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險惡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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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齊州,驕陽似火,雨後的大地蒸騰起溼熱的空氣,令人煩躁不已,似乎在預示着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楊莊鎮街東的集市上,幾名飛虎軍的士兵正在採購糧食蔬菜等生活物資。飛虎軍軍紀嚴明,軍營內部文化教育抓得緊,士兵們素質很高,他們的談吐舉止文明禮貌,對百姓態度和藹,因此,百姓們對飛虎軍的官兵很有好感。

這些飛虎軍的士兵是專職負責採買的,他們經常出現在這個集市上,因此很多百姓都跟他們熟悉。見過他們後,都很親熱地跟他們打招呼。

飛虎軍的待遇好,伙食標準高,人數也不少,採買的東西的數量大,買東西的時候也很少講價,那些商販們對他們更加喜歡了。

這時,飛虎軍的官兵們正在採買蔬菜。

一個菜販子說道:“王火長,你來看看我這些菜,都是清早剛從地裡摘下來的,新鮮着呢。”

其他的菜販也紛紛說道:“來看看我的,我們這些菜也都是新鮮的。”

王火長是飛虎軍中的火頭軍,他30多歲年紀,個頭兒不高,身體胖胖的,一臉的喜相,他笑道:“別急,我挨個看。吃飯的人多,要買的菜也多,只要東西好都買了你們的。”

時間不長,士兵們買好了菜裝上了馬車,他們準備再去買一些食鹽、味精等調料,就離開了菜販子們,繼續向前走。

市場上的人不少,士兵們拉着馬車在人流中穿行。

忽然,一箇中年農婦驚叫了一聲,似乎是身子撞在了馬車上,反正是倒在了馬車旁邊,躺在地上呻吟了起來。

這時,一個農戶打扮的男子高聲喊道:“娃兒她娘,你這是怎麼啦?”

他蹲下去,查看了一下那個婦女,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胖火長,高聲喊道:“你們這些人走路也不看着,把人都撞傷了。她萬一要是有個好歹的,你們可是要負責的。”

飛虎軍的官兵們,除了馬伕在前面牽着馬,其他的士兵們習慣的邊走邊向周圍的貨攤張望,這個婦女怎麼就撞着了馬車上,大家都沒有看到。

聽到這裡的喊聲,周圍呼啦啦地圍上來了一大羣人。

趙莊鎮並不大,只有數百戶居民,不到兩千人口。有些細心的商販發現,這些人都有些陌生。

胖火長關切地要伸手去扶那個婦女,那個男子攔住了他,自己要扶那個婦女起來。

這時,那個婦女伸出手來,手上竟然沾上了血,她灰白色的裙子上也滲出了血漬。她驚恐地喊道:“娃兒他爹,別動我,我疼。“

那個男子瞪着眼睛伸手抓住了胖火長的前胸衣襟,大聲喊道:“你們撞死了我的女人,我要你們償命!

說着他伸手朝着胖火長的臉上搧去。

胖火長雖然只是個火頭軍,可他卻是飛虎軍的火頭軍,平時也是參加訓練有着一身的功夫的。他本能的伸手去抓住了那個男子的手腕。這下,那個男子怒了,他朝着人羣喊道:“大家來看啊,飛虎軍打人了。他們撞傷了人,還要打人啊!”

圍觀的人羣中,有不少人跟着吵嚷,還涌了上來對飛虎軍士兵們圍攻毆打。場面十分混亂。

飛虎軍有着嚴格的紀律,面對着這些人的圍攻,士兵們只是伸手格擋,沒有對那些人進行還擊。

忽然,有人喊道:“不好啦!飛虎軍殺人了!”

圍攻的人羣中幾個人閃開來,就看見一個年輕人倒在地上,大腿上插着一把菜刀,鮮血直流,他眼睛緊閉,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

這時,當地官府的一些公差趕了過來,人羣中的不少人紛紛指責飛虎軍,說那個受傷的年輕人是飛虎軍的人打傷的。

官府的人對飛虎軍的士兵們倒是很客氣,允許他們派人回去報信兒,讓飛虎軍的長官來處理此事,剩下的飛虎軍士兵,被帶到了鎮上的祠堂裡面暫時看押了起來。

長安,尚書高官孫無忌收到了齊州刺史府發來的公文,讓尚書省的其他大員們傳看了以後,對房玄齡說道:“房大人,您怎麼看這件事情?”

