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婦女聽到了後面的腳步聲,她轉過頭來一看,頓時嚇得尖叫起來,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那個青年男子惡狠狠地叫道:“你這個該死的惡婦,給我去死吧!”說着,他上前一步,將尖刀刺向那個中年婦女。
“住手!”
正在這時,旁邊傳來了一聲怒吼。接着,從巷子旁邊的屋頂上、牆頭上和門洞裡衝出來了幾條便裝大漢,一個擋在了中年婦女的身前,其餘的人朝着那個青年男子撲去。
青年男子一時驚呆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一條大漢用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條大漢從青年男子的手中奪下了他的尖刀,在他膝蓋上猛踢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衆人七手八腳將他捆綁了起來。
爲首的一條大漢說道:“快去給欽差大人報信,就說拿到殺人犯了。”
“是,大人。”一條大漢應聲飛奔而去。
不久以後,武威縣衙。
張年正在公堂上辦公,堂下面的捕快班頭王快哭喪着臉說道:“大人,那個商人高允所提供的證人,已經從盂縣回來了,他能夠證明高允他當時並不在殺人現場。”
張年不悅地說道:“看看你們辦的事情。讓人去他家中通知他吧,告訴他,他的嫌疑已經解除了,可以自由離開本縣了。”
王快害怕受到縣令大人的責罰,急忙說道:“大人,小人親自去通知他吧,順便再去勘察一下案發現場,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張年看透了他的心思,可是知道他已經盡力了,他無奈的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去吧!”
王快如釋重負,急忙向外走去。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喊道:“欽差大人到!”
張年等人急忙向外走前去迎接,他們剛走到門口,狄仁傑等人已經進來了。
等到衆人相互見禮,大人們就座以後,王快向狄仁傑等人行禮說道:“欽差大人,縣令大人,您們慢慢談,小人先告退了。”
張年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趕緊走,別在這裡礙眼了。
王快急忙向外走去。
狄仁傑問道:“等一下,王班頭,你幹什麼去啊?”
王快拱手說道:“回欽差大人的話,小人去尋找連環殺人案的線索。”
張柬之笑道:“王班頭,你就不用去了。案子已經破了,兇手已經落網。”
“什麼?”衆人都大吃一驚。
張年吃驚得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道:“欽差大人,您說抓到那個殺人兇手了?誰抓到的?怎麼回事兒?”
張柬之笑道:“縣令大人請坐,咱們先喝茶,稍候片刻,等人犯到了再說吧。”
不久以後,幾條大漢押解着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位中年婦女。
幾條大漢將那個年輕男子按在地上跪下,爲首的一條大漢操着涼州地區的口音,拱手說道:“大人,卑職等幸不辱使命,將殺人案犯當場抓獲。這是案犯行兇的兇器。”
說着,他將一把半尺多長的尖刀雙手舉起。
張年等人看到這些大漢沒有見過,不過他們個個威武彪悍,與狄仁傑等人身邊的那四位士兵身上的氣質十分相似。他們明白了,原來狄仁傑等人帶來的並不只是那四位隨身的護衛,暗中還隱藏了人手。
張年等人猜得沒錯,狄仁傑等人帶來的十個人當中,暗中跟隨的六個人是李佑特地爲他們挑選的涼州籍市士兵,他們熟悉當地的情況,便於爲狄仁傑等人暗中提供幫助。
狄仁傑說道:“辛苦了,李隊正,你們把案犯和物證交給王班頭他們。然後說說現場的情況吧。”
“是,欽差大人。”爲首的大漢名叫李光路,是飛虎軍的一名分隊隊正。
李光路說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卑職暗中跟着王家娘子,每日下午在街市閒逛,接連幾天都沒有動靜,就在不久前,卑職等發現了這個傢伙跟蹤王家娘子,於是暗中示意王家娘子前往寧安寺旁邊的背靜之處,給這傢伙製造動手的機會。
卑職等人提前趕到巷子裡埋伏,在這傢伙行兇時將其當場拿獲。”
張年等人十分驚奇,不知道狄仁傑等人是如何知道此人會行刺這位中年婦人的。
這時,狄仁傑說道:“張大人,這個案子由你來審吧。”
這個案子是發生在武威縣境內的,按說是該由張年來審理,可是他實在是沒臉審理這個案件,整整三年的時間,他都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人家欽差大人來了不過幾天,不僅破獲了案件,還將殺人兇犯擒獲。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欽差大人,這個案件還是由您來審理吧,就讓下官在一旁好好的觀摩一下。”
狄仁傑也不再推辭,坐在了縣令的位置上。他伸手拿起驚堂木在案子上一拍,喝道:“堂下的人犯,擡起頭來。”
那個年輕人在掙扎的時候,頭髮散亂遮擋在了臉上,一時看不清面目。王班頭伸手替他梳攏了一下頭髮,露出了他的臉來。
張年看到此人有些面熟,一時卻想不起來。王班頭認出了此人,他驚奇的說道:“這不是趙先生嗎?”
