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幹嘛?”飛諾雪簽完字,就打算離開,卻被剛纔的醫生髮現。
“我去籌錢,一下子,身上沒帶那麼多錢。”飛諾雪支支吾吾的,她本能的拒絕直接去和夜柏霖對視,儘管她現在的心裡關心的緊。
“哦,那個沒事,這樣,您在這裡留個聯繫方式吧。”醫生閱人無數,怎能從飛諾雪的眼中看出逃跑之意?如果她走了,這人到底是治還是不治?所以爲免萬一,他還是決定採取比較穩妥的方式。
飛諾雪鬼使神差的留了個錯誤的號碼。
然後,就在她轉身走到急診室門口的時候。
“小姐,您是不是留錯號碼了?”那個大夫竟然又追了過來!
又追了過來!
如今醫院的醫生,都有反偵探能力嗎?
飛諾雪只好灰溜溜的又回去,寫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搶救時間很快結束,希望到時候還能看到小姐。”醫生看着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眼神中有說不出的情緒。
飛諾雪也不看,她得先去陪白凌靜做檢查,然後再說如何處理這個夜柏霖的事情。
不過他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呢?
難道跟自己有關係?
千萬別跟自己有關係啊。
儘管在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飛諾雪偶爾會被往事牽着走。偶爾的感動痛徹心扉,但誰無過去?誰都有可能被往事的剎那感動的。
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仇人。
自己又怎能忘記?
所以,無論如何,自己不能與他有任何的交集。
現在,以後,永遠,都不要再有。
就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心底又有一個微弱的聲音漸起:希望他不會有事。
她的心萬分掙扎,她現在該怎麼辦?她一點也不想管他,可是,一想到他可能會出事,她的呼吸莫名痛起來,夜柏霜……
她咬了咬牙,你最好不要給我出事!否則,我絕對不饒你!
到了白凌靜候診的地方,飛諾雪發現,早已沒了她的身影。
她忍不住心神大亂。各種想法衝上了心頭,難道白凌靜也出了車禍嗎?
天!她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將腦海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扔到一邊,她絕不可能出事的!
就這樣,她就忽然着急起來。在座位旁邊左轉轉右轉轉,滿臉焦躁。
就在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時候,卻聽到了白凌靜憤怒的聲音。
“飛諾雪,你想讓我和孩子餓死嘛!”一句話,讓周圍的所有男士都朝着飛諾雪轉去了同情的目光。
“靜兒,消消氣,諾雪可能是有事。”白凌靜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單眼皮,看着他點頭哈腰的樣子,飛諾雪忍不住大笑起來。
剛纔的擔心全部一掃而光。
“你還笑!”看着飛諾雪笑了,白凌靜也跟着笑了起來。她剛纔只是故意繃着臉嚇她的,她在檢查的時候還擔心的給單眼皮說,待會要去找找飛諾雪,別是她出了什麼事。
“檢查的情況怎麼樣?”等到白凌靜走到身邊的時候,飛諾雪趕緊關心的問道。
“一切正常,醫生說寶寶發育的很好。”小單熱情的回答了飛諾雪的問題。
“你剛纔怎麼去那麼久?”白凌靜擔心的問飛諾雪,因爲她看到了飛諾雪的臉色好像不大好。
“啊,我忘記給你買吃的了。”一想到自己剛纔出去幹嘛了,飛諾雪才發現,自己竟然沒買東西。
“我現在去買!”飛諾雪說完就要向外跑,畢竟孕婦不能餓着。
“回來吧,小單買過了。”白凌靜的聲音突然溫柔起來,飛諾雪似乎在逃避什麼。她語無倫次的時候,多半是有事的時候。
“小單,你公司不是還有事?你先走吧。”很多事情,她們兩個之間,還是不讓小單知道的好。
飛諾雪略帶感激的看了下白凌靜。
然後白凌靜便馬上恢復了閨蜜的狀態,完全拋棄了剛纔神氣的孕婦神態。
“出什麼事了?”白凌靜輕聲問着飛諾雪。
“夜柏霖出車禍了。”飛諾雪心裡還有些擔心,她需要一個人來和她分享。
“什麼?!夜柏霖?”白凌靜的聲音猛的提高,卻又發現不太合適,又忽的降了下來,“他怎麼出的車禍?現在情況怎麼樣?在哪家醫院?”白凌靜對於夜柏霖,僅限於認識。但是即便是認識,聽聞他出車禍,也會不由的擔心。
聽着白凌靜的問話,飛諾雪的心揪了起來。
對啊,過了這麼久,搶救該結束了吧。
到底他是死是活呢?
根本就無法想象,只要心頭一劃過一個死字,飛諾雪的眉頭便會緊皺。
“他在這裡還有什麼親人麼?”白凌靜看得出飛諾雪的掙扎。
“沒有,唯一的叔叔,已經出家做了和尚。”飛諾雪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纔想起來,夜柏霖這個人,竟然是孤苦伶仃的。
“那他總是有同事的吧?”夜柏霖家大業大,總是有幾個同事比較好的。
“對的,他應該有同事的。”一想到夜柏霖還有幾個同事,飛諾雪就想着自己多少可以不用直接面對他了,就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正在她轉身,打算到藍色的時候,忽然聽到電話聲,急促的響起。就像催命符一樣的,她竟然不敢去接。
白凌靜看着飛諾雪的臉色猛然變白,她只得幫她拿起電話。
這個號碼很熟悉,應該是醫院的。
怪不得她連接都不敢接。
難道是夜柏霖出了什麼問題?
