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迪智也不再偏袒她:“去請你沈家的兄弟來說句話,還是送你去縣衙?你這些罪行算下來,最少也是絞刑,發配三千里吧。”
“不,老爺,別請我孃家人過來,珍珠沒臉面對他們。也別送我去衙門,珍珠情願死,也不願在全縣的議論聲中受刑。”四夫人爲了自己的,所謂的“尊嚴”吧,拒絕了程迪智提出的懲罰。
程迪智閉上雙眼:“你我也算是妾室,曾有恩於我,可你所作所爲,我也不能偏袒你。你不願去縣衙,那就論家法,白綾,鴆酒,匕首,你自己選。”
四夫人乞求的看看四周,所有人都避開她的眼神。她只覺得牆倒無人扶,自知必死,但放不下兒子:“老爺,珍珠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已是八面楚歌,衆人唾棄。
可是延兆,出了我之外,沒人願意照顧他。他還年輕,這輩子不能就這麼毀了。請求老爺留給珍珠在這世上多一些時間,也請求老爺尋大夫爲延兆醫治。待延兆完好之日,便是珍珠命喪之時。從此,珍珠絕不離開祿院半步。”
“事到此地步,你自作孽,死,是必然的,但延兆的病確實要治好,他曾所犯的錯,我會漸漸忘記。你放心。”程迪智說。
曾經他對程延兆的“淫詞豔畫”是大發雷霆,恨不得殺了這個不爭氣,一無是處的兒子,但這“恨鐵不成鋼”的憤怒終究被這與生俱來的父子之情消除。
蘇若瑤感到有些失落:不過,四夫人的下場,已彌補了她曾經的怙惡不悛,算了,四夫人的事,到此爲止吧。希望她臨死前能夠幡然悔悟,儘管已經遲了。
可蘇若瑤想錯了,四夫人離開建安廳時,對她怒目而視:“蘇若瑤,我會每日詛咒你一千次忠犬老公,寵上癮!。你下輩子若是男,爲奴,若是女,爲娼!”
蘇若瑤沒有回答,只覺得:冥頑不靈了,不值得同情。
“蘇若瑤,沈珍珠烙傷你,處處針對你,以致要殺害延元,僅僅是因爲她所說的,爲了延仲的前途?還是有別的原因?”程迪智不信這個解釋。
蘇若瑤自然回答:“老爺,奴婢還是一頭霧水。只是,二少爺剛纔把五少爺託付給夫人,又命奴婢日日去看望,不知奴婢可否日日去
炳炘堂看望五少爺?”
“哦,既然延濱這麼要求,你就照他的意思去做,我欠這個兒子太多。”程迪智心中也願意,蘇若瑤能夠日日來炳炘堂。
“老爺,我這頭風怕是照顧不了延元,還是請其他人照顧合適吧,我看、、、、、、。”大夫人還未說完。
“大娘,剛纔你在閏竹園還頭疼得厲害,一下子就好了,真是神速。大娘請放心,延元完全可以照顧自己,不勞大娘費絲毫心思。”這是程延元在說話,所有人都注視着他,他一字一句,很清楚,讓人無法辯駁:“爹,大娘,二哥延濱讓我與你們住一起,是相信你們的居所,是程府最安全之地,只有你們纔可護延元安全。延元也爲此榮幸不已。既然延元已在各位家人面前證明無需大娘照顧,只需借住,大娘也不必在意,延元不會給大娘添麻煩。”
程迪智等人大爲驚喜:“延元,一年未見,你成熟了不少,在這大廳之內,衆目之下,能像個成人一樣不緊不慢,不屈不撓,還有禮有節地清楚說出每句話。我看,連很多成年人也無法做到你這一點。這一年在外,你吃苦了,也成長懂事了,爹喜歡,你就和爹,大娘一塊住在炳炘堂!”
“謝爹的恩准。不過,爹對延元過獎了。”程延元拱手說。
一旁的程爭妍不樂意:“爹,娘,以後我們要和這個髒兮兮的延元住在炳炘堂嗎劍破九天。你們看他那個樣子,臉上是灰塵,衣服破爛,哪裡像程家的少爺?女兒不願與他住一塊。”
“爭妍,你是姐姐,就不能像你兩個已出閣的大姐,二姐那樣,寬容大度,愛護弟妹?”程迪智抓着椅子手柄說,那樣子對程爭妍很是不滿。
十一歲的程延元擺出成人的氣度:“延元本是庶出,能與爹,大娘住一起,已是莫大的榮幸。如果爭妍姐姐嫌延元,那延元也不礙爭妍姐姐的眼,住在原來二哥住的祥瑞院就是。爹,大娘,不知可否?”
“延元,你就與爹,大娘一起住在炳炘堂,別管爭妍怎麼說。爭妍,你好好學學開妍,立妍姐姐,德,言,容,工。你有哪一樣及得過兩個姐姐?聽你今日所言,四德無一德!”程迪智狠狠批評了程爭妍一頓,一點情面不留,希望她有所改進。
但她躲在大夫人後面:“開妍姐姐和立妍姐姐有那麼好嗎?”
