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補全知道惹不起張本民,所以答應下來的事情辦得很快,而且非常利索,將集團的景觀綠化工程有限公司、裝飾城、傳盛酒店三家後勤安保業務,清清爽爽地騰了出來。
張本民讓何部偉出面,穩妥對接。事後,何部偉提了個疑問,成道公司爲何那麼痛快地就讓出了那三家的地盤。
這件事,也是張本民一直在考慮的。“應該是毛補全下了大氣力,比如以另外的業務盤子做威脅,如果成道公司不聽勸,有可能會完全喪失大興集團的業務。”他說。
“可是,成道公司有毛補全受賄的證據,怎麼不要挾一下?”何部偉道。
“那樣不就兩敗俱傷了麼,成道公司也不是傻子。”張本民道,“其實那些無所謂,跟我們沒有多大關係,現在我擔心的是下一步,成道公司會怎麼對我們發起反擊。”
“嗯,從酷斯堡到瞭望集團,再到大興集團,我覺得成道公司肯定會對我們有所行動,看來,要跟我們的安保人員打個預防針,讓他們提高警惕。”
“加強點防備也有必要,但直接打砸對抗的事情估計不會發生,畢竟成道公司那邊損失了戴力強,從打手方面看,缺少了主心骨,沒了那股子盛氣。”
“這麼說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動用背景關係來給我們施加壓力。”
何部偉分析得沒錯。
幾天後,成道公司就來了一波動作,終端傳導者是王樂笙。
王樂笙沒有拐彎,說是局長狄耘讓他傳的話,不反對有能力的人做點工作以外的事情,但要注意分寸,引起大震動可不好。
張本民見王樂笙這麼坦誠,也不好矢口否認什麼,但也不能承認,便說是有個朋友做安保方面的生意,他只不過幫了幾個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
“那說明你朋友的生意做得很大。”王樂笙不無擔憂地道,“你要是再持續深入忙活進去,怕是會造成嚴重的影響。”
“這事,誤會還挺深。我那朋友的生意,跟成道安保公司有競爭關係,說白了就是會相互挖牆腳,明爭暗鬥有點激烈。不過,我僅僅是應朋友邀請,去他的公司就安全保衛那塊事情講了幾堂課,別的還真沒什麼。”張本民道,“對了王主任,狄局長怎麼會過問?”
“市裡有領導找到他了,說希望就此打住,不要各自爲難。”王樂笙道,“這事我沒多問,只是中間傳個話。”
“看來,我得跟狄局長聊一聊了。”
“爲什麼,你想把事情搞大?”
“不是,我的意思是王主任你回去帶話給狄局長的時候,他肯定不滿意,然後就會發脾氣,再然後就是會把我叫到跟前質問。”
“你確定他是不滿意的?”
“對,因爲我不能保證能說服朋友。”張本民道,“你肯定知道,商場如戰場,每個生意人都想擴大業務,有時爭得頭破血流也是難免的。”
“那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看怎麼應對。不過不管如何,頂撞是萬萬不可的。”
“我知道,領導嘛,總是會盛氣凌人。我只是心平氣和地把事情說清楚,儘量讓狄局長明白整個事情跟我沒什麼關係。”
“既然這樣,那你主動一點,現在就去找狄局長,把事情說開。”
“也行,正好表明一下積極的態度。”
張本民沒有耽誤時間,直接跟王樂笙去了市局,在他的引導下見到了狄耘。
狄耘有點不高興,他直接問話,說王主任跟你是說不清楚還是不管用?
頓時,張本民就感覺到了狄耘的那股隱隱的火氣,於是忙帶着笑臉道:“狄局長,王主任能跟我說清楚,也管用,我現在過來解釋一下,覺得能更讓你滿意。這裡面有點小誤會,是我朋友開了個安保公司,在業務競爭上跟成道安保公司掐了起來,整個事情跟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你要是讓我滿意,以後就不要做些跟本職工作無關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影響有多大的。”
“狄局長,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麼?”
“相信?我問你,你有沒有利用職務之便,給你朋友提供過幫助?”狄耘問得很尖銳。
“沒有主觀刻意過,可能有一到兩次無意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那不就是了嘛!”狄耘一歪頭,“客觀效果擺在那兒,你還能否認?”
“狄局長,你可不能往我頭上扣帽子啊。”
“不是我扣帽子,而是你在裝着糊塗。”狄耘道,“其實事情不明擺着嘛,不管你有沒有參與朋友的公司經營,現在我有事找你了,你就跟朋友說一下, 讓他收斂一點不就行了?結果你還跑過來說一堆廢話。”
“這個……”張本民沉思了下,道:“朋友是做生意的,商人嘛,重利,我覺得說服他,難度有點大。”
“劉國慶,你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狄局,我真沒那本事。”
“不,你有那本事,只不過不想做而已。”
“既然狄局這麼認定,那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沒用就閉嘴!”狄耘火氣很大,“《三國演義》讀過麼,楊修,你該知道吧?”
“楊修爲人恃才放曠,數犯曹操之忌。”張本民道,“出自《三國演義》地七十二回。”
狄耘咬了咬牙,“我沒要你說多少回,就是要你別‘恃才放曠’!楊修的下場想必你是知道的!”
“可是,曹操的結局,也不是那麼完滿。”張本民道,“生性多疑,懷疑神醫華佗有不良動機,結果最終疾發而亡。”
“你什麼意思?!”狄耘勃然大怒,“你是在影射我麼?!”
“不敢,我是說市裡那位領導太多疑,竟然懷疑我直接參與了朋友的公司經營。”
狄耘擴張着鼻孔,“你,劉國慶,算你厲害!回去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張本民沒再說什麼,轉身退了出去,他覺得已經不需要對狄耘表現出什麼尊敬了,有些合不來的人,沒法一直掛着虛僞的和善之臉,終究要直面,對視着惡眼。
王樂笙一直在等着結果,得知情況後不由得一嘆,對張本民說狄耘是局長,會給小鞋穿的。
張本民說無所謂,他已經想過了,工作唄,怎麼幹不是幹?大不了就是多苦點累點。
看到張本民如此風輕雲淡,王樂笙只有苦笑,他知道,永遠不會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真實想法。
是的,王樂笙當然不可能知道,等張本民爲父親伸冤之後,他將會脫下警服,去完成其他夢想。
懷有夢想,心中就有力量。回到單位,張本民絲毫沒受狄耘發怒的影響,他點了支菸站在窗前,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
剛進入狀態,門被敲響。
昌婉婷笑吟吟地進來,說晚上她請部門的客,因爲今天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