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再來時,此時的釋珈城裡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偶然有商隊從這座昔日的棄城外經過時,會聽到裡頭傳來了孩童嬉戲的笑聲。
經過了半年,若兒從外城的芳菲塢購置來的那些花木,已經長出了大概的模樣。
讓傲世幾人很是吃驚的是,她在了城中各處都種植上的一種菜苗,居然漫城遍地的長了起來,先是油綠,再是日日夜夜都在開放的花。
臭氣環繞的城裡,開始飄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蕓薹花海之中(十字花科,油菜花。造句:某人太油菜花了~O(∩_∩)O哈哈~),若兒笑得分外明媚。
普通的花很難生長在這樣滿是污物的土裡,而這種蕓薹花卻不同,城中的道路兩旁,越來越乾淨的河流側向,層層的金燦鋪了出來,連融復海這樣的武夫都讚歎不語。
此花名爲蕓薹,若兒經過瞭蒼的時候,曾看過有些山農隨路播種了下來,到了春季,田埂地頭都鑽會出染上了這些惹眼的黃花。
當時,若兒也是長了個心眼,想要在芳菲塢裡推廣一番,就和山農求了些種子。前年歸家的時候,她將花種送給了塢裡的花匠,後來過來培育出了些。
在老嫗她們的查看下,發現這類花除了可以榨油之外,早春剛抽出來的新鮮的嫩莖可以供人食用,老葉則是可以餵養牲畜。
她的這一番妙論讓木,融幾人對她都是多了分賞色。憑心而論,若兒雖然沒有城主夫人的架勢,但言行舉止間卻很得當地的百姓的喜歡。
閒暇的時節,她可以陪着那老人孩童在了城裡嬉笑着,反倒是和傲世相處的時間還少些。
城裡的熱心們瞧了,都覺得城主和夫人之間少了些親熱勁,比一般的老夫老妻還不如些。入了春後,傲世時常在了城中四處走動,若兒銀鈴般的笑聲也時常讓停下了腳步,看着那抹藍色的身影在了一片花海中翩然而動,只是他心裡總是會記起炎舞的那番話。想到這裡,他總是會回過頭來,一言不發。
這個月裡,城裡最大的事情就是修新城門,原本的城門早就只是個空架子。城裡的人將整個城打掃了一番,然後再找了些合適的石頭,打算重新修一座門,也算是可以做個基本的防護。雖然草原上再無了獸類的蹤跡,但大夥兒心裡還是有些戒備。
若兒準備收拾妥當了,正準備前去幫忙,卻被玉瓷叫了過去。常德回來之後,靠着玉瓷的細心調養,也慢慢能說些簡單的人語,見了若兒,他點頭笑着,看着已經少了些獸人的模樣。
阿狽這時正騎在了他爹爹的肩上,看着孃親將若兒拉入了裡間,若兒還不明白玉瓷爲何無故拉了自己過來,只見她從裡頭取出了一瓶藥丸,小心叮囑道:“這是我早些年時,從一本醫書上看到的,隨手調製的一味丹藥,名爲榴丹,聽說用了之後能增進夫妻情誼。”
若兒連忙推拒着不肯收,讓她將這藥丸留着自己用。玉瓷笑道:“我有了阿狽一個就夠了,你和城主年紀還輕,又是新婚,該是時候要個娃了。”若兒聽得腦中轟地一聲。
還想解釋幾句,可是想想自己和傲世也確實是夫妻,又哪能說得出口自己從未和他行房。
玉瓷這時又熱心說道:"你跟隨城主從了千里之外趕來,前些月也是爲了城裡的事情勞心勞力,這陣子總算是安穩了下來,你可是要抓緊了。釋珈城人丁稀少,多幾個孩子也熱鬧些。“
聽了這番話語,若兒更是結巴了起來,手中推脫着:“玉嬸嬸,你看還是你留着自己用吧,給阿狽添幾個兄弟姐妹。”
玉瓷嘆了一句:“這隻怕是難了,”她看着外頭還是玩耍的父子倆,“我怕只能是照顧這個孩子了。他這次回來之後,身子的變化還沒有消停,我心裡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這好日子是要到頭的。”她將了那藥放在了若兒手裡,就催着她早些回去。
若兒一路走下來,看着城中開得正盛的蕓薹花,心裡想着事兒,忽聽到遠處傳來了陣呼嘯聲,前頭趕着修理城門,這時候也還在忙碌,哪來的如此大的動靜。
若兒聽了聲響,連忙往前趕去,只見城門這邊果然是有了大的變故。北陸的一名軍士獨獨一人一馬闖進了城來,看着門口站着的工人,問道:“城裡的人呢,全部叫了出來。”
在旁監工的正是嵇潛等人,他們見來者不善,又是單槍匹馬,語氣卻不小,一時不肯退讓,就爭執了起來。
正是喧譁着,那單身前來之人,身後也再無援兵,也不再搭理,直直往城中走去。嵇潛哪能容他進去,只見他就要攔上前去,只是來人卻更快,纔是一閃就過了城門。
若兒見了,心裡也是生了幾分警惕,正要上前,卻被人拉住了,傲世已搶在了若兒身前,衝着來人鞠了一躬,口中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有何指教。”
那人四旬開外,身高也只是中等,見了層層圍過來的人羣,也不見焦色。他似沒有看見傲世的行禮般,也不回答,反問道:“你又是何人?”
