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並非獨立存在的寶器,而是和這山中某些東西結合,形成了某個奇妙的構造。”陳楓精神力探索的範圍有限,無法遠及,去探尋力量流動的去向,只好將精神力收回,改爲解析碑上的器紋,“等等,這器紋本身似乎可以看出一些東西……唔……”
項明軒見他露出專注神情,知趣地沒有打擾他。
那邊守山門的弟子也不禁被陳楓的話吸引住,愣愣地看着他。
器紋上還能看出什麼來?
陳楓完全沉浸入意識世界內,以精神力不斷探究着器紋本身。
這座碑同樣是以附煉的做法制作,碑上的器紋乍一看去,紋理斑雜,比他煉成的護臂器紋複雜了不知道多少倍,初時陳楓也以爲長孫智不愧是煉器大師,所煉製的器紋竟然複雜到這種程度,但隨着精神力不斷探究其紋理變化,漸漸地,在他意識內,這複雜之極的器紋發生了變化,竟然呈現出他熟悉的東西——土屬性基本紋路!
而且,構成這上面的器紋的基本紋路數量,只有兩個而已!
換言之,這座石碑,只是由兩個土屬性基本紋路構成的器紋附煉而成,其複雜程度,甚至比不上陳楓煉製過的護臂。
但奇怪的是,既然只是兩個基本紋路而已,那爲何石碑表面的紋理複雜度,看起來比護臂上覆雜那麼多?
初時陳楓也有點大惑不解,但片刻之後,他猛地記起了萬古煉器總綱中的內容,恍然大悟。
每一個以精神力繪製成功的基本紋路,在繪製時只有七筆,但當基本紋路進入器物之中時,會根據器物本身的大小,在器物表面上衍化爲數量不同的複雜紋理。外人看來,只覺紋理繁複,仿似胡畫亂寫一般,但事實上其紋理自有其規律,不會脫出基本紋路的範疇。
之前陳楓所煉的護臂,其本身大小有限,因此即使是三個基本紋路化成的器紋,也並不十分複雜。而眼前這石碑,比他的手臂大了起碼上百倍,因此表現出來的紋理便十分複雜。
由於煉製過的寶器相當有限,因此剛纔陳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此刻想通了關鍵,他不禁生出好奇之心,控制着精神力在石碑器紋的力量中探尋,試圖找出它的用途。
另一點奇怪之處,便是這座石碑雖然只是由兩個基本紋路組成的器紋所煉製,但上面的力量卻遠比陳楓以三個基本紋路組成的器紋煉製的護臂來得強大。
不過這一點陳楓卻並沒有疑惑,便想通了爲什麼。
萬古煉器總綱上,曾說過煉製時如何控制寶器的力量強弱,那就是是否使用輔助材料來進行煉製。
像陳楓的煉製,乃是“空煉”,不使用任何材料來輔助。這會大幅降低煉製的成本,因爲輔助材料的蒐集,原本就是既費財又費力的事,他根本沒精力去準備。但與此同時,這也只能發揮器紋的部分力量。
因此,如果想要發揮更強的力量,那麼就必須使用輔助材料。
像煉製護臂時,如果煉製前陳楓找來土屬性的材料配合煉製,就能提升護臂上的器紋力量。
眼前這塊石碑,上面的器紋在煉製時,顯然是加入了某種力量強大的輔助材料。
不過最令陳楓想不到的是,器紋竟然可以這樣“分解”爲基本紋路,一時之間,他不禁沉浸入對這器紋的研究之中。
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涌了起來。
這器紋是由兩個基本紋路組合形成,那麼反過來,是否能將器紋分解回基本紋路呢?
他對煉器的瞭解,仍只算入門,興致極高,此時此念涌起,再難壓制下去,忍不住以精神力對器紋進行操作,嘗試將複雜的紋理分解開來。
他身後的項明軒漸漸等得有點不耐煩起來,無聊地左張右望。
從左鶴進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但仍沒出來。
忽然間,一聲脆響,猛地自石碑上傳來!
項明軒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卻見石碑仍好好地在那,並沒有什麼異樣?
那邊山門弟子也聽到了這聲響,立刻轉頭看向石碑,隨即臉色一變,一閃身已掠了過來,震驚地看着石碑,脫口道:“碑上的器紋力量怎麼消失了?”他可不像項明軒,在精神力修煉上有相當的造詣,因此能夠感覺到器紋力量。
碑前的陳楓如若未聞,看着碑身,心中涌起滔天大浪。
碑上三個大字仍在,但上面的細小紋路,竟然已經消失了!
剛纔他一番嘗試,終於成功將器紋分解回基本紋路,可是就在分解成功的剎那,基本紋路竟如烈日下的白雪般,迅速崩解,無法維持住!
基本紋路一消失,這碑上的器紋自然再不復存,所有器紋力量融去,石碑變爲普通碑體,不再是寶器,自然也沒了器紋力量。
這下完了!
