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剋制着自己,保持安靜的讀完了那一段內容。我閉上了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再去相信別人,就連到底誰真誰假,都不知道了。這個時候,萱羽在那裡問我:“辰遲,你找到了嗎?”
我急速把書重新塞回去,平靜了一下心情,裝作很鎮靜,說:“還沒有......我正在找,你再找找你那裡。”絕對不可以讓萱羽看見了那一段內容。
因爲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萱羽顯得不耐煩了,說:“今天就不找了,我們趕快走吧,要不會被發現的。”
看着外面的天色,沒想到時間多的這麼快,我應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我和萱羽把裡面的佈置整理成剛進來的樣子。我看着萱羽重新鎖上鎖後,才放心的離開。在路上,我問萱羽,說:“這回你該說你來這裡到底要查什麼了吧?”
萱羽低下頭看着路,說:“我是想看一看當時他們兄弟三人,爭奪界主之位的事情。我總是覺得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說謊,因爲他們說的話根本就聯繫不到一起去。我真的無法去懷疑那個我相信了那麼久的父親,可是我還是認爲,他是最關鍵的。”
我見萱羽這個樣子,她真的從來就沒有這麼失落過,於是我說:“確實與域領有聯繫。”
她聽了這句話,連忙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怕她會因此知道了我剛剛翻看了《破靈紀年》,我忙解釋,說:“因爲......因爲,域領是他們兄弟裡面的老大,一定與他有關係,是吧?”
萱羽聽了,點了點頭,好像很相信我的說法。我也因此舒了一口氣,剛剛嚇得我一直在打寒戰,這時我才知道,天是多麼的冷。我想起了域領說過,不要再議論這件事,我怕萱羽會忘了。
“萱羽,我們以後還是不要來了,畢竟域領說過,不讓我們在議論關於這件事的一切了。你想啊,到時候被發現了,會被怎麼處罰都不知道。”
萱羽聽了,又想了想,覺得我的話很對,於是回答我說:“對啊,我竟然沒想到。那你以後也不要在談論這些了,你的嘴巴最不靠譜了。”我對她笑了笑,答應了她。
那條路在去的時候,覺得很長,沒想到現在很快就到家了,也許是對路熟了的原因。我們在樓下小聲的道別,她去了她的房間,而我回了我的房間。當我上樓的時候,想:以後,千萬不要再鬧出什麼了,這樣一天一天的過,還是很好的。可是就像域領說的那樣,有些事偏偏就不如人願。
我回去之後,不知怎麼的,突然就病了。這一病,病了半個月,又因爲身體虛弱,需要休養,大約有兩個月沒有出門了。兩個月後,我的身體休養的比以往還要好,但卻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卻不必了以往。這兩個月,我都沒有讓別人靠近我。我一直窩在自己的牀上,連上次穿的衣服都一直掛在衣架上,沒有人去碰。
到了今天一大早,我感覺到身體有一點好了,覺得再不動就要變成石像了。我慢慢地摸索着牀沿,一點點的站起來,再向樓梯移去。我緩緩的下了樓,看見域領就坐在大門那裡,舉着他的煙槍,輕輕的吐着煙雲。我走了過去,說了一聲:“域領。”因爲病着呢,聲音很小,但域領還是聽到了。
域領轉過頭來看我,發現我還沒有穿上厚重衣服,他急忙把自己的衣服脫給我穿上,邊給我穿邊說:“怎麼下來了?你要好好的休息,衣服還穿得那麼少,再病重了就不好了。”我被他扶着坐下,說:“我已經躺了兩個月了,我應該走走,再不走就成石像了。”
域領聽了我的話,笑了一聲,又被煙嗆到了,在那裡咳嗽。
他笑着說:“既然這樣,你就多出來站站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我“嗯”了一聲,坐在那裡看着域領剛剛看的地方,問:“域領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域領吸了一口煙,說:“沒什麼,就是想一想不久後你的神祭。馬上,一切都會被知道的。”
我剛想問是什麼會被自己知道,但見域領很不想再提的樣子,就閉上了剛剛張開的嘴。
我們都不說話了,都沉默着,都怕驚擾了這一份寂靜。過了許久,域領突然開始說話了,他說:“
將會有大事發生了。”
我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我問他:“域領,你這話什麼意思?”
