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平伸出雙手,扶着花怡心的雙肩,安慰道:“花姨,有事,您儘管說,我替您做主,就當孟伯風不存在就好。”
花怡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痛哭出聲:“公子爺,請你去救救孟飛!請你去救救孟飛,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他!”
吳心平:“好——好——好,花姨,您別激動,慢慢說,慢慢說,孟飛是誰?他怎麼了?”
花怡心:“他是我兒子!我生下他剛滿一個月,就把他丟給了外公外婆,獨自一個人,去了京城的萬花樓。這麼多年來,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半年。我虧欠了他太多太多,剛想着在這相聚的日子裡,好好彌補彌補,老天卻殘忍的,不肯給我機會了!”
吳心平愕然:“您兒子?您和孟叔的兒子嗎?”咦,這個消息,總堂怎麼從來沒有提及過?花怡心似乎真的是傷心欲絕,賭氣地說:“和那個衣冠禽獸無關,是我一個人的兒子,是我花怡心一個人的兒子!”
吳心平哭笑不得:“但是,花姨,他姓孟?”
花怡心:“因爲我是未婚生子,無法跟從夫姓,所以,將百家姓中,所有的姓氏,都寫成紙條,抓鬮,抓到啥姓,就姓啥,真他媽的倒黴,竟然也抓了一個孟姓,所以,此孟非彼孟,與他無關!”
孟伯風,則是聽的兩眼冒火,恨不得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用他的脣,去堵住花怡心胡說八道,信口開河的誘人紅脣。這女人,真是給梯子就上天,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吳心平則是笑意盈然:“看來,天意難違,您的孩子,終究還是和姓孟的有緣!”
哈哈,孟叔,這下,恐怕有您喝一壺的了哦!
花怡心視若無睹般,既不理會吳心平揶揄的笑意,也不理會孟伯風臭到家了的臉,依然狠心的挖人心不用刀子:“碰巧都姓孟而已,其他的,再無瓜葛!”
吳心平:“好吧,花姨,您怎麼說,我就怎麼聽,現在,您告訴我,我那孟飛小兄弟,究竟怎麼了?您是因爲他,才這般心神恍惚,六神無主的嗎?”
花怡心:“他前些天,被馬洪偉抓去了,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的心,都快急碎了……”
孟伯風痛心疾首地看着花怡心,似乎是失望至極:“女人,你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你怎麼能拿這點小事,來煩擾公子爺?他肩負的重任和使命,你不知道嗎?你居然還要來忙中添亂?”
吳心平疾言厲色地呵斥道:“孟伯風,你閉嘴!花姨,您接着說,他好好的,怎麼會被馬洪偉抓去了?”
花怡心:“馬洪偉帶人,去我們族裡搶劫牛羊。我兒子孟飛,和族人一起去驅趕他們,結果,被馬洪偉探出,是那個臭男人的兒子,就
把他強行擄走了。”
唉!不打自招啊,怎麼着,還是逃脫不了和那個臭男人的關係!
吳心平脣角笑意更濃:“花姨,如此說來,您不得不承認,孟飛,還是我孟叔的兒子嘍?”
花怡心又是淚眼婆娑,餘恨未息地說:“公子爺,別再跟我提他,我悔不該當初,有眼無珠,造就這段孽緣,弄得如今自食其果啊!”
吳心平:“您來找孟叔,不是請他出面救兒子的嗎,怎麼會吵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的啊?”
花怡心:“他是一個薄情寡義,六親不認的人,他要我不要拿這件小事來煩你,說你有重任在身,不可一心多用。可是,我想救我兒子有錯嗎?這麼多年來,飛虎堂和平安府,就是我心中的靠山,飛虎堂遠在漠北,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我若捨近求遠,只怕等我趕回來時,我兒子早已成了一堆骷髏了!平安府,離我咫尺之遙,他又在這裡,你說,我不來求你和他,我還能怎麼辦?我真的是事出無奈,纔來打擾你的啊!”
吳心平伸手,去替花怡心擦拭臉上滾滾滑落的淚珠:“花姨,言重了,您的事,理所當然的,就是平安府的事。平安府,若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還能拿什麼,來和馬洪偉,和沙俄人相抗衡?您稍安勿躁,我一定會把活蹦亂跳的孟飛小兄弟帶回來,親手交到您手上!”
