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着,到暑勝地梨山,已是別樣一番景。上次來時山梨開,這次來時梨已片片飄不斷,如雪飄,另是一片美景。蘇若瑤好想再梨樹下與飄的瓣共同起舞,怎奈今日有重要的事。
她和程延仲是跑着上山的,來到三清觀前,卻見衆多道徒們言少語,氣氛悲涼。不知怎麼回事,程延仲上前問:“請問你們濁月道長在哪裡?”
“這麼喧譁大聲幹什麼?”又是那個脾氣暴躁的大弟子離怨,對程延仲的吵鬧很不ke氣。
程延仲想發火,但蘇若瑤握他手止住了:“離怨道長,我們請求見濁月道長一面。”
“不見!”
“你!”程延仲又按捺不住怒火。
卻見濁月的三弟子離惋出來,聲音平淡:“有程延仲,蘇若瑤。”
兩人相視一笑就趕緊進去了。來到道觀後面,卻見濁月道長躺在上,已是奄奄一息,旁跪着的都是他的徒弟,徒孫。
似乎是要臨終遺言了。這時程延仲已看清楚了濁月的面目,控制不住自己的緒要去認他:“姑父,我來了,我是延仲!”
被幾個道徒給四腳朝天地擡到門口,死死按住,不讓他靠近,還不準說話外長的網紅人生。蘇若瑤看濁月這臉,是不久於人世了,可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請他呢。
濁月已然是老了,一絲餘氣吐出:“貧道歸天后,離惋掌管三清觀,爾等均聽從離惋指示。”
“徒兒,徒孫遵命。”一衆道徒喊着,聲音不齊,但可見有淚者。
離惋跪在濁月的病前,接受三清觀的傳世信物——玲瓏鞭。
之後,離惋向濁月保證,一定遵從他的遺願,管理好三清觀,將道傳承下去。
蘇若瑤捂住嘴,不要哭出聲來:濁月道長,你不能死!
選好了接班人,說了遺願,該是沒有留念的時候了,但濁月道長卻還是使出丁點餘力:“都出去吧,離惋,讓程延仲和蘇若瑤留下。”
離惋安排一衆道徒出去,程延仲沒有人控制他,早已飛奔到濁月邊,涕淚橫:“姑父,我認得你,不管你老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你。可惜上次來的時候沒有進來看望你,現在你卻喊着要死。怎麼不去看醫生,走,我揹你下山。”
濁月艱難地擡起手,示意不用,已病地瘦骨嶙峋的他耗盡一點力低聲說着:“延仲還是那麼活躍,好好生活下去。”
程延仲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好的,姑父。”
濁月再問:“你姑姑怎麼樣?”
程延仲這下如竹簍倒豆子般地說出:“她過地不好啊,自從離家出走後,隱姓埋名,在孤兒做長,還把自己整形成老太婆,一說到你就難過,她恨透了溫正莉……”程延仲就如痛苦的人一樣,在濁月病前歇斯底里了,似乎要把濁月從si ang線上拉回來童話異世界。
蘇若瑤比他更懂,濁月此時需要的是親人寧靜的相陪,可程延仲卻控制不住地吵吵鬧鬧。
濁月也被他說的話給傷心了,但他的傷心都隨着時間的蹉跎而得淡定了:“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懺悔,其實我最愛的是培秋,只是那時被人矇蔽了眼和心。培秋看似柔弱,但是對愛很固執,一直恨我,她怎麼就放不下呢?這也許是一念永恆吧?我也不能說自己放下了。”
程延仲一揮掉大把的淚:“姑父,爲什麼上次沒能見面,這次卻是這個樣子了?”
蘇若瑤想讓程延仲安靜些,可是看他的樣子,是要將不捨的緒全部發泄了。她覺得自己是程延仲的未婚妻,也應該稱濁月爲姑父,那麼這一跪是不可免。
“姑父。”她雙下跪,卻被離惋一棍子橫在她雙下,蘇若瑤也就跪在了棍子上。
“蘇若瑤你不必下跪。”年輕的離惋有如年老的淡定。
程延仲不開心了,就着淚水問:“澤筱是我未婚妻,向我姑父跪着有什麼不對?”
