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勇身後的人默默的把崔民熙圍在了中間。
崔民熙在那些人身上隨意掃了一下,對李昌勇笑道:“李老爺子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李昌勇正了正領帶,看了崔民熙淡淡的說道:“不勞煩崔大少爺擔心,父親的身體恢復的很好,上個星期已經出院了。”
“老人家年紀大了,做晚輩的是應該讓他省省心。”崔民熙似笑非笑的說道。
話裡有話李昌勇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前段日子檢察廳和警.察院就跟發瘋了一樣緊咬着自己家的生意不放,就連他的三哥也被帶走調查,就是因爲這件事才直接導致了李老太爺的入院,雖然事情有驚無險的過去,如今看樣子餘波也已經平息。
但這這種事情對於橫行霸道慣了的李昌勇來說,着實算是屈辱。
而崔民熙這話,也暗暗指出李家的小輩都是不堪大用的人,關鍵時刻還得靠一個年已古稀的老人出面解決。
場外的狀況顯得有些嘈雜,因爲零下一度的狀況顯得街外有些擁堵,遠遠的街頭忽然聽了幾輛轎車,從裡面走下來了不少人。
李昌勇皺起了眉頭,看了眼人羣中走來的那些中年男人,大都平頭黑衣,上了些許年紀,但身上的狠戾卻比自己這邊的人還要濃郁很多。
那些人走上了臺階,一排人整齊劃一的堵在了店門口。把外面的視線全部遮住。
然後零下一度的兩扇電梯門忽然之間打開,從裡面涌出來了更多的人。
自投羅網?
李昌勇的瞳孔微微收縮,良久之後他才笑了起來。對崔民熙說道:“當年都說你不如楚景言,所以纔會被他擠出鴨鷗亭,這些看起來,他確實厲害。”
“他很聰明。”崔民熙說道。
李昌勇看了眼外面的那些人,讚許的說道:“這些人是從哪裡找來的,各個都跟父親身邊的那位差不了多少,父親的那位專屬司機。可是當年特種部隊退役的。”
崔民熙隨着李昌勇的目光看向門口的那些中年男人說道:“都是楚景言的人。”
聽到崔民熙的回答,李昌勇有些驚訝,隨即困惑道:“他的人?如果當年他帶着這幫人去梨泰院。怎麼可能剛開始會吃那些日本人的虧?”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崔民熙顯然沒有和李昌勇在這裡聊天的興趣。
李昌勇想了想之後恍然大悟:“想來應該是那位陳會長的人。”
隨即他感慨道:“都是見過血的人,怪不得個個都這樣。”
崔民熙被李昌勇的話弄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要說這位李家老五是來找茬的,可以一開始他就是準備等着一個足夠分量的人出面和他談談。可要是他是來做其他的事。那周圍這些明顯不是善茬的手下,又算什麼?
看出了崔民熙的疑惑,李昌勇一笑後說道:“我說了,我就是來坐坐。”
“那我得讚歎一句,李大哥的排場真是夠大的。”崔民熙說道。
“牙尖嘴利,跟楚景言學的?”
“那倒也不是,不過我覺得有時候說話,確實得分跟誰說。”
李昌勇聞言哈哈大笑。隨意的揮了揮手,圍在崔民熙身邊的人便立刻回到了他身後。李家老五雙手叉腰笑着說道:“得了,我剛進來的時候,家裡電話就打了過來,我三哥把我臭罵了一頓讓我趕緊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雖然這回是收了錢,不過既然家裡有了打算,那我也沒必要惹你。”
“崔大少爺,你好自爲之,東方國際這潭水.....深的很。”
說完,便帶着手下快速離開。
一旁的裴成俊走到崔民熙身邊,疑惑的問道:“難道他怕了?”
“怕?江北李家怕過誰?”崔民熙看着李昌勇一行人離開的背影說道,“這事有蹊蹺,只是我真沒想到,楚景言才走了兩天就已經有人來砸場子。”
“看來他的人緣真的不太好。”
說到這,崔民熙又看了看門口的那些大叔們和剛剛從電梯中走下來的這羣人,微微笑道:“很顯然他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才做了這些準備。”
零下一度恢復了營業,裴成俊開始整頓現場的秩序,那些黑衣大叔們走出了一個和崔民熙打了聲招呼後,便又沉默的離開。
崔民熙回到零下一度的二樓,坐在卡座上看着已經重新熱鬧起來的舞池,點燃了一根菸。
忙完一切的裴成俊小跑到崔民熙的座位前,彎腰說道:“宮先生是凌晨的飛機,按老大臨走前的安排,宮先生的人會留下來幫忙管理其餘的店面。”
崔民熙點了點頭,對楚景言的安排很滿意:“他這麼做沒錯,全州家裡催我催得很緊,一直要我解釋爲什麼終止和東方國際的那一紙合同,我撐不了太久,宮秀過去,或許能幫楚景言把洛杉磯的事情快點處理完。”
裴成俊默默的聽着,然後忍不住問道:“崔少爺,您當時和我大哥好像並不是特別......就是那個不是很對頭,怎麼現在忽然就........?”
