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笑笑,其實挺好看的。”七七丟了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語,再瞅無名一眼,她道:“走吧,她現在傷好了,武功不弱,要當心。”
“嗯。”這次無名大俠說不出的乖巧,七七讓他走,他果真走了。
只是,風中似乎還殘留着他臨走時愉悅起來的笑意。
今夜星辰不錯,整個是星光明媚的好日子,不知何時大家纔可以安安靜靜坐下來,人月兩圓?
七七回到紫川閣後院的時候,屋頂上竟坐了一道孤單的身影。
他坐在哪裡,看着不知名的遠方,就連七七已經在他身旁坐下來,他也似毫無所覺。
大概不是不知道來了人,只是因爲對對方信任,不在意。
“是不是在想彤彤?”七七側頭看着比自己高上整整一個頭的夜澈,輕聲問道。
夜澈眼底閃爍着些什麼,抓起隨風吹落在自己身旁的一片枯葉,放在指尖端詳着:“嗯,有點想。”
“想她什麼?”七七又問。
“不想她什麼,就是擔心她性子太軟,就跟個軟柿子一樣,誰都可以隨時捏上一把……我走了之後,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欺負她。”心裡有幾分煩躁,將葉子丟下,他直接躺倒在屋頂上,看着頭頂上那片夜空。
“你是不是怕自己回不去?”七七沒有像過去一樣跟着他躺下去,她等會還要下去找楚江南,不想講身上衣服弄髒了。
一個夜澈已經足夠讓師兄頭痛,再來一個她,師兄會罵不過來的。
七七的話讓夜澈陷入了沉思,這個問題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辦法深想。
“大師兄,知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喜歡師兄?”不想讓他繼續沉鬱,七七忽然問道。
夜澈微愣了下,再認真想想,似乎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阿南……”他低喃了句,想了想,再想了想,還是想不到答案。
“你不是說我身上也許有那什麼老人的氣魄,而阿南有他的三魂?”他側頭看着她的臉龐,話語很淡:“也許就是因爲這個,我確實挺喜歡阿南,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一般,看到他就想守着他,甚至,保護他。”
“大師兄,知不知道我師兄武功很好的?”七七回頭瞅他一眼,皺眉道。
“和武功好不好無關,反正就是想要將他保護好,不讓他受任何傷害。”
七七沒有說話,大師兄不是喜歡說這種肉麻話的人,他能將這話說得出口,只能說,那是事實。
也許真的是輪迴老人三魂七魄的問題,雖然,她很清楚師兄其實心裡是不相信的。
也是,換了是她也不會輕易去相信。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側頭思索了片刻,又問道:“你說……你來到這個年代之後,夢弒月便一直追在你身後?她到底爲什麼要抓你?你得罪過她?”
夜澈沒有回答,這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他心裡有答案,只是,不太好說出口。
七七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心裡在想什麼,只需一個皺眉的動作,她就能猜到。
“大師兄。”她湊了過去,盯着他剛毅好看的臉孔,“你知道她爲什麼追你的是不是?快告訴我,也許這是對我有幫助。”
“不知道。”夜澈別過臉,不願意看她,“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你不去和阿南道個別麼?”
“等會再去,不急,你還在這裡,他根本不可能安心睡覺,睡了等會也會被你吵醒。”七七不打算放過他,依然盯着他的臉,認真問道:“大師兄,告訴我好麼?說不定是有什麼玄機。”
“能有什麼玄機?科幻片看多了還是什麼?”他依然不回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七七眉心皺得更緊,一個問題而已,他幹嘛不願意告訴自己?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大師兄從前不是這樣的,在她面前,他幾乎可以說得上根本沒有半點秘密。這次夢弒月的事情到底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不會是……她看上了你?”她忽然驚呼道,“大師兄,你……你被那老妖婆佔便宜了?”
“胡說!”夜澈一急,騰地坐了起來,垂眸盯着她道:“在胡說八道,大師兄要打你屁股了。”
“你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掩飾,但卻分明欲蓋彌彰。”七七纔不怕他的危險,依然盯着他問道:“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夜澈裝傻,就是不願意去面對。
七七翻了下白眼,忽然站了起來。
“去哪?”
