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些都是作爲爭妍的兄弟,程家的男兒該做的事,何來以德報怨這樣的讚賞?爹對延仲,延元高讚了。
( . )”程延仲疲勞地說:“其他兄弟都有自己的難處,你別怪他們。”
“延仲,你過謙了。看你們兩個也累得聲嘶力竭了,明日白天休息一下吧。對了延仲,延元,今日你們大娘對你們說了惡話,是情緒失控了,別放心上。也都怪爭妍,可她、、、、、、”程迪智對大夫人的內疚確因程爭妍的死而更深了。
程延仲以爲父親難過,就勸他:“爹,人死不能復生,爭妍走錯了路,我們全家都有責任,不能怪她一人。現在她不在了,就別再怨她,記着她以前的、、、、、、”程延仲想了很久,想不到程爭妍的優點,很久才說出“記住她的笑容吧”。
程延元對父親說:“爹,現在想想,爭妍姐姐在世時,家裡除了大娘之外,沒人喜歡她。而今日我對她說了恨她的話,現在連道歉的機會也沒有了。”
程迪智蹲下,燒了些紙錢:“延元,人小量大。患難見人心啊,爭妍,你看到了嗎?延仲,延元受你的氣最多,確是六兄弟裡願意爲你守夜送葬的,這算是你前世積的德。”
一會,程迪智起身離開想:延濱,延兆,延新,延嗣,都是庸子我是明朝一小神!
走進禮院的房內,程迪智問躺着哀嘆的大夫人:“奇瑞你今夜就打算睡在這,不睡在至幸堂了?”
“爭妍把我的心都帶走了。讓我陪她最後一晚,老爺,你不陪她嗎?”大夫人問:“開妍,立妍兩個不孝女,現在知道錯了嗎?”
“夫人,這三刻女兒都是你所生,你一碗水偏的太斜了,都倒了出來,還不知警醒?”程迪智坐在窗口批評:“開妍,立妍什麼都沒錯,錯的是我,沒有擦亮眼睛,爲她們選了個花心丈夫。”
“老爺這麼討厭爭妍?她已經死了!”無力又頭痛的大夫人想吼了:“你關心開妍立妍也沒錯。但你就不能陪伴爭妍這最後一夜嗎?”
“哼。張奇瑞,我的兩個親生兒子,在爲一個與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爭妍守夜,明夜還要爲她送葬,也算我對得起你,對得起爭妍了。我與她的父女情分,到今日就結束了。”程迪智一語石破天驚。
大夫人從悲哀中坐起,驚訝地問:“老爺你怎麼知道?”
程迪智冷冷地說:“首先我一直在懷疑。後來,你的老相好李雲宸跟我說了,他說多謝我爲他養育女兒。”
“他怎麼會告訴你?”大夫人不信地問。
程迪智仍無感傷:“男人就要那點面子。奇瑞,你很失望爭妍是個女孩吧?你應慶幸她是女孩,如果她是男孩,李雲宸會把她搶走。我也會把她送人。”
大夫人陷入沉默的思緒中,然後是無盡的悔恨。
“我給她取名守妍,你一定要取名爭妍,想爭什麼,結果什麼也沒爭到,還落了個身敗名裂。奇瑞,你自己好好想想,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慼慼。爲開妍和立妍想想無敵天下。你現在也不想聽我多說了吧,我就讓你安靜地去想。”程迪智離開了。
大夫人傻笑自己:這麼多年,活在兩個男人的騙局中。李雲宸,你將此事告訴程迪智,是想害死我,以消你心頭之恨嗎?程迪智,難怪你一直見不得我寵愛爭妍,原來你早就知道。是的,我就是想把你的所有家業奪給爭妍,現在爭妍沒了,我就爲開妍,立妍想想了。我也只能爲她們想了,她們也是我的女兒,那我就把你的家業全部奪給她們!
程迪智離開禮院後,來到能讓他心靜的館娃齋。蘇若瑤端來一杯茶,溫柔地安慰他:“一官今日動怒多次,眼睛都紅腫了,喝杯金銀花茶,去去肝火。”
程迪智端起茶,像飲酒一樣,一飲而盡。蘇若瑤看他臉上滿是憂愁,沒有悲涼的喪女之痛,覺得很奇怪,就不談程爭妍,而是問:“大小姐和二小姐,她們很傷心吧?”
