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握着寒月刀,七七蹲了下去,本來是打算蹲着,但卻因爲真的太累,只好微微撐了下自己的身子,兩腳一彎,竟直直往地上坐去。
早意識到她企圖的無名在她落座之前,已脫下自己的衣袍,往地上一攤,七七坐下的時候,便正好坐在他的衣袍上。
她沒有道謝,有些話根本無需多說,坐下之後,整個人便輕鬆多了。
她探出長指,落在黑衣女子身上,右手手腕一挑,寒月刀刀光一閃,那女子的衣裳已經被她一分爲二。
寒月刀割得這麼徹底,就連女子胸前和肚子上也被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但因爲使刀之人無意取她性命,那傷口只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但這一刀下去之後,女子身上的衣裳便徹底外敞了,站在周圍的幾個男子,包括秦風和無名,以及站在不遠處的蕭然,全都立馬別過臉,不打算去看。
七七擡頭看了烏雅司晴一眼,烏雅司晴立即明瞭,走到黑衣女子身旁蹲了下去,大掌落在她被劃開的衣裳上,用力一扯。
女子身上的黑色衣袍頓時被她扯了去,上半身徹徹底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黑衣女子雖然眼底有點不安和羞澀,但憤怒的成分居多,怒目瞪着坐在一旁、臉色不怎麼好的白衣女子,氣道:“你要做什麼?以爲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將我羞辱?”
她冷冷一哼,笑得不屑:“哪怕你將我脫光,我也不會在意,雕蟲小技,還敢在我面前擺弄,有本事你就一刀殺了我。”
七七沒有說話,只是薄脣微微勾了勾,寒月刀在她手裡慢慢探出,這次竟是探向女子的手臂。
這人不怕死,她早就看出來了,剛纔一刀下去,她連眼都沒有眨過。
她在這裡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只怕是清楚哪怕自己活着,回頭落在自己人手裡,也許比死還要可怕。
面對一個不怕死的人,殺她不過是便宜了她。
所以,她根本沒想到要取她性命。
寒月刀落下,忽然嘶的一聲,皮肉分離的聲音清晰可聞,一塊血肉就這樣被她割了下來。
倒吸涼氣的聲音在周圍倏地響起,無名心頭一緊,只因爲怕七七有事纔回頭,卻不想回頭的時候,竟看到她捏着那塊皮肉隨手扔在地上。
纖纖玉指已經沾滿了血跡,可她面容淡若,眼底無波,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地上的女子終於忍不住嘶吼了起來,差點被這種皮肉分離的痛,痛得昏死了過去。
豆大的汗珠從她額上臉上不斷溢出,她緊咬着牙,兩排牙齒因爲劇痛,不斷在打顫:“你……你這個惡魔,有本事就……就殺了我。”
七七依然面不改色,淡淡看着她平靜道:“他們剛纔問你的話,答不答?”
黑衣女子用力咬着牙,聲音已經啞了,卻依然怒道:“休想要我屈服,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七七依然輕抿薄脣,眼神淡淡的,寒月刀又隨着她的右手探了出去。
黑衣女子用力咬着牙,眼底卻始終勉強淌過一點懼怕。
寒月刀落在她的手臂上,除了沐心如和烏雅司晴還眼睜睜看着,其他人均別過臉,不忍細看。
無名的目光緊鎖在七七的臉上,這一次醒來,忽然就覺得她和過去有點不一樣了,比起過去竟多了幾分冷漠,也多了幾分自控的能力。
可他知道,做着這麼殘忍的事情,她心裡一定不好受,哪怕她臉上表現得那麼淡漠,可她的心一定在滴血,她本性善良,又如何做得來這種事?
大掌緊了又緊,再一次聽到女子又一聲哀嚎響起,又瞥見七七隨手將那塊皮肉扔下的時候,他衝動地想要過去從她手中把寒月刀奪過來,替她去完成這看似簡單、實則卻極度折磨人心的活兒。
可是,地上那人卻是個女子,如今還赤誠誠躺在那裡……讓他殺她倒是容易,可讓他看着她的身軀,一刀一刀落下去,他真的做不來。
大掌比剛纔握得更緊了,只是盯着七七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心裡一片苦澀。
黑衣女子這會痛得連意識都有幾分模糊了,她甚至開始有點猶豫了起來,若是對方再問她,也許她真的會說。
可七七居然就不問了,寒月刀又探出,這次竟向着她的胸口而來。
黑衣女子睜大了驚恐的眼眸,怎麼都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白潔溫婉的姑娘,身體深處竟藏着一顆如此殘忍的心。
刀尖落在她胸口上,正要往她脆弱的地方扎進去,黑衣女子立馬大叫了起來:“我說,我什麼都說,別碰那裡!”
