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懸掛在西邊山頭上,遲遲不肯落下,猩紅的陽光被密密的叢葉切割的粉碎,斑斑駁駁。
林子深處,有一塊青黑色的巨大石塊,許是終日不見陽光的緣故,巨石沁涼一片。
楚牧躺在上邊,看上去十分的愜意。眼睛輕輕地閉合着,呼吸悠長,隨着他的呼吸,周身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芒若隱若現。在這光芒的映照下,楚牧周身的肌骨竟然晶瑩剔透,就像是品相極佳的玉石一般。
透過宛若透明一般的肌骨,能夠清晰的看到在楚牧的體內經脈間,涌動着如髮絲般粗細的銀色細線。隨着涌動,細線變得更加的纖細,透明的肌骨間便隱隱帶了一抹銀色,潤物細無聲。稍瞬便如退潮一般,重又彙集到臍下丹田位置,凝成液滴大小,閃爍着銀色耀眼的光芒。稍一停頓,然後猛地炸散開來,再次涌進經脈之中。
周而復始。
在林子更深處的地方,趴伏着一隻四米多長的劍齒猛虎,通體枯黃,眼裡透出兇殘暴虐的光芒,盯着楚牧的方向,垂涎中帶着一絲忌憚。
入定狀態的楚牧,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只覺得自己似是與這青黑色的石塊融爲了一體,涼沁沁的,無比的舒適。
楚牧重生到這個世界已經七年。這些年裡,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是真的重生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一個與自己記憶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一切,只能用離奇來解釋。
離奇的罹難,離奇的遭遇,重生到這樣一個離奇的世界。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
幸運,也似乎止於這一世多了個疼愛他的孃親。說不幸,就多了去了。在這麼一個以武爲尊,弱肉強食的世界,過慣懶散日子的楚牧,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
……
草木被踏碎的清脆響聲在叢林中迴響,兩個看上去跟楚牧差不多年紀的小娃娃,赤着腳就跑了過來,渾然不懼一路上的尖石、木刺。站在石頭下面,仰着腦袋大聲的喊着,“阿牧,阿牧。”
石塊上假寐的楚牧身體瞬息間恢復了正常,依舊是血肉之軀。睜開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阿辰,阿澤,”手一撐,身子就騰空了,略微施加推力,隨即從三四米高的巨石上一躍而下,穩穩地紮在地上。
“阿牧,你的身體素質真是太棒了!”太叔澤很是羨慕的看着楚牧,沒有看到太叔辰勸阻的眼神,接着搖頭嘆息,“真想不通,爲什麼你的身體就不能夠蓄積真氣呢?若是能夠修煉我們家族的高階功法的話,前途簡直是不可限量。”
太叔辰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愧疚表情,“阿牧……”
楚牧連忙揮揮手,打斷了他,“沒事,我又不是有多脆弱。”
太叔辰狠狠地瞪了太叔澤一眼,“阿牧,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適合你修煉的武功功法的。”
太叔澤後知後覺的醒悟了過來,吐了下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阿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楚牧擡起雙手,分別拍了拍太叔辰和太叔澤的肩膀,“你們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成爲一名強者的!”說完,擡起頭,天空被這密實的枝葉遮掩着。楚牧心中嘆了口氣,自己的前途是不是也如這密林之下看到的天空呢?
“那是,阿牧一定會成爲一名絕世強者的!”
“依阿牧的資質,成就肯定不在族長之下。”
“那是,阿牧絕對是下一個武皇……”
“行了,不就是想聽故事嘛,至於這麼拍我的馬屁嗎?”楚牧擡頭,透過密實的枝葉看了下日頭,“天都這麼晚了,還是等明天吧。”
“那怎麼行!”
“就是,我們可是好不容易纔從家裡跑出來的!”
至此,這些七八歲的小孩,才恢復了該有的稚嫩語氣,展現了孩子氣的一面,而不是如大人般的老氣橫秋。
楚牧看着滿臉幽怨的太叔辰、太叔澤兩個人,感覺自己就像是騙小男孩去看金魚的壞蜀黍。楚牧兩世爲人,心理年齡的話都夠當兩個人的父親了。但是,身體同樣是幼孩的楚牧除了抱着哄小孩子的心理一起玩外,別無他法!好在,太叔辰和太叔澤兩人卻不像其他小孩那般幼稚,言談舉止都很是成熟,以至於有一陣子楚牧都覺得他們也是重生來着。
“楚牧,楚牧,”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讓一臉無奈表情的楚牧慢慢的恢復了天真,不諳世事。
隨着女聲的響起,村林深處的劍齒猛虎竟然渾身戰慄起來,就好像看到了極爲可怕的物事,本來高昂的頭迅速的低了下來,像是要鑽到地下去一般。
叢林,越發的靜謐了。
“娘!我在這兒!”楚牧朝着叢林外圍喊了一聲,轉回頭來朝着太叔辰兩人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這可不是我不給你們講。”
兩人嘆了口氣,難掩臉上的失落神情。
“你這孩子,怎麼又一個人跑這叢林裡來了,”一個看上去氣質非凡的女人走了過來,口中雖是責備的話語,卻無半分責備的意思。這女人,清新淡雅,臉上始終帶着暖暖的笑容,猶如春風拂面,與村中終日勞作的農婦差別很大。
太叔辰兩人乖乖的打招呼,“楚姨。”
“阿辰,阿澤,你們怎麼也在這兒啊。趕快回家吧,你爹孃正在村子裡着急呢!”
太叔辰,太叔澤應了一聲,就朝着叢林外圍跑去,跑了沒兩步,停下身子朝着身後的楚牧喊道,“楚牧,明天,我們要聽《永生》的故事!”
“好!還是老樣子,你們要先找的到我再說!”
母親一臉慈愛的看着楚牧,滿眼的寵溺。
“娘,”看着自己這一世的母親,這個喊了六年孃親的女人,楚牧心中滿滿的,充斥着幸福、慚愧等等的複雜情感。
母親卻是握緊了楚牧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