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飛把賽車開回維修站,車組成員紛紛過來給他稱讚跟鼓勵。
他們不是刻意寬慰張一飛什麼,而是這個排名,真的算是一個非常好的成績了。普羅斯特車隊最近這幾年,能跑到排位賽第三的排名次數,簡直屈指可數,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張一飛面對車組成員的熱情鼓勵,臉上也是帶着勉強的笑容。
其實在進維修通道這一段減速路程,他已經看到了觀衆席上的謾罵,看着那羣支持自己的華人粉絲勢單力薄的樣子,讓他感到很難受,而且無能爲力。
如果自己能更強一點,可能就不是這種局面,他們能底氣十足的歡呼屬於中國車手的勝利。
只是很遺憾,自己還是弱了!
取下頭盔走進監控區域,看着一如既往站在環形屏幕面前的科塞爾,張一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之前還是沒有冷靜,並且差點違抗了科塞爾的指令,可能讓他失望了。
張一飛心裡面一直都明白,科塞爾對於自己的期望很高,絕對不是什麼杆位或者分站冠軍,他想要見證自己成爲世界總冠軍,成爲F1圍場裡面那個最強的車手。
但是自己卻連控制情緒這一關,都沒有做好。
“站在這裡幹什麼,體力這麼好嗎?”
科塞爾側頭看見張一飛站在一旁,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
張一飛想要說點什麼,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換賽車服早點回酒店休息,不打算好好跑明天正賽了嗎?”
“當然不是,正賽我要贏。”
張一飛語氣堅定的回了一句,排位賽自己都已經拼着全力,正賽怎麼可能退縮?
“那就不用跟我說什麼,用成績說話。”
科塞爾一如既往的冷酷,不過他也相當於告訴張一飛,沒必要因爲今天的事情,向他解釋或者道歉什麼的。
他們的目標都是一個,那就是成績!
“嗯。”
張一飛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到換衣間,把身上的全套裝備換下來。
看着張一飛離開,山本右京走到了科塞爾的身邊,朝着他輕聲說道:“導師,是不是對一飛君太嚴厲了一點,我覺得面對美國大獎賽的重壓,他更多的是需要鼓勵。”
聽到這話,科塞爾的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指着桌上的記錄本說道:“他沒那麼脆弱,甚至飛的狂妄,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誇張。”
“你是說橢圓賽道?”
“嗯。”
科塞爾點了點頭。
“飛肯定是想要做點什麼,否則他不會跑橢圓賽道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更不會在比賽間隙,這種如此緊張的時間段去跑。”
“說實話我都有點好奇,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山本右京聽完後回了一句:“可能是對幾位印地冠軍的嘲諷感到不服氣吧,飛跟阿萊西說過,他不會跪地求饒。”
“阿萊西也知道?”
“嗯。”
“那他說了什麼?”
“勸解了兩句,不過最終認同了飛的想法。”
說到這裡,科塞爾嘴角上揚的幅度越大了,喃喃的說了一句:“那就有意思了。”
張一飛換完衣服之後,回到酒店洗了個澡,不過他並沒有選擇好好休息,而是再次走進了模擬器訓練間。
今天排位賽能跑第三,已經證明了昨天晚上的瘋狂訓練是有效果的,至少印第安納波利斯賽道的地形圖,已經被張一飛給牢牢記在腦海中。
同時張一飛也總結了排位賽的一些問題,那就是靠着長直道極端晚剎車,以及長彎道全油門,這種不怕死的方式搶時間,終究是有一個極限的。
排位賽已經來到了這個極限的門口,正賽七十多圈自己要都按照這種方式去走鋼絲,百分之百會以數百公里的時速,撞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賽道的水泥牆上,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
所以真心想要贏下正賽,還是要靠在最爲複雜的彎道,一點點的跑出最完美走線,這纔是勝利的基礎。
自己絕對硬實力不如舒馬赫,熟悉度不如蒙託亞,賽車性能更是落後於三巨頭車手。
張一飛能拿出手的,就是努力跟拼命。
當初在雷諾方程式的時候,他比所有的車手訓練都要長,強度也要更加瘋狂。因爲他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就是當你在起跑線上輸給對手的時候,不拼靠什麼去贏?
進入F1之後,張一飛依然還是最努力的車手,只是沒有之前那麼瘋狂,因爲F1接觸面更多,而且還有許多要處理的事情,不可能像初級方程式車手那樣,只考慮賽車。
張一飛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渴望贏下一場分站賽事,他不是爲了自己的榮耀跟勝利,他只是想要證明,中國車手不是菜鳥,中國車手在F1賽道上,也必須得尊重!