她不是羞澀,而是真的覺得恐懼……
她無法多想,感覺到刀尖往皮肉裡扎近幾分,她心頭一抖,倒吸了一口涼氣,竟驚得直直昏死了過去。
烏雅司晴看了女子胸口一眼,又看着七七,深吸了一口氣,才平靜道:“姑娘稍等,我先弄醒她。”
“我來。”七七不用她動手,寒月刀刀尖從女子的皮肉裡抽出,隨手一劃,竟直直在她人中的地方割下了一刀。
昏睡中的黑衣女子痛得尖叫了一聲,轉眼間便清醒了過來。
這下就連烏雅司晴和沐心如都有幾分不忍去看了,她們所認識的慕容七七從來都是那麼善良,哪怕偶爾會有點惡作劇,必要的時候也會出手傷人,但如此乾淨利落下狠手,簡直有點超出她們的想象。
若是不認識她,單憑她今夜的舉動,“心狠手辣”這四個字一定已經深深烙印在她身上。
七七卻似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薄涼的脣勾起,盈着笑意的視線落在女子身上:“說嗎?或者,再來一刀?”
笑得如此溫柔也是好看,讓她一張紅潤中依然透着點點蒼白的臉,勝過萬般景色。
可看在黑衣女子眼裡,那樣的笑意,那樣一雙眼眸,卻比地獄裡的修羅還要恐怖。
她畏懼自己的主人,可這一刻,她居然覺得眼前這女子,比起她的主人還要恐怖萬分。
顫抖着薄脣,連牙齒都在不斷磕磕碰碰,她啞着聲音,驚恐未定地道:“公子……公子的臉已毀,沒有那張臉,主人……主人不會再喜歡他。可她是主人的人,主人哪怕不喜歡,也絕不會讓旁人去碰,所以……所以她纔會出手……”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七七冷冷一笑。
雖然,她纔剛醒來,對他們這兩日遇到的事情知道得還不多,可剛纔在車廂裡醒來之後,趁着恢復力氣、運功調息之際,已經聽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盯着女子驚恐不安的臉,她淡淡問道:“你們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藏身的地方在何處?你們組織裡有多少人?武功如何?我那兩位夫君是不是被你的主人帶回去了?她想讓他們做什麼?”
原來她知道楚玄遲和沐初的事情……
烏雅司晴和沐心如也不由得互視了一眼,心下都在嘆息着。
無名緊握的大掌慢慢放鬆了來,脣角淌着點點苦澀。
怪不得她會在一夜間變成這樣,原來不是她變了,只是,她心裡在焦急,在害怕。
楚玄遲和沐初對她來說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這兩個人出事,比起讓她去死,對她來說更爲可怕,所以她纔會這般。
原來如此,原來,全因這樣……
七七卻始終不看其他人,不見黑衣女子作答,寒月刀的刀尖又回到她胸口上,慢慢從皮肉扎進去,動作足夠的緩慢。
這麼慢,足以讓黑衣女子更爲清晰地感受到刀尖的移動,以及身上越來越大的痛楚。
她不斷在喘氣,眼底驚得完全沒了半點光澤:“我說,我都說,別再折磨我,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手臂上猩紅的血依然不斷在滑落,刀尖也在她胸口上扎出一道血口,哪怕傷口不大,鮮血也流了一地。
七七卻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寒月刀沒有繼續扎進去,卻也沒有抽出:“說。”
“主人是風族的人,是風族其中一位長老……”
“哪位長老?”沐心如立即問道。
黑衣女子深吸一口氣,既然已經說到這地步,只能和盤托出。
原來當初風族在黑木林逃離之後,因爲族長一脈全都喪命於夢弒月之手,風族已經沒有領導人,僅存的三大族長便再無心繼續呆在風族裡。
風族四分五裂,他們就是那個時候跟着莫長老來到這片山脈的。
爲了躲避夢弒月的追殺,他們裝成了賊寇,和這附近的山賊一樣長居在深山裡,這一住便是五六年。
本來風族的異能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哪怕能學會,御風的能力也不強。
可莫長老卻不知道在哪裡修得了一種方法,居然可以帶着大家一起來修煉,而這御風術也是和風族的御風術不一樣,御風術裡帶着一點邪魅的氣息。
每個人在修煉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時常會被那股無法控制的邪惡力量所左右。
明知道繼續修煉,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但爲了活下去,只能硬着頭皮努力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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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的年代,你不強悍,就只能被踩在地上,總有一日,都會死在夢弒月的手中。
這麼多年來,夢弒月只怕依然在尋找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