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雪的事件雷聲大雨點小,最後因爲沒有出現什麼難以挽回的損失,所以不了了之了。【。!
因着太后壽宴的臨近,宮中的恐慌之氣很快便消散了,這件事也就變成了一個插曲,被人忘在了腦後。
因着去年已經操辦過一次壽宴,因此今年一切都井然有序,事事妥帖。況如今宮中本就是太后主事,也沒有什麼滿意不滿意一說。因此衆人瞧着都是和和樂樂的。
尤其是嬪妃們,宮宴一向都是新人嶄露頭角的地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出風頭爭恩寵的機會。
一大早林清就起來,將自己收拾好之後,便往正殿去。雖然是太后的壽宴,但皇上一樣是要早朝的。
她到的時候,李懷玉雲箏正在給李懷玉束髮,姿態閒適,動作靈巧,看着說不出的勾人。林清也不知道她是有意無意。不過要她說,在皇上面前這般搔首弄姿的,絕不會是無意。
但見李懷玉也沒說什麼,十分自然的享受她的服務,林清便也撇開了眼,轉身去拿衣裳。
“林小主放下罷,奴婢來伺候皇上就行了。”她纔將衣裳拿起來,後邊便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
林清回頭去看,卻是雲箏已經快手快腳的束好了發,邁着步子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心中不由嗤笑,方纔還是一副閒適的模樣,慢條斯理的,怎的自己一來,動作都利索了不少?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雲箏,在一個宮女嬪妃面前爭寵,她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大包天好,還是該說她沒眼色好?
“這事一向都是本小主在做,怎的現在就不成了?”林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抽空還往李懷玉那裡看了一眼。說是她過來乾清宮做宮女,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上沒把她當做宮女,所以一向也沒什麼人敢跟她爭這些。
雲箏卻柔柔的道,“小主有所不知,這段時日小主不在,都是奴婢伺候皇上更衣的。”
她盡力將此事說的柔情蜜意,林清卻是嗤笑,“碧波沒了之後,這一日便只有你一個大宮女,不是你做,難不成還是別人在做?只是如今既是本小主已經好了,那自然是接着由本小主來做纔是。你便在一旁看着吧!”
碧波去後,本該再選一個大宮女上來的,只是李懷玉說,反正林清也在這裡,她是來伺候自己的,就不必另挑人了。所以這段日子,一直都是雲箏一家獨大,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纔將她的心養大了,也未可知。
不過,林清是不會允許有人走自己的老路,從宮女爬上龍牀的。雖然她當初也未必心甘情願。
“皇上……”雲箏將幽怨的眼神投向李懷玉,卻被林清身子一轉擋住了。
“皇上還是快更衣吧!若是誤了早朝,那可就不好了。”說着便將衣裳展開,伺候李懷玉穿上。
她就不明白了,從前在書上看到這樣的小白花也就罷了,怎的如今在宮裡竟也能瞧見這等人?再有,到底是誰將她提成了乾清宮的一等宮女的?這般矯揉造作,李懷玉看了都不會吃不下飯麼?
接下來用早膳的時候,雲箏成功的將林清擠開,拿着筷子盡心盡力的給李懷玉挾菜。林清聳了聳肩,這個活兒是所有的活計裡頭,她最不喜歡乾的,有人來分擔,她求之不得!
李懷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將雲箏指使得團團轉。用膳的桌子很大,有些菜要走到另一邊去才能夾到。一開始雲箏還興高采烈,不一會兒就苦了臉。林清卻是從頭到尾低眉順眼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若不仔細看,還以爲是雕像呢!進宮之後,她這項技術是練得越發的嫺熟了。
送李懷玉出門的時候,她湊在李懷玉耳邊輕笑着問道,“皇上,二女爭夫的戲可好看?”
李懷玉眼角不着痕跡的往後一瞟,正好看到湖綠色的一角衣裙一閃而過,他無奈的一笑,“不是你想演麼?”
林清將他往外一推,“皇上慢走,早些回來!”
送走李懷玉之後,林清一轉身,變成了那個正經無比的林寶林,目不斜視的越過雲箏,拿起放在一旁的自己份例的早膳就開始吃。只剩下雲箏恨恨的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仍是沒人理她,這才走了。
用過飯,林清就在一旁與陳姑姑閒聊,“姑姑,這雲箏是怎麼選上來的啊?”
