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青蓮膝跪於牀榻,麻利的鋪牀疊被,翻開錦被,擺好枕頭。凌雲懶洋洋的靠在一邊,十分享受般的看着青蓮,從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彎着腰鋪牀的青蓮小丫頭那挺翹的小臀,充滿着**的挑逗着他。想起晚飯時淺雪那帶着濃濃醋意的讓他收房提議,心裡的那一點旖旎心思不由的被潑了盆冷水,瞬間涼了許多。小丫頭鋪好牀,一回頭卻正好看到凌雲還保持着剛剛那個目光停留在她那羞人的部份,當下俏臉不由的騰的飛起兩朵霞雲,人如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樣蹦下牀榻,小跑似的走到屋角的那張小榻邊去。
噗的一聲,燭火搖曳了一下,然後熄滅了,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只餘下寂靜黑暗中青蓮那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凌雲啞然而笑,藉着窗外的星光脫去衣服,鑽進被窩,以前每晚睡覺前都能享受下小丫頭貼心的侍候,衣服都不用自己脫。不過今天,看來是不可能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凌雲發出一聲滿足的聲音,閉上眼睛。過了好久一會,才聽到小丫頭的呼吸聲稍平穩了些,然後屋裡才響起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淺雪收下凌雲婚書的那天,木蘭和青蓮兩個丫頭就已經算是凌雲的屋裡人了。這些天,兩個丫頭都是吃住跟凌雲在一起,每天晚上,兩個丫頭都會輪流到他房裡來睡。當然,只是單純的睡覺。
這也是許多大家族都有的特色,晚上睡覺的時候屋裡一角擺在小牀,留一個年青丫頭守夜,專門負責晚上倒個茶水什麼的。當然,在有的大家庭男子成婚後,這個守夜的丫環其實也由通房丫頭擔任。在妻子身體不適的時候,也是要承擔着侍寢**工作的。
今晚與過去那些天的夜晚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睡在牀上的兩個人卻都有些失神。凌雲想的是明天就要真正完成婚禮,洞房花燭了。而青蓮則滿腦子都是剛纔凌雲那帶着點壞壞的目光,還有白天時小姐說的要大郎收她和木蘭房的事情。一想到這些,她就不由的臉龐發燒,羞澀的把頭埋進被子下面,可這樣並不能阻止那些想法在腦中停留,相反,越是這樣,她腦中卻不由的想的更多。小姐說的是真的嗎,還只是說說而已。還有,大郎真願意要她嗎?
青蓮不似木蘭那麼大大咧咧有些迷糊,她跟隨淺雪姐妹多年,雖然出身孤苦,可卻心性很高。若讓她找一個家丁什麼的嫁了,她是很不願意的。其實做爲小姐的貼身丫環,她對自己的命運也早有些明白,要麼到了年紀小姐開恩放出去擇個莊丁或者外面鋪子裡的管事夥計給嫁了。要麼就跟在小姐身邊,做陪嫁的丫頭,將來若是姑爺能看的上,就會做個通房丫頭。若是能得寵,還能擡舉做個妾。最初見到凌雲的時候,她並沒有想過自己也許以後就要跟着她,可直到晚上二小姐說要把她們許配出去嫁人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她並不願意離開新姑爺的身邊。相處的時間不久,可她的心裡已經抹不掉他的影子了。
青蓮在牀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露出頭,怯聲聲的帶着幾分期待問,“大郎,等明天和小姐完婚圓房後,大郎還需要奴嗎?公主身份那麼高貴,面容那麼美麗,身材那麼好,皮膚那麼白,也許以後就再也用不着奴爲公子鋪牀疊被了吧?”
