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內,蘇若瑤的臉必須潰爛生瘡,無可醫治,否則,後果自負。”此人扔下兩千兩銀票走了。
“爹,我們去報官吧?”許雲宸知道後說。
許郎中嘆氣:“傻兒子,你都三十了,還不知官商一體嗎?即使報官,我們也不認識此人啊?兩千兩銀票可證明什麼?到時,只怕,蘇姑娘和咱家都不保。”
“爹,難道我們就照他所說?”許雲宸問。
許郎中回答:“不,雲宸,你讓你娘子還有你弟弟一家連夜離開。憑你的醫術,安家謀生不是難事。只是我答應過蘇若瑤要給她醫好臉,不能食言。我現在就去配藥。”
“是,我聽爹的。可是,爹,你不一塊走嗎?”許雲宸問。
許郎中回答:“若我走了,怕惹來此人的追殺,我只有坐鎮在咱的醫館,才能保你兄弟平安無事。”
“爹,我送娘子和弟媳一家離開後,就來陪你,看這人究竟敢如何?”許雲宸暫時離開醫館。
等他回來後,醫館就成了如今的摸樣,許郎中已上吊自殺身亡,在事先說好的隱蔽處留下一瓶藥和遺書:我兒雲宸,此藥乃爲蘇若瑤醫治的最後一劑藥,代我交予她,爹受人之託,不可食言我的絕美總裁夫人。爲防惡人對爾兄弟兩不軌,爲父不得不選擇此路,以打消此人惡念。爾兄兩自此另謀生路,莫爲爲父之死傷心過度,切莫復仇,復仇生惡念,清靜一生即好。父,許字。
許雲宸給許郎中驗屍,脖子後面亦有繩索印,從醫世家的許雲宸一看就知,許郎中不是自殺的,是被人勒死的。許雲宸將許郎中匆匆葬了,並在此等蘇若瑤的到來。
程延仲和蘇若瑤聽完許雲宸的敘述後,已是無言以對。
許雲宸將程延仲曾贈送給許郎中的八根金條和茶具如數搬出:“我爹交待我奉還給程公子。無功不受祿,程公子給的醫藥費已足夠了。唯獨那盆君子蘭,我爹甚是愛惜,我將它種於爹的墳前了。”
“許大哥,令尊的墳在哪?我要去給他上墳。”蘇若瑤擦乾眼淚說。
“蘇若瑤,你懷着孩子,上墳恐怕不好。”許雲宸說。
蘇若瑤果斷的說:“我這孩子該爲他的恩人上墳!”
於是,蘇若瑤和程延仲來到許郎中的墳前。蘇若瑤燒了一把紙錢,還是止不住的眼淚。
許雲宸在一旁悲憤交加,卻還勸慰蘇若瑤:“蘇姑娘,你身懷六甲,哭哭就算了,切不可傷心過度,傷着孩子,讓我爹的一番醫治前功盡棄。”
“與你爹的口吻一樣,以孩子爲重。許大哥,我蘇若瑤此生恐怕都無法感謝你和令尊了。”蘇若瑤悲痛萬分,長跪不起:“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每一句,許郎中,你全做到了,以你喻君子蘭當之無愧。若瑤會在你的墳周圍種滿你喜愛的君子蘭。”
程延仲好不容易將蘇若瑤扶起來六道長存。
許雲宸拿出那二十張銀票說:“我本想將這二十張銀票在我爹墳前燒燬,用來祭奠他。可只怕這骯髒的錢會污了他的品德。一時倒想不出該拿他們怎麼辦了。”
程延仲看到銀票上細微的印章了,心中明白了八分:做惡事也不避人耳目,這麼猖狂!
他對許雲宸說:“許大哥,令尊因這銀票的主人而亡,在下以爲,這兩千兩就當作那個惡人給你的賠償也好。”
許雲宸斷然回絕了程延仲的建議:“這害我爹的錢,就算有兩萬兩,我也不稀罕。我只希望程少爺和蘇姑娘能助我找到陷害蘇姑娘和我爹的兇手。我許雲宸賭上性命也要爲我爹報仇!”
程延仲兩廂爲難,既爲許郎中的被人殺而悲傷嘆息,又不願他復仇,勸他:“許大哥,你方纔說令尊的遺囑中說讓你們兄弟兩家覓得一僻靜處,平安度餘生,不要心存復仇之念嗎?既然令尊留有藥瓶和遺囑,想必是在遭人殺害之前寫的,他已料定鬥不過敵人,才留下這樣的遺囑,囑託你兄弟兩不要因報仇而負傷散命。他老人家已看透世事,你何必違揹他的臨終意願呢?”
