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後一個春末的清晨,夾着絲絲暖意的微風吹拂過寧芳宮的窗臺,吹入宮內帶來縷縷花香。
正在插花的水仕仙停下手來,擡眼看向窗外。記起前天黃昏後收到摩奧的信,告訴她已經勝利在望,不自覺地她心跳加速,神情盪漾。只要勝利了摩奧就會來這兒向她求婚了吧?真的這麼快就要爲**了?哎呀!想起摩奧溫情的笑容,她就不自主地心嘭嘭猛跳,臉紅得滾燙,手指都在顫抖。
正想得出神,只聽得有人在宮外非常失禮地大叫大嚷,一時雜亂起來。水仕仙狐疑,放下手裡的活兒走出宮來,就見一羣宮人侍官圍着一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宮人,嘰喳亂叫如一羣雜嘴的小麻雀。一見到她,他們都讓出了路,卻不散去,一張張臉上盡是奇異的笑容。
“怎麼了?你怎麼會喘成這樣?”水仕仙走下臺階扶着那名喘氣的宮人問道:“要喝水嗎?”宮人擡眼見到是她,竟然一把拉住水仕仙的玉手,興奮地一口氣大叫道:“公主,公主!您知道嗎?現在整個朝廷,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在議論這個大好消息!摩奧大人,摩奧大人……祿臺,那個祿臺,昨晚向摩奧大人投降了!”
“真的?真的!?”水仕仙猛地驚聞此消息如春雷在頭上乍響,喜得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緊緊地抓住宮人的手不放。天哪!這麼快!前天信中還說勝利在望,今天就得到了勝利的消息!水仕仙雙掌交疊放在胸前笑得如怒放的桃花。
與此同時,距寧芳宮千米開外的九天宮,賽典正坐在宮邊的一棵百年桂花樹下品茗着新近釀造的茶飲。祿臺投降的消息她拂曉時就已得到,她知道,這是會讓某些人驚喜而又興奮的消息,但這個消息對她而言就是一個信號,這信號告訴她,她一直在謀劃的事將進入第一個最關鍵的時刻,第一個成敗與否的關鍵即將到來了。
她正垂眼沉思,她的貼身女侍內法爾從宮中取來棋盤,向她提議到:“公主,咱們下盤棋吧?”
“好呀!”賽典興致一下而起,擺下棋盤。她手執黑子,看着空空的棋盤說道:“內法爾,這盤棋你可別輸喔!”一盤棋局就此拉開。
有句話叫“樂極生悲”,這句話在這天就應在了水仕仙的身上。就在這天半夜,本已熄燈就寢的寧芳宮突然又燈火通明起來,整個宮中上上下下的人急作一團,有的侍官還慌忙奔出了親元門。
賽典被這番隱約傳來的忙亂聲給吵醒,起身披了條薄羊毛織花披肩,讓一位宮人打了一盞水晶夜明珠燈出到宮外遠望寧芳宮所發生的一切和來來往往忙亂的人影。隔了一陣子,一位侍官趕來稟報道:“剛纔,水仕仙公主的哮喘病突然又犯了。”
“難怪。”賽典說道,“讓御廚做一碗白芨燕窩湯送去吧。請了御醫了?”
“請了。”侍官回道。
倏地,賽典腦中靈光一現,她垂下眼簾略微思量了一會,對那侍官作了個靠近的手勢。侍官依令伏身過去,賽典在他的耳旁輕聲交代了幾句,又吩咐道:“你快回去吧,小心一些。”
“是。”侍官明瞭,領命而去。
賽典冷眼望着寧芳宮中人來人往,清冷一笑:真是天助我也!又過了一會兒,方轉身回宮重新睡去。
九天宮中那盞夜明珠燈剛剛熄滅,只見從北邊噴泉花園方向傳來一羣人急匆匆的腳步聲,青石板幹道上出現了一對對手提鎏金花籃底座夜明珠燈的宮人,後面急步往寧芳宮趕的便是隻在睡袍上套了件緞制鑲金邊茶青色外袍未及梳妝的塔澤王后,她的身後緊跟着揚子爵——她的侍衛長和一對對侍官、宮人。
塔澤王后心急火燎地進入寧芳宮,直奔寢宮而進。
水仕仙躺在牀上呼吸短促難續,氣怯聲低,鼻翼煽動。對於母親的到來,她只能用眼看着,連話都不能說了。塔澤半蹲在牀邊,焦心地用手撫着她的胸口,好言寬慰道:“不要心急,不要心急。御醫來了就好了。”話音才落,她轉過頭去,對水仕仙的教養奶媽約西夫人急道:“御醫呢?御醫呢!有人去喚了沒有!?”
