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9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和國的神命之子坐在那裡,盤膝而直身,飄渺淡然,彷彿一支點燃的信香。

就此引香傳信,遂有百鳥朝鳳。

接下來接二連三地走進來一些人,也都算是熟臉。

黎國的謝哀、魏國的燕少飛、盛國的盛雪懷、宋國的辰巳午、雍國的北宮恪……

北宮恪?

鍾玄胤悄悄傳音問劇匱:“老劇,你是不是偷偷降低了考覈難度?”

劇匱面無表情:“北宮恪比你知道的要厲害一點,當然,考覈難度也降了一點點。”

雖然他是【九格幻境】的設計者,但修改整個考覈幻境的難度,也不是動念即成——主要是設計之初,就沒有考慮過難度分級的事情。看李一、鬥昭、重玄遵他們,過得很輕鬆嘛!

這會兒意識到難度過高,便握着太虛勾玉,坐在這裡一點一點地調整,從神臨境的考覈關卡開始修訂,僅就這一層,就不知要耗時多久。哪裡可以鬆懈一點,哪裡不能鬆懈,都要反覆斟酌。不僅要考慮公平的問題,更要考慮調整到什麼程度,纔有考覈的意義……其實是在觀察的過程裡,狠狠放了些水。

好歹讓北宮恪這等級別的天驕能夠擠進來,不至於曲高和寡,無人問津。

參與九格考覈的人其實非常之多,以劇匱之神思,乍一看那密密麻麻星河閃爍般的幻境之光,也頗覺暈眩。

每一個光點,就是一個正在進行中的考覈幻境。

他的目光掠過之時,九格幻境就會不斷地給他試煉反饋。他要確保幻境的穩定、考覈的公平,要及時處理一些超出設計的意外,乃至修訂事先未曾發現的考覈裡的矛盾部分……

這份工作着實不輕鬆。

現在慢慢降低九格幻境的難度,也不敢邁開步子,只能微調。得考慮到不要把門檻壓得太低,以至於真的人滿爲患——用北宮恪做個標準就很好。

北宮恪是上屆黃河之會內府場的八強,天下驕名。更是如今的雍國棟樑,神臨強者。作爲雍國名實相符的第一天驕,隨着雍國國勢的躍升而躍升,幾可稱“英雄承運,運遂英雄”的典範。實力早非昔日可比,世人都當刮目再看。

真要論起來的話,當年與他同爲內府場八強的那些人,還真不一定能比他——好吧,除了一個觸憫已經死了,其他人還真是仍比北宮恪強。

姜望、黃舍利、秦至臻、趙汝成、項北、謝哀……這是什麼陣容?

劇匱愈發意識到,那一年的黃河之會內府場,質量真是高得可怕,堪爲歷屆之最。

總之北宮恪是個非常合適的門檻。

不如他者不得入。

有了清晰的參照,工作纔算是輕鬆一些。至於神臨境之下的幻境考覈,就暫時管不到了——也無須太在意,之後的太虛公學,自然可以容納他們。

在鍾玄胤的注視下,北宮恪着短甲、佩雙劍,頗爲英武地走進天宮來。

他姿態挺拔,也很努力地展現氣勢,但眉眼之間,疲色難掩,可見通關九格對他來說並不輕鬆。不過入宮之後,擡眼一看四周,頓時又昂揚起來——苦心人,天不負,努力終有回報!不枉這些年捨生忘死,奮苦拼搏。我竟能與這些人同座!

早早地見識了絕世天驕,北宮恪畢竟是謙謹的,沒有讓自己飄得太高。

他下意識地就準備去最末一個位置坐下,但風華蓋臨淄的重玄遵和騎戰無雙的王夷吾已經佔據了那邊。人家朋友之間聊得正開心,總不好沒眼力勁兒地往邊上湊?遂往左折,獨自坐了“叄壹”。

“叄壹”也不是一個特別讓人自在的位置,因爲隔了一個位置的“叄叄”,就是七殺真人陸霜河。

作爲這座天宮裡的“差生”,他沒有太多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坐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陸霜河坐在那裡,沒有表情,連發絲也是不動的。

可能硬着頭皮硬久了,北宮恪莫名其妙地覺得頭皮有些癢,但不敢去撓,生怕打擾了旁邊的大人物。

但越是不敢撓,越是覺得癢……可謂心障矣!