花怡心:“公子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吳心平點頭,看向孟伯風:“孟叔,今日之事,您大錯特錯了,若您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那他馬洪偉,豈不是更囂張?”
孟伯風:“我——我——我或許是震驚之餘,方寸大亂,當時,並未想這麼多!”
吳心平:“當然,父子連心嗎,您一時半會之間,哪能接受得了呢!不過,我想,您們也不用太擔心,有邵文罩着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孟伯風震驚的雙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吳心平:“公子爺,你的意思是?”
吳心平:“剛纔,趙哲說,邵文掩護他逃走時,他看見馬洪偉的身後,綁着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而邵文的身手,您和我一樣清楚,他若想從馬洪偉的手下逃走,馬洪偉應該還攔不住他,而他之所以放棄抵抗,甘願受俘,那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知道,那個孩子,是你孟伯風的兒子!”
孟伯風臉上的表情,是瞬息萬變,說不清是悲哀,還是喜悅。他幾乎以一種渴望的語氣,急切地問吳心平:“公子爺,那個趙哲,有沒有說,那個孩子,長的是黑是白,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啊?”
這下,換吳心平愕然:“孟叔,您的兒子,您都不知道長啥模樣嗎?怎麼像是在詢問一個陌生人似的,一無所知呢?”
孟伯
風咬牙切齒地怒視着花怡心:“都是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心太狠,她居然直到今天事出無奈之時,纔不得不告訴我,我已經有了一個九歲大的兒子!九歲大的兒子啊,直到今天,我都還沒看過他一眼,沒抱過他一下,沒聽他喊過我一聲爹爹啊……花怡心,你怎麼可以這般狠心,將這個本不該隱藏的秘密,隱瞞了我這麼久?”
花怡心餘怒未消:“不告訴你,是正確的,虎毒還不食子呢,哪有你這般沒心沒肺,沒肝沒膽的男人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遇難,都狠得下心來不去營救!”
孟伯風熱淚盈眶的雙眸,是噴射着熊熊怒火:“你——你——你簡直是欠扁!”
花怡心倔強地昂起頭,將臉主動伸到孟伯風近前:“來啊,來啊,你打啊,你打啊,最好把我打死了,這樣,黃泉路上,我正好和我兒子作伴!”
孟伯風:“花怡心,你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想我一掌打死你,沒門,我還想留着你,和你白頭到老,結伴餘生呢!”
花怡心:“你這什麼意思?道歉嗎?想真心實意地道歉,就說的委婉動聽一些,我並沒有強人所難,你說得這麼勉爲其難做什麼?”
孟伯風:“誰讓你瞞了我九年,都不將我兒子的事告訴我?”
花怡心:“沒有母雞,哪兒來的雞蛋?你連我這個女人都不要,還會要我下的蛋嗎?”
孟伯風:“你別恃寵而驕,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花怡心:“好?好個屁!真若待我好,你早娶我做你老婆了!”
吳心平看着這一對歡喜冤家,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多餘。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花怡心和孟伯風,大概也在那本經書裡糾纏不清吧?而自己,也確實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聽他們這冒似吵架,實在像是打情罵俏的爭執。他故意疾言厲色地命令道:“孟伯風聽令!”
令出如山啊,孟伯風立即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站定立正:“公子爺,請吩咐!”
吳心平:“本將命你,將花堂主帶回你的營帳,好好安撫。等把她安撫好之後,來聚英堂商議營救邵文和孟飛之事。”
孟伯風:“是,屬下遵命!”
是命令,就得無條件地去執行,縱然對象是自己的女人,也不例外!
看着兩人拉拉扯扯,相攜離去的背影,吳心平脣邊,不由得蕩起一抹溫馨的笑容。人生無常,聚聚散散,浮浮沉沉,還有什麼,會是他們看不開,想不透,邁不過去的坎呢?
他健步如飛般,快速返回聚英堂,伏案提筆,在一張小紙條上,迅速寫下幾個字:“連虎,速返平安府!”然後,他打開窗前的鳥籠,將一隻信鴿放了出來,在它腳上繫好竹哨,放飛向藍天碧草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