許雲宸對着墓碑說:”爹,雲宸已安頓好妻兒和雲寵一家,你放心。但兒心中的仇恨無法消散,擠壓得兒難受癲狂,兒只能違背爹的意思,爲您復仇,做個不孝子了。”
程延仲很着急,他不希望許雲宸傷害到作惡之人,那畢竟是他的親人,於是他在許郎中墓碑面前下跪,磕了三個響頭,說:“許郎中,今日我程延仲在您的墓碑前發誓,認你爲乾爹,做你的義子,日後每年端午,清明,重陽,和你的忌日,都會來爲你上墳掃墓,盡人子之孝。望你在天之靈,散去令郎心中的仇恨執念,攜家帶口,遠離是非之地,依你所願,安度此生。延仲再次給你磕頭了。”
許雲宸扶程延仲起來:“我是否讓程公子爲難了?”
蘇若瑤也勸許雲宸:“許大哥,說實話,讓你爹對我下毒手並以你全家性命威脅你爹的人是我的仇人水滸任俠。我和延仲尚且鬥不過此人,你就別去送命了。”程延仲拉拉蘇若瑤的手,示意他別這麼說,但蘇若瑤撇開程延仲的手,說:“許大哥,此惡人兇殘毒辣,若瑤怕你也遭此人毒手,如何對得起地下的許郎中?”
“原來蘇姑娘認得幕後之人,可否告知許某?”許雲宸迫不及待地問。
“猜測而已,”程延仲連忙說:“若瑤因懷了我的孩子,無意中樹敵衆多,真不知幕後之人是哪一個。”
“延仲說的也對,我們也是敵暗我明,飽受驚嚇。許大哥,若瑤以爲,你還是聽從令尊的遺言,放棄吧。頭上蒼天,腳下后土,一切都在眼中,惡人終究會報應不爽的。”蘇若瑤勸許雲宸,眼神深邃。
已娶妻生子,三十而立的許雲宸比程延仲心思更重,這蘇若瑤在向他暗示,但他說:“蘇姑娘這句話說得有理,千古而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亙古不變的真理。程公子,你身爲程府長子,屈尊爲爲父做義子,可見你胸懷之寬廣,容人。許某代父謝過你。既然你們也無法肯定兇手是誰,我就更不能爲難你們了。就此一別吧。”許雲宸很快走了。
回去路上,程延仲不明白地說:“許雲宸一直執着地要違揹他父親的遺言,爲父報仇。但你輕輕一點撥,他便想通了,遵循父親的遺囑,忘卻仇恨。若瑤,你還真能說,看來這些日子的書沒有白念。但願許大哥就此過上安生日子。”
蘇若瑤心想:許雲宸不會放棄復仇之路的,那是殺父之仇啊,不報纔是不孝呢。剛纔我已給了許雲宸許多暗示,看他已有些經歷,會明白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他的眼神和表情透露出來的痛楚與我失去妹妹時是一樣的,要他忘卻殺父之仇,怎麼可能。延仲,你太天真了。但我知道,你已盡你所能去補償安慰許雲宸,你也爲難。
蘇若瑤想知道在自己和大夫人之間,程延仲會作何選擇:“延仲,迫害我的人,你將怎樣揭發並懲罰她呢?”
程延仲一時語塞:大娘做了這等惡事,該遭天譴,可她從小待我如親孃,我怎麼忍心揭發,懲處她呢?
蘇若瑤見程延仲猶豫,也不再讓他爲難:“延仲,我們不必憤懣我的清純大小姐。你四娘做出這樣的事,遲早會遭到報應的,正如我剛纔對許大哥所說,我們不必做什麼,好好過我們的日子就行了。”
“若瑤,我知道你心中明白作惡者是誰,可你爲了不讓我爲難,而這麼次次委屈自己,這倒是讓我更難受。若瑤,我無法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但我會保護你。但你能看在我上,不求你原諒她,只求你不記仇,放過她,好嗎?”程延仲懇求蘇若瑤。
蘇若瑤裝作不在意地說:“劍頂蒼穹的蒼竹程延仲何必爲了若瑤而這麼哀求自己呢。你放心,若瑤不說別的,就憑你在若瑤遭烙傷毀容這段日子中的不離不棄,聽你的。不管這做惡人是四夫人還是其他人,都不記仇。”
程延仲勉強笑了。
蘇若瑤暗想:延仲,對不起,我不得不又一次騙你。窮兇極惡的大夫人怎麼可以逍遙自在?天理不容!她受報應的日子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回到書房後,蘇若瑤用許郎中生前配好的藥膏,蘸水,塗抹在臉上,然後繫上面紗。程延仲在一旁看着:“若瑤,爲了你的安全,我決定向外面散播假信息,這也是爲了許郎中的兒孫的安全,爲了延新的安全。”
“延仲,讓你爲了我說假話,違揹你爲人處世的作風,這又是一份人情吧?”蘇若瑤迷茫地問。
“我們之間沒有人情一詞。”程延仲說:“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身邊的親人,恩人好,你我都無須愧。”
這時,撈月來傳話:“大少爺,老爺夫人有情您移步建安廳。蘇若瑤,你也跟着來。”一句話,兩個調,這也是看主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