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參選秀女的下場,可不只是落選一個。【‘許多人進了宮門,再沒有出去過。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可能你們沒聽過,宮裡有個玉鉤斜,那裡可是專門埋死人的地方,聽說從前是平地,如今卻已經是一座小山了。”林清的語氣很柔和,卻讓幾個秀女聽得毛骨悚然。
“珍昭儀娘娘,您……您怎麼能這麼說?”蘇寧萱睜大了眼睛,似乎也被林清的話嚇住了。
林清低低一笑,被嚇住了就好,怕的就是嚇不到。“本宮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幾個秀女低着頭,似乎都在思量,卻始終沒人說話。
林清有些意外,她本以爲自己的話能有些用的。如今看來,對方的心機手腕,也十分了得,讓人佩服呢!
想必這些秀女,有更大的把柄在別人手中,不敢亂說。既然問不出什麼來,她也就不客氣了。
便直接吩咐魏忠,“魏總管,這幾位秀女以下犯上,誣陷本宮不說,還犯了欺君之罪。另外還有窺伺帝蹤之罪。本宮不敢自專,你將人送去慎刑司,再問問皇上如何處置吧!”
魏忠領命,帶着幾個秀女下去了。傅柔惜早被太醫帶去了別的屋子檢查,就只剩下了蘇寧萱和林清兩人。
林清也不着急說話,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着今日這件事。原本以爲這幾個秀女是意外,卻發現她們後面也有人。這麼說,此事從頭到尾都是個陷阱了。
先是大皇子要出去玩兒,然後遇到了秀女,她們詢問皇上的行蹤,被自己發現,然後蘇寧萱出現,傅柔惜出現。或許對方的目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蘇寧萱和傅柔惜。
當然這事也並不是沒有漏洞,林清想着,後面的人不止一個,這麼一來,配合必定會有問題。現在的結果,雖然對自己並不算好,但是或許也打亂了某些人的佈置。這一點讓她鬆了一口氣。
倒是蘇寧萱,一個人站着,瞧林清不搭理的樣子,心裡有些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問道,“珍昭儀還有事?”
“嗯?”林清擡頭看了她一眼,這蘇寧萱背後也有人,說不定就是慈寧宮那位。不過她夠聰明,什麼事都不往自己身上攬,一點兒把柄都抓不到。想罷,她微笑着道,“蘇小姐今日仗義執言,本宮還未謝過你呢!”
說着讓香凝取了一支累絲金鳳的髮釵,親自遞給她,“本宮這裡沒什麼好東西,只有這些,蘇小姐拿着玩兒吧!若是不喜歡,就是賞人也使得的。你這般品貌,日後咱們還有的是機會相處呢!”
這便是暗示蘇寧萱能入選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畢竟是蘇家人,李懷玉這點兒臉面肯定會給。
不過這話別人知道是一回事,自己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個蘇寧萱手腕不錯,她進宮來,只怕宮裡又要熱鬧了。林清先示個好,只盼着對方別把自己當眼中釘。
蘇寧萱倒是沒什麼,大方的收下了林清的東西,“臣女所爲,都是分內之事。不過昭儀所賜,也不敢辭。”
說着就將那累絲金鳳插在了發間。其實她今日的髮式,並不適合這個釵子,但她肯給這個臉面,說明她接受了林清的示好。林清這才笑着讓人將她送回去。
這邊送走了蘇寧萱,那邊施良已經過來了。林清連忙賜座,然後才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原來她方纔瞧着傅柔惜不太正常的模樣,心下生疑,這纔派了香凝去請施良過來。
施良神色之間,有些凝重,嘆了一口氣,道,“娘娘可還記得,上回臣曾經提到過,許婕妤所中的毒?”
林清微微一愣,然後才道,“記得的。你說許婕妤食用了一種藥材,暴躁易怒,加上屋裡燃着的香,這麼一刺激,就會讓她精神恍惚,甚至力大無窮……你是說,傅小姐也中了那種毒?!”
因爲驚訝,她最後的聲音猛然拔高了許多。仔細回想傅柔惜的症狀,當真是和許婕妤十分相似。
“是也不是。”施太醫眉頭緊皺,“許婕妤的情形,算是長期處在那種環境之中,纔會如此。但傅小姐卻不是如此,她似乎是直接接觸了打量的那種藥物,所以短時間之內就發作了出來。”
“難怪。”林清道,“在御花園裡,見到傅小姐的時候,她還是正常的,是回來這裡之後,她才發狂的!”
