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急忙坐起,趁着戴二白心思混亂之機,奮力一拳擊中寬肩。一瞬間曾想起:那肩膀剛纔還借給自己依靠過幾分鐘!怎奈善惡只在一念間,壞人終究是壞人,翻臉不認人的傢伙,不能依賴。
戴二白患得患失,肩膀吃痛,看出準新娘要逃走,猶豫起來:自己應該出手攔截?還是喊人前來捉拿?最終,索性不理睬,料想準新娘吸入毒香跑不遠。
月香慶幸戴二白沒有舉動,翻身爬起往門外跑,手電筒來不及拿。
踉蹌出了房門,腿腳痠軟,她扶了門框喘息,擡頭望天,陰天,不見月亮和星星,唯有夜風習習,涼氣侵人。
現在怎麼辦?陌生的地方,漆黑的夜晚,自己應該去哪裡呢?聽到屋內有響動,估計是戴二白站起身要來抓自己。
月香急出一身冷汗,正惶恐焦躁時,忽聽左前方又傳來一聲鈴響,彷彿是在爲自己引路。
左前方肯定有人!也許是戴明月藏身在那邊?
月香思量着,眯起眼睛張望,左前方一片黑霧朦朧,看不清任何景物。不能原地逗留,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不習慣在黑暗中行走,她走路姿勢有點怪,深一腳淺一腳,身形不穩,幾次要摔跤。
隔一陣子,鈴聲又響一下。月香本來就是路癡,還好耳朵靈敏,巡音尋找過去,兜兜轉轉七八步,進了後院。
後院比前院面積小很多,右首第一間房木門板敞開一條縫,縫隙裡隱約射出一道光亮。
咦?淵源別墅夜晚居然有亮光?難得這唯一的光線,她決定過去查看。
一步一步接近木門那道光線,她聽見房間裡面傳來一男一女說話聲。聲音不陌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先聽女的說:“三少爺,不是俺強迫,這是家族尊長們的意思。請不要違拗,趕快答應下來,難爲大家沒意思。”這口音有點熟悉,月香想起來是老婆婆的聲調。
後聽男的搭話:“不行。我還沒考慮好,不能答覆你。”這聲音有特點,月香立刻判斷出是戴明月的語音。
月香知道自己得到了一個千載難逢好機會,只要屏住呼吸偷聽下去,一定會得到很多不爲人知的內情,機會難得,千萬不要驚動屋裡的人。
這間屋子佈置成家族祠堂,裡面只有一尊兩米高的白玉石雕像,雕像前面擺置一個香案,香案上有香爐和燭臺。
燭臺上點燃一根小小的蠟燭,火焰小巧如豆。光線雖然暗淡,至少能分辨房屋佈置。這光亮是給初來乍到三少爺戴明月的優惠待遇。
屋中,除了石像和香案,別無他物,連一把椅子也沒有。老婆婆和戴明月只能站立在石像前對話,一個勸、一個否決,不知道這場對話要維持多久?
“三少爺,如果你再三矯情,俺只能吹竹哨,請人幫忙勸,萬一勸不通動手傷人,別怪俺。”老婆婆不軟不硬,勸說中夾雜着幾分威脅。
切!老婆婆又用這一套威脅手法,什麼吹竹哨找幫手!月香剛纔就領教過了,叫來的幫手戴二白果然是個難纏的傢伙,美人計都失效,還拖累自己差點喪命。
月香越想越氣,擔心戴明月也會中計,忘了他們本就是一夥的,很想一腳踹門闖進去,及時提醒戴明月不要上當。卻聽戴明月說了一句話,馬上停住腳步,傾聽下去。
“四嬸,你不明白,結婚不能當兒戲,更不能當害人工具。”
月香聽到這裡,心中暗暗贊成,難得這位三少爺明白事理,不肯同流合污。至於他那個所謂四嬸,分明就是一個助紂爲虐的害人精,對別墅尊長們唯命是從,馬屁精,老糊塗蟲。
月香探頭湊近門縫,依稀看見戴明月的身影,在蠟燭微光的照射下,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瘦影,想起他才十六歲,身材如此高挑,相貌俊美,比那個自戀的堂兄帥多了。
老婆婆從寬大衣袋內掏出一枚竹哨,拿在手裡顛了顛。“別給俺唱高調。你還不明白麼?家族尊長們發話了:事情已經挑明,沒有迴旋餘地。你一天不答應,一天別想出門。把你關在這個空屋子裡,困你一輩子。”
月香聽得起急,很想問一句:挑明的事情是什麼?
戴明月扶額不語,確實沒想好。事關重大,一方面牽扯家族生死榮辱的大事,不答應的話,對不起家族列祖列宗;另一方面涉及到自己處事原則和做人立場,如果答應,自己生而何歡,怎麼有面目立足社會,失去生活意義。
戴明月人性未泯,良知猶在,遲遲不肯答應。
老婆婆不再逼問,靜等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猛然間,石像腰間懸掛的一個精巧純金小鈴鐺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
鈴鐺在石像上?
月香對鈴鐺很有好感,多虧它兩次助自己脫離險境。
屋裡燭光不清。她想看仔細,上半身快要探進門去。
“誰?不知道這屋子是禁地,閒人免進嗎?”老婆婆不悅發問。
被發覺了!害怕也不管用!月香索性一頭衝進屋子,拉了戴明月的手,扭頭就跑,邊跑邊答:“什麼禁地?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老糊塗蟲。”
老婆婆生平頭一次被人罵老糊塗蟲,不由得怒氣沖天,知道自己腿腳不利索追不上,急忙把竹哨含在嘴裡吹個不停。
戴明月冷不丁被人拉了手飛跑,斜過身子急切看,發現是自己的掛名未婚妻,不由得訕笑一下,不開口,任由她拉了自己跑出屋門。
門外,月香分辨不出東西南北,氣喘彎腰,問:“喂,姓戴的,咱們去哪裡?”
“隨便你。”戴明月異常冷淡。
“這是什麼話?我在救你耶!沒聽見你四嬸要關你一輩子?”月香不高興了,這人真不知好歹,救了他,居然不領情,冷淡板着面孔,好像欠他錢似的。
“不用你救。四嬸不會把我怎麼樣。”
“你,你。好吧,怪我自己多管閒事。”月香被氣蒙了,真不知該拿這人怎麼辦!
“你走吧。我們會再見面的。”戴明月冷冷地說。
“誰要和你再見面?巴不得離你遠遠的,再見,再也不見。”月香過於激憤。話音未落,忽聽一聲鈴響傳來,格外刺耳,反倒嚇她一跳:“好奇怪,這鈴聲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