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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關,又名臨渝關,爲東北平、營二州交界,依渝水而建。渝水源自燕山東麓,河水量充沛,水流湍急,因此隋開皇三年,於此設立關隘。在碣石山以東,後人常誤會臨渝關即山海關,實際上臨渝關在後世的山海關以西,此時的山海關一帶還隸屬於遼西的營州之地,屬於關外了。
自開皇三年築關以來,渝關就成爲了河北與關外的重要門戶,要幽燕地區的東北大門。開皇三年時幽州總管陰壽在此擊敗了北齊的餘孽營州高保寧,以及高保寧聯合的高句麗、契丹、靺鞨諸部的進犯。自那以後,渝關就一直成爲大隋東北方最重要的門戶。燕山東麓、渝水西岸,一座險要的關城矗立於此。營州總管韋衝響應楊廣反叛後,渝關以東的營州淪爲叛屬,渝關也就成了東北的最前線。此時這座雄關之上,李靖率大軍鎮府於此。
在渝關城中心,有一座鐘鼓樓,鐘樓在前,鼓樓在後,兩樓雙星並立,合稱爲鐘鼓樓。在鐘樓的頂部懸掛着一口大銅鐘,守軍將士和商賈百姓按着暮鼓晨鐘作息。每逢戰事-警報,鐘樓上的大鐘長鳴,全城也跟着戒嚴。今日,鐘樓四周都掛起了紅彤彤的燈籠,樹立彩旗。顯示着不一樣的日子。
鐘樓頂上,左神武衛上將軍、兵部侍郎。燕山道行軍元帥、武威侯李靖坐在交椅上,腰懸長劍。旁邊的桌上放着兜鍪,手持着一枚黑子,對着面前的棋局冥思苦想。在隊的對面,執白子的卻是營州檢校刺史房玄齡,一邊觀戰的則是營州都尉羅藝。
房喬棋局領先,面露微笑:“今天新皇登基,普天同慶,難得元帥好雅興,願意陪我手談幾局。幸甚幸甚。”
李靖正在苦思棋局,擡起頭來,“太子殿下登基正位,天下也終於又能安定下來了,這是天下之福。只是當場大喜日子,吾被陛下選爲元帥,統領數萬大軍於此,遷延多日,卻至今未能斬殺一賊。心爲慚愧,愧對陛下所負重任。”
“陛下的安排也是求穩,畢竟之前內亂四起,欲攘外則必先安內。那個時候。讓元帥鎮守渝關不出,那是謹慎起見,如此禦敵於關外。殿下則可安心南下平亂。如今事實也證明陛下的決斷是正確的,將軍憑渝關之險。成功的擋住了十萬敵軍於關外,而陛下則率大軍三月而平定了國中之亂。如果當初讓元帥直接出兵迎戰高句麗。勝負未必可知,若勝自然是好,可若敗,到時則陛下後方不穩矣。”房玄齡這個營州代理刺史,接到任命之後,就根本沒有踏上過營州的土地,韋衝拒不聽從調令,還引高句麗兵入營州,導致房玄齡最終只能一直呆在營州的邊境外。
李靖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當初陛下的命令是英明的,然如今陛下已正式登基,中原內亂也已平定,我爲陛下任命的平亂將軍,不能一直在這裡坐守。我覺得,是時候該出擊的時候了。”
羅藝對棋藝沒什麼興趣,看着兩位上司下棋早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不過今天是李靖親自邀約他前來,他不得不來。此時聽李靖他們終於不再談論什麼棋藝,他立馬恢復了精神。“可是陛下之前的命令是堅守關中,不得擅自出關浪戰啊。現在新令未到,我們...”