旁邊空着的這個蒲團,像是一個空蕩蕩的世界。十分的空曠,寂冷,好像總有涼風吹來,讓他脊生寒意。

要不要跟陸真人打個招呼呢?

打招呼他不理怎麼辦?

不理也就算了,嫌煩怎麼辦?

快來個人坐下吧!

在雍國威風八面、被視爲下一代核心的北宮恪,幾番斟酌之後,終於轉過頭,打算跟陸真人淺聊兩句。

一個踩着馬靴、身穿戰衣、膚色黑亮的寸發女人,佔據了他的視線,在“叄貳”坐下了。

有人來了!

他和陸霜河之間的空白,終於被填補。

但北宮恪不但沒能鬆一口氣,反而腦門一緊,愈發不自在——

旁人或許認不得這位不常露面的墨賢,他這雍國的第一天驕,又怎會不認得米夷?

“尚同”會議的列席者之一,毋庸置疑的墨家核心高層!

當前這個時代的墨家戰衣,基本都是在她的主導下設計完成。

更是一個“矯枉必須過正”的強勢人物。

來的時候北宮恪還在想,佘滌生叛逃,墨驚羽身死,戲相宜被驅逐,戲命跟着走了……墨家若有人要來朝聞道天宮求道,會是誰人?年輕一輩,似乎沒人了。似墨文欽之輩,勉強也能算天才,但還不如他呢。

他通過考覈都如此艱難,險些被淘汰,墨文欽之輩是肯定過不了關的。

卻是沒想到,來的竟是米夷這樣層次的墨家真人。

不過陸霜河都來了,米夷也就算不得什麼。以姜真君如今的修爲,指點她是綽綽有餘。

問題在於……米夷坐在他旁邊。

現今雍國和墨家的關係,可微妙得緊。

雍國以墨學爲國學,因此得到墨家的支持,也在以機關術改善民生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相應的,墨家在雍國的話語權亦在不斷拓展。

當前雍國走的不是對外擴張,而是發展自強的路。

對於是否深度參與國家體制,墨家的態度其實並不絕對。墨家高層有“再看看”的共識,他們需要在雍國的具體發展中,來做權衡。所以他們參與雍國政治,又不參與太多。

如米夷這般的墨家頂層,一個入仕雍國的都沒有。

已經接觸國家體制,路只有兩條。前者是道門,直接參與國家體制的創建。後者如法家,門徒入仕,聖地孤懸。

但鉅城那邊還在斟酌呢,不久前的治水大會,齊茂賢代表雍國,卻有向道門靠攏的趨勢。

雍帝韓煦似乎想學昔日莊承幹,要玩腳踩好幾條船那一套。

北宮恪坐在這裡,真不知米夷若是興師問罪,他該怎麼來答——因爲雍廷的態度,其實也不明朗。他是沒辦法講話的。

好在米夷坐下來之後,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就跟旁邊的陸霜河聊了起來。

北宮恪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又把這口氣提起來。

南鬥殿一直在南域,鉅城也長期懸停在南域,這兩位真人彼此肯定是認識的。

但今天看來,不止是認識,似乎還很相熟?

至少陸霜河這樣冷酷的人,也願意花時間跟米夷聊兩句。

北宮恪心中思緒萬千,猛然生出一念——陸霜河有可能加入鉅城嗎?

這不僅對南域的局勢有影響,對雍國的決策,也是極重的考量。

陸霜河這樣的當世頂級真人,是必然可以證道的存在。唯一需要斟酌的,就是他證道之後,會立成何等實力的真君。

姜真君是開天闢地以來最強的洞真修士,以最煊赫的姿態萬界證道,如此成就的真君,實力幾乎可以定爲新晉真君的極限——以表現而論,正面迎接燕春回,以大勢逼得忘我人魔燕春回改道,連人魔之號都去掉了。說明姜真君至少能在燕春回面前逃命。

在觀河臺上,姜真君更是敢與應江鴻相對拔劍——剝開局勢影響的話,是不是說他至少也有能接南天師一劍的把握?