域領閉上了眼睛,說:“沒什麼,你快回去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要是病了,到時候怎麼會知道。”
我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就上樓接着去養我的病。
又過了不知多久,好像已經已經到了春天的末期,天徹底暖和了。我已經好了,外人完全看不出我曾經病過。過了一會,萱羽上來了,進了我的房間。她看着我的舊衣服,說:“你的衣服已經很髒了,而且現在已經不用穿那麼厚重的衣服了,我去給你洗了吧。”
她丟下了新的衣服,去拿我的舊衣服。我也沒當回事,當萱羽即將接觸到我的衣服時,我纔想起來了在衣服裡的秘密。
我趕緊的跑過去,想要攔住她,說:“別拿!”
可是萱羽已經拿了起來,見我這個樣子,急忙轉過身來。就在她轉動身體的時候,把裡面的紙張捲了出來。我想,這回我是真的完了。萱羽出於好奇,拿起了那張紙,看了看。結果,她的臉變了個顏色,很嚇人。她看看了看四周,見沒人,厲聲訓斥道:“你從哪裡來的這個?快說!”
見我支支吾吾,她急忙把我拉過去,把我的胳膊拉得生疼。我看着她,問:“到底怎麼了,不就是一張紙?”
萱羽還是不肯放過我,說:“到底哪來的?”
我不好意思說那是我從藏書閣裡偷偷拿來的,就對她說:“這是我從隨便一個地方撿來的。我不記得是什麼地方了,真的,你要相信我。”
萱羽還是不相信我的那些話,不斷重複着剛纔的問題:“到底哪來的?”
我從小都受不了她的強勢逼問了,只好坦白,說是我從藏書閣裡偷拿的。萱羽聽了半信半疑,問:“真的?我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我盯着她,說:“這真是我從藏書閣裡拿來的,我當時在地上發現了它,我看着字體奇怪,就拿來看看了。”
這次,她好像信了我的話。她大步走到書桌前,拿起火摺子,把它點着了。等到燒盡了,萱羽轉過來,對我說:“這些字你當真不認識?”
我點了點頭。
萱羽舒了一口氣,說:“這些是闋魔族的文字,父親曾經告訴過我,不要去接近這些字,因爲這些字會對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你本來就受大家懷疑,如果這件事被傳出去了,我看你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闋魔族奸細的罪名了。”
聽了她的話,嚇了我一跳,我真的差點就會沒命的。我看着萱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時,萱羽先說了話,她說:“辰遲,其實有一件事,我和父親都沒有向你提起,因爲當時你還在生病。現在,你的病好了,我看是有必要向你說了。”我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本來,大家對你的印象就不是很好。當然,你做的沒錯,只錯在你的身體上有着闋魔族的印記,大家不得不防。現在,你把闋魔族的士兵引到了山上來,導致整個關允域都受到了威脅。他們一直懷疑着你,如今又發生了這些事,所以他們想......”萱羽好像說不下去了,但她不說,我也明白是什麼。
我說:“他們是想趕我走,對嗎?”
萱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張開了嘴,卻什麼也沒說。我知道她現在心裡很不好受。我問她:“那你的意思呢?你也想趕我走嗎?哦,不對,是‘請我離開’。”
萱羽咬了咬嘴脣,張口說:“沒有,絕對沒有,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我怎麼會呢。”
我聽了萱羽的話,說:“其實你會怎麼回答,對我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我給域領家添的亂子夠多的了。”
我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
我從萱羽的身邊擦過,轉身下了樓梯,我聽到了萱羽的哭聲,嚶嚶的哭。我沒有哭,就像每次被別人團團圍住那樣沒有哭,就像每次被別人揍過一樣沒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去哭。當我走下最後一階臺階時,轉身開着這條我走了十六年的樓梯,準確的說是近十六年。
域領站在樓梯口,看着我,問:“你去哪裡?”