張年想起來了,此人名叫趙寒,是武威有名的才子,曾經參加過貞觀12年科舉考試,雖然沒有考中貢生,在當地也有一定的名望,他現在在私塾任教,併爲人代寫法律文書和書信爲生。
此刻,趙寒已經冷靜下來了,他鎮定地回答着狄仁傑的問話。他承認企圖刺殺王家娘子,但是對於以前發生的其他案件,一概不予承認。
他熟悉唐朝的法律,知道自己現在所犯的罪行不過是殺人未遂,並且對被害人並沒有造成真正的傷害。他罪不至死,最多被判流放。
狄仁傑看着他否認自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也沒有着急。他問道:“你爲何要刺殺王家娘子。”
趙寒說道:“草民一時認錯人了。”
李光路說道:“你胡說。”
他對狄仁傑說道:“大人,當時此人要從背後刺殺王家娘子,王家娘子發現他之後驚嚇倒地。卑職可以肯定此人已經看清楚了王家娘子的面目,可是他仍然繼續要刺殺王家娘子。”
“是啊,大人,小人們都可以作證。當時小人還聽道他喊:‘你這個惡婦,去死吧!’”其他的士兵補充說道。
狄仁傑問道:“堂下人犯,王家娘子與你有何冤仇,你爲何要將她置於死地?”
趙寒說道:“大人,草民承認想殺死這個惡婦,是因爲草民不久前夜間做了個噩夢,夢中有一個女鬼要向草民索命。後來有仙人指點,讓草民見到這個女鬼後一定要將它除掉,否則的話,草民會夜夜被噩夢纏身,永遠無法解脫。
這幾天小人的確是睡不安穩,這種滋味兒簡直令草民痛不欲生。
今日小人見到了這位娘子,看到她的長相與夢中的惡鬼相仿,一時之間犯了糊塗,險些釀成了大錯。草民有錯,願意向這位王家娘子賠罪。”說着他就朝着王家娘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趙寒不認識這位王家娘子,一時之間讓他編出與王家娘子有何仇恨過節,他根本就編不出來。於是他就編造了夢中與王家娘子結怨的謊言。
他現在的頭腦十分清醒,反正只是殺人未遂,官府也只能夠以此來定罪。
張年和王班頭看到趙寒如此的狡辯,都十分氣憤,此時他們已經認定了此人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可是,如何才能揭穿此人呢?他們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好的辦法。
狄仁傑說道:“堂下人犯,其實你並非是認錯了人。你應該對她很熟悉。或者說對她身上的某些東西很熟悉,你夢中經常能夠夢到的也是些東西。這些東西一直在折磨着你,逼着你要來刺殺王家娘子。”
趙寒微微顫抖了一下,看來是狄仁傑的話觸動了他。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說道:“大人,草民聽不懂您的話。草民的確不認識王家娘子,只是鬼迷心竅一時糊塗,才險些做出了錯事。”
狄仁傑說道:“你不承認認識王家娘子,也不承認跟她有仇怨,這也沒有關係。我先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狄仁傑說道:“從前有一個孩子,有疼愛自己的父母,生活得十分快樂。可是後來,他的母親意外的去世,他的父親爲他娶了一個繼母。
娶個繼母不喜歡這個孩子,對他百般的羞辱,令就這個孩子的生活陷入了苦難之中。那個……”
狄仁傑慢慢的講着故事,他聲情並茂地描繪了一幅悽慘的畫面:一個長相與王家娘子有些相仿的女人,惡狠狠的打罵羞ru一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常常以淚洗面,眼睛中充滿了仇恨。他發誓自己長大以後,一定要殺了這個惡毒的婦人。
隨着狄仁傑故事的深入,衆人都發現趙寒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喘氣的氣息明顯的開始急促起來。
狄仁傑看到眼裡,愈發生動地刻畫了起來。
“你不要再說了。”趙寒突然喊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