“突然就同仇敵愾了?”崔民熙放下了二郎腿,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之後對裴成俊說道,“這世上的事永遠都是兩面性的,你懂了這個道理,或許以後楚景言不再需要鴨鷗亭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會交給你來打理。”
裴成俊愣了愣,一時間沒明白崔民熙的話裡的意思。
“時間太晚了,我該回去了。”崔民熙拍了拍裴成俊的肩膀。笑道,“我可不是楚景言這種孤家寡人,女朋友在家裡等着呢。”
裴成俊笑着點了點頭。和崔民熙告了聲別,便下了樓,今晚的事他還需要給楚景言打個電話,親自彙報一下。
楚景言在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很多事情,所以留下了後手。
這些後手有的連裴成俊和李啓都不知道,而今天的事情,是楚景言打出的第一張牌。
東方國際陳會長手下的那幫兇狠的老華僑。這是楚景言擺在了明面上的東西。
很好,很強大。
楚景言在酒店裡呆了兩天,每天的電話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果然不出所料的,無論是仁川的碼頭還是鴨鷗亭和梨太院,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李昌勇的介入是楚景言沒有想到的,原本在他的設想當中。剛剛經歷了司法機構嚴厲打擊。並且李老太爺身體處愈,江北李家最近應該是養精蓄銳,而不是四處樹敵。
不過事情的軌道依然在楚景言的計算當中,李煦的能力在這件事裡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而能提前知道這些事,並且做出相對應的舉措,當然得歸功於李煦身邊的那個女人。
你儂我儂之後,李煦對那個女人簡直是知無不答。言之不盡。
楚景言就喜歡這種實誠爽快的人。
“不過你也得小心一點,李顯最近和李赫林的接觸很頻繁。你已經開始旗幟鮮明的支持李煦,那麼在東方國際內,他肯定得找一個強有力的合作人。”
“所以肯定就是李赫林,那兩個人在一起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崔民熙對着電話說道:“還有,你是不是跟李家的大小姐認識?”
“李允熹?”楚景言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她不是一直都不參與家裡的事情麼,李家好像也沒有準備培養一個女接班人的想法,她做了什麼?”
“你這人怎麼總喜歡把別人想得這麼壞?”崔民熙無奈道,“恰恰相反,現在李家主事的就是那位大小姐的父親,據說,她甚至在飯桌上幫你說了很多好話。”
“哈?”楚景言這回是徹底驚訝了,他萬萬沒想到最後在李家能幫到自己的除了李煦,竟然還有李允熹。
電話那頭的崔民熙嘖嘖道:“楚景言,看來我還真的就得對你刮目相看了,你這人是不是天生的就招女人喜歡,就連我們的那個小智妍都天天把你掛嘴邊,唸叨着你什麼時候再來送肉,你還真是我們男人的楷模啊。”
“那小胖丫頭還真把我當冤大頭了不成?”楚景言白了白眼,又詢問了崔民熙一番首爾的事情之後,便掛掉了電話。
關憶北再次出現是在那次告別後的晚上,再次來臨的他很顯然已經從張玉成那裡知道了些什麼,對楚景言的熱情,跟上了一層臺階。
這種父輩在異國他鄉打拼出一世榮華的公子哥從小的培養一定都是家裡的重要事,很少會出現什麼所謂的紈絝,關憶北不是紈絝,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已經學會很多大人心機手段的人。
跟楚景言一樣,年紀不大,一肚子的心思。
兩人在酒桌上你來我往說了很多,關憶北在回去之後通過張玉成了解了楚景言許多情況,旁推測敲,更是知道了一些隱秘事情,對於張玉成來說,只要在洛杉磯一天,他的事務所就要仰仗關家的照顧,所以關憶北的話,要比楚景言有用處的多。
關憶北放下酒杯,紅着臉對楚景言笑道:“我們現在都還年輕,雖然家裡對我的要求很高,也給了我一些鍛鍊的機會,但總歸還是不夠。”
“想靠着自己弄出點事情來,可惜掣肘太多,如果能有一個合作伙伴肯定會輕鬆許多。”
楚景言夾了口菜,問道:“關先生對什麼比較有興趣?”
“我對任何能賺錢的事情都感興趣。”關憶北笑道,“不瞞你說,我是歌財迷,十分十分的迷鈔票的油墨味道。”
楚景言端起了酒杯哈哈大笑:“那我們兩個算得上志同道合。”
酒杯碰在了一起,相當於雙方允諾給彼此今後有機會一起合作的意向。
這晚楚景言喝的有些多,關憶北同樣也是,臨走之前還摟着楚景言的肩膀,十分曖.昧的說道:“怎麼樣哥們,要不要我幫你叫兩個溫柔的姑娘,你要是不習慣洋馬身上的味道,我這裡也有溫婉的亞洲姑娘。”
楚景言腦子暈沉沉的,身子燥熱的同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關憶北的好意。
回到房間,看着空蕩蕩的客廳,楚景言纔開始後悔。
真他媽死要面子活受罪,漫漫長夜還真是寂寞難耐啊。
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就接到了鄭秀妍的電話,年輕人喝再多的酒睡一覺起來以後什麼事都沒了,楚景言洗了個澡便精神奕奕的出了門。
電話裡已經玩瘋了的鄭秀妍三人在紐約逗留了兩天之後,便直接坐着飛機來到了洛杉磯找楚景言,按照鄭秀妍在電話裡的意思,如果楚景言沒空的話,她們也可以自己出去玩玩。
這幾天一直都在和張玉成打太極的楚景言也是煩躁的很,心想着帶三個丫頭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下了樓,從門口服務生手裡接過車鑰匙,便直奔機場。
這輛看起來十分騷包的黑色敞篷跑車是關憶北留給楚景言的,讓他在洛杉磯的這段日子代步用。
心想着這羣公子哥兒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低調的同時,楚景言也得承認,這種車開起來真是夠感覺。
楚景言戴上了墨鏡,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機場的大廳外圍。
沒過多久,三個丫頭便結伴走了出來。
楚景言摘掉了墨鏡,看着逐漸朝自己走來的鄭秀妍三人,逐漸長大了嘴巴,吝嗇氣息再次爆發的他心中一陣的鬼哭狼嚎。
這三個敗家玩意兒這幾天到底花了老子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