北宮恪平時就很喜歡探討天下強者的實力排序,私下裡還效仿妖界獼知本,排了個榜單。故而對今日天宮在座的這些人的分量,格外認知深刻。

以姜真君爲新晉真君的標杆,陸霜河大概會稍弱一些?

那也是足夠撥弄天下風雲的力量!

進入朝聞道天宮的人,有那麼點一茬一茬來的意思。

原野一來,其它國家的人就接踵而至。

米夷但至,宗門體系的天驕就絡繹不絕。

青崖書院的莫辭、暮鼓書院的季貍、仁心館的易唐、東王谷的謝君孟、暘谷的符彥青、三分香氣樓的夜闌兒、三刑宮的卓清如……

一個接着一個,漸漸驅散了論道殿的空蕩。

夜闌兒當仁不讓地坐在了【第伍】,也即第一排最後一個空位,

剩下的人則都坐得很隨意,基本上是有空位就坐。

當然卓清如肯定是要往前擠一擠的,方便記錄第一手的訊息。但她來得較晚,第一排已無空位,只能在第二排的幾個空位裡猶豫。

這一猶豫,就收到了劇匱的眼神示意。

“啊,劇師叔,你也在。”卓清如作驚喜狀,扭扭捏捏地坐到了劇匱旁邊,序爲【第捌】。

“多新鮮!我還是太虛閣員呢!”劇匱冷冰冰。

“甚至於九格幻境都是他設計的。”鍾玄胤在一旁幽幽地補充。

“哈哈,差點忘了!”卓清如也不知自己‘哈哈’個什麼勁兒。

像所有敬畏嚴厲長輩的年輕人那樣,她坐得渾身不自在,左顧右盼地緩解尷尬。一晃眼,便瞧着師叔旁邊的鐘玄胤,正以筆爲刀,刻寫不停。

她眼睛一亮:“鍾先生!您在記錄什麼呢?”

鍾玄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法家弟子對第一手消息的好奇,倒是像史家多一點。隨手擡起手裡的竹簡,讓她看一眼:“喏,很簡單地信息。”

卓清如看了看,確實沒什麼有意思的內容,很有些失望,但面上還是表現得很有興趣:“就連我的座次也要記錄呀?”

朝聞道天宮的歷史意義絕對非凡,今天留下的每一個字,未來都會被反覆注視。鍾玄胤有這樣清晰的判斷,但他作爲史家並不評判,只笑了笑:“紀實就是這樣無趣的。”

卓清如遺憾的抿了抿脣:“可以稍作潤色嘛。”

“那就不是正史了。”鍾玄胤把竹簡收回,拿起刀筆繼續刻寫,每一個進來的人,叫什麼名字,坐在哪裡,他都仔細記錄。

看得卓清如也想寫點什麼——這趟天宮是來對了,剛纔只是搭眼一看,就有很多值得深究的細節嘛。

朝聞道天宮大開其門,諸方齊來求道。

就連曾經和姜望大打出手的東王谷謝君孟都來了,向來不過問神陸事、近來海島事也不管的暘谷,也來了符彥青這樣一個姜望的老戰友。姜真君在海上最好的朋友竹碧瓊,卻是沒有到來。

或是釣海樓的韜隱緣故,或是竹碧瓊也忙於自己的事情。

劍閣的寧霜容也來了。只不過同宗的萬相劍主是橫趟九格,她卻認認真真地應付了考覈,一路通關,故而有了次序先後。

原則上一方勢力來一個求道者就夠了,沒有全家出動的道理。

但用司閣主的話說——萬相劍主是一輩,寧霜容又是一輩,豈能混爲一談?

若不是多少有點自矜身份,司閣主恨不得親自來——姓姜的在劍閣學少了麼?你也是真君,我也是真君,當初還指教過你,學回來有什麼不對。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道成矣。天地劍匣若是隻藏自己的劍,如何能這樣廣博豐富?

