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孫義峰與郭哲軍的事情,王道力表現得並不乾脆,他說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力道確實還不夠,尤其是孫義峰,他要提的話怎麼也得是個副所長,這需要縣局主要領導來拍板,郭哲軍嘛倒好說,在派出所弄個科室負責人,找他們所長應該沒問題。
張本民說那就幫郭哲軍說說話,至於孫義峰的事,他另外找人。
教育資源的重要性永遠不可忽視,傳統的觀念讓人爲了孩子可以付出所有。作爲縣教育局副局長的林棟效,能量應該可以。找他,或許能幫得上。
林棟效對張本民的情義自然沒得說,幫忙是用心的,在聽說了來意後哈哈一笑,點着頭很是感慨,說真是天意。張本民有點摸不着頭腦,問是不是趕巧湊上關係了。
“可不是嘛!”林棟效歪着頭,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掐會算?”
“老校長,看來今個兒俺真是來對嘍。”張本民道,“說吧,俺真想知道碰上了啥好運氣!”
“就在上個星期,縣公安劉老局長找俺辦了個事,幫他的孫子弄了個學籍。”林棟效道,“他家孫子今年上初二,學習成績簡直差得提不上把,初步打算要復讀,等到初三時,估計還要復讀。”
“復讀就是往屆生了,考學錄取分數線要加分的,成績不好的化,估計也一樣成問題。”
“所以俺就想了個法子,把劉老局長家的孫子帶到嶺東小學,參加了今年的小升初考試,也就是說,新的學籍他就是個初一的新生,三年後參加中考,也還是應屆生!”
“哦,初二復讀一年,初三上完再復讀一年,剛好是三年,絕對卡嘴子啊!”張本民點着頭,“薑還是老的辣啊,老校長,你這招子可真夠實惠的。”
“幫忙嘛,不得幫得人家舒服點?”林棟效笑道,“也正是如此,開口找人家時,也不需要費啥事兒。你朋友孫義峰的事就放心吧,應該沒啥問題,又不是提正職,只是個副所長而已。”
“那真是感謝老校長了!”
“謝啥,咱們還用得着客氣?俺現在就打電話,讓你放個心!”說完,林棟效拿起電話撥起來。
一通電話打過後,林棟效笑呵呵地放下電話,說沒問題了,等年底調整的時候就辦。
張本民很滿意,再次道謝後離開教育局,前往縣七二化工廠找宋爲山聊收券的事。七二化工廠是老國企,人數重多,當初攤派的國庫券肯定不少,找他幫忙吆喝一下,應該能收不少。
宋爲山對張本民更沒得講,當即就拍着胸脯說上下班的時候他就在大門口站着,挨個招呼,肯定能管用,而且還說會跟其他單位的保衛科聯繫,請他們也帶着點心幫個忙。最後,他還提醒把認識的人都找找,收券這種事情,就得點多面廣。
張本民點頭稱是,說在老家那塊已經佈置開了,縣城這邊纔剛開始,得慢慢推進。
這不是假話,張本民確實打算把認識的人都找找,包括位於西關路上勿忘我飯店的老闆娘。
老闆娘見到張本民很熱情,問怎麼一個人來了。張本民嘿嘿一笑,說人多礙事。
“礙事?”老闆娘嘴一歪笑了,“你倒說說礙什麼事啊。”
“當小老闆吶。”張本民一歪頭,“你這飯店,不缺個小老闆?”
“哈哈……”老闆娘大笑起來,“你還真是人小鬼大咧,老孃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麼?”
“得了吧,到底是誰佔誰的便宜?”張本民道,“俺還沒撩過女人呢。”
“誰信?”老闆娘臉一仰,“上次你帶人來的時候,活脫脫就是個小老大,既然是老大了,還能沒個女人?”
“你眼神不太好,上次俺是跟着人家賣菜的車來縣城耍的,咋就成小老大了呢?”張本民搓搓鼻尖,“嗌,咱甭聊不着邊的了,來點正經的。”
“行吶,老孃隨便了。”
“女人隨便不好,不過在俺面前也沒啥,好歹大小都是個正人君子。”
“君子大多是虛僞的,不招人喜歡。”
“看來,你是喜歡壞男人啊。”
“小小地壞一下是挺好的,但千萬不能損,損男人沒良心,要千刀萬剮的!”
“你身上有不少故事嘛,改日再好好跟你聊吧,今個兒趕時間,說完正經的事就走。”
“說。”
“國庫券你知道麼?”
“你以爲俺傻?”