旁邊幾人見他對城主無力,都是作勢欲打,傲世行了個手勢,讓衆人莫要衝動:“我正是這城中的新任城主,先前城中人有所衝突,還希望大人能多多包涵。”
聽說傲世是這城的城主,年紀卻如此輕,北陸的這名軍士有些不信,他雖然是初到邊境,但連月的尋找之後,對周邊的城鎮也很是瞭解。早幾月時,正是聽說了釋珈是座棄城,他們纔沒有直接尋了過來。
今日他照例獨自出門巡查,卻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前來查看時,卻發現這城和傳說中的很不一樣。他已經走到了城中位置,四下城都是些新修葺的木房,還有讓人看着精神一振的滿城花色。
春風裡頭捲起了陣花香,他眯起了眼,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
城裡頭的百姓聽到了動靜也都圍了過來,傲世示意衆人不要喧譁,這人並無多少惡意。那男子看了城中的人,視線落在常德幾人身上,只見他們的面貌和常人還是有些不同。
他的聲音裡頭興起了股殺意:“你們這些人,可是從了狼林逃出來的。”
聽到狼林兩字,這些人都生了幾分膽怯,先前的那番苦難時光,他們好不容易纔忘記了些,眼前的人...
融復海聽了這話,往前一走,說道:"你這北陸的走狗,那些人都是我殺的,你要找就找我一人好了。”
那人看了融復海一眼,並沒有相鬥的意思:“你也中了獸毒,但壓制的不錯,我也不和你計較,只要將你身後的這些人交了出來,我自然會放過城中的其他人。”
“城中的都是我的子民,你若想帶走這些人,先要過了我這一關。”傲世示意融復海退下,也不顧其他人的阻攔,走上前來,他的手中,青色水光泛出,共君劍已經出手。
此人才一入城,傲世就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魄力,這人相當的厲害,只怕是合了幾人的力氣,也不能阻了他,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要拼上一拼。
男子見了那把水劍,眼裡多了幾分變化,傲世嘴上仍說道:”今日若想我肯,需問過我手中之劍。“
融,木幾人都要圍上,只見男子將身上的鎧甲脫去,現出了一副健壯的身子。他行走之間,不見半分武鬥之氣,但雙目如炬,炯炯有神,看着傲世手中的那把共君劍。
“好劍,”他嘴裡讚道,眼再往了傲世身上看去,這時的傲世身前單手護劍,靈圖立刻展開,只見空中的那條水龍,怒目試着眼前的北陸軍士。
來人見了水龍,更是怪笑了起來:“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番,何爲真正的龍虎鬥。”他身上卻突然出現了虎紋,融復海大吃一驚,這人好生厲害,將靈圖融於身上,正是武鬥運用到了極致之勢。
他心知不妙,想讓傲世退下來,只是還要分心護住身後的那麼些百姓,更何況,融復海也知道,就算幾人一起出手,也是難擋那人攻勢。
融復海低聲和木卿君說道,“做好突襲的準備。”
若兒在身後看着也覺得心裡一陣驚恐,這人好厲害的武勢。傲世見了,不肯輸了先機,手中長劍一挺而出,身也呈了白青劍光,他化砍爲削,那人也是紋絲不動,冷眼看着前來的傲世。
可共君劍身卻根本近不了那人,在離來人胸口十寸的位置就停了下來。
傲世臉上汗水已經滴答落地,這人真的是很強。常人就算有了護體之氣,也是會有了各種顏色,而這人,全身護氣並無顏色。他也不示弱,身影快了起來,龍影分化開,從四面八方往了那人身上刺去,再是完好的護氣,也該是有破綻纔對。
只見漫天劍花,那人站在了地上只是晃動了身子,下盤卻是紋絲不動。共君劍鋒銳無比,但卻依舊不能撼動他的身形。
“好一招以逸待勞,這樣子下去,傲世只怕是要撐不住的。”木卿君眼裡多了幾分憂色,他在了兩人旁邊踱着,一時也找不到可插手的地方。
釋珈城此時,已經淪爲了兩人的戰場,一邊的百姓這時也不敢吭氣,那些個跟着回來的漢子們則是面帶難色,身旁的妻兒都是摟成了一團。
這戰,看着只是兩人之戰,但斗的卻是一城人的生家性命。玉瓷這時和若兒站在了一起,只覺得身旁的若兒手裡越發涼了,她正要查看她是否有些不舒服,手裡突然一空。若兒喃喃道:“這人...這人。”
原來若兒在旁看着,這人的武功路數和那日鳳見和胡三無相鬥時有些相像,都是你動我不動,只是這人比胡三無還要更厲害些。只是眼微微一動,他的身子和眼神都是恰到好處,沒有一絲空隙可鑽,看着還帶了幾分灑脫。
她走近了幾步,只見身旁蕓薹花瓣飛起,這兩人的混鬥已經卷帶起了一陣巨風。金色的花瓣在了兩人身影中穿梭,一城人的心都是擔着,若兒走近了幾步,花瓣舞在了她的發上,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傲世見自己輪番攻擊之下,那人還是穩如泰山,心裡也是怒極,他身法突然往後一停,看着眼前的那人。心中的澎湃之意一波勝過一波,只見他突然以劍指天劃地,口中唸唸有詞道:“奔騰之水,由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