴,請城主降罪!”
說話間,那個叫火奴的人已經連滾帶爬的出了棚舍。衛靖遠眯着一雙狐狸眼看他離去的佝僂背影,若有所思。
我淡淡掃了張生一眼:“吾不怪你,畢竟是我們驚嚇了他。且最近你手下的人應該忙得不可開交,龍羣大病,還要靠你等盡心做事,清理乾淨棚舍,杜絕進一步感染。你不該罰,該賞!你手下的那些人也一樣該賞。還有在這裡全力搶救龍羣的諸位都該賞。吾回去之後,會做安排的。”
“臣惶恐!謝城主隆恩!”張生惶恐感謝,臉上卻很開心。
“免。快去忙吧。”我揮手示意他離開,然後掃了被打斷的醫官一眼,“繼續。”
“臣等並不敢確定,只得將此事上報給祁夏副將,他立即就集合所有的將士開始徹查水源和龍羣的飼料。可是竟全都沒問題,就連棚舍也仔細檢查過,都沒有什麼問題。找不到毒源,也無法從排泄物裡面分析出有毒的成分,且……”醫官頓了一下,似有難言之隱。
“且什麼?”我不悅的看着他,“如此緊要關頭,還給吾說話說半截,找砍啊!”
醫官身子猛地一抖:“城主,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衛靖遠蹲下身,擡起病龍的兩隻腦袋端詳着,突然一個眼刀剜在醫官的身上,說話也陰仄仄的。
醫官更加惶恐:“城主,公卿大人。它們的身上雖然有中毒的跡象,但是中毒是不會傳染的。病龍和外面龍舍裡的那些健康的龍明明已經被隔開,晚上也有巡邏隊伍和守衛值班看管,可是卻不斷有龍病倒。所以,臣等才束手無策。是臣等無能!”
他說着,便顫顫巍巍要跪下去。
“別跪了,想辦法要緊。”我擡手製止了他,“不能先用藥止瀉嗎?”
醫官神色凝重的搖頭:“之前那些龍開始流鼻涕和腹瀉的時候,雖然用止瀉藥能管兩天,但兩天後病情會迅速加重,而且還會伴着抽搐。救治更加困難。這一點,同毒蠅傘也很像。但臣等還是不敢貿然下藥,只是以致暈的藥草暫時穩住病龍。畢竟,一條龍從出殼到長大十分不易。”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在這裡發現那種叫毒蠅傘的蘑菇。你可能做到放心下藥?”衛靖遠掰開病龍的牙口,視線一瞬不瞬的看過每一寸地方。
醫官這次點頭了,他道:“若是這裡真能找到毒蠅傘,臣等自然能對症開方。眼下讓臣等束手的,就是症狀像毒蠅傘之毒,可這又是不可能出現的……”
“吾知道了,你也去幫忙吧。接下來該怎麼做,吾一有對策就會即刻通知大家。眼下還需諸位謹守崗位,儘量阻止病情進一步惡化。”我免強撐着平靜的面色支開醫官和其他人,只留了祁夏和衛靖遠。
現在,我的腦中已經是一團亂麻。
有人進來替換打溼的乾草,是剛纔的火奴。他埋着頭手腳麻利的把草換好,然後再仔細的連着髒物一起掃出去。他雖然還佝僂着背,埋着頭,但身上已無半點懼怕我們的表現。
這個張生,哪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樣“治下無方”?這才片刻功夫,剛纔還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般的火奴,現在已然能淡定工作。能坐穩這個鏟屎官的位置,他還是有些本事的呢。
“祁夏,去召集除了醫官、幫忙的士兵和清理棚舍的人外的士兵和護衛進來。有事情要做了。”衛靖遠放開病龍的頭道。
祁夏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這個……”衛靖遠聽他拖長聲音俊眉一橫,祁夏卻已經轉向我道:“城主,您怎麼看?”很明顯,祁夏也是忠於我大祁家的好苗子吶!
“咳!這個嘛……”我正想得意的擺一下譜,卻被衛狐狸一個冷眼給瞪回正經樣,認真的分析起問題來:“吾的看法和衛卿一樣,只是護衛們身兼馴龍寮安危的重任,現下情況危急,他們不能動。要是居心叵測之人趁機混進來,後果不堪設想。吾的建議是,只調動馴龍的士兵。衛卿,你意下如何?”
衛靖遠聽完我的話,竟然沒有片刻遲疑的點頭:“這個提議雖然會降低搜索的速度,但確實兼顧了守備不足的隱患。就按照你的提議去辦吧。”
呃,衛狐狸這是故意說我祁家兵少將寡麼?“衛靖遠,你欠抽呢吧?!”我還沒說話呢,祁夏已經氣鼓鼓的要去揍衛靖遠了。
幸虧小娘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祁夏,大局爲重。”我拼命朝他使眼色,在這個急需用人的時候,你給小娘我搗什麼亂啊!。
豈料,衛靖遠一撩衣襬,白色的面巾被風揚起仙氣飄飄的走出來:“不服來戰。”說罷,還施施然攏袖而立。
“你!”祁夏猛地擡手,我趕緊堵在他面前:“大局爲重!大局!”說着,我扭頭去瞪衛靖遠,他竟然給我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呃,不會有陰謀吧?
“城主,卑職向你保證。即使人不多,我等也會高效完成任務!”祁夏突然朝我行了一個大禮,及其認真而又嚴肅的道:“讓姓衛的看看,我們祁姓之人的本事!”
我愣愣的點頭:“唔,去吧。”
“喏!”祁夏鄭重應道。旋即,他找了一張凳子站上去,我和衛靖遠疑惑的看過去,只見他雙手護在嘴邊做擴音狀,然後中氣十足的大吼一聲:“城主有令!除了幫助醫官的士兵、清掃者和護衛,所有人立刻到這裡集合!”
呃,在這裡喊,目測傳出的聲音最多隻能到達龍舍附近,照石牆的設計,另一邊估計是一點都聽不到了……真的沒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