施良聽見林清這麼說,纔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這是太醫開給傅小姐的膏藥。臣已經檢查過了,就是這裡面摻了打量的那種藥物,抹在傷口之上,便從血液裡進入傅小姐體內,快速發作。”
林清暗暗心驚,藉着太醫院的手動作,這份手段,不是平常人能夠做到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當初皇上曾對我說起過,許婕妤的事情,是於貴妃做的。可是如今……”
如今於貴妃已經死了,這種藥卻再次出現了。到底是調查失誤,還是於貴妃身後還有別人?
“此事娘娘還是稟報皇上爲好。畢竟不是小事,牽一髮而動全身。”施良建議道。
林清點頭,她也是這麼打算的。反正上次就是李懷玉自己查出來的於貴妃。現在又出了事,總怪不到自己頭上了。只是心頭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她其實之前就發現了,從前宮裡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沒有解開。
有些事她曾經以爲是於貴妃做的,但是於貴妃死後,那疑惑卻還在。尤其淨月曾經將於貴妃的所作所爲都說了一遍。就算她還有所隱瞞,也不應該如此的。
這些線索加起來,林清不得不承認,這宮裡,應該還有某些沒有察覺到的勢力存在着。
施太醫走後,林清派人去請李懷玉過來用晚膳。然後纔去看大皇子。
雖然受了驚嚇,但好在大皇子並不膽小,春凝已經把他哄睡着了。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十分乖巧。
林清帶着春凝出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幸好天賜沒事,不然我真放心不下。”
春凝也點了點頭,“主子,奴婢覺得,還是該給大皇子安排個穩重能幹的大宮女大太監。嬤嬤們固然老成,終究年紀大了,總有跟不上趟的時候。若是個年輕的跟着,想必好些。”
“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你也知道,天賜年紀還小,我就怕年輕的心不穩,反倒將他教壞了。”林清道。
春凝動了動脣。其實林清時常讓她去照顧大皇子,本來這差事她也不放心別人,這時候論理該開口自己去的。只是主子這裡,她也放不下。香凝太不穩重,若是自己離開了,還不知如何呢!
林清想了想,道,“總算大皇子還小,慢慢看吧!你回頭找找今年小選宮女的名單,去看看有沒有可靠的,要過來也好。實在不行,我就稟明皇上,讓皇上賜一個。”
春凝覺得林清這個想法也不錯。皇上賜下的人,總比她挑的好。倒不是人品之類,而是更能說明大皇子得皇上看重,這個是什麼都比不了的。若能如此,倒是不錯。
李懷玉晚上來的時候,林清也沒有隱瞞,將自己調查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皇上,臣妾心裡總是有些不安。這股勢力似乎大的可怕,竟沒有人能夠察覺到,想想着實心驚。”她道。
其實李懷玉比她還要驚訝。畢竟是皇上,對皇宮的掌控和了解,可比林清大多了。就算是這樣,他也只是發現了一些表面上的蛛絲馬跡,一追查就沒了,自然讓他在意。
尤其是,他總覺得這種行事風格十分眼熟,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朕懷疑,這股勢力,與當年先帝的皇后自盡一事,有很大的關聯。都是這樣讓人摸不着頭腦。”
“真的?”林清驚訝非常。她進宮的時候總以爲這件事隨便問問就知道了,誰知竟是秘辛。最後才知道,竟是連李懷玉都不十分清楚。如此一來,想要查清此事,幾乎不可能了。
如今李懷玉卻說,又出現了可疑的線索,叫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李懷玉點了點頭,“朕雖不能確定,卻也有十之七八了。只是這股勢力邪性的很,竟是抓不住的。此事怕是也只能緩緩圖之。萬一打草驚蛇,只怕藏得更深。”
“皇上說的是。既然有了線索,那就不必着急。慢慢來,總會找到破綻之處的。”林清道。能有這樣意外的收穫,已經是十分難得了,的確是不能急在一時,“不過傅小姐的事,還是要皇上定奪。”
李懷玉聞言皺了皺眉,“她雖然做錯了事,但也毀了容貌,倒是不好處置。傅安華是一省巡撫,肱骨之臣,萬一因此事對朕有了怨言,也是不美。朕打算將傅柔惜留在宮中,賜個位分,好安撫其家人。”
“皇上,莫非皇上還需要向朝臣妥協低頭不成?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傅柔惜犯錯在線先。在宮中犯錯,被處死的秀女也不是沒有,怎麼皇上今日就心軟起來?”林清有些不悅。
“朕不過是選了最簡單的方式罷了。不論如何,朕願意將她留在宮中,傅家總要感激朕的。”李懷玉道。
“臣妾看,皇上怕不是爲了傅家,只是爲了怕這傅小姐出宮之後,無所依傍吧!畢竟女子德容言功,這容貌是十分要緊的,她毀了容,這一輩子怕是都毀了。”林清冷冷道。
“清兒,你當真對傅柔惜並無一絲芥蒂麼?朕畢竟說過他像木蘭的話。”李懷玉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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