白凌靜看着飛諾雪渾身發抖,她明白她現在的狀態無法接。只能自己嘆了一口氣,按了接聽鍵。
“喂,您好。”白凌靜禮貌的問候。
電話那頭傳來了醫生急迫的聲音,“飛女士,麻煩你趕緊到醫院來一趟。病人如今情況很惡劣,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沒有您的簽字電話,無法再進行手術。麻煩您趕緊過來!”電話那頭的醫生一聲高過一聲的催促,讓本來不甚擔心的白凌靜都覺得心跳加速了,她趕緊將電話遞給飛諾雪,“還是你來接吧,我的身體受不了。”
飛諾雪已然聽到了電話中的催促。
“我馬上過去。”再沉默了一會兒了,她說出這句讓醫生放心的話。
然後,她朝着急診室的方向望了一下,“凌靜,你幫我去藍色找人吧,我先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吧。”白凌靜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你還是不要去,那不利於寶寶成長。”急診室滿是血腥,如果夜柏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白凌靜再有什麼反應,她可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好吧。”白凌靜明白,此刻她不能叫任何人來幫忙。只能讓飛諾雪一個人去。
“有事打電話給我。”臨走的時候,白凌靜擔心的對着飛諾雪說道。
“你路上小心。”飛諾雪轉身去了急診室。
彷彿傾盡了一生的力量。
腳下如灌鉛般沉重,生命的流逝,在歷史的長河中,實屬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然而,無論是誰,在接受這樣的情境時,都無法坦然面對。
更何況,夜柏霖對飛諾雪來說,是一個這麼“特別”的存在。
但也就在一瞬間,飛諾雪忽然想到,如果他真的就此別過,那她的生活也不會再受影響。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錯。
但,她的良心又在不停的譴責他。
他畢竟是一條生命,如若就此死去,着實不公。
可是,自己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因他而死!
他一條命,來換自己父母的兩條命,又有什麼不公平的?!
可是,他的父母畢竟和自己的父母有過恩怨。
飛諾雪,就這樣,帶着混亂的心情,來到了急診室。
看到了那個翹首企盼的醫生。
敢情這個醫生的任務,就是在這裡看着病人家屬的?
難得這樣的時刻,飛諾雪還能想出這麼無厘頭的話來。
“飛女士,到這裡簽字。”每個病人家屬都有一段過往,是自己無法瞭解的。所以畢醫生,只能儘自己的努力,去救人。然後,又不讓這些醫療費用,最後降落在自己頭上。
所以,他每天的任務就是,讓老師去看病人,自己受着病患家屬。
等到病患安全住院的時候,就不會存在這樣的問題了。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飛諾雪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病人如今的情況很不穩定,他屬於酒後駕車。還好,他只是自己裝上了路邊,沒有造成其他人員的傷亡。不然,他估計還要付刑事責任。”剛纔飛諾雪走的匆忙,畢醫生未曾對她詳細的講述病人的情況。再加上她當時好像不想留號碼的樣子,讓醫生以爲她並非真正關心病人的情況。
但如今她臉上的緊張,卻透露出了一切。
“那他生還的機率大嗎?”飛諾雪聲音很小的問了一句。
“還是有希望的。”醫生面對病人家屬的時候,特別是如此美麗的家屬時,總忍不住說點什麼的。
儘管,他知道,夜柏霖如今的生死,也全然在天。
“麻煩您了。”作爲病人唯一的家屬,飛諾雪只能代表他的家人,向醫生表示感謝。
正在二人的寒暄間,急診室的燈滅了。
“手術結束了。”畢醫生好像比飛諾雪更着急。
根據時間安排,他現在有很多活去做。但爲了陪伴漂亮女家屬,他選擇了留下來。
“老師,他情況怎麼樣?”中年醫生,一出門,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學生攔住了。
正詫異間,轉而看到了滿臉焦急的飛諾雪。雪白的裙裝襯托着俊俏的容顏,讓人過目不忘。那眼底的擔心,更讓人無法抗拒。
“我還是給病人家屬說了,以免待會說兩遍。”有其徒,必有其師。
果真如此。
“您怎麼稱呼?”這麼禮貌的醫生,飛諾雪當然見多了。但是卻嚇壞了旁邊等候的人。剛纔貌似就是這個醫生,出去對着他大吼。
他如今謙謙君子的作風,看來只爲美女綻放啊。
“他情況怎麼樣?”飛諾雪顯然不再狀態。
“飛女士是吧。”學生適時遞過來了簽字表,“病人的情況如今已基本得到穩定,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一聽到這話,飛諾雪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但是。”飛諾雪一聽這句話,心馬上又揪了起來。
“我建議您還是到他病牀多陪陪他,能不能甦醒,全靠他的意志。”醫生說完,便帥氣的來了個優雅轉身。
“不用謝。”醫生想着飛諾雪要表達感謝,所以再轉過去的時候,便拋出了這一句。
殊不知,飛諾雪已經走到了病房。
算了,饒恕她吧,誰讓她這麼美呢。
中年醫生寬慰自己,“小畢,跟我去查房吧。”受到美女冷落的中年醫生,決定從自己的學生身上找到存在感。
無奈的是,他聽到了一個已經遠離他的聲音,“老師,您自己去吧。我不太放心這個病人的情況。”
小畢同學,已然跟着飛諾雪的身後,徑直也進了病房!
遇人不淑,師門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