離惋沒有回答,因爲濁月會說明。濁月還有臨終正事,就氣若游絲地令着程延仲:“別讓蘇若瑤下跪。延仲,你出去一趟,沒有我的允許不可進來。我還有事交代離惋和蘇若瑤。”
“啊?”哭的稀里嘩啦的程延仲一下子淚水掛在臉上不動了:上次來三清觀,若瑤就是單來見濁月姑父,怎麼現在姑父快死了,還有話要單對若瑤說?而且旁邊還有個挺帥的小夥,年紀看似與若瑤一般大,但是老成持重的,板着個臉。
“延仲你快出去。”濁月再催了一遍,程延仲回頭詫異地看了一眼,不願地離開了。
也不是他疑心重,只是在他所知的範圍,裡頭這三個人的關係並不深,可謂是萍水相逢,有什麼需要在臨終前交代呢?更讓他不放心的是:離惋那小子長得俊逸,而且是個沒有接觸過的道徒修真麻辣燙。若瑤那麼漂亮,他該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程延仲就這樣坐在外邊,跟其他道徒一起哭着。
裡面,濁月是攤開了話說:“蘇若瑤,以後離惋接替我的位置,他也已知三清觀歷代館主所傳下的機密,也就是程家的咒。你有什麼事就去問他。”
說完,濁月就不想再說話了,蘇若瑤有不捨,站在旁邊,淚滴滑下,平聲問着:“濁月道長,就不可等到程培秋最後一面嗎?”
“她不想見我,也不必見我,見了也是傷心,我終其十年在此三清觀也未能擺脫俗世塵埃啊。”濁月緩緩地閉上眼睛。
蘇若瑤感覺他就要離世,就喊了“延仲快過來”,程延仲一聽就飛奔進去,看到濁月閉上眼睛,還以爲他去了。程延仲就撲在邊,一頓哭。
濁月還未斷氣,只是責怪:“蘇若瑤爲何要讓延仲看到我離去的樣子?除了痛苦還能給他什麼?”
“只是不想讓你邊孤單。”蘇若瑤解釋。
濁月跟她交代最後一事:“蘇若瑤,好好幫助延仲,做他的賢助。但是要記得,凡事有如千年古樹,亦有如夏蟬冬雪。”
“是的,我謹記在心。”蘇若瑤含淚念着,雖還不知這句話的意si,但是濁月道長的話肯定沒錯,就牢記吧。
最後,似乎是死神來臨了,濁月開始呼吸急促,原本病得無法的體卻全動彈地厲害,這是呼吸困難的表現。見他眼睛翻白,都知他已到了最後一刻,程延仲趕緊握住他手:“姑父。”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濁月此時是眼對蘇若瑤和離惋的,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我,是,程家,這一代人裡,受咒死去的第三個人重生千金:拐個男神當老公。”
說完後,他窒息而死,死去後面容並不平靜,似乎還有留戀事件,不知是因程家的咒爲解除,還是他自己的婚戀未復原。他好像不想死。
程延仲難過地也沒在意濁月所說的最後一句,而蘇若瑤留意在心:受咒死去的第三個人?爲何?按理說,濁月,本是程培秋的丈夫,而程培秋是程家第二十四代人,是,不會受咒侵襲,可爲什麼她的丈夫濁月會說自己是受咒詛咒而死呢?
還有,濁月說他是第三個受咒詛咒而死的,那麼第一個和第二個是誰呢?蘇若瑤只知道程家第二十四代人當中程培冬已在二十年前早劫持而死,那麼照濁月所說,程家第二十四代應該還有一個人逃不過咒而死。那又是誰呢?
這一系列的疑問讓她急着想弄清楚。離惋送程延仲和蘇若瑤下山,lu上,程延仲還是忍不住地抹眼淚,他那深藍修理工的服是麻布的,摸着眼睛生疼。
蘇若瑤雖也有幾滴眼淚,卻更多地是疑竇,她將自己想到的問題全向離惋說出:“離惋道長,你現在是三清觀館主,想必我剛纔的疑問對你來說已是心知肚明吧?”
“蘇若瑤,你的意si是這些問題很簡單,所以,我也不會爲你解釋,你會很容易想清楚的。”離惋的回答相當於沒有回答。
蘇若瑤沒能從離惋口中得出什麼有用的話,卻只知道濁月的死因是胰腺癌,已到晚期了。
他們兩個走在前面,一個冷靜,一個疑慮,卻把程延仲丟在後面,此時失去親人的他正需要蘇若瑤的細細安,可蘇若瑤卻和一帥氣小道士說地有滋有味,他不了:“若瑤,你難過就難過,這事也要詢問道長嗎?不就是傷心嗎?不需要道長大人來爲你解開心結。”
“說得對,延仲,我們走吧。”蘇若瑤正要向離惋道別時,已來到山麓一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