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時間,前朝和後宮都爲了皇后人選吵翻了。【。!
如同李懷玉所設想的那樣,因爲這一件事,倒是讓他摸到了一點兒幾位老臣的底子。或許是因爲皇后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重要,所以幾派人馬都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將自家的女兒推上去。
然李懷玉平日裡行事不定,除了蓮妃之外,並不見多寵愛別人,所以衆人也猜不出他的打算。
永寧二年五月,皇上下旨,冊封啓祥宮何淑妃爲後,授金冊金印,掌六宮事,即日搬入坤寧宮。
一時之間,朝野震動。
封后大典這一日,林清早早的去了關雎宮,與蓮妃一同前往。她知道如今蓮妃失寵,不論走到哪裡,都會有幸災樂禍的聲音。雖然自己也未必好到哪裡去,便是跟着也沒什麼用。
但至少可以讓蓮妃感覺到,她並不是獨自一人。有時人所需要的,不過是這一點支撐罷了。
可惜李懷玉不懂。林清想,若最初的時候,他的避而不見,是因爲心頭有愧的話,那麼過了這樣長的時間,或許不見蓮妃,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你不必擔憂我,我如今跟着你學種花,覺得生活也不全都是苦了,便是這苦之中,也有些甜。況且,那日你帶着我去御膳房,我也瞧見了,其實我如今的日子,也算十分好了。那些位分低,又沒有寵愛的女子,更加難捱。我還有什麼可傷心的?”蓮妃笑着道。
林清見她比以往通達了許多,這才放下了心口的大石。說到底蓮妃和李懷玉之所以會鬧彆扭,不過是因爲夾在中間的那個人是她罷了。李懷玉也不是沒有寵幸過別的嬪妃,不是也一直都好好的麼?
所以便是蓮妃不在意,她心中也有一種歉疚的情緒。尤其蓮妃那段時日,身子一直不好,就更是憂心如焚。
但從那段日子裡熬過來的蓮妃,身上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林清便一路走一路看。
蓮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可是我裝扮有什麼不妥?你總看着我作甚?沒得讓人心慌。”
“不,我只是瞧着,你比從前還好看些。”林清笑着道。見蓮妃不信,她也不爭辯。若說從前的蓮妃是氣質清新,那現在就是氣質淡然了。遭逢變故,果然很容易讓一個人從內到外的發生改變。
到了封后大典,兩人便只能分開了。畢竟位分差距很大。蓮妃能有個顯眼的位置,而林清就只能站在角落。
衆嬪妃也是許久沒見蓮妃了,本擬她因着被皇上厭棄,會十分憔悴。今日一見,不但未見憔悴,風華也更勝以往,忍不住妒意橫生。
符修儀第一個開口道,“多日未見,蓮妃娘娘瞧着氣色更好了呢!也不知用的是什麼法子?”
“能有什麼法子?不過是多吃飯,少說話罷了。”蓮妃含笑答道。她如今看得開,雖不會出手欺壓別人,然犯到頭上來的,也不必客氣。林清說得對,她是個妃子,就該有妃子的氣度。
符修儀聞言卻是當做了蓮妃的羞辱,冷哼了一聲,卻也閉了嘴。其餘衆人瞧着蓮妃這樣,也不敢上來招惹了。倒是寧賢妃沒有顧忌,冷笑道,“可不是?蓮妃娘娘最近日子清閒了,也就只能多吃飯了。”
“的確如此,想來寧賢妃姐姐必定是深有體會的。妹妹又何必多言?”蓮妃笑着答道。
若說恩寵,寧賢妃比她還慘。她起碼曾經盛寵過,然寧賢妃有什麼?便是如今,誰也說不清她到底是怎麼失寵的,會不會有有一日突然得寵?便是蓮妃自己心裡也猜測過李懷玉的心思。
原以爲他是因爲愧疚,只是自從上次之事後,她將這些看淡了,也就覺得,不管是爲了什麼,結果已是如此了,再去多想,便也無益了。如今聽到寧賢妃這般說,自然就要反駁回去。
寧賢妃聽了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雖然周圍的人都繃着臉,沒人敢笑出聲,但她知道,她們心裡必定都在嘲笑自己。蓮妃這個賤人!明明已經失寵了,卻能夠過得這麼好!憑什麼!
正要說話,也不知誰說了一句,“皇上來了!”衆人忙站好了,偷眼看去,便見皇上攜着一身鳳袍的皇后緩緩走來。兩人身上的明黃色交相輝映,瞧着真是一對璧人。
封后大典冗長又無趣,不過是起起跪跪。她們這些人都是來作陪襯的,只盼着快些結束。
禮成之後,衆嬪妃便要給皇后行禮請安。從此之後,有了中宮,嬪妃們便要日日早起,到坤寧宮去請安。
皇后並未拿喬,仍是從前那般淡然的模樣,笑着擡手道,“都起來吧。大家都是姐妹,日後有空,便多往坤寧宮來,一塊兒說說話,也是好的。”
李懷玉在一旁含笑看着,忽然目光掃到蓮妃,笑意不由僵在了嘴角。說來,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瞧見蓮妃。雖然她低着頭,但他仍是能夠想象她臉上的表情。
李懷玉心中有些激動,想着時間也夠久了,今日要去坤寧宮,明日就去關雎宮看她吧!