天下劍術本一家,這個家叫【劍閣】。

寧霜容自己其實是又想來又不想來,頗爲糾結,但司閣主一推,她也就來了。卻也不往前擠,就安安靜靜地坐在萬相劍主旁邊,坐在“拾肆”。

且來問道吧!也如舊日問劍。

眼見得衆人一個個落座,空位已不多,端坐於彼的姜望,便看了劇匱一眼。

眼神裡的問題非常清晰——還有人來嗎?

此時此刻,絕大部分考者已經被淘汰,剩下的人裡又基本在九格幻境中困頓不前。倒是有幾個穩紮穩打的,有機會通關,但時間也不太夠用了——

劇匱設計的九格更重於天賦而非實力,不同境界的考覈是不一樣的,基本都要逼出考者的極限來,時間也是重要的考題。

倒不是說現世天才如此之少,能夠通過九格的就這麼多人。主要是人才都往大國大宗集中,而天下諸方勢力,來了一個就不太會來第二個。

像王夷吾和計昭南同時到來,屬於情況特殊。王夷吾的道路,註定他在推開洞真之門前,要來一見姜望。

至於萬相劍主和寧霜容——司閣主也挺特殊的。

劇匱嚴肅地又巡察了一遍“神臨九格”,很確定地給了姜望一個否定的眼神。

但這個眼神剛給出來,天宮大門就悄然推開,十分地不給劇匱面子——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身穿錦服、長得精緻貴氣的小男孩,他闆闆正正地站在那裡。一雙黑亮的眼睛,正充滿好奇地打量着殿中之人。

嚴肅如劇匱,一時目有驚色。

因爲神臨境以下層次的九格幻境,他還沒來得及調整難度。

也就是說,此刻走進朝聞道天宮的這個孩童,是通關了太虛閣員同境標準的考覈而來。

他迅速調取了這個小男孩的幻境記錄,發現整個考覈過程裡,竟然沒有一次犯錯,且推進得非常之快,無論面對何等難題,幾乎不作思考——重玄遵級別的表現。

毋庸置疑的天驕之選,絕世之姿!

整個朝聞道天宮,各種各樣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小男孩身上。

他有些羞澀赧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但又想到什麼,勇敢地站定了。他勇敢地與殿中諸位前輩對視,視線一轉,便瞧見了姜望,小臉上的期待、陌生、緊張,頓時化作驚喜。燦爛地笑着,使勁招手:“姜叔!”

天人法相情緒極淡,談不上高興或者不高興。心中隱有猜測,但不很確定,畢竟也有好幾年沒見了:“你是……”

“我是玄鏡啊,姜叔!”小男孩活潑明朗,大方得體,十分的招人喜歡:“您不記得了麼?小時候您還抱過我呢!”

“噢!”他又笑道:“今至天宮,所爲求道也,不該攀親戚。”

說着,他微微躬身,雙手一拱,小大人似的行了一禮:“先生!”

看着這個明朗可愛的小天才,有那麼一瞬間,已至而立之年的姜望,心中生起一縱即逝的恍惚。

疏朗明俊、天資卓異的鮑伯昭,不清不楚死在了齊夏戰場。

天賦不輸其兄、狠辣遠勝的鮑仲清,不明不白地死在張臨川之禍。

而鮑仲清的兒子,今年八歲半的鮑玄鏡,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長大了。

他竟有如此天賦。

舊時才俊不復聞,一代新人換舊人!

八歲半的鮑玄鏡,已經走進了朝聞道天宮。

我八歲半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姜望問自己。

那時候也已經在求道的路上了。

已經定下目標,要往前走,要超越平凡的生活,走一條非凡的道路。

要走進縱劍青冥的修行世界,問鳳溪河畔的那一推,是否應該。

但不曾像鮑玄鏡一般走得這樣遠,那時候也沒有朝聞道天宮,沒有太虛玄章,更不會存在太虛公學。

那時候太虛幻境已經搭建了,正在整個天下的範圍裡鋪開,但自己還遠沒有資格觸碰。

那一年那個名爲姜望的小男孩,還在爲考上楓林城道院外門而努力着,還需要努力好幾年——那已經是一個小鎮藥商之子,所能接觸到的最廣闊的仙路了。

這座恢弘的朝聞道天宮,起源於多麼狹窄的開始啊。

姜望此刻見到的是一個決然不同於自己的絕世天驕,但他看到的,只是另一場求道路的開始。

他替朔方伯感到高興。

小小的鮑玄鏡,明朗可愛,聰穎有禮,在門口躬身。

威嚴高上的天人法相,坐在最上首的蒲團,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不必稱先生,今日我與諸君對坐論道,稱道友即可!”

