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避嫌掙開睿帝,睿帝一隻手負在身後,幾乎將玉扳指捏碎,他心心念唸的人,他尚且可望不可及,從頭髮絲到指甲尖都不敢唐突,如今卻被一個如此粗俗之人輕薄,雷霆之怒幾乎隨時爆發。黃昭儀上前祈求。
“皇上息怒,請對弟弟從輕責罰,皇上若動了雷霆之怒嚴懲弟弟,於武侯夫人也是名聲有損啊,求皇上三思!”
睿帝垂眸屏息,“來人,將這個腌臢之人拖下去,重責一百杖!”
黃昭儀又轉而跪在溶月面前求情,“求武侯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弟弟這回,向皇上求求情吧,弟弟他才十七歲,若這一百杖下去,非死即殘,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如何對得起父母啊!求武侯夫人!”
溶月見她身在妃位,卻肯在衆人面前紆尊降貴爲胞弟求情,全然不顧顏面,也動了惻隱之心,“皇上,昭儀的弟弟年紀尚小,不知臣妾身份,做出此舉也是無心之失,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薄面上,對他從輕發落。”
武侯夫人寥寥數語,睿帝看了看她,又想起此事若當真嚴懲起來,只怕要傷了源閥與蘇統領兩邊的面子,思慮了片刻竟就當真改了主意。
“看在武侯夫人大人大量的份上,朕就將你從輕發落,改爲杖責五十,即刻拖下去行刑!黃昭儀,好好訓誡你的弟弟,若有下回,朕決不輕饒!”
黃昭儀伏跪在地千恩萬謝,暗歎自己的弟弟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衆人四散後,獨溶月與睿帝留在園中,想起方纔,溶月不禁有些唏噓,“黃昭儀嚇成那副模樣,皇上方纔,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這些小事,皇上原本不必插手的。”
睿帝垂眸,自己爲她動了雷霆之怒,險些連他近來他想一力提拔的蘇阿贊都不顧及了,這個女人卻絲毫不領情,好像他一腔熱血,一拳打在了基石上,傷了自己,石塊卻始終冰冷堅硬,不爲所動。
“阿姜,朕與你有過四年之約,你或許忘了,可朕卻永遠不會忘。朕答應過,四年後的今時今日起,不
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一分一毫,碰你一根頭髮絲,朕都決不允許。”
溶月不願提起昔日,也不願想起,“我早已忘了,皇上也該忘了,請恕臣妾告退。”
“朕是皇帝,不用你教朕該怎麼做。”
御園一角,採桑所派跟蹤溶月的小內侍見了這一幕,所覺甚是新鮮,急忙趕回天樞宮覆命。馮太后聽內侍轉述了聲色並茂的情話,才恍然大悟。
“真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我兒竟情深至此,從他十五歲起忽然間轉變了性子,哀家早該想到的。好啊!”
太后笑聲詭異,採桑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太后,皇上如此迷戀這個蕭溶月,太后是否要將蕭溶月……”
“不,我這兒子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連哀家也摸不準他的脾性,如今知道了他的軟肋,想要在他身上下功夫,就不再是問道於盲了。難怪玉美人失寵了,有蕭溶月在,有誰會在意一個影子呢。採桑,如今你可知道爲皇帝選女人,該選什麼樣的了吧。”
採桑笑着應聲,“奴婢明白了,今後不管是鼻子還是小嘴,但凡與武侯夫人相似的,都蒐羅進宮來便是。”
太后搖搖頭,“這樣還不夠,你多花些心思,至少找個與蕭溶月六七分相似的女子回來,好好調教,不僅要讓她舉手投足間都與蕭溶月相似,更要讓她成爲我們的人,如此必能成就一顆絕妙的棋子。”
“太后放心,奴婢明白了。”
黃天寶受完刑,黃昭儀命人將他擡回蘇府,由長姐蘇夫人照料。禁軍統領蘇阿讚的夫人黃氏一向偏寵幼弟,見到屁股開花被擡回來的人,哭天喊地,心疼不已。
“我們家天寶纔多大的孩子啊,哪裡懂得那麼多男女之事,不久握了下手腕嘛,可她武侯夫人也不能仗着源氏門閥,就慫恿皇上這樣折磨我們天寶啊!她自己當年公然逃婚,我看她才品行不端!”
黃天寶也在她面前裝的甚是可憐,“長姐,你說,光天化日的,我又能做什麼,我真的是冤枉的!
”
禁軍統領蘇阿贊年近四十才娶上這一房貌美的夫人,耐不住她一哭二鬧,只好關上門安撫道,“夫人這口氣是咽不下去也得咽,這武侯夫人所仗的可不只是源閥與武侯在軍中的勢力,而是……”
夫妻倆貼面私語,“當年這位夫人尚爲朔方王女之時,爲夫剛被九王調爲近侍,那時候爲夫就看出來,她與當今聖上之間恐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你這寶貝弟弟,這回碰的,搞不好就是皇上的女人,你說皇上能不動怒麼!”
黃氏一拍大腿,“嗨!你這一說,奴家就明白了,以後叫弟弟不再惹她就是。嘖嘖,這宣武候風流一世,沒想到到頭來叫自家夫人戴了綠帽子,你要是不說,誰能想得到啊。”
蘇阿贊叮囑道,“此事事關皇室與源閥的顏面,夫人千萬不可外傳。”
“奴家明白,奴家是什麼樣的人,相公你還不知道!你就放心吧!”
結果不出三日,溶月與睿帝有私的傳聞就在京都貴婦圈中散佈開來,慕夫人出府參加聚賢雅居的貴婦茶話會聽了幾句風言風語,頓時氣的七竅生煙。卻並非因懷疑兒媳不貞生氣,而是氣那些散佈謠言之人。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入宮上朝的宣武候也在下朝後被人竊竊私語,暗中指指點點。隨侍的源閥馬伕與其餘馬伕在一處閒談,聽到了些口腳,待宣武候出來,猶豫着該不該開口。
馬伕是源閥家生奴才,向來直言直語,源少商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故意套話,“源摯,方纔我在朝上也聽了些話,你既然憋着難受,有話就說吧。”
“少爺,您聽了可別生氣,都是他們瞎傳的,少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武侯一聽與自己的妻子有關,屏氣凝息,“他們是如何說夫人的?”
“他們說夫人婚前與……皇上有私,如今婚後又藉機入宮伴駕,您年紀輕輕就爬上高位,皆因夫人爲您從中斡旋,皇上對您心有歉疚,從而……還說夫人逃婚後那幾年,就是被皇上金屋藏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