“哪就好,能不能請你幫個忙,跟來店裡吃飯的人說說,俺高價收購,一塊錢兌七毛五。”
“人家都兌六毛多,最多七毛。”
“想收券,就得多點嘛。”張本民道,“要不這樣,兌多少你看着辦,反正俺給你七毛五。”
“俺要是五毛收過來,那不就賺大了麼?”
“賺大賺小就看你的本事了,俺不會紅眼的。”張本民吧唧下嘴巴,道:“其實本來俺的底線是八毛,留下五分就是準備給你的呢。”
“是嘛。”老闆娘兩手托腮,看着張本民,“看來,你心眼還不錯。”
“甭誇俺,俺經不起誇的。”張本民撓撓頭,“既然透了底,那俺還給你按八毛!”
老闆娘沒立即答應,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俺也見錢眼開,但也不是沒個度,好歹也有點數的。要不看俺能把價格壓到什麼程度吧,要不賺多了也過意不去。”
“行,只要能收到券,啥都好談!”說着,張本民掏出五百塊錢,“爲了表示誠意,先給你點定金。”
“啊呀,這個嘛。”老闆娘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也是個生意規矩,該咋樣就咋樣,用不着扭捏。”張本民笑道,“不過嘛,你這一扭捏,還真有點小女人的味兒。”
“你也不要誇俺了,俺也經不起誇。”說完,老闆娘拿起錢,點了兩百出來,“那就拿兩百吧,要不拿多了也有壓力。”
“行,咋樣舒服你就咋樣來,千萬甭不好意思,要使勁放開了才行!”張本民這話說得別有一番意味。
老闆娘似乎聽了出來,臉一歪,斜着眼,翹着嘴角,道:“不正經了吧?”
張本民聽了立刻身子一挺,敬了個禮,“正人君子不說假話,剛纔的確……”
“的確什麼?”
“嗨嗨,先憋憋你,下次再說。”張本民說着轉身就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聊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姓啥呢。”
“吳。”
“那個,以後就喊你吳大姐吧。”
“隨便啊。”
“又隨便了?”
“唔,你還能有什麼想法麼?”
“想法肯定有啊,但目前還沒法行動,還是等等吧。”張本民低頭瞅了眼下面,“哎,要不也是乾着急。”
在老闆娘的哈哈大笑中,張本民走了,去找另一個老闆娘,極樂大世界音像店的崔姓女人。
模式是一樣的,有錢可賺當然有吸引力,沒用費什麼事也談妥。
這一天的收穫不小,回到鄉里後,又有了更大的收穫,何經驗找他農信的同學也很順,而且弄到了五萬塊錢的貸款額度。
有了這筆錢,張本民眼前一下亮了起來,這下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番。
不過很快,這筆錢就用得差不多了,只是屏壩鄉這塊就用掉了兩萬,各村的大隊書記、錢家老大還有張有福他們很給力,加起來收了大概兩萬五面值的券。縣城那塊可以,宋爲山用掉四千多,飯店吳老闆娘用了三千多,音像店崔老闆娘用也了三千多。
張本民看着近四萬塊錢的券,加上之前收的,差不多有七八萬了,等把剩下的兩萬再用掉,估計券面值應該能超過十萬。按理說,這個數目在當下應該夠可以了,但他還遠不滿意,可也沒辦法,沒有本錢吶。
凡事莫強求,有福之人不用忙。張本民這樣安慰自己,千萬不能急躁,得靜下心來,把縣城的市場打開,當然,缺少資金的問題也得帶着想辦法。
張本民在城郊找了家旅館,五毛錢一晚,然後充分利用白天時間上街轉悠,收券。
在縣城走街串巷收券,不能裝收破爛的了,張本民尋思了一番,乾脆裝個磨刀的,喊一喊,來吸引人注意。
喊啥呢?就唱劉歡的《磨刀老頭》吧。
“不管生活變化怎麼多,你的剪子菜刀還得磨,別看我已經有六十多,我還必須每天去吆喝,磨剪子咧,戧菜刀……”
就這麼一吆喝,效果還真不錯,各家老頭老太都拎着鈍刀鈍剪子的出來了,結果一看是個小毛孩,都笑了。張本民眼皮子帶水,馬上就爺爺奶奶地喊着,然後便聊起了國庫券的事,接着就開始兌換。
就這樣過了些日子,縣城的居民區幾乎轉遍了,收了一萬五千多。張本民琢磨着該換換地方,老是走街串巷也不行。
縣人民醫院門口是首選,作爲全縣醫療水平最好醫院,去那裡看病的人很多,而且久病致貧,大多數也都需要錢,所以用國庫券兌換人民幣就大有市場。
想到這裡,張本民頓時激動起來,馬上就奔了過去。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張本民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一個人,魏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