要是讓長孫智知道自己把這石碑上的器紋毀掉,後果不堪設想!原本雙方之間就有麻煩,再加上這事,恐怕長孫智更不會與他和平解決了!
就在這時,陳楓忽有所覺,仰起頭望向煉雲山上方。
轟!
山頂上,傳來隱隱如悶雷般的聲響,隨即一道碧光,由山上向着山下迅速涌撲而下!
陳楓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那感覺就像某種力量形成的籠子,正迅速崩塌一般!
連項明軒這不懂煉器的外行人,也察覺不妥,望向上方,脫口道:“那……那是什麼?”
山門弟子比他先擡頭,色變失聲:“這……鎮山法陣被破了!”
說話間,那股碧光已經到了山腳,隨即消失無蹤。
所有力量變化,到此終止,陳楓也再感覺不到半點力量涌動。
那山門弟子不斷以精神力確認碑上情況,半晌始轉頭看向陳楓,臉色難看之極。
陳楓正要說話,那山門弟子卻一轉身,如飛般掠入山門內,消失不見。
“到底發生了什麼?”項明軒上前疑惑地問道。
陳楓皺眉不語。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意外,都怪自己好奇心起,搞得節外生枝。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從山門內出來,叫道:“陳爺!這下糟了!”
赫然是左鶴!
陳楓轉頭看向他,見他雖然那麼說,但神情間卻有點遲疑,微微一怔,說道:“怎麼了?長孫前輩不肯見我?”
左鶴走到他身前,嘆道:“不,他答應見你。”
項明軒奇道:“那你說什麼糟了?”
左鶴一臉愁苦地道:“師父擺明了爲難你,雖然答應見面,但卻說了一句‘想要見我,先解了我這道題目再說’。”說着將一張手掌大小的鱗片遞了過來。
陳楓驚訝地接過鱗片,深黑的色澤,表面粗糙,觸手冰涼,質地極堅,顯然是屬於某種兇獸。
不過與一般鱗片不同的是,這鱗片上面佈滿裂紋,已經破了。不過細看之下,還能看到上面有着複雜之極的紋理,一看便知是某種器紋。
“這是家師正在製作的一件‘百鱗甲’的其中一片鱗片,取自玄階下等的兇獸八足寒鯉,”左鶴無奈地道,“剛纔我見着師父後,將一切說明,他便將這片鱗片交給我,讓我轉告你,這是他煉製失敗的其中一片鱗片,想要見他,先將此鱗斷裂的器紋補全。補不全,就帶着大小姐的信函離……離開。”事實上長孫智說得更難聽,是叫他們滾,但左鶴自然不會原話說出。
“什麼?補全?”項明軒失聲道,“他根本就是不想見我們!”
大凡煉器,一旦失敗,被煉之器便會損壞,如同這鱗片一樣。
這種損壞並非完全不能修補,但一來即使修補好,器紋力量也會遜色於原品,二來想要修好,必須是比煉製此物之人更加高明的煉器師才行。因此,一般修煉失敗,基本上代表着那寶器已經被拋棄。
像長孫智這種成名已久的煉器大師,煉器一道何其精深,連他也會煉製失敗,要想找來比他更高明的煉器師來修補此物,眼下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我也知道,但……我師父既然發了話,那就絕不可能收回。”左鶴愁道,“眼下只有一個辦法了,陳爺,令師能教出你這樣高明的煉器師,想必煉器水平極高,或許能辦到……”
“我師父?”陳楓一呆。
“對,令師肯定是哪位煉器宗師吧?不知道是否天雲武宗的前輩?武宗離這裡並不遠,咱們兼程趕路,兩天之內肯定能回來!”左鶴急切地道。
他之前聽陳楓說起護臂是其自己所煉,因此纔會說陳楓是煉器師,但護臂上的器紋複雜程度,及不上這片鱗片上的器紋,加上陳楓年紀這麼輕,所以可以肯定陳楓本人必然沒有辦法修補好這片鱗。爲此,左鶴才提出找陳楓的“師父”來修補。
畢竟,陳楓自稱能煉出那護臂那樣的黃級中品寶器,假如是真,這種年紀有如此煉器水平,如果說他沒有高人指點修煉,打死左鶴也不信!
而陳楓是來自天雲武院的弟子,說不定甚至根本就是哪位天雲武宗高人的高徒,這是最有可能的猜測。
陳楓暗忖我師父便是戒指空間內的石壁,萬古煉器總綱肯定是某位前輩大能所創,但我哪知道那位前輩大能現在在哪?
陳楓搖搖頭,道:“既然是長孫前輩給我的考驗,那自然該由我來解決。”一邊說話,一邊開始以精神力探察鱗片上的情況。
他心裡也大概能猜測出來,長孫智給這題目,確實如項明軒所說,根本就是不想見他們,這鱗片恐怕連長孫智自己都沒法再修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