“去了,去了。”約西夫人連忙上前回話,“公主才犯病就已經派人去喚了。”
一語剛畢,侍官帶着御醫匆匆到來,未來得及給塔澤王后行禮就被王后急令給水仕仙公主看病。塔澤王后讓到一旁,在牀對面的一張黃花梨木根雕美人榻上坐了下來,心神不安地看着,黛眉深鎖。
瞅準時機,約西夫人過來行禮,小心地向王后進言道:“陛下,您看公主這次病得不輕呀。依我看,這城裡的空氣畢竟不如鄉間的好。鄉間的空氣清新、天明水淨的,最適合公主養病養身的了。前幾年,公主去修養了一次不就挺好的?這次犯病,不如您再讓她到花坪怡園去修養一段時間,如何?”
塔澤王后聞言想了一會兒點頭贊同道:“你說的極是。等她好些了就讓她去園子裡修養一段時間。這城裡的空氣的確也不太好。你去通知驛宮的人,準備幾輛舒適柔軟的大馬車,明天等公主好一些了就送公主到園子裡去修養一段時間。”
“是。”約西夫人應命,叫了侍官趕緊去傳令。
塔澤又傳來寧芳宮的侍衛長,命他明日好好護送水仕仙,路上要千萬小心,不要讓水仕仙又犯病了。侍衛長一一領命,不敢怠慢,連夜去準備了。
忙乎了一宿,天邊已是初露晨光,麻雀在枝頭上喳喳亂叫了。九天宮的宮人已經開始清潔打掃工作。過了約一個多小時後,宮裡傳來“公主起身”的諭,宮人們端銀盆打溫水的,爲公主梳洗打扮的,出門倒水的,傳早膳的一個個魚貫出入忙而有序。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宮人們開始往外撤出早膳。這時,禮儀侍官來到宮門,大聲稟告道:“稟賽典公主,水仕仙公主請求見駕。”聞稟,已有禮儀女官進屋報知賽典。
賽典正端着清茶水漱口,女官來報後,她將水吐入銀唾盅內,接過遞來的手絹拭嘴,不緊不慢傳令道:“迎接。”接着,她不慌不忙地對身後的一位侍官說道:“你們做得很好,只要把水仕仙公主與王后分開,一切就好辦了許多。現在,你先回去吧。”侍官領命,從後門離去。
宮人們按各自的職責站好了位,宮裡燃了蘭花香。賽典從餐廳款款來到客廳,端坐在廳中央的金絲木雕花軟墊沙發上。須臾,約西夫人扶着柔弱的水仕仙緩步進來,賽典連忙起身扶過她的手肘說道:“纔好一點,怎麼又勞心勞力地跑來?也不多躺一會兒。”
水仕仙正要行禮,卻被賽典扶着坐到沙發上,還放了一個翠綠色緞面繡梅花的靠枕在她身後。水仕仙虛弱地一笑,低聲說道:“姐姐昨晚讓人送來的白芨燕窩湯我喝了,多謝你掛心。今天我要去鄉間的花坪怡園調養一段時間,特來辭行。”
賽典從宮人手中接過金邊牛角杯盛的甜露水遞給水仕仙,說道:“去修養就去吧,安心調養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何必又特意過來辭行,小心又犯病。”爾後,她交代約西夫人道:“水仕仙公主身體不好,你們要盡心地服侍,不要找藉口偷懶。”
“是。”約西夫人謹記在心。
賽典又與水仕仙聊了幾句家常話交代了幾聲,一直將水仕仙送出端門這纔回宮。
