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凌雲很想把金珠直接砸回到陳雄的臉上,然後大罵一句幹你孃。老子雖然是個贅婿,可你丫的又比我好到哪去,不過是一個亡國的前廢太子的私生子而已,贅婿和私生子,不過是半斤八兩吧,私生子又何苦瞧不起贅婿,男人何苦爲難男人。不就是個私生子麼,若是早個十年前,你爹雖然已經是個廢太子,可好歹也還保有一個王爵之位。可如今,南陳都早已經亡國多年,你一個亡國廢太子的私生子有什麼可高傲的?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你算個什麼。按他那種自大的觀點,凌雲不也要把自己當成駙馬爺看待。
凌雲以往也是個傲氣之人,尤其是在網上的時候,更是肆無忌憚。常在網上廝混的人,經常會遇上些大罵戰,有了網絡這個外衣,誰又怕誰呢。不過到了大隋以後,凌雲倒是沒再那麼激進了,遇事也喜三思而行。尤其是這個小白臉私生子雖然不值一提,可畢竟是高淺雪請來的客人,而且背後還站了個吳興沈氏。凌雲不想拆淺雪的臺,這樣的場合也就忍了。畢竟,韓信還有過胯下之辱的時候,男子漢能屈能伸,幾句話而已,還不至於承受不了。
因此,凌雲只是眉頭挑動幾下,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笑容。
青蓮不是凌雲,也不可能有他的容人之量,都說女人是最小心眼的,更何況如今滿心眼裡只剩下個凌雲的青蓮。看着陳雄如此無禮的輕視侮辱自家郎君,青蓮忍不住,輕一跺腳,急道,“此人好生無禮!”青蓮不過十四歲,平時總是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如今卻如同一隻兇猛的母豹子一般陰沉着臉蛋,似乎只要凌雲點一下頭,她就要一往無前的衝上前去,用那纖纖玉手和那留着漂亮的指甲撓陳雄一個滿臉開花。不過雖然她努力的想要表達出凌歷的氣勢,不過那臉蛋太過漂亮了些,叫人看了完全感覺不到殺氣,倒是覺得特別可愛。凌雲噗哧一笑,“何必跟那種人一般見識呢,遠來是客,不必理會就是了。狗咬了你一口,你總不能跟狗一樣的也咬它一口吧,那隻會憑白的拉低咱們的素質。”
凌雲伸手一把拉過青蓮到自己身邊,然後笑道,“走,我帶你騎馬去,這匹青騅一看就是匹好馬,既然陳公子借給我們,那咱就不必跟他客氣。”青蓮一愣,然後有些激動的望着凌雲。郎君要帶她一起騎馬嗎,兩人共乘一馬,那她豈不是要坐到他懷裡去了。“這馬好雄駿,奴怕是不敢騎。”其實青蓮會騎馬,她和木蘭都隨淺雪兩姐妹學的騎術,騎術還不錯。不過有機會和凌雲共乘一騎,她哪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凌雲那天雖見過青蓮騎馬,不過倒也沒想到小姑娘的小小心機,只是真當她不敢騎這匹大馬。當下也只是笑笑,乾淨利落的踩鞍上馬,然後彎腰把青蓮抱上馬,將她摟在懷裡,說了聲坐穩了,便一夾馬腹縱馬而去。已經隨着高淺雪一行走入莊中的陳雄聽到馬蹄聲響,回頭望去,卻正好看到凌雲帶着一個漂亮的女子坐着他心愛的青騅策馬奔馳而去,整個人愣了一下,臉騰的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可當着高淺雪和蕭世略的面,又不好說什麼。心裡卻在狠狠的咒罵着凌雲,他沒想到,這個該死的贅婿居然如此狂妄膽大,心裡想着一會定要找機會好好羞辱這個小子。
一行人進入莊中後,管家高伯便讓人把兩家的家丁和侍女僕婦都帶下去休息,只餘高淺雪姐妹和高伯張伯等幾個老人與陳雄、蕭世略和他們身邊的幾個心腹一起進入前廳。
正式的見面禮儀結束,高淺雪便讓人上龍舌茶,“陳公子,蕭公子,這是我們高家用秘法新制的龍舌茶,頂級上品,請各位品茗。”
陳雄和蕭世略都是大家族出身,可這種直接沖泡,又不加半點佐料,卻茶香濃郁,聞之精神一爽的茶還是頭一次見到。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聞起來香,品起來更是味道獨特,微微有些苦,卻又苦中帶甘,回味無窮。果然,茶中上品,是連最上等的蒙頂石花都不可及的珍品。這讓兩人都大爲驚訝,沒想到高家還有這樣的秘法。兩人都以爲這是北齊皇室以往的秘法,卻不曾想到這茶其實就是陳雄剛看不起的贅婿發制。
品茶過後,蕭世略最先打破沉默,開門見山的對高淺雪道:“兩位尊貴的殿下,這茶真是在下所品過的最好的茶了。不過,香茶只是意外之喜,今日某等前來,主要還是想與公主聯手。現在,不如請公主跟我們說說合作的事情。”
高淺雪放下茶杯,“請恕小女子無禮,蕭公子蘭陵大族分支,父親如今更是隋帝龐愛幼子身邊爲將,公子爲何想要與某合作?”