我看了他一眼,說:“去我該去的地方。”域領很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我收拾的東西,立馬變了一個臉。他奪下了我的行李,對着樓上喊道:“萱羽,你給我下來!”我滿眼委屈的看着域領,用眼神乞求他,祈求我能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隨後,我聽到了緩慢的下樓聲,是萱羽。她的臉色蒼白,淚痕還掛在臉上。域領突然上前扇了她一個巴掌,我急忙攔住域領,說:“域領,你怎麼了,別打她呀。”
萱羽捂住臉,開始抽泣。域領完全不理會我說的話,對萱羽說:“你還有臉哭?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讓辰遲知道。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你非要害了辰遲嗎?”
我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好看着兩個人,希望吵架趕快結束。一直沉默的萱羽突然說道:“我沒有要趕走辰遲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他知道一些事情的嚴重性而已,他連累了整個關允域,誰讓他是......”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趕快回去,不要再說了。”
萱羽捂着臉回去了,走時還賭着氣。又是被域領打住了,每次說到我是誰,都會被域領打斷,像是巧合,又不像。
域領看着萱羽的離去,看了一口氣,對着我說:“你跟我出去一下吧,澄清一下還是好的。”
域領轉身離開了,我跟上他,一起去了廣場上。我們來到了廣場中央,我見到了很多的人,我想大部分的人應該都到了。看來,域領這次是有備而來。
我跟隨着域領站在神樹下面的一個臺子上,就像域領說的那樣,我們是來澄清的。域領看着臺下的羣衆,說:“我說過,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現在,辰遲來了,至少證明他是不會害怕的。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事,他一定不敢在神樹下證明一切的。”
神樹,那個我信奉了近十六年的神樹,希望它會證明我的清白。
看着大家都沒有什麼反對,域領轉過身子對我說:“別怕,一會就好。”
域領拿起了我的手,把它按在了神樹的厚厚的樹皮上。域領在所有人的面前,跪了下來,他對着神樹說:“聖明的修神,請您用您的力量匯成的神樹,證明這個少年的清白吧。”
域領在神樹下作了一個揖,站了起來,擡起頭來看着樹頂。
所有人都去看樹頂,我也好奇的看着樹頂,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我在那裡看了好久,還是沒有動靜,人羣裡開始有的躁動,他們顯然不耐煩了。域領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我低下頭來,看來上天也不願意庇護我了。這時,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感覺,我擡頭看去,看見一片綠色的樹葉從樹上飄下,緩緩地,落在了我的額頭上,我用嘴巴一吹,它又落在了地上。
域領看見了,急忙從地上撿起了它。他仔細看了一眼,立馬大笑了起來。我一直很好奇,這棵樹從我記事起,從來沒有變枯,更不會落葉。域領舉起了那片樹葉,讓大家看看,說:“看到了吧,修身神君選擇了他的清白。”這時候,人羣裡又出現了一個聲音,說:“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神君到底想說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往聲音的方向尋去,是剎海。又是他,每次都是他把我推向了人們不信任的深淵。我跑過去,走下臺子,問:“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就是闋魔族的人?”
剎海聽了這話,不知用什麼話來回答我,因爲他也沒有證據證明我是闋魔族的,不敢亂說。他反過來問了我一句,他說:“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就不是闋魔族的人呢?恐怕是沒有吧,目前看來,你的一切特徵都在證明着你是闋魔族的。”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額角的黑色印記,一時也不知道了怎麼去辯駁。我看着人羣,他們的目光和剎海一樣,都在認同着我是壞人。剎海見我語塞,繼續說:“看你來到的這些日子,竟是錯誤。雖然我在這裡才一兩年,但就在我在的這一兩年,你沒有一刻消停,到處惹禍。你給我們關允域帶來了災難,你這個不祥之人。”
他一句句的話,把我逼到了懸崖邊上,我感覺到我已經站在了謠言之上,馬上就會落入深淵。域領的一句話,將這個局面打破,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