房玄齡有些疑惑地說道:“飛虎軍一向以軍紀嚴明著稱,怎麼會弄出擾民和傷人的事情呢?雖然有當地官府的調查結果,可是我認爲,還是應該由朝廷派人下去調查此事,再最後下結論。”

長孫無忌說道:“房大人言之有理,我跟你的看法一樣。我也認爲飛虎軍惡意傷人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或許中間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說是意外造成了誤傷。我同意你的意見,把這件事情通知御史臺,由他們派人去調查。”

房玄齡說道:“還是先把這件事情稟報給監國吧。”

長孫無忌說道:“是啊,這件事情是要稟報給監國的,由監國下諭旨給御史臺,讓他們去調查。不過這件事情涉及到了軍隊,而且還是飛虎軍,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了。搞不好會嚴重的影響軍隊和地方官府之間的關係,也會影響到軍方的聲譽。

我建議,在報告監國的同時,給陛下拍發電報告知此事。”

房玄齡分管兵部,他對此事極爲重視,他同意長孫無忌的意見,說道:“我同意你的意見,同時稟報給陛下吧。”

長孫無忌說道:“那我就給陛下起草電文了。”

房玄齡說道:“那就勞煩你了。”

不久以後,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求見了李承乾。

李承乾看完了齊州刺史的奏章,詢問了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的處理意見。他說道:“你們的意見很好,也十分穩妥。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要問一下李佑,畢竟飛虎軍是由他負責的。”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沒有意見,他們表示等候李承乾最後的決定。隨後二人就告辭離開了。

李承乾派人去通知李佑,讓他進宮來商討這件事情。

長孫無忌的動作很快,這邊兒李佑還沒有進入皇宮,他給李世民的電文早已經發了出去。

不久以後,李佑來到了兩儀殿。

“臣弟參見監國。”李佑行禮說道。

李承乾說道:“免禮。五弟,你看看這個。”他把齊州刺史送來的奏章遞給了李佑。

李佑看了看,淡淡的說道:“大哥,這件事情臣弟已經知道了。事情發生後,飛虎軍的人就已經將此事報告給了臣弟。”

李承乾皺着眉問道:“怎麼回事兒,飛虎軍的那些人辦事如此的不小心,會不會影響咱們在泰山的事情?”

李佑笑道:“大哥,多大點兒事兒。放心吧,沒什麼了不起的。”

看到李佑輕鬆的樣子,李承乾也放鬆了下來,他知道李佑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些事情。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李佑說道:“臣弟別的不敢說,飛虎軍的軍紀在所有的唐軍中,我敢說是最好的,發生惡意傷人的情況絕無可能。事情的經過他們都報告過了,我相信那些士兵們,是絕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的。”

李承乾點頭說道:“飛虎軍的軍紀極嚴,這點我是知道的。你既然這麼說,我也相信他們。可是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大哥,我母妃和舅舅的事情,還有現在泰山的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李佑問道。

李承乾說道:“是啊,我是相信你的,這些事情是有些奇怪,看起來是有人刻意針對你的。”

李佑笑了笑,望着李承乾沒有說話。

李承乾看到李佑的樣子,一時有些不太明白。他問道:“五弟,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李承乾的政治嗅覺還是不夠靈敏。

李佑笑道:“大哥,我就是個吃貨,針對我有意思嗎?你還記得咱們上次的談話嗎?”

李承乾又想了想,恍然道:“我明白了,表面上看是針對你的,實際上是針對我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弟你是堅定地支持我的,他們想打垮你,目標還是我啊。”

李承乾確實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能力,離開了李佑的支持,他自己應付不了朝堂上覆雜險惡的局面。

李佑笑道:“大哥英明,他們就是要先對付臣弟我的。”

李承乾苦笑道:“什麼英明啊?你就別再笑話大哥了。五弟,大哥還是有件事兒不太明白,我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可是五弟你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他們就不怕你查出他們來嗎?”

李佑說道:“這些人可不簡單,他們不怕。其一,他們安排這些事情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算查出來事情的真相,估計也只能查到替罪羊,很難查找背後真正的主使人。

其二,是否查能夠出結果,也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那些人也都贏了。”

李承乾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問道:“查出結果以後,不就證明了五弟你的清白嗎?”

李佑搖搖頭說道:“大哥,事情不是這樣的。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咱們是否能夠查出結果,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通過這些事情本身的結果,來打倒臣弟。

即便是我母妃在墳塋事件上有逾制的行爲,我母妃認個錯兒,將墳塋拆掉了重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件事情本身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齊州的事情,即使是真的有飛虎軍的人惡意殺人,處理掉那幾個涉事的人也就完了。對我又有什麼影響呢?”

李承乾若有所思,問道:“是啊,這些人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在背後搗鬼,也對你構不成什麼威脅,他們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李佑說道:“大哥,他們不是要通過這些事情的本身來打倒我,而是用這些事情來提醒一個人對我產生警覺。”

話說到這份兒上,李承乾明白過來了。他有些驚恐的說道:“這些人的用心實在是太險惡了。”

其實,李佑指的是李世民,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通過這些事件,來向李世民傳遞一個信息——李佑驕橫跋扈,揹着李世民操縱朝廷和軍隊事務。一旦李世民真的李佑產生了這樣的印象,李佑的罪行,可比殺人放火要嚴重的多。

李佑說道:“而且我敢保證,這件事情父皇現在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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