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的憑空出現讓人羣再次騷動起來,稍微有見識的馬上發現來者不凡。獅鷲獸,一般只配給行宮直屬部隊或達官顯貴;紅衣魄師衣領金黃花繡,左胸金黃“瑤光”兩字,說明來者不是直屬部隊而是地位更高的行宮護衛。
少男魄師看似玩世不恭,但衣着華麗,再加宮裝的清秀侍女,神魄最高達十五級的護衛,明擺着其地位極其尊貴。
臺上鎮長見狀,心裡暗道不好,但一愣之下,也不敢怠慢,對少男魄師拱手施禮,正待詢問其身份來意。
少年魄師“啪”一聲打開摺扇,顧自走向臺上九人,在朱曦三人面前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看着他們。
宮裝少女拿出塊金黃令牌,遞過鎮長,低語了幾句。鎮長接令牌一看,如同觸電般顫抖了下,立即退到一旁神色恭謹看着少年。
接着他的傳語讓其餘四位貴賓大吃一驚,神色也是無比凝重。四個行宮護衛安頓好獅鷲獸,上了臺來,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站着。
臺下鴉雀無聲,衆人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偶爾幾個魄師彼此傳語交流信息,不少人一聽之後,神色無不凝重起來。
少年魄師正是余天,瑤光行宮宮主之子。他和侍女小魚帶着侍衛剛到一會,本來他們準備到鎮公署休息的,一聽鎮長不在,便一徑到來廣場。正趕上鎮長在臺上解釋來着,聽到“西瓜”、“北瓜”,“翠花”這幾個名字,仔細一瞧馬上鎖定了朱曦三人。再一聽侍衛的彙報,心裡主意拿定,在鎮長講完話的同時,這纔出聲露面。
原來毒龍潭鍾良他們到連雲谷後,馬上以雷霆手段控制余天六人,接收連雲谷。鍾良他們本沒打算消遣余天,怎奈余天嘴裡不依不饒,十足行宮架勢,結果被他們當衆一番羞辱加恫嚇,嚇得戰戰兢兢的余天這才服軟。
斷糧捱餓,斷水忍渴的余天,關押三天後被放出來,狼狽不堪逃出連雲谷,一路走走停停來到巴卡拉。
朱曦三人早在人羣發生騷動,他們一露面時就認出來了,一琢磨,大略猜出他們在連雲谷的遭遇,只是不知道這時他們想幹什麼,便淡淡的看着,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小魚也看了眼朱曦三人,神色稍稍暗淡,猶豫了下,還是遞過了擴音蛙。余天白她一眼,緩步走到臺前,清清嗓子,說道:
“各位!我爸是瑤光行宮宮主,我叫余天!”
臺下一陣騷動爆發,衆人神色愕然,不可意思的交頭接耳。又見鎮長也一言不發垂手一旁,便確定來者身份不假。
“我想說的是起先那部分人不但質疑得好,而且也與事實相符。不但不該懲罰,而要大大表揚嘉獎!”
此話一出,鎮長霎時臉色暗淡,手在顫抖。德魯克先生和邰德雄先生直搖頭。夏琪女士驚訝的張大着嘴巴。麗英滿眼不可思議。臺下人羣再次騷動,驚愕的表情掛滿每張臉。
余天神色陰冷,摺扇一合,指着朱曦三人,說道:“下面我就來揭開這三個騙子的面紗!他不叫西瓜,真名叫豬西,豬狗的豬,西瓜的西;他也不叫北瓜,真名是摸你;至於這女人不叫翠花叫長袖,就是那個的衣服袖子。她長得比連雲谷的翠花還醜百倍,這纔不敢露面,我想她就是藏在袖子裡的醜八怪!”
朱曦正欲發作,常秀對他溫溫一笑,又使勁捏捏他的手,他這才強忍下來。無聊的扯皮,平白的侮辱他和莫寧都可以忍,但對心愛之人的傷害他是絕不接受的,要不是常秀的安慰和提醒,他早想一槍捅了過去。三人已大略知道余天的打算,他要把連雲谷的舊賬和新仇都算他們頭上,把所有的屈辱和怨恨發泄他們身上。當然他們也做好了最壞打算,當下神魄醞釀,準備隨時突圍。
余天根本懶得理身後貴賓席氣得發抖的幾人,徑自得意的一瞄朱曦三人,接着說道:“這豬西狂妄自大,非議國事侮辱名流,敗壞風氣;這摸你假借買賣手段,勾引無數良家女子,專行欺男霸女,坑蒙拐騙;這長袖同流合污,醜惡無比。——更重要的是這三人勾結黑魔殿惡勢力,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這?”鎮長實在忍不住了,說道,“余天公子!這可不是小事啊!你有證據嗎?”