想要贏,就得拼,休息是一個奢侈的名詞。
張一飛寧願明天因爲體力不支而輸掉正賽,也不願意爲沒有拼命努力而去遺憾。
十圈……二十圈……五十圈……一百圈!
張一飛都不記得自己又跑了多少圈,他只知道牆壁上的時鐘,已經轉了很多圈了。
複雜的半邊彎道佈局,幾乎每一條過彎路線,每一個剎車點,都慢慢的在無數遍重複操作中,被張一飛給記到了腦海之中。
甚至在很多彎道上面,他都形成了一種身體本能,什麼時候該剎車,什麼時候該轉動方向盤,都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
現在張一飛開始逐漸理解,漢密爾頓能蒙着眼睛在模擬器上面,跑完摩納哥賽道的傳說是怎麼來的了。如果此刻讓他也蒙上眼睛,張一飛也有一定信心,自己能在模擬器上,跑完印第安納波利斯賽道。
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張一飛切斷了賽道地圖,出現在他面前的不再是F1標準賽道,而是印地方程式的橢圓賽道。並且模擬器的賽車,也從之前的F1賽車,換成了印地賽車。
站在張一飛身後記錄的山本右京,看着張一飛這個動作,內心裡面感到一種震驚。
明天就要正賽了,如此緊張跟重壓的情況下,張一飛還是堅持要跑印地賽事的橢圓賽道嗎,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不過山本右京沒有阻攔,他的職責就是記錄數據,然後分析整理。
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團體,職業F1車隊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把份內之事做到極致,就是對於車隊最好的貢獻,而不是去指手劃腳職業車手的操作跟選擇。
山本右京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指手劃腳的人,他更不會在這種事情,去控制張一飛的行爲。
時間再次流逝,夜也逐漸深了起來,這次阿萊西沒有再回到訓練間。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也做不到張一飛這樣的瘋狂,就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了。
還不如留給張一飛徹底投入的空間,他其實也很好奇,這種小子,到底能在全美的重壓之下,走到哪一步。
阿萊西沒有出現,但是在模擬器訓練間的門口,卻出現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就是科塞爾。
昨天晚上科塞爾沒想到張一飛會在賽前瘋狂訓練,加上山本右京也沒通知,所以他沒有來到模擬器訓練間查看。
今天他雖然說了讓張一飛好好休息,但他自己也清楚,張一飛不可能選擇休息的。於是他來到了模擬器訓練間,而且爲了不打擾,特地選擇很晚纔過來。
另外科塞爾這麼晚過來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張一飛會不會還跑橢圓賽道。
顯示器上面的畫面進入科塞爾的眼中,橢圓的賽道,印地方程式賽車,張一飛果然堅持了自己的舉動,在明年就要正賽的前提下,分心跑了毫無關係的印地500賽事。
“導師!”
發現科塞爾出現在自己身邊,山本右京驚訝的喊了一聲。
科塞爾趕緊朝着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不過在安靜的房間內,這聲驚呼還是被張一飛給聽到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科塞爾也來了,臉上也是出現了意外的表情。然後就如同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趕緊關閉了模擬器上印地橢圓賽道的畫面。
“不用關了,我都看到了。”
既然張一飛已經停下訓練,科塞爾也沒再遮遮掩掩的。
聽到科塞爾這句話,張一飛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吧,你跑橢圓賽道,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面對科塞爾的詢問,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掩飾的。
“他們可以證明印地車手的強大,但不應該拿中國車手當羞辱對象。”
張一飛沒有特指自己,因爲他知道今天賽道上,哪怕不是他張一飛在跑,而是黃一飛、李一飛,同樣會成爲開刀的羞辱對象。
就是因爲中國方程式賽車弱,就是因爲華人好欺負,就是因爲中國車手孤立無援,所以就註定會柿子撿軟的捏!
“你不服氣我可以理解,但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感動自己嗎?”
“我要挑戰他們。”
“誰?那幾位印地冠軍?”
“沒錯。”
聽到這話,科塞爾搖了搖頭回道:“你沒辦法加入印地賽事,他們也不會這麼快進軍F1,怎麼挑戰?”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得保證,當這個機會來臨的時候,我在印第安納波利斯賽道上,有戰勝他們的能力!”
“那你現在有了嗎?”
“有!”
這個回答張一飛堅定,他必須得有這個實力!
“你現在準備好了,是打算明天迴應他們了嗎?”
“沒錯,忍氣吞聲不是我的風格。”
說到這裡,科塞爾的臉上,居然出現了欣賞的笑容。
“沒有莽撞的去嘴炮,而是默默做着迎戰的準備,很好,很好!”
“既然有這個實力,那明天就狠狠的宣戰那羣狗孃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