水仕仙的王室儀仗車隊前有侍衛隊開道,後有侍衛隊長帶兵護駕,一行當中有五輛馬車三輛拉行李的車共八輛,從西宮門出去,出了明城的西虎門到了郊外,漸漸地離明城遠去。待到夕陽過後,車隊已到達上貴,從這兒向北是繁上城,向南就是花坪,但是車隊卻在出了上貴縣城後停了下來。約西夫人從水仕仙公主的馬車裡下來向車隊後方走去,來到侍衛隊長的面前。
“約西夫人,公主怎樣了?”侍衛隊長下馬問道。
“喝了一碗燕窩湯,已經睡過去了。估計到了雨業港城都不會醒過來。”
“那麼,我們就按命令行事,分頭而行吧。”
“好。”約西夫人應道。她叫來水仕仙的一位貼身大宮女,對其吩咐道:“現在,我們分頭行事吧。你到了花坪後就記住,模仿水仕仙公主的筆跡時不時地與塔澤王后聯繫。一定要讓王后相信,公主就在花坪修養,明白嗎?”
大宮女點頭領命,上了一輛馬車後整個車隊一分爲二,大宮女的車隊直向花坪而去,約西夫人與侍衛長喬裝改扮後帶着另一小隊人馬向西南方奔去,在昏睡中的水仕仙公主也遠離了花坪,被帶往約西夫人口中的雨業港城。
在距離明城一夜路程的海邊,矗立着一座典雅華麗的行宮,它的格局錯落有致,畫廊雕柱,藍瓦白牆,清幽靜謐。
在其中一間視野最好能直接看到海景的豪華寢宮裡,陳設精緻氣派。這個時候,一個穩重清亮的女聲從寢室中黃金絲線織成的寬大牀帳底付出,“事到如今,您還想怎樣呢?!”一隻纖纖玉手將削好的蘋果分切成一片片,遞給半躺半坐在牀上的伊翰國王。
“唉!賽典。”國王嘆氣,無力地咬了一口蘋果,慢慢地嚼着,“我依然記得當年,我要與塔澤結婚的時候你就表示強烈地反對。我真的不知道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姑娘竟會如此地固執。”
“可您還是與她結婚了,我的反對根本就沒用。您背棄了對我母親的感情。”賽典冷冷地說着,把拭手的絹帕扔到了一邊。
“我想這樣對你們會有好處。畢竟那時候你和歐華士都未成年,需要一個女人像母親一樣照顧你們。”
“一廂情願的想法。”賽典並不領情,“那個女人不簡單,您沒看出來?她正想盡辦法折磨我們,從精神上、從肉體上。現在,她的目標已經沒那麼簡單了,她想要的已經不止是一個後位。而她現在想要的肯定是您給不起也不能給的,所以讓我來解決吧。”
賽典說完,正欲起身,國王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賽典,你想做什麼呢?”
賽典冷眼挑眉:“怎麼?您還想讓我們再繼續忍耐下去?十年前,她在畫室裡,在母親的畫像前叫囂着立了誓,這十年來她就是這樣一步步做的。如今,她的手已經伸到了讓人忍無可忍的程度了,您還要忍耐嗎!?我和歐華士已經決定不再忍耐,否則,這個王國就要陷入她的手中了!總之,不管您如何想,我已經決定要徹底解決這件事!現在採取行動雖然有點晚了,但還來得及!”賽典起身,側臉對國王說道:“您休息吧!”