“證據?”余天頭都不回,冷冷說道,“這事我六人親眼所見,還不夠嗎?要證據是吧!那我就說說證據,連雲谷四個惡徒冬瓜、南瓜、西瓜,北瓜是他們同夥。這從他們這次大賽用的假名就知道了,而翠花正是那四個惡徒的姘頭。”
“蠢貨!”朱曦再憋不住了,面對虎視眈眈的四個侍衛,他一時也不好動手,神槍在手,一指余天朗聲道,“簡直胡說八道!既然你這麼說,我想問問:無數村民慘遭血腥殺戮你在哪裡?無數女子被當着家人的面遭受侮辱你在哪裡?那麼多村莊女子賣身,男人拼死餬口,孩子瘦弱不堪你又在哪裡?”
“蠢豬!你哪來的道聽途說,敢在此妖言惑衆!就衝這條,本公子就可治你大逆不道之罪!”余天一聽朱曦這話,本來稍稍發泄的心情,頓時沸騰起來,冷喝道,“何況我行宮之下,城鎮繁華興盛,民衆安居樂業,一片昇平景象,你一隻小小螞蟻也敢非議大政。哪來這天大的膽子!”
“哈哈……”朱曦仰天大笑,面對靜得可怕的廣場,朗聲道,“你也敢說天?天道昭昭,人在做天在看,不怕天打雷劈嗎?如你這般紈絝,怎麼會知道長天大地,無數民衆的苦苦吶喊,滾滾血淚和濤濤哀怨呢?”
除朱曦三人和這六人,其餘所有人都在思索朱曦和余天的話,想從中找出些端倪,來尋找自己的答案。
德魯克先生和邰德雄先生看着廣場中央矗立的普盧奇塑像,慢慢似乎明白了小鎮英雄普盧奇內心的痛傷,以及他英年歸隱的原因。
麗英這時才明白兩位老先生對她的告誡,爲什麼自己會追不上眼前這不偉岸卻無比耀眼的男人,爲什麼自己不適合他,即使跟着也會很累的原因。她心裡不斷掙扎,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跟着他們一起到處流浪,一時心裡煩亂如麻。
“不管你說的多麼妖惑,也不管你說的是否屬實,都改變不了你勾結黑惡勢力,圖謀不軌的罪行!”余天陰沉着臉,雙目一掃朱曦三人,說道,“我們行宮不需要你們這種道德敗壞,大逆不道的魄師!所以我代表行宮宣令,取消這三人本次大賽資格,所有獎勵一概沒收!同時以大逆之罪論處!鎮長,動手吧!”
“慢着!”德魯克先生和邰德雄先生一掠,到九人身前,淡淡說道,“這三個小傢伙是巴卡拉民衆推選的難得人才,我五人經過這幾天的考察摸底,可以確認他們並非狂妄悖逆之人。他們無意得罪了公子,看在這上萬巴卡拉民衆對行宮忠心耿耿的份上,請公子以大局爲重,寬恕他們!”
鎮長,麗英和夏琪女士也齊聲道:“請公子寬恕!”
另邊愣愣的拉絲霧等人,就連趙敬猶豫了下也如此說道。
臺下民衆大多做出了判斷,猶豫的一見臺上表現,心裡也頓時霍亮,於是此起彼伏的吶喊聲籠罩了整個廣場:
“請公子寬恕!”
“請公子寬恕!”
……
強龍不壓地頭蛇,余天一見這場面,頓時不好下臺。他身後四個侍衛和小魚神色稍稍舒緩。小魚掠到他身邊,和他交流了幾句。
余天滿臉不甘,但面對上萬人的吶喊,也只好暫時做出了讓步。
他一揮打開摺扇,扇了扇,接着拿起擴音蛙,說道:
“靜靜!既然有這麼多對行宮忠心耿耿的,巴卡拉民衆的請願,本公子做出最終宣令:廢除三人謀逆之罪。但要取消其本次大賽資格和獎勵,同時這三人瑤光行宮將永不錄用!”
兩老先生長嘆一聲,隨即齊聲道:“謝公子寬恕!”
接着其餘人等也齊聲吶喊,頓時聲震廣場。余天對臺下衆人點了點頭,隨即一瞥朱曦三人,冷冷說道:“還不滾!”
朱曦三人先向五貴賓和顏星火六人施禮,接着面向廣場衆人鞠了一躬,看了眼小魚等人,身形一掠,幾個起落,兩藍一綠三道光芒消失衆人眼裡。
麗英起身一掠,隨之幾個起落消失廣場。接着是德魯克先生和邰德雄先生,顏星火,拉絲霧,卡萊真……不久臺上就只剩下鎮長和趙敬,還有皺眉的余天,嘆氣的小魚和四個木木的侍衛。
鎮長見狀,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對余天一禮,說道:“公子!請到公署休息吧。巴卡拉雖然不比大城市,但山餚海味還是有的。”
余天一甩袖子,昂首闊步徑自下臺去,淡淡說道:“剛纔那白衣女子是你女兒沒錯吧。就讓她來伺候本公子吧!”
身後緊跟的鎮長眉頭一皺,五臟六腑一陣翻滾,險些摔倒,小魚一扶,方纔站住。匆匆看了眼高大雄偉的普盧奇塑像,他終於心頭豁亮,一句唸叨蹦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