她翻了個身,望向屋裡黑暗中的凌雲,似在自言自語道:“大郎,奴願意爲你鋪牀疊被一輩子。”
黑暗中的凌雲忍住了回答的衝動,微微笑了笑。小丫頭肯定以爲他睡着了,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膽大的當他面說出這些話來。他在心裡答覆着青蓮,“我當然願意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
青蓮聽見那邊半天沒有回話,還以爲凌雲已經睡着,心裡微微感到一陣輕鬆,又失落起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這些話,雖然說的時候已經感覺凌雲已經睡了纔敢說,可真當凌雲已經睡着沒回復的時候,她又覺得失落,這好不容易鼓動的勇氣沒能得到回覆。
黑漆漆的屋中一角榻上,青蓮扯了扯被子,像個小貓一般的蜷縮在微涼的夜色裡。
清晨,木蘭早早的起來,打來了熱水,服侍凌雲穿衣洗臉漱口。而今早的青蓮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是走神。木蘭還以爲青蓮昨夜着了涼,經她端了碗薑湯非讓她喝了下去。
早飯過後不久,高淺雪就讓人來東院通知凌雲換上體面衣服去莊門口迎接來訪的客人。這客人自然就是原先高家在江南拉攏到的盟友,吳興沈氏背後支持着的前南陳廢太子陳胤的私生子陳雄,以及上次高丁隊伍被半路殺出的一支貪婪的巡檢衙丁突襲時,路過拔刀相救的蕭摩訶之子蕭世略。
來訪的隊伍數量極大,由高大的駿馬以及華麗的馬車組成車隊,浩浩蕩蕩的涌進高家莊大門。這其中,還有高丁的那隊家丁,上次遇襲獲救後一直在蕭家的莊園中休整,今日一起回來。加上高家的護衛,隊伍爲數一共三百。由一羣健壯彪悍的家丁以及年青漂亮的婢女僕婦組成。晚春的暖風吹拂着他們身上的披風,蕭家的家丁都穿着紅袍,騎着黑馬。陳家的家丁則都穿着青袍,騎着白馬。而同回來的高家家丁,則全都穿着白色的衣袍。隊伍中的人凌雲一個也不認識,不過迎接的人中卻也多了些生面孔。一起前來迎接客人的高丁高乙告訴凌雲,領着一百名穿着嶄新整齊藍色武士服家丁的,正是高家四大護衛隊頭的另外兩位,高甲和高丙。這一百藍袍家丁,也是剛剛隨他們一起趕回來的。
看的出來,高家對這次的客人十分看重,先前凌雲和淺雪婚禮,都沒有召回二人。如今,卻將他們全都召回來了,還擺出了這麼大的陣式。
這時來該的隊伍中高家的那隊家丁已經先回到了高家這邊,其中兩名隊副張辰與王剴主動做起了中間介紹人。
陳雄和蕭世略聯合來訪,但兩家的家丁涇渭分明,陳家穿青,蕭家穿紅,如此情況下,站在青袍家丁這邊最前面的那個白麪小生,自然而然就是前陳廢太子陳胤私生子陳雄了。而站在紅衣隊伍前面那個高大健壯的青年,自然就是前南陳戰神蕭摩訶的兒子蕭世略了。看這兩個傢伙如此親熱的靠在一起,凌雲不由在想,他們是否都清楚對方都是陳家人的身份?
聽完介紹,今日身上披了一件紗衣,頭上戴了件紗巾摭面的高淺雪帶頭迎上前去,凌雲便也跟在後面一起走上前。
蕭世略和陳雄似乎都已經知道了高淺雪這位北齊公主白髮銀眉的奇特相貌之事,因此都沒有失禮的對高淺雪的裝束多做觀看,一同跳下馬來,瀟灑的行禮。
“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尊貴的公主殿下見諒!”蕭世略笑着說道。
“蕭公子,陳公子太過見外了,小女子還未來的及感謝兩位的出手相助。”紗布下的高淺雪不露真空,但一開口,話卻說的很得體。
門口一番客套的寒喧過後,高淺雪邀請客人們入莊。
此時其它人也紛紛下馬,莊中的馬伕和僕役全都過來牽馬照料馬匹。這時,陳雄突然叫住了馬伕老馬十三歲的兒子,今天馬太多,老馬把兒子也叫過來幫忙,此時他正牽着陳雄的那匹高大的青騅,只是似乎有些駕馭不了這匹健壯的駿馬。“這可是價值千金的神馬,真正日行千里的駿馬。你個小子可照顧不好他,一邊去。”他一邊趕開老馬的兒子,一邊對站在一邊的凌雲招手道,“你過來,好好照顧下青騅,餵雞蛋和豆餅,還要加些新鮮的菘菜,嗯,還要給他用清水洗涮皮毛。”說完,將繮繩塞進凌雲的手中,走了兩步,又轉回頭來,從腰間錢袋中取出一個大約一兩重的金珠,隨手扔在他的面前。“這是賞你的,照顧好青騅,賞你更多。”
凌雲站在那裡,看看手中繮繩,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上淺雪還特別交待,讓他穿的體面些。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身上一套白色袍衫,雖說不如陳雄身上的蜀錦這麼華麗,可好歹也是緞的,他又哪裡看起來像是個馬伕?
突然發生的這一幕,讓就跟在凌雲後面的青蓮面色微變,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凌雲是青蓮的主人,更何況少女的心中對這個主人還有份異樣的心思。因此一看到陳雄誤把凌雲當成馬伕,便立即打抱出來解釋,“公子,這是我們小姐的夫婿易郎君,不是馬伕。”
不過青蓮的話還未說完,卻已經被陳雄打斷,“哦,原來他就是公主殿下新上門的贅婿啊,也不過如此,很一般般嘛。對了,青騅得喝井中打的清水,一定得是新鮮的,記住了,易姑爺!”陳雄對於凌雲的新身份,毫不在意,或者說充滿不屑,區區一個贅婿而已,在他眼中,不過是和他府中的那些買來的妾室一般地位吧。高淺雪他給幾分面子,那是高淺雪曾是個貨真價實的公主,而且他還有用到高淺雪的地方。至於高淺雪的贅婿,又算老幾?
說完那兩句話他就直接揚長而長,絲毫不再理會他人的感受。
在青蓮擔憂的目光下,凌雲倒也沒有什麼羞憤欲死的表情,不過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個俯身從地上撿起了那枚金珠,吹了一口氣,平靜如常的將之收入腰中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