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紀若瓏說:“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那個醫生怪怪的了,他總是自言自語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而且兇巴巴的。”
“他都自言自語了什麼?”
“我沒聽清,好像是說要給誰送特產。”
如果是其他人聽到,一定莫名其妙,但寧月香卻心底一顫,本能的想到了一個人。
有個殺人魔撿了槍當特產送給她……“特產”這兩個字從此在她心裡變成危險的代名詞。
兇醫生要送的特產,會不會就是這對姐妹花?他要送給誰,該不會是……
“寧小姐,你還好吧?”
“啊,抱歉,我有點走神。不好意思,你們一定累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她離開病房,順路來到醫院後門,沿着那日的路線找到撞見兇醫生的地點——露天倉庫。
這裡早被調查組翻了個遍,還能有什麼發現,真是,她幹嘛要跑到這裡。
這時,她忽然發現集裝箱的木架上卡着一張硬紙片,撲克牌大小的紙片,位置特顯眼。她拔出紙片,上面有幾行小字,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寧:
歡迎來到黑暗國度,
雷鳴與地震喚出預言者,
鋼鐵巨人匍匐在你腳下,
忘記第三個不會到來的黎明,
海洋化爲一片亡者之血,
期待與你重逢。”
落款是B先生。
這是B先生專門給她的一封信。
她看完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深井冰是有多無聊,吃飽了撐的寫暗號信逗她,鄙視她智商嗎?
可是再一想,她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
他怎麼會知道她要來這裡,還提前準備了這封信,莫非那個深井冰逃出監獄卻沒離開W市,一直在暗處觀望嗎?既然是觀望,爲什麼要約她見面,而且爲什麼是“第三個黎明”?
“預言者”的“第三個不會到來的黎明”……這是在預言她很快就會死嗎?
滿滿的惡意啊。
第三個黎明確實難住她了,這是指後天吧。可是不應該啊,要約也是約明天才對,故意給她多留一整天,就不怕她提前佈置好陷阱,等他落網?
不,柏十三才沒這麼蠢,他已經料到她不會通知警方。
他能未卜先知的準備好這封信,說明正在監視她一舉一動,如果她跟警方溝通,做了充分準備,他便不會赴約。這是這封信的隱含意義,開頭就寫的很清楚了——親愛的寧,意思是隻見她一個人。
她撇了撇嘴,將卡片塞進包裡,心想自己腦袋進水了纔會一個人去見深井冰,這不是找不痛快嗎,況且她手裡又沒有槍……
她回到酒店時天已經黑了,這真是披星戴月。往裡探頭探腦,沒看到裴少,一路回到房間也沒遇到他。
還好還好,她原本還有點擔心他說的那句“晚上在房間等我”,怕他真來夜襲,現在鎖上門就能安心了,誰也進不來。
獨自躺着,她又想起那封暗號信。
卡片上的字是印刷的,紙片很薄,似乎是新的,沒有捱過風吹雨淋。題頭一句“親愛的”她反覆看了五百遍,感覺胸口悶悶的,扯過被子矇住頭,催眠自己忘掉這封信的事。
她不可能赴殺人魔的約,因爲,她是警察啊。
第二天,她起的格外晚,換衣吃飯也慢吞吞,就連去警局的路上都在走神。
她有點明白爲什麼信上約的是“第三天黎明”了,目的就是要她糾結爲難一整天!
公交車外沒有風景,寒冷的上班高峰只有擁擠的人流,扶手冰涼,轉眼變成了警局的大理石辦公桌,耳邊響起的是牛爺的大嗓門。
“小寧、小寧?”
“啊……啊?抱歉,牛哥你剛說什麼?”
“其實這話由我來問不太合適,你最近跟銘瑾相處得怎樣?”
她苦笑:“您叫我來就是問這個嗎,現在可是上班時間,咱們還是先以案子爲重吧。”
“案子重,當然重,我的組員們也很重要哇。別害羞,說說,你跟銘瑾是咋回事,鬧彆扭了?”
她眼神有些古怪,重要的組員們都在會議室裡討論案情,牛爺把她叫到這個小房間私聊,問的居然是些八卦。
牛爺雖說挺熱心的,但從來沒有問過她追求裴少的進展,今天一反常態,該不會是裴少讓他來當說客吧?
擋箭牌二號。
心裡貼了標籤,可牛爺畢竟是上司,不能像對付謝雨燕那樣硬來,嗯,迂迴解決。
她笑着說:“沒什麼彆扭,就是跟裴少聊起了我的實習評估,裴少準備給我不及格,但我不希望履歷上有污點。現在我想通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只要做好我該做的,問心無愧就夠了。”
牛爺一拍大腿:“這怎麼不是大事兒!天大的事兒啊!小寧你放心,銘瑾絕對不會給你不及格的。”
她再度苦笑:“牛哥你別給我立flag行嗎。”
“你想就知道了。要是你不及格,就不能繼續留在警局工作了啊,銘瑾怎麼捨得你走,他已經完完全全迷戀上你了。”
“牛哥,你別逗我笑了。”她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好不是嗎,我們當初的三個月之約便是看他是否對我動心。如果他真的對我有感覺了,咱們的約定算是提前完成了吧。”
“這個,小寧,你的意思是……?”
她笑容燦爛:“我是說,咱們可以提前解約。”
牛爺呆住,瞬間被她反將一軍。
本來是說續約,怎麼變成提前解約。不得了不得了,看來他倆這次吵架很兇狠,小寧動了真火啊。
牛爺情商沒有看上去那麼低,他也看出這倆人關係有點微妙,只是沒想到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有點難辦了。
“小寧,你跟銘瑾到底發生了啥事?他要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他擼起袖子,幹架熱情高漲。
單從格鬥能力來說,牛爺確實有扁他的實力。但問題是這倆人根本不會認真打起來,寧月香也沒蠢到被他忽悠。
“也沒發生什麼,只是我醒悟了。”醒悟到那個男人並不愛她,而她也不想再作踐自己,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