“賽典!”伊翰國王叫着自己的女兒,急切地伸出手想多挽留住她一會。
賽典並未握住父親伸來的手,她堅定地說道:“您休息吧!被那女人算計而不能走路的雙腿我會一併討回來的!”語畢,她徑直向門口走去,拉開門後退了出去,合上了門。寬大而富麗堂皇的寢宮裡又只剩下了伊翰國王。
國王看着門,無力地垂下手去。
其實這麼大的一座海邊行宮,人數絕對不少於百人,但只有女兒或兒子每隔一兩日來看望他的時候國王纔會覺得冷冷清清的行宮中有了人氣。
一年半前,也就是那場隆重地生日宴後的第二天,意外地從那匹脾氣突發的馬上摔下來後就只能一直躺在牀上。那匹馬雖是出了名的烈性子,但自從被國王馴服後就沒衝國王發過脾氣,那天真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它才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後果。
事發後,賽典曾經派人暗查過,但只尋到一些蛛絲馬跡,這些細微的東西都暗指向了塔澤但都沒有得到任何真憑實據,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所以,也怨不得賽典懷疑塔澤策劃了這一切。而他也不是沒起過疑心,尤其是在她以海邊行宮有利靜養爲名把他送到這兒來就沒來探望過之後。
伊翰國王半躺在牀上,頭頸下枕着緞面銀線繡天鵝交頸圖靠枕,雙目毫無焦點的盯着牀帳。猶記得那年在繁上城邊的竹林裡遇見塔澤,她一如林間嬌豔如火的精靈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恍惚間仿若又看見了祥天婷婷玉立在竹林中。一直以爲與塔澤結婚是因爲喜歡她,直到賽典告訴他畫室裡發生的一切他這才恍悟到:原來他只是在塔澤的身上尋找祥天的影子而已,一種愧疚感猶然而生,因而他對塔澤所做的一切都採取了忍讓的態度,但忍讓也是有限度的。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一件事,他的王后正在一步步加緊地預謀害他,奪取權力!
賽典說得對,不能再忍耐了。
唉!金絲細細織成的牀帳也會落有塵埃,是該打掃了。
只是現在的他能幫上賽典什麼嗎?他很爲自己的女兒擔心,畢竟現在連軍隊都已是塔澤在實際控制了,賽典能用什麼與之對抗?
國王憂心仲仲,焦慮地看向窗外的海。
海風裹着海腥味迎面撲來,吹起賽典的髮絲亂舞着。賽典用手壓住亂舞的秀髮,看向海。平靜的海洋,卻在海邊捲起海浪撲向礁石,直打得礁石嘭嘭作響,發出巨大的聲音。
約西夫人站在雨業港城城外的豐盈海灣岸邊的一塊巨大礁石上,海浪用力地撞擊礁石反被擊碎成細小的水沫四處飛濺,濺到了約西夫人的裙裾上。她全然顧不上這些,雙眼焦急地向海灣對岸的品華島方向張望。
“約西夫人,看見船了嗎?”一身商旅打扮的侍衛長大跨步走到她身旁問道,一手叉着腰,一手搭在眉上向對岸看去。
趕巧的,一片帆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潔白的船帆在陽光下泛着點點白光,淺綠色的船體,船頭雕着海神的半身像。
約西夫人急忙叫道:“來了,來了!快,把公主抱到船上去。”她急急地一邊轉身,一邊拍打着身旁的侍衛長,拉扯着他的衣袖也不管腳下的石塊穩不穩當,幾步下了礁石。