“蕭摩訶曾經確實是江東戰神,不過如今早已老矣,只淪落爲給隋主之子看家護院而已。”蕭世略尖酸刻薄的說道,他端起茶杯一口飲盡杯中茶,完全沒有了半點瀟灑風度。“還有,蕭摩訶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想必這些你們也早就知道。”說起此事,他心中猶自憤憤不平。天下人皆知當年其母蕭夫人與陳後主私通,蕭摩訶因此陣前倒戈降隋。陳滅之後,他們母子隨蕭摩訶西入關中,日子過的相當不好。其母不可能跟着陳後主一起,最終還是隨着蕭摩訶一起生活。自蕭世略稍懂些事起,蕭摩訶對他們母子就如豬狗,動着打罵。對他來說,在蕭家的日子就如地獄一般的難熬。去年,其母終於帶着鬱郁而逝,蕭夫人死後,蕭摩訶也不想再看到這個別人的野種,一腳把他踢到了江南老家。他一直在尋找着報復蕭摩訶的機會,而現在,就有一個他認爲很好的機會擺在眼前。
造反!事若成,將來的蕭家自然由他說了算。事若敗,蕭摩訶的兒子造反,按罪株連九族,蕭摩訶和蕭家自然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高淺雪明顯對此已經打探到一些,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隨便引蕭世略前來。見他親口說出此事,她心中更加放鬆。若此事非真,蕭世略不可能當衆說出。她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必相互藏藏掖掖了。我姐妹倆乃齊國之後,而兩位則是陳國之後,今日在此,都爲國仇家恨。如今,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出現。昔日草原突厥最強,中原的周齊都只能爭相討好。後來周滅齊,楊堅繼而篡周,一統北方,國力大漲,更借突厥大汗身死,汗位繼承人相爭之際,合弱擊強,大敗突厥。楊堅最善權謀,以外祖之身篡北周女兒外甥皇位,又以權謀破突厥,此後吞西樑,滅南陳,可謂是無人可擋。高句麗者,遼東一霸。漢魏以來,借中原幾百年紛爭之際,不斷向西侵襲擴張,屢屢收納中原流亡人口,實力迅速增長。到如今,高句麗佔據遼西及扶余,有口二百餘萬,盛兵三十萬,野心勃勃。隋國迅速崛起,甚至大敗草原霸主突厥,對高句麗的震動極大。當初周滅齊國之後,高句麗便開始與南陳聯盟,共同抗隋,可惜很快南陳又被隋朝滅亡。陳滅之後,高句麗國內便開始大舉訓練兵馬,屯兵遼河。總之,高句麗人並不傻,脣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都懂,隋平定了中原,又大破了突厥,下一個目標,便是遼東。如今的高句麗王是高元,一個年青而又充滿野心之人,一心想要稱霸東北。他並不願意坐以待斃,而打算主動出擊。”
“殿下之意,是高句麗要主動兵擊隋國?”
蕭世略問。
“沒錯,高元雄心勃勃,即位不久,正需要一場勝利來鞏固加強自己的王威。況且,不斷向西侵襲蠶食,正是高句麗一慣以來的策略。如今,高元正積極召集兵馬,很快就將出兵襲擊遼西,只要能奪取遼西,下一步就是攻打幽州。”
“那公主需要我們做什麼?”蕭世略道,“或者說,高元希望我們能做什麼?”
“我們聯絡江南豪強,秘密準備。等高元出兵之後,隋軍必然要調兵北上,到時我們趁機舉事,在江南起事。”高淺雪說,“高句麗兵強馬壯,又有靺鞨、室韋等聯合相從,只要他們在遼西和隋軍開打,那時突厥人必定也會起兵響應,我們再在江南起事,則江南可復。如當年宋齊樑陳之例,我們完全可以據有江南以抗楊隋。”
蕭世略微微笑了笑,來之前,他就早知曉了高淺雪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在謀劃着什麼。高家的勢力在北方,或者說在關外。他們千里迢迢南下江南,肯定是想在隋帝國的江南之地挑起混亂,以助北方戰事。不過,不見兔子不撒鷹,蕭世略並不懼怕造反謀逆,但不等於他要隨隨便便的就加入到高淺雪的隊伍之中去。“高家乃北齊之主,陳家也曾是南陳舊主,如果有機會,做爲兩家的後人,我們自然是應當要設法恢復兩家的榮光的。殿下的提議很好,兩家聯手,共同反隋。不過,某有一個提議,不如高陳二家聯姻,強強聯手,如何?”
聯姻的提議一出,讓高淺雪姐妹都有些意外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