“還是若瑤你懂我。”程迪智這纔開始說出他真正的心痛:“我的開妍,立妍,遇上不忠的丈夫,還被母親強背上逼死妹妹的責任,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兩位姑爺會因此而悔過的。”蘇若瑤的聲音在程迪智心中,如炎夏的細雨綿綿:“有一官做父親的呵護,大小姐和二小姐很快會從悲哀中走出,只要一官慢慢等待。”
“我本想趁今日給爭妍一個永生不忘的教訓,讓她重新做人,可她平日強悍,卻受不了一點打擊。”程迪智嘴上說着對程爭妍無父女情分,但在蘇若瑤面前還是吐露了心聲:養育了十四年,石頭也暖了。
蘇若瑤眼前浮現出程爭妍憤怒的眼神,但很快消失。蘇若瑤讓自己鎮定,安撫程迪智:“一官,你想想,三小姐從小耳邊都是恭維逢迎的話,誰都讓着她,從未經歷過苦難和煩心的事,今日這突如其來的難堪,她怎會受得了。這不是你的錯,你本是好心的。現在人已逝,什麼也挽不回。一官爲大小姐和二小姐考慮纔是最重要的。今日累了,也傷痛了,身體難以承受,去休息吧,若瑤陪在你身邊,有苦就對若瑤說,若瑤爲一官去憂,好嗎?”
程迪智在蘇若瑤的扇風下睡着了,蘇若瑤也躺下了:果然不出所料,一官隻字不提罷去大夫人權利和程延新“嫡長子”的事,那延仲如嫣的晴天,還要多久?
次日,疲憊傷心的程迪智接受了程延濱夫妻的新人奉茶快穿之不是炮灰的炮灰。程延濱也覺得出了這喪事沒什麼:至少我不用給張奇瑞奉茶。
晚上亥時,月黑風高,程爭妍的棺材被擡上山下葬,程延仲和程延元在前面扔紙錢,帶領這隻短小的送葬隊伍去下葬處。
大夫人由程開妍,立妍攙扶着,哭得呼天搶地,稀里嘩啦,完全沒了往日的高貴樣。
只聽她幾近咆哮地喊:“爭妍,你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孝啊。”一會又喊:“程延仲,程延元,你們兩個沒能救起爭妍,今夜就爲爭妍殉葬!”
程延仲和程延元難過地搖搖頭,讓她去說,繼續扔紙錢。
葬了程爭妍回來,又一噩耗傳來:大夫人的父親,就是在這裡的岳父,得知小外孫女與姐夫**,懷胎,自盡的醜聞後,氣得口吐鮮血,一口氣上不來,過了。
這下,還未從程爭妍死亡的痛苦中走出的程迪智夫婦,要回孃家參加父親的葬禮。程迪智很傷心岳父的死,大夫人卻沒那麼傷心,因爲她一直痛恨她的父親把自己嫁錯了人。
程迪智岳父家的葬禮可不止一天,而是幾天,把程迪智夫婦也累得不行,還受盡了白眼:張老先生的死是因爲程爭妍亂性自盡,這罪責都歸在了程迪智夫婦身上。
回來後,程迪智坐在搖椅上,頭朝上,精疲力竭,聲音嘶啞:“奇瑞,你在孃家可看到,大舅子,小舅子對我們的鄙夷和蔑視?還有各位大姨,小姨的議論紛紜?他們只是礙於我們的家世大,不敢明說。但岳父的去世,他們恨透了我們超級仙醫在花都!”
“不是我讓我爹離世的,而且,我也去給他送終了,該做的都做了,還有什麼不對之處?”大夫人事不關己地說。
程迪智心涼:“奇瑞,那是你的親爹,爲何你對他的感情還不如我這個做女婿的?”
“老爺,我的悲痛你怎麼知曉?”大夫人掩飾自己的不孝,進房去了。
這時的蘇若瑤,心裡又多了一道障礙:這位從未見過的張老爺,你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你的去世,與我這個陌生人有關。但我始料未及。只能願你身後,子女兒孫一切安順。
接連兩件喪事,讓程迪智備受煎熬,可這時,權標堂有事,偏偏蘇若瑤每夜去館娃齋貼身安慰他。可想而知,程迪智這痛苦的幾天沒有蘇若瑤的夜夜耳邊柔情似水的安慰,更是一番煎熬,讓程迪智更加想念蘇若瑤。
還好蘇若瑤每天白天都會來瓜娃齋裡放些涼茶葉,讓他泡茶喝,還給他摺紙:小動物,花朵,在摺紙上流言“一官,數日未能伴君側,愧矣”“肝出竅於目,肝火盛則閱書莫過戌時”“今汝長孫念爾,何其悅之”“哀如斯,可常與兒孫喜樂,忘憂”、、、、、、
還有館娃齋內的花瓶,每日都換的花香:小桃紅蘭,素心蘭,金絲蘭,紫玉蘭、、、、、、都是若瑤的味道。
晾在窗邊的衣裳,疊好的被子,整理好的書籍,一件件簡單的事,都在對程迪智說“一官,若瑤就在這裡”,陪他度過這幾天難受的日子,只是等待有些難熬。
這讓程迪智在難過時不覺得孤單。想着:若瑤在惋春園時,每日等我去,也是這種心情吧?
蘇若瑤這幾天不能每夜去館娃齋,是因爲程延仲陪着她。晚上,程延仲都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眼前或身後,給她個驚喜,像對曹如嫣那樣。蘇若瑤都會對他回以溫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