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結束,之後便是擬定嬪妃們的品階位分及封號了。【
論理如今中宮無主,此事合該是皇上和太后商議之後定下來。只是自從上次之後,李懷玉雖仍舊每日都去慈寧宮請安,卻很少在慈寧宮中滯留。
即便是此次那麼大的事兒,他也沒有找太后商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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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關於皇后之事,早已和太后說定,而二皇子側妃的人選,太后也早就已經有所表示。李懷玉索性拿着名單,自己坐在武英殿裡斟酌。
於非茵不用說,不能封后,一個貴妃是跑不了的。且她進宮之後,還可以牽制一下太后,使後宮不至掌握在一個人手上。
而蘇寧毓卻只能封妃。但考慮到畢竟是自己的母家,太后尚在,自然不能太過,因此須得給她一個封號。禮部早已擬好了今次可能會用到的封號,李懷玉對着那幾個字微一猶豫,便將其中一個圈出來,而後提筆在蘇寧毓的名字下面題上“寧賢妃”三個字。只盼着蘇寧毓入宮之後,能夠安寧些吧!
如此雖然蘇寧毓位分不及於非茵,但有做太后的姑媽,兩人或可分庭抗禮,而前朝蘇家和於家也必定能夠彼此牽制。這對他來說,是最有益處的。
讓他舉止不定的,反而是何慧潔。她是不能再封貴妃的,四妃之中,賢德淑惠,蘇寧毓居首,李懷玉屬意留給她的,是淑妃。但淑妃在賢妃之下,更不用說蘇寧毓還有封號,只怕會受些壓制。
想了許久,李懷玉終究沒有給她擬封號。大不了將來恩寵些罷了,就當是補償她吧!何太師年紀漸高,想來這一兩年就要乞骸骨的,朝堂上不需要何家的人再進來攪混水。
下頭便是幾個如今得用的重臣之女,其中內閣學士曲桓的女兒,封了昭儀。這位分李懷玉也猶豫許久。因着他本擬將這位分給衛木蘭留着的。但思來想去,曲嘉佳封妃便太過了,再低卻也不合適,只能如此了。
拱衛京師的皇城指揮使符平的女兒,卻封了正三品的修儀。不是他不想拉攏這符平,只是這符平雖則一向忠君體國,卻到底是於丞相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縱使要重用,也要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先撕擄開了才行。
只是衛木蘭封了修容,李懷玉卻還是有些不滿。索性將林清又叫了進來,竟是不避諱她,將那兩張紙攤在桌上,笑問道,“你瞧着哪個封號比較好?”
林清心念一轉,便知道他這是在給衛木蘭挑封號了。雖然覺得恩寵太過,但想到當初他的打算可是直封昭儀的,相比之下,這也就不算什麼了。因此雖然驚訝,但也覺得合情合理。
說到底他是個帝王,不管面對什麼事,都有任性的權利。反正即便這麼做不妥,受苦的也不會是他這個皇帝。林清若非爲衛木蘭計,是絕不會勸說他的。
她轉念一想,衛木蘭家中無勢,她在宮中所能夠倚仗的是什麼?自然之友君王的寵愛。趁着如今李懷玉還年輕,後宮也不豐,難道還要將這諸般好處推拒了去不成?
李懷玉越上心,對衛木蘭來說,纔是最安全的。
想畢她也不扭捏,就着那兩張單子看了一眼,見着上頭已經擬好的,不由暗暗心驚。
其實這也是這一屆秀女佔便宜。因着皇上尚未大婚,又是剛剛登基,所以後宮的主位都是空着的,只有幾個低位嬪妃,所以這些秀女們選進來纔有可能初封高位。
若是等上三年,再選進來的秀女們可就沒有那麼走運了。那時候即便是丞相之女,也只能封個正三品正四品的位分。要是再過幾年,女人在後宮之中已經不稀罕了,就想要出彩升位就更難。
林清一面暗暗咋舌,一面笑道,“衛小主天人之姿,若只用這些平常的字,反倒是辱沒了她。不若皇上擬一個特別的封號如何?”
李懷玉聞言拊掌笑道,“果真你能體察朕意。這個提議甚好。朕也是這般打算的。只是朕左思右想,這也好,那也好,可又覺得都配不上她。這可如何是好?”
“敢問皇上都擬了哪些字號?”林清又問。
李懷玉將一旁覆着的一張紙遞過來,“都在這上頭了,你瞧瞧。”
林清接過來一看,上頭寫了“珍”“雲”“柔”“婉”“玉”“麗”幾個字。看來李懷玉在此事上着實用心。
她略微一沉吟,想着李懷玉恨不能將天下最好的都捧到衛木蘭眼前去,如今叫自己進來,想必是拿不定主意。既是如此,那自己直言,想必也不會讓他不悅。因道,“奴婢也瞧着這幾個字不甚好。”
“哦?那你說說,都有哪裡不好?”
