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回來的很快,那匹馬也差不多被他跑廢了,趴在地上不管馬伕怎麼扯就是不起來。
江恩重跟花錦程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男人正在跟花錦程說着笑話,他自己哈哈大笑,有朝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的方向發展,但花錦程那張臉卻始終都沒什麼表情。
莫伊愣愣的止住了腳步,差點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
“莫哥哥。”
花錦程起身,快步走到了莫伊身邊,“江大哥,我要忙了,您請吧。”
“哎?小錦程,你太不厚道了吧?哥哥看你心中煩悶,說笑話逗了你那麼長時間,你也不說留我吃頓飯。”
江恩重扁扁嘴,臉上滿是委屈,哪還有初見第一面時的風度跟氣質。
花錦程差點一鞋底蓋在他的臉上,她本來就喜靜,這些日子讓江恩重擾的不得安寧。
莫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了清風霽月那四個字的時候,還是皺起了眉頭。
“你準備收下了?”
“不想收,可是江恩重很嘮叨。”花錦程嘆了一口氣,當天這四個字就被江恩重裱起來了。
“這是對你示愛,還是示好?”莫伊問的很直接,也很失禮。
“大概是心血來潮。”花錦程爲難的蹙起了眉頭。
清風霽月,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越是看,便沒什麼問題,可關鍵是,這是江恩重送給她的字,專門送給她的字,而且還是用名貴的玉版紙寫的,就算是她說兩個人之間沒什麼,但也要別人肯相信啊。
“大概很適合你。”莫伊看了看字,又看了看花錦程,然後說道。
“如若清風一般舒適清爽,如若月色一般純潔怡人,如若那玉版紙一般尊貴華麗安雅靜謐。”
“江恩重是花了心思的。”
莫伊總結了一句,“可是他已經定親了。”
“莫哥哥。”花錦程無語的嘆了一口氣,“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還有不到一天,別告訴我你能完成。”莫伊的神色也嚴肅起來,“既然你跟江恩重交好,那麼可以請他去求江大人,再多給咱們一些時間。”
“我說三天就三天,可以的。”花錦程自信的說道,“江恩重的妻子,是什麼人?”
“也是江州的大戶人家,姓林,祖上曾經做過先帝的師父,地位顯赫,即便是在今日,朝中也有林家的人,雖然都是文職,但是如今的林家老太爺學問過人,朝中有不少的官員都是他的門生。唯一的短板便是軍中無人任職。”
花錦程垂眸不語,莫伊見狀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花錦程拿了自己的設計圖給莫伊看,自認爲見多識廣的男人當下雙眸就亮了。
“妙,你這小腦袋是怎麼長的?”
莫伊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真是極妙,整個江州府,不,哪怕是整個晉朝,怕是都沒有這種款式的喜服。”
“風光無限。”
花錦程也勾起了脣角,她讓梨兒又關了房門,不管是誰來訪,一律拒之門外。
莫伊雖然不想她如此的廢寢忘食,但也知道這件事情對花錦程十分重要,所以也便放任了她的任性。
三天之期已到,但花錦程的院門依然緊閉着。
陽光從窗戶照進了屋子裡面,落在了花錦程的身上。
她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然後便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低咳聲。
已經熟睡的梨兒猛然驚醒,她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就從牀上下來,倒了一杯水遞到了花錦程的脣前,“小姐。”
“沒事。”
花錦程又咳了幾聲,這纔將一杯茶水喝完,“總算是做好了……咳咳。”
“莫哥哥呢?”
“莫少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說跟小姐在一起,會讓別人誤會。”
花錦程微微一愣,然後暗道自己大意,居然忘記了這種事情。
“小姐,喜服已經做好了嗎?”
“恩。”
花錦程點點頭,“你去找個盒子。”
“好。”梨兒應下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三日之期,江承恩不曾忘記,江恩重也不曾忘記,所以到了時間,他們就都等在了前廳,等着花錦程的到來。
“老爺。”
柔和的低喚從後堂傳到了前廳。
江承恩連忙起身,看着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婦人快步迎了上去,“你身子不好,怎麼出來了?”
“客人已到,我這做主人的,不出來未免會失了禮數,咳咳。”
“快坐下。”
江承恩連忙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母親。”
江恩重起身,臉上帶着明顯的擔憂,“母親身體還不見好嗎?”
“已經是老毛病了,大概過幾日還有大雨。”
婦人笑了笑,蒼白的臉色卻如何都讓人放心不下來。
花錦程跟莫伊並排走着,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淺笑。
梨兒抱着一個盒子跟在他們後面,心中忐忑不已。
“江伯伯。”花錦程微微欠身,看到婦人的時候她微微遲疑了一下,“伯母,您好。”
“你就是錦程吧。”
婦人起身,江恩重連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花錦程點頭,“來了許久,卻因爲瑣事沒有去拜見伯母,還請伯母不要見怪。”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
婦人走到了花錦程身邊,黑色的瞳子裡閃爍着柔和的光芒,她親暱的握住了花錦程的手,“我們家這點事還麻煩你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也是你江伯伯小題大做,不過就是幾件衣服,再找人買過就是了。”
“伯母,這件事情的確是我錦雲坊的疏忽,公子成親乃是大事,如今還出了這種事情,就算是江伯伯將錦雲坊封了,我們花家也都沒資格有任何怨言。”
花錦程板着一張小臉,一副公事公辦的鐵面無私模樣。
莫伊心中翻了一個白眼,他怎麼不知道花錦程居然如此會說場面話。
“錦程,你說的辦法就是那個盒子嗎?”江承德打斷了兩人的話,不怒自威。
“是。”
花錦程點點頭。
梨兒上前,雙手前伸。
“這是我爲公子做的喜服。”
花錦程將盒子輕輕打開。
梨兒站立的地方正好是陽光照射之處,瞬間,五彩的光芒就從盒子裡流瀉而出。
婦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髮絲之中沒有任何的首飾,但黑色的發仍然在那一瞬間中似是度上了一層光芒,她身上那件普通的青衣似乎也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