“爲將統兵在外,當審時奪勢,陛下的旨意自然重要,但我們也不能太過僵硬的執行,而得根據實際情況來判斷決定是否做出調整,其目的還是最終完成陛下交予我們的使命。”李靖卻是不甘心一天天這樣的等待下去的。他覺得,現在完全到了出擊的時機。中原的叛亂已經平定了,而剛剛他策反韋衝的計劃又功虧一匱,這讓他更加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何況,他手中現在的兵馬有超過十萬人,兵力還比高句麗人佔優。最讓李靖有些等不及的是,高句麗雖多年向西蠶食,但也只是乘機竊取了遼河以東的地區。他們對於遼西地區的覬覦,每次都被無情的打退。可是現在,曾經擊敗過高元的韋衝親自引高元過遼河,眼下高元又殺了韋衝,直接佔據了遼西。李靖擔心,高句麗人在營州呆的越久,那麼對遼西地區的控制力可能越發的增強。他想要趁高句麗人在遼西立足未穩之時,主動出擊,擊敗高元,收回遼西。
“我軍中的斥候潛入營州,不斷的回報,如今高句麗殺了韋衝之後,已經正式撕破了臉皮,開始派兵四處劫掠遼西營州各地,搶奪糧食,搶劫錢財,甚至直接將遼西漢人百姓擄爲奴隸,準備押回遼東。這些都是我們的同袍兄弟姐妹,我們不能任由高句麗人得逞。我想立即出兵,解救他們入關。”
“可陛下還沒有出兵的命令下達,再說,我們與高句麗人兵力相當,此時出戰有些冒險。若待朝廷抽調兵馬到來,那時再出擊,會更有勝算。”房玄齡的話,其實就是如今朝廷的態度,肯定是要打高句麗,也肯定是要收回遼西的。但朝廷並不想冒然開戰,而是要做好準備之後,籌備糧草,調動兵馬,徵召民夫,同時研究作戰方略等等,不打無準備之戰,最後肯定是要以絕對優勢來出兵擊敗高句麗,奪回遼西,甚至進而奪回遼東之地,乃至滅了高句麗也不是沒可能。對於朝廷,對於新皇帝來說,他們站的位置更高,因此也看的更遠,制定計劃時,也想的更長遠,要從全局考慮。
“等不了那麼久了。”李靖搖頭,“一天都等不下去了。眼下我們如果不能趁高句麗人立足未穩之時出兵,等朝廷準備好了,那時高句麗人肯定也已經站穩腳跟了,那個時候再戰,要付出的代價可就大多了。而且,遼西的百姓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房玄齡和羅藝都不再說話,李靖的話很有道理,何況他們兩個都是營州的文武主官,可是至今都未能到任。如果等到朝廷大舉發兵擊敗高句麗再上任,那個時候說不定真如李靖所說的一樣,營州只怕就成了一片死地了。
李靖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而且骨子裡有種冒險的天性。當初突厥攻代北,他受太子之令南下救援。可他沒有老實的直接趕到懷安進城助守,而是極其大膽的採用機動作戰,各個擊破,甚至是圍點打援等各種冒險戰術,最終滾雪球一般的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勝仗,最終改變了整個代北的戰局。那時他不過統領着幾千兵馬而已。如今李靖統領着漢蕃近十萬之衆,他又豈甘寂寞?
此時房玄齡和羅藝都被李靖的話打斷,激的心潮澎湃,思慮一番後一起拱手道:“漢晉以來,高句麗趁機不斷招降納叛,吞食侵略我漢家之地,昔年漢之遼東四郡,如今已盡爲高句麗所佔,眼下他們又想要奪我遼西,更有覬覦幽燕之野心,此所有漢人都不能容忍之,元帥欲出關掃平叛逆,我等願竭力效用,但爲前驅。”
李靖目光中閃過一絲感動,他緩緩從桌上端起茶水,喝了兩大口,然後聲音激動道,“得兩位相助,李某不勝榮幸。”
此時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傳來,親衛大聲稟報:“稟報元帥,關下游騎來報,有大隊百姓正向關城逃奔而來,後面有大股高句麗騎兵在追擊。”
李靖猛的站起,“有多少高句麗兵在追擊,逃難百姓離此還有多遠?”
“有數百難民,大都是我大隋營州漢民,離我們只有十餘里,追擊的高句麗騎兵大約有三百來騎。”
李靖重重一掌拍向桌案,將桌上的棋子震的高高跳起,“豈有此理,東賊太過囂張,區區三百來騎,居然敢追到我關城下來。傳我帥令,立即着遊騎營出關,勿必救下逃難百姓,並將那些狂妄的遼狗人的狗頭全都砍下來。”
“遵令!”親衛立即領命轉身而去。
房玄齡望着李靖,“元帥,出兵的機會來了。”
李靖點了點頭,“我立即集結兵馬,準備出關。”
“大帥,羅藝願爲前鋒,請讓某率部先行出戰。”
得到許可後,羅藝立即下樓,策馬趕到軍營,他只點了一團五百騎便離開軍營校場,率部向關外趕去。出關之後奔馳了數裡地,已經隱約看見遠方塵土飛揚,一羣百姓正扶老攜幼惶惶奔逃,而他們的身後不遠處,數百高句麗騎兵已經呼嘯着揮刀趕來,他們越奔越近,恐怕這些百姓逃不到城下,就會被他們追上。
羅藝轉身對着身邊的士卒們大喊,“狗日的遼狗完全不把大家放在眼裡,你們能忍嗎?”
“不能!”
“狗日的遼狗肆無忌憚的當着我們面,追殺我們的同袍兄弟姐妹,你們能忍嗎?”
“不能!”
“很好!”羅藝催馬走到馬隊陣前,拔出自己的騎兵劍,向前一揮,“那你們還等什麼,拔出你們的劍,跟着我一起,殺啊!”
“殺!”五百騎士齊聲大喊,如雷霹靂。羅藝一馬當先,身後旗手高舉着羅字將旗緊緊追隨,後面則是更多戰意高昂,殺氣騰騰的戰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