“你?”程迪智想動手說“爛泥扶不上牆”,但一想她畢竟是個女兒,臉皮薄,就算了。
不用程迪智停手,大夫人也做程爭妍的保護傘:“老爺,爭妍還小,有待我們教導。”
“你就把她寵到天上,看她將來怎麼摔倒都不知。”程迪智覺得這個不懂事,不識大體的女兒在建安廳中讓他丟臉了:“爭妍,看你這樣,日後若因你的無知而經歷不快,希望你能像延元一樣,百折不撓,成熟一番給爹看。”
程爭妍在大夫人背後不服氣地昂着頭,絲毫沒聽進去。
程迪智已經要頭暈了,但還有一件事:“如嫣,你今日帶誰出去遊街?”
“爹,如嫣帶了丫環禾苗和護衛芋頭出去。”曹如嫣回答。
“禾苗,芋頭,護衛大少奶奶不力,各打二十大板大梁王妃。”程迪智覺得這樣足夠了,而且也該結束這又一次丟人的家會了。
曹如嫣爲蔡禾苗求情:“爹,今日一切罪責,全源於如嫣的私自遊街才釀出大禍。途中,禾苗爲保護如嫣,幾次不顧自己的性命,走到持刀的二少爺面前,再閏竹園您也看到了。如嫣無錯,請爹寬宏,不要處罰她。”
“如嫣,你真是有度量,明是非。好媳婦,爹就依你。禾苗保護大少奶奶有功,賞藍田玉鐲一對。芋頭身爲護衛,竟與主人走散,說來好笑,二十大板已是輕罰。”程迪智說完後,看了看毫無傷痕的蘇若瑤,離開了建安廳。
蘇若瑤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在暗示自己:程迪智,我已爲延仲產子,以爲你生下孫子,難道我們要在一起嗎?
虛驚一場結束了,至幸堂裡,曹如嫣坐臥在牀上,程延仲和蘇若瑤在旁邊撫慰着受了驚嚇的她。周朝霞抱着程乾在一旁。
“謝謝你救了程乾,我今日才徹底懂了你對程乾的視如己出。”蘇若瑤撫着她的頭說。
“瑤姐姐,謝什麼,程乾對我那麼親,我怎捨得他受傷害。況且,程延濱是延仲的弟弟,我相信他不會殺害我這個大嫂的。”曹如嫣霽顏說。
程延仲少不了對曹如嫣溫柔,嚴厲的責罵:“如嫣,你這樣子,就一個懷孕的小女孩,誰信你是大嫂?以後不準再有第二次了。好好呆在至幸堂,讓若瑤和程乾這小傢伙陪着你。”
“可惜今日給程乾買的玩具都丟在街上了,只留下這個彈弓和陀螺。”曹如嫣可惜地說。
“你還念着玩具。以後想要什麼東西,讓丫頭出去給你買回來。”程延仲搖着她的頭:“不平安生下孩子,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延仲,你的意思是要遠行嗎?”蘇若瑤聽到他說“回來後”奶爸的文藝人生。
程延仲看着窗外的翠竹,起身回答:“也不算遠行,就是去金門,廈門當兵,守衛海岸,以防從臺灣島來的荷蘭人的侵襲,騷擾。”
“延仲,我、、、、、、”曹如嫣伸出手,握着,程延仲知道她定不願:“如嫣,從泉州去金門來回不過一天,我每月回來一次。大夫說你已有七個月身孕,推算會在臘月生子。到了十二月,我會整月陪在你身邊。”
“你走了,誰來舞劍給程乾看?”曹如嫣賴着他,緊握着手。
“還有你的琴和侍衛們舞劍呢。”程延仲說。
可蘇若瑤知道曹如嫣會早產,不超過十月,她正想告訴程延仲,可程延仲說:“若瑤,如嫣,我已和爹說了,大丈夫不能安溺於家中。既然這次沒有中舉,我就去守護福建海岸,爲大明盡一份力,在所不辭。而且,我這也是對爹爲我選侍妾一事宣告不樂意,氣氛。”
“延仲,你何時出發?”蘇若瑤緊張地問。
“今日九月二十九,用完家宴,明日三十,就出發。”程延仲說。
Wшw ⊙тtκan ⊙c ○ “那你說每月回來一次,下個月什麼時候回來?”蘇若瑤似乎窮追不捨。
程延仲很自然地回答:“下個月底。怎麼說也要守衛一個月啊。”
蘇若瑤坐立不安:“延仲,你半個月回來一次好嗎?不,十天,不,五天。對,就五天回來一次,好嗎?”
“若瑤,我怎麼看你有些六神無主?現在就靠你照顧如嫣了,冷靜,勇敢。”程延仲穩住她。
蘇若瑤想着:是否要把曹如嫣可能在十月份早產的事告訴程延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