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哭更讓女人害怕,曹如嫣問:“延仲,你這是?”
“若瑤,我和若琪就那日一面之緣,我告訴她,我喜歡你。
請她告訴我,她想喝羊肉湯,叫我去買羊肉湯給她喝,只要我照她所說的去做,她就會爲我在你面前說好話六道長存。後來,我才知她患了癇症,喝羊肉湯是尋死。那個害死若琪的人,不是我爹,是我。你,報仇,報錯人了。”程延仲流淚說着。
他的話也讓蘇若瑤震驚:“你爲何當日不告訴我?”
“我只恨自己害死了若琪,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不再不愛我。可不知,你本就不愛我。”程延仲從未這麼痛哭過。
蘇若瑤彷彿經歷了一場夢:“延仲,那不是你的錯。是若琪,她自己要那麼做,才讓我走上了不歸路。你別怪自己了,只怪我蘇家姐妹兩命苦。”
三人陷入了沉默。
蔡禾苗急匆匆忙忙進來,打破了寂靜如雪夜的沉默:“大少爺,敏嫣在蓬萊軒後面上吊自盡,誰也不知爲什麼。”
“禾苗,你出去吧。”曹如嫣悲痛地說。
“敏嫣是因知道了太多而尋死的。早上,她來求我,放她出程府,可我做不了主,示意她去求爹。她可能知道自己必死,才能保她家人性命,所以選擇了死。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死亡呢?”曹如嫣痛苦說:“延仲,今日早上你去了蓬萊軒,回來後就一直堅持要去惜秋園,是因爲、、、、、、”
“大娘告訴我,那裡有個館娃齋,說我非去不可。”程延仲無神地回答。
“還是大娘,快歸天了,我們還是沒能逃出她的手掌心二次元的浪客。如果,讓瑤姐姐的不願說出的秘密永遠深藏心中,我們也都不會那麼痛苦了。”曹如嫣感嘆:“只是,還有個大娘,抓住不放。也不能怪我們大意。”
“敏嫣平時不敢多說,肯定日日恐懼。如今是因我而死,我又多了一份孽債。我去看看她。希望她別恨我。”蘇若瑤悔恨無比。
來到蓬萊軒後,已有人在處理敏嫣的屍體了。蘇若瑤想大哭一場,但捂住了嘴,遇到程迪智,說了句:“老爺,奴婢以後當如何?”
“爲自己一生,你該知如何。”程迪智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以前的海誓山盟都是以爲只有兩人,而今那些話,都化爲灰燼了。”
“奴婢明白了。”蘇若瑤行禮,走了。她覺得自己已無法呆在程家。
程迪智還想那說句“我對你的愛有如在惋春園,惜秋園時”,但沒說出口:既然已決定爲了延仲,若瑤的一生着想,斷絕關係就不要再說些藕斷絲連的話了。
至幸堂內,程延仲對蘇若瑤的前前後後所做的事拿捏不定:“儒家,儒學,讓我改如何對待若瑤呢?”
“儒學讓延仲無法接受瑤姐姐的一切。但是,還有愛。延仲,該怎麼辦,取決於你自己的內心。我已爲你對瑤姐姐做了想法,寫在紙上。等你想好了,與我的想法對一下,我覺得,你想的與我想的,一定會是一樣的。”曹如嫣說完,安靜地等着程延仲的決定。
程延仲回想蘇若瑤所說,又想到她的背景,經歷,最後深思熟慮說:“唸書少的若瑤在年少無知時與爹相戀,後來糊塗地將若琪的自盡歸咎於爹,還利用我,這是她的不對。可她在程家遭遇了是是非非,沒幾個人對她好,她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她有她的難處,我站在她的處境想想,縱使她千錯萬錯,她在另有所愛的情況下爲我生下程乾,還對我們關懷,幫助地體貼,周到,她內心是善良的,只是總是遇人不善水滸任俠。她太可憐了,想對人好,卻總是被人恩將仇報。我不可這麼羞辱她,責備她。不管儒學怎麼說,她的愛,讓她自己去選擇。”
曹如嫣露出笑意:“延仲,你看。真的與我所想一樣。”
程延仲拿過曹如嫣寫的紙張一看:年少無知,深戀成錯愛。痛改前非,寬容其過失。
“那我現在改怎麼辦?”程延仲知道自己對蘇若瑤的態度了,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令人去蓬萊軒後面,把瑤姐姐請回來。延仲你在這裡等她就好。我還要去看看午睡的程乾。”曹如嫣笑着說:“我相信,瑤姐姐會爲你所感動,和我們在一起。”
程延仲在正屋內等着:若瑤,我原諒你了,你也忘掉以前吧。
一會兒之後,曹如嫣過來,一個打擊隨之而來:“延仲,程乾不見了。禾苗說,瑤姐姐抱着程乾出去走走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她要帶走程乾離開我們?”程延仲明白了,立刻出去。
蘇若瑤出門時,正好遇上施琅,她知道施琅對自己有意,也不管什麼了:“施將軍,大少爺要帶着小少爺去福州一趟,讓我現在就去,還請你開路。”
“是,蘇夫人請上馬處。”施琅意識到其中有問題,但能夠在仰慕的女人面前爲她做事,是多大的榮耀,施琅不管三七二十一,聽蘇若瑤的,駕着馬車走了。
馬車裡,程乾醒了,對蘇若瑤是極度不滿,哭鬧,踢打,喊着“爹孃”,一點未變。
蘇若瑤也哭:“程乾,你就這麼恨娘嗎?從現在開始,你要和娘相依爲命了。”
程延仲已騎馬追上來了:“施琅,停下,我已聽到程乾的哭聲了我的清純大小姐。”
而施琅聽馬車裡蘇若瑤的命令:“施琅,繼續往福州走。”
但馬車跑不過罵。程延仲騎着馬橫在了馬車前:“施琅,你等着受罰。若瑤,出來,抱着程乾出來!”