“太好了!我是姜先生的小道友!”鮑玄鏡眉開眼笑,十分快樂:“回去母親一定爲我驕傲,爺爺也能高興得多喝一杯酒!”

殿中多有笑意。

人類幼崽的快樂太豐饒,太有感染力了!

天人法相也難得地和緩:“小道友,請入座。”

“你是鮑仲清的孩子?”王夷吾有些驚訝地問。

說起來,自當年被逐出臨淄,他就極少回齊都了,哪怕後來禁令解除。就算偶然回去,也無非是找重玄遵玩耍,抑或徑回鎮國大元帥府。卻是沒什麼機會與鮑玄鏡見面的。

但這幾年都在傳的“小冠軍”、“小風華”,他還是有所耳聞——

他本不以爲然。齊國的“小風華”也太多了!

哪年不得出現十個八個?真正能走到後面,一路風華到大的,卻是沒有第二個。

天生道脈固然罕見,且越來越罕見。

但了不起的從來不是天生道脈,而是重玄遵!

今日一見,鮑玄鏡都能輕輕鬆鬆地闖過九格幻境,走進朝聞道天宮,還真有那麼幾分幼年重玄遵的樣子!

不過重玄遵小時候可驕傲多了,寡言少語的,一開口就直指關鍵。卻不似鮑玄鏡這般活潑、話密。

“您說的正是家父!鮑氏嫡脈,諱名仲清。”鮑玄鏡對王夷吾一禮,很是乖巧:“夷吾伯伯好,您在妖界的英姿,我都聽爺爺講起,心中十分敬佩您。騎軍衝陣,千里奔襲,斬將奪旗,勢不可擋——將門之子當如是!”

提及亡父他並不悲傷,而是十分驕傲。

因爲他的父親,是爲了保護人族英雄姜望、對抗邪教惡徒而死。死得光榮,死得有重量。

誇讚起王夷吾更是有模有樣,絕不敷衍,顯然說的是心裡話。

這小子實在有趣,不苟言笑的王夷吾也來了興趣,挑了挑眉:“你認得我?”

“騎戰無雙的王夷吾王大將軍,誰人不識!”

鮑玄鏡背臺本般的激昂了一句,又吐了吐舌頭,老實地道:“其實我是猜出來的。冠軍侯坐在您旁邊呢,我一猜就知道是您。”

他又連連擺手:“不好意思,說錯話,是前冠軍侯。”

前武安侯和前冠軍侯的畫像,現在仍被許多齊人貼在家中,以爲鎮邪祈福之用。齊人認得這兩個,是非常正常的。

“是嘛。”王夷吾不置可否。

鮑玄鏡只好繼續坦白:“那我說實話了吧,我之所以猜到是您,因爲您的臉型很特別——”

他張開小手,一上一下,使勁地分開了。

“哈哈哈哈哈——”坐在前排第一位的披甲男子,歡樂地大笑起來。

重玄遵亦笑。

朝聞道天宮裡,瀰漫着快活的笑聲。

王夷吾攤了攤手,語氣頗爲無奈:“好吧。”

鮑玄鏡雙手併攏,大幅度躬身,態度相當之誠懇:“多有冒犯,請您恕罪!”

“誒,起身——快起。”王夷吾隨手將他擡起,忍不住笑道:“如此天真,能冒犯到我什麼?”

無怪乎朔方伯對這孩子這般緊張,天賦又絕佳,又乖巧懂事、明朗可愛,哪個長輩能不疼愛呢?

鮑氏大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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