品華島在豐盈海灣的對岸,是一個有幾分像等腰三角形的海島,島邊還分散着一些小島、島礁。島上地勢最高的地方就是島西南角靠海的仙樂山。此山高爲512米,呈南北走向,共有三個山頭,有一條清澈的溪水從兩個主山頭的連接處奔流而下形成一道秀麗的瀑布,並在山腰處匯成了一池潭水,潭中的水曲折蜿蜒地流淌着,最後匯入大海中。這山中寧靜清幽,風景如畫,鬱鬱蔥蔥,鳥鳴蟲叫但人跡罕見。按理,如此美倫美奐的人間仙境應是遊玩的好去處,但爲何難尋人跡?原因無它,只有一個,那就是品華島上的這座仙樂山是天輪神界兩座最神聖的漂移島——母神聖島和雙曌聖島的漂移停靠點之一。依神諭:凡是兩座漂移島的停靠點,不經允許是不對外開放的,所以,仙樂山上也就人跡難尋了。然而,就是在這座山中,有一座爲世人所難知的別院。它外觀造型別致,隱入林中,依山而建,清新秀雅,引水築池,迴廊曲折,庭院寬敞,雲煙繚繞如世外桃源。這座別院就是伊翰國王當年爲新婚的妻子祥天所建的愛月晴祥院。
此刻,院中北房的幽堂裡,正獨坐着一位年輕的女子,一邊撫箜篌一邊時不時地停下翻閱着曲譜。彈奏了一段時間,她擡頭看看報時鐘,側耳聽了一會兒起身走向屋外。
約西夫人一行人來至愛月晴祥院那古樸的大門前,上前叩門。只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剛纔彈箜篌的女子站在門裡。她淺褐色的秀髮,髮尾微卷,上部的秀髮挽成了一個髮髻,左右兩邊各斜插了一支銀釵;下邊的秀髮披散下來有兩縷垂在胸前,細緻光滑的臉蛋白裡透紅,一臉可人的笑容,她行了一個禮,笑道:“約西夫人,你們來了。路上辛苦了,快進來吧。”
約西夫人回禮道:“還好,一切順利。內法爾姑娘,水仕仙公主的住所可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好了,也打掃妥當了。”內法爾將一行人引入門中,關上大門後將他們引向院子深處。“東院是公主的下榻之處——眠香樓,我已經打掃好,公主直接住下就行了。約西夫人您可以住在眠香樓的南配房或者角堂中。至於其他人,可以住北房西側的房間。侍衛長,我把南房的稻舍打掃好了,那裡是您的住所。”
“真是讓你費心了。”約西夫人笑容滿面,讚許道。隨着內法爾的引路,侍官宮人們各自去了自己的住所,或去安置行李物品。而約西夫人、侍衛長與水仕仙的貼身宮人等人仍跟隨着內法爾往東行繞過花圃,走過九曲橋,進入東院的眠香樓中。上至二樓,滿屋的蘭花香從薰香爐中繚繞飄出,窗欄上的竹簾已經放下,黃櫸木玻璃面圓桌上放着一套窯變釉茶具,牆上掛着一幅巨幅的荷塘月色繡畫,山風輕輕地從樓後的藕池中吹來,吹動衣衫架上的防塵罩紗飄飄欲飛。
內法爾輕輕向約西夫人與侍衛長招手,帶他們繞過一座七彩玻璃落地屏風,撩起一層紫色的天鵝絨帷幔,映入眼中的是雕花精美的梳妝檯、寬大的鍍金鑲玉的衣櫥、銀白色雕花的鞋架和竹木色雕工精巧繁複無比的檀香木牀。內法爾走到牀邊,打起水紅色的蟬翼紗牀幔,向侍衛長努努嘴。約西夫人搶先趕上前去,見牀已經鋪好了,不好意思地向內法爾一笑,退到一邊。侍衛長輕手輕腳地把一直抱着的水仕仙放在牀上,約西夫人彎下身,輕手地把裹着的薄毯打開,侍衛長扶着公主的頭和腰,約西夫人輕輕一扯把薄毯扯成一團抱在懷裡。侍衛長慢慢把水仕仙放平,拉過錦被給公主蓋上,約西夫人則忙着掖好被角,整理好後,牀幔又重新放下。
三人退出寢室,坐到黃櫸木玻璃面圓桌旁。內法爾拿起茶壺擺上三個茶杯一一倒茶。約西夫人喘了一口氣,從腰間掏出絹帕來拭拭額角;侍衛長解開了鬥蓬和腰間的扣帶,用袖子擦了一把方正的下巴,無意間擡眼與約西夫人和內法爾的雙眸相遇,三人相視一笑,端起茶杯碰杯。
幾杯茶過後,內法爾掏出一封信遞給約西夫人並交代了幾句,起身匆匆離開了愛月晴祥院,隱入了山林中鬱鬱蔥蔥的綠海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