蘇若瑤出來了,眼下,是要和程延仲來一次談判了。
程延仲下馬,問:“爲何要走?”
“我還有臉再呆下去嗎?”蘇若瑤回答。
程延仲向她表明:“我和如嫣都已原諒你了,若瑤,忘記從前,回去,我們還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我忘不了我所作的惡,三夫人,許雲宸,程爭妍,程懷素,今日還有敏嫣,我忘不了她們死前的樣子,每次惡夢都是她們,我很辛苦。你以爲我在惜秋園兩個月,過得如神仙般自在嗎?錯了,我時常想到你,就覺得對不住而哭泣,難以安寧幾天。我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和你的父親。如今,我已滿是罪孽,沒有資格與你,如嫣住一起。”蘇若瑤訴說着她作惡背後的掙扎和痛苦:“今日,全說出來了,輕鬆了許多。”
“若瑤,你一直在幫助我和如嫣,你對我們的好,已爲你贖清了你的錯,別再這麼自責了。你瞧,程乾哭得這麼厲害,把他給我,跟我回去吧。”程延仲懇求。
“你覺得我已贖罪了額,可我贖不清我心裡的罪,所以不會再和你們一起。我不會把程乾給你的。我已不能生,程乾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此生將與我相依爲命。延仲,如嫣已有孕了,你就把程乾還給我吧。”蘇若瑤說着,抱着啼哭不已的程乾,跑了。
程延仲在後面追,追上了她,奪過程乾,對蘇若瑤說:“既然程乾時你的命,現在你的命在我手上,就跟我回去孫小鶴的探靈日記。你想跟我過日子也好,想跟爹過日子也好,都隨你,我只要看到你平安。”
“我不想做這樣被說成是賤人的事了。延仲,我看老天是註定不讓程乾跟我了,他跟着我,以後也沒好日子過,不如跟你。以後,這輩子,請你孝敬父親,疼愛如嫣,管教好程乾,還有如嫣的孩子。再見了。”蘇若瑤跑向了前面,那是泉州府衙。
她進去後,衙門就準時關上了,程延仲差一步就追上了。
跑進府衙中的蘇若瑤一直念着“再見,一官,再見,延仲,再見,如嫣”,卻不知,再見時已是人之將死。
曹如嫣趕到時,只見程延仲抱着程乾,矗立在晚秋的秋風中。曹如嫣走過去,問:“瑤姐姐呢?”
“她不肯跟我回去,進府衙了。如嫣,天黑了,你帶程乾先回去。我在這裡等,明天押也會把她押回來。”程延仲眼神直直地說。
曹如嫣點頭:“延仲,記得要把瑤姐姐帶回來。”
第二日,衙門打開,程延仲衝過去迫不及待地問:“衙役兄弟,請問昨日申時進入府衙的那位漂亮的綠衣姑娘,什麼時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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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那個綠衣仙子嗎?她昨日可是整個府衙圍着看的人哪,真好看。她說有人追殺,請官服救她一命。大人問她願不願意去京城做宮女,她同意了,就連夜往北走了。”衙役議論着。
程延仲聽後,進入府衙,詢問真假,得知是真後,他騎着馬,沿着官道往北走,一路跑,一路問,換了幾匹馬。一直跑到福州,什麼也問不到了,看來是跟丟了。他才往回走,回到泉州,程家。將一切告訴曹如嫣之後,就失魂落魄地,開始終日飲酒,什麼也不管。
曹如嫣爲了程延仲的事業,就自己暫時接受程延仲的生意和船隻往來調遣,對外,則說程延仲感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