“這柔婉二字皆是好的,卻不能概括出衛小主的美好之萬一。這玉麗二字,卻略顯輕佻,也不合適。這雲字空泛,而且用的也多。至於珍字……這字雖好,卻太過平凡了些。”林清道。
“那依你說,該用什麼字?”李懷玉聽了她的說法,倒是來了興致。
“該用一個很少有人用的。”林清想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一事,笑道,“奴婢第一回見着衛小主時,真疑是仙子呢!”
“那又如何,總不能叫做仙妃。”李懷玉搖頭。
林清也不在意,只繼續道,“那是奴婢腦中忽然出現幾句詩,恰就是用來形容衛小主的。‘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皇上覺得如何?”
“你是說,從詩中取字?”李懷玉果然被勾動心思,只是想了想又搖頭道,“不好不好,你這句詩裡,卻沒有一個字適合用來做封號的。”
確實如此,不過林清本來目的也不在這裡,又道,“見了這句,奴婢又想,這詩家常用‘芙蓉如面柳如眉’來形容美麗的女子,而蓮花高潔,豈不正襯衛小主?”
“如此,就叫做‘蓮妃’?這個封號倒是文雅至極,的確是個好字,而且用意深遠,也從沒有被人用過。雖則不很規範,卻是不落俗套。不錯!”李懷玉說着高興起來,“到底是你與她相交多時,這個字的確十分相宜!你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主僕二人都並未將衛木蘭的位分還不是妃放在心上。李懷玉是覺得衛木蘭遲早升到那個位置。林清是並不在乎,反正這事李懷玉自己說出來的,與她無關。
林清微微一頓,“奴婢哪裡有什麼想要的?能爲皇上和小主分憂,就是奴婢的榮幸了。”
李懷玉卻兀自不管。他性子之中,其實極其任性,既然高興了要賞,那就只能接着,絕不會收回去。因此他自顧想了一會兒,笑道,“有了,前兒下頭進了一個葡萄擺件,就賞了你罷!”
林清聽得心頭一跳。那葡萄擺件絕不是李懷玉說的那麼簡單。那是用一整塊玉石雕刻而成,雕工精細完美,晶瑩剔透,略呈青色,一粒一粒的葡萄在陽光下看起來更是盈盈有光。是一件難得一見的珍品。林清本以爲此番宮妃入宮,想必會被賞賜給哪一個,誰知李懷玉動動嘴,竟然便宜了自己。
只是這等好東西,她拿着卻着實燒手。可看着李懷玉興致勃勃的模樣,竟是拒絕不得的。也只能無奈的裝出高興的樣子謝恩。
李懷玉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心情正好。將她打發了之後,繼續看那名單上的人。只是再下頭的人,品階既低,也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除了程懷柔封了正四品的充儀之外,其餘也無甚可述。
只是李懷玉因礙着太后,又擔心衛木蘭一個人太過惹眼,索性也給程懷柔賜了個封號,用的就是他給衛木蘭擬了,之後又棄之不用的“雲”。
林清從武英殿退出去,便見碧波在一旁朝她招手。她忙笑着走過去問,“怎麼了?可是有事?”
碧波向來最是懂得分寸,也沒問李懷玉宣她進去有何事,只是笑着打趣道,“如今你可是真忙,別說是我,就是魏總管都未見得能比得了你呢!”
林清心頭一個咯噔,也知道自己近日着實得皇上青眼,只怕許多人瞧自己不順眼了。但她再想不到,碧波和魏總管這樣的人也會有這樣的心思,連忙擡頭去看碧波的臉色,見她神色如常,彷彿隨口打趣,這才放下心來。
碧波見她看着自己,又笑道,“你怕什麼?我難不成還會做什麼不成?咱們是一個班兒,你在皇上跟前露臉,對我來說也是好事,總比別人得去了好不是?”
雖然如此,但林清到底心裡打鼓。她沒來之前,碧波跟着採藍一組,那個採藍最是穩重細緻,什麼都打點的好好的,自然沒有她施展的餘地。後來採藍提了主管宮女,自己升上來,論理她來得早,該以她爲尊。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沒奈何皇上不按常理出牌,碧波心裡真就不會有怨?
雖然不遠這麼想自己的朋友,但林清這麼長時間的宮廷生活,卻也不是從前那個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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