皇后又說了幾句,無非是交代些宮中的規矩。這些衆人都知道的,所以她也就隨便說說,就讓人散了。今日是她大好的日子,雖然心頭歡喜,卻也不會讓這些人在這裡礙眼。
“行了,都散了吧!”皇后笑吟吟的交代完,又道,“今兒累了你們,明日便不必來請安,後日再開始吧!”
說着轉頭去看李懷玉,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李懷玉笑道,“你是皇后,自己決定就是了。”
皇后這才柔柔一笑。嬪妃們便都起身告退。蓮妃因不想看見李懷玉和皇后親密添堵,便低着頭一直往外走,誰知不小心便碰着了一個人,她連忙伸手去拉,卻沒有拉住,眼睜睜看着對方倒了下去。
更讓她心驚的是,那個被她撞到的人,分明就是身懷六甲的許充容!
“啊!救命!”許充容兩手護着肚子,尖叫着倒了下去。到底也沒有人拉住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林清原本站在後面等着蓮妃,因爲人多,一時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聽得這聲音,心頭一跳,連忙擠了過去,就見蓮妃呆呆的站在原處,不可置信的看着許充容。
周圍許多人都瞧見了,是她將許充容撞倒在地,上頭的皇上皇后自然也瞧見了。
李懷玉連忙跑下來,將許充容抱起來,冷冷的看了蓮妃一眼,便吼道,“慌什麼,快叫太醫!”
皇后已然打發了小太監去請太醫了,李懷玉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其實皇后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你說她大好的日子,偏偏出了這種晦氣的事,尤其還是發生在坤寧宮。萬一皇上因此對自己不滿了怎麼辦?
幸而瞧着皇上的模樣,倒是沒有。不過話說回來,這充容的孩子,皇上果真很是看重。看來自己也得想法子誕下皇長子纔是。這第一個纔夠金貴,嫡長子,誰也別想跟他爭!
因出了這樣的事,嬪妃們自然就不能回宮了。皇后跟進去安置了許充容,便出來道,“本宮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有勞諸位妹妹在此等候了。等太醫看過許妹妹之後,你們也能放心。”
她這皇后纔剛當上呢,這雍容大度就立刻顯露出來了。可見的以前的不爭,也不過是裝出來的樣子罷了。於貴妃冷笑道,“皇后娘娘有令,臣妾們莫敢不從的。自然是在這裡等上一等了。”
她眼睛一轉,往蓮妃身上一瞟,又收回來,“況且許充容無故跌倒,這害人的就在這裡,自然也要看着她受了罰,各位才能放心不是?不然便回去了,也不安心的。想來皇后娘娘公正嚴明,當不會包庇任何人,給許充容一個交代的。”
“貴妃這話,本宮有些不懂。如今皇上在這裡,什麼事自然都能斷出個結果來的。莫非害怕本宮徇私不成?”皇后當然不會聽任她的諷刺,立刻回道。
她一直覺得皇上對蓮妃餘情未了,今日之事,到底是個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所以也就含糊的說了一句。
沒一會兒太醫便到了,進去給許充容診治。李懷玉也就趁着這個機會出來了。
衆人等了一會兒,太醫裡頭伺候的人就出來要熱水。瞧着那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大夥兒心裡都有了底,這個孩子,只怕是沒有保住。也是,這麼重重的摔在地上,流了也是意料之中的。
衆人便都轉頭去看蓮妃。她仍是站在先前的位置,彷彿感受不到別人的視線似的。
林清站在後面,擔憂的看着她。總覺得蓮妃現在的情形有些不對。尤其瞧見那一盆盆血水,更是臉色發白。
沒一會兒,太醫就出來了,向李懷玉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孩子沒了。許充容娘娘失血過多,這會兒也暈迷過去了。恐怕要靜養許久,才能下牀。”
皇后立即開口道,“既是如此,那就讓許充容在坤寧宮養病吧!等她好了,再回漪蘭殿去。”
李懷玉只是胡亂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緊盯着蓮妃,“蓮妃,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在他心中,只以爲蓮妃是因爲嫉妒許充容有孕,所以纔會做出這種事來。之前許充容爲難蓮妃之事,他也是聽說過的。不然何以解釋她這樣的性子,竟會對許充容動手?
蓮妃擡起頭來看了李懷玉一眼,又垂下頭,斂去眸中的苦色。她沒想到,有一日皇上會爲了別的女人來質問自己。難道在他眼裡,自己竟是那樣狠心的人麼?
她搖了搖頭,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了。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見蓮妃搖頭,李懷玉忍不住更怒。他都不計較她的嫉妒了,她竟連一句軟話都不會說!憤怒衝上頭,他快步走了下去,抓住了蓮妃的肩,“衛木蘭,你好狠的心!那是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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