陳姑姑想了想,道,“是採藍送來的人,當時並未讓奴婢挑過,便直接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就讓留下了。”
“採藍姑娘怎會做這不知規矩之事?”林清皺眉。採藍是從大宮女升上主管宮女的,自然知道大宮女都是做些什麼。況且聽陳姑姑說,她從前就是再沉穩不過的一個人,絕不會隨便坐這種逾越之事。
或許此事之中,另有內情?畢竟李懷玉都將人留下來了,他若不喜歡,只管打發了就是。可林清瞧着,卻更像是他在勾着那雲箏,不停的往裡走,但又沒有給個明信兒。
皇帝的手段果然不一般,林清揉了揉額頭,將此事拋在了腦後。小白花女主都只存在於小說之中,若是活在現實裡,不知多少人討厭呢!如果李懷玉也喜歡上這種女人,她無話可說。
李懷玉下朝的時候,臉色鐵青着,想來前朝又發生了什麼事吧?林清也不問,伺候着他換了衣裳,送他出門了,這纔會甘寧殿偏殿去換衣裳。
李懷玉到了慈寧宮,接了太后之後,便去了前頭接受朝臣賀壽。
壽禮年年都是那些,去年時太后還因爲是第一次過大壽,所以高興不已,到了今年,就淡定多了。畢竟宮裡什麼好東西沒有?任是那些大臣們絞盡腦汁的送,仍舊只能讓她淡淡一笑罷了。
看了一會兒賀禮,皆是無趣,一位不管事,成日裡只知道鬥雞走馬的宗室卻忽然站出來道,“臣瞧着太后娘娘精神不濟,不若臣講個故事來給太后聽,也能讓太后提提神!”
這宗室太后倒是知道的,雖然沒什麼能耐,但因會奉承人,所以過的倒是不錯。她平日裡也會宣了其夫人入宮說話的,因此便做出十分興致來,道,“哦?那你且說說看?若是說得不好,哀家可要罰酒。”
“都是些民間之事,博太后一樂的。若太后要臣喝酒,臣喝了就是!”這宗室是個酒鬼,自然來者不拒。
他先是說了幾個民間傳說,又說了幾個民間習俗,見太后聽得入神,這才得意一笑,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最近京裡卻是多了一個傳言,臣聽着倒是十分新鮮。”
“哦?不知是什麼事?”太后方纔聽了個十分有趣的習俗,意猶未盡的問道。
“其實這事由來已久,臣早就聽人傳唱,說是‘去年沒冬天,今年沒春天’,不知太后可曾聽過?”
太后不覺點頭道,“哀家倒是聽說過,這話說的有道理,去年可不就是個暖冬?今年春天的寒氣也重。”
李懷玉此時強笑着插進來道,“今日是母后壽誕,說這些無趣,還是趕緊看完了壽禮纔是正經。”
說着一雙銳利的眼睛盯住了那宗室。誰知那宗室已經喝得大醉,正是疏狂放蕩之時,全然沒有注意到李懷玉看着他的目光。或許是注意到了,但並未放在心上。
他又喝了一杯酒,繼續高聲道,“太后不知,前幾日忽降小雪,京中百姓便將這歌謠重新翻了出來,也不知是誰,在後面加了兩句。便是‘去年沒冬天,今年沒春天。國之有妖孽,天長亂時節。’太后覺得這歌謠如何?”他說完便倒在桌上,睡了過去。
一時大殿裡靜靜的,衆位大臣都不敢去看太后和皇上的臉色,紛紛在心裡叫苦。這人倒是乾脆,話說完,人也醉倒了,卻要留下他們來面對這樣的局面。
太后坐在上面,臉色鐵青。她本以爲對方要說的是奉承之言,所以才這般配合的發問。誰知說的竟是這個。更要緊的是,方纔她自己還贊過前兩句說的有道理。若是被不明所以的人聽去,豈不是以爲這話她也是贊同的?倒是該如何是好?
她又扭頭去看坐在一旁的李懷玉,他臉上一片淡漠,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方纔他曾開口阻止對方說話,想來……亦是知道的。這下可真是糟了!
過了一會兒,李懷玉首先開口,“鎮國將軍喝醉了,來人,將他帶下去歇着吧!諸卿也不要拘束纔是,方纔的壽禮不是還未看完麼?繼續!”
皇上都已經發話,衆人不管心頭是怎麼想的,面上都要露出歡喜的神色來,開始新一輪的觥籌交錯。只是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只盼着趕快結束了纔是。
李懷玉心中更是一肚子氣,方纔早朝之時,欽天監便說帝星周圍有災星現世,只怕是不祥之兆。在這個日子裡說這種話,簡直其心可誅!李懷玉爲此狠狠地訓斥了欽天監一頓。
但他也知道,這種事不是訓斥就能夠解決的,這事當着衆人說,只怕明日裡傳言就出來了。
誰知如今又在這裡聽到這樣的民間傳言,看來是有人想借着壽宴的時候來鬧事了!
而林清此時也聽到了這個傳言。她猛然站起身問道,“你說什麼?宮裡都是這樣的流言?怎的我沒聽過?”
“小主沒聽過也是有的,這傳言只在宮女之中流傳,還都是那種二三等的宮女,所以並沒有讓主子們聽見。奴婢聽了之後,覺得不好,這纔過來的。”香凝道。
林清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還是回去,繼續打聽消息。這事……這事不是針對我,就是針對蓮妃,你最近不要過來了,除非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消息,明白了嗎?再有,你現在就去關雎宮,將這事告訴蓮妃,讓她小心,我總覺得今晚的宮宴會出事!”
“小主放心,奴婢都知道了。”香凝答應着,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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