“我找弘卿去。”說吧,她往下頭走去,果真連頭都不回:“他和你們在一起也有過那麼一兩日,也許他知道答案。”
“不許去。”
“就要去。”
“回來。”
“不回。”
“真不回你走這麼慢做什麼?”夜澈對她徹底無語了,雖然明知道她只是在逼自己,但,他心裡清楚得很,只要是這丫頭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回頭她也會想方設法找出答案。
也許,真的會去找弘卿。
小玉兒聽她的,弘卿卻聽小玉兒的,那個耳根子軟的那家,明顯是個老婆奴,只要小玉兒瞪一瞪眼,還不得將事情一五一十向她交代清楚?
與其讓其他人來說,不準會加油添醋說得更加不堪,這事,還不如他自己親口告訴她。
“回來。”這次他話語柔和了些,對這個咄咄相逼的丫頭實在很無奈。
等七七笑嘻嘻回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才冷着臉,僵硬地道:“那老妖婆……應該不是喜歡我,只是……喜歡我的身體。”
夢弒月喜歡夜澈的身體,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等所有人被召集起來,從七七口中聽到這事之後,一個個便沉思了起來。
“怎麼見得她就喜歡你的身體?”夢蒼雲看着夜澈淺聲問道,雖然總覺得這事怪怪的,也雖然一直憋着笑,但,現在正事爲重,哪怕怪也要先接受了再說。
夜澈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七七已搶先一步道:“那女人夜裡將我大師兄脫光,一直盯着他……”
“閉嘴!”夜澈已經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這丫頭居然還把他這麼窘迫的事情大肆宣揚。
“大師兄,這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你就別妨礙我,讓我好好說下去吧,這事也許很關鍵呢。”七七輕輕推了他一把,讓他往椅子上坐下,又看了楚江南一眼。
楚江南會意,走了過去,在夜澈身旁坐了下來,倒上一杯茶水遞給他,淡淡道:“喝茶。”
夜澈只好接過杯子,悶悶喝了起來,不再作聲。
七七這纔看向夢蒼雲,繼續道:“據大師兄所說,那夜她將大師兄扒光,一整夜裡盯着他瞧個不停,眼底分明全是貪念,對他的身體確實喜歡的緊。可是,她一整夜只是看着大師兄的身體,什麼都沒做,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纔回到自己牀上休息了片刻。”
一整夜看着,又什麼都不做……有這麼奇怪的人嗎?
夢弒月又不是什麼三貞九烈之人,她後宮裡還有不少男子呢,這些年要不到四海不歸,後宮中也不知道要過多少男人。
要說她喜歡夜澈,想要他卻又不好意思,這怎麼也說不過去,更何況她想要一個男子有的是辦法,絕不可能光是這麼盯着卻又放過他。
“母皇。”七七看着夢蒼雲。
夢蒼雲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楚玄遲身上。
見夢蒼雲看着楚玄遲,大家的視線也便都投向了他。
在斷陵谷的時候,只有楚玄遲一個人看得透殘畫裡頭的秘密,他又曾說過夢弒月發瘋也許和那幅殘畫有關,種種事情看來匪夷所思,卻不知道到底哪一點上有聯繫。
楚玄遲凝視衆人,又看了眼夜澈,才淡淡道:“那日在夢弒月到達晶石堡壘頂上之前,我已經以內力讓殘畫焚燒了起來,在這之前我親眼看到殘畫裡頭有一道身影,也看着那人被我所傷。”
他傷了他……這四個字在七七腦海裡忽然便跳躍了起來,盯着楚玄遲,她驚道:“玄遲,你說你傷了他,那個人長什麼模樣?”
“一個身穿灰袍的男子,長得還算不難看。”
七七指尖微動,玄王所說的不難看,應該可以說長得很俊逸了,一般人在他眼底一定是難看的。
如此說來,他在殘畫中看到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師兄夢中的輪迴老人?否則,她在師兄夢裡的時候,輪迴老人爲何會跟她說一句“他傷了他”。
可是,他說的卻又不是自己……她不懂,腦袋瓜徹底凌亂了,亂如麻。
楚玄遲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又看着夢蒼雲道:“在我將殘畫徹底燒燬的時候,分明看到有一口怨氣從殘畫裡逃了出去,之後便消失無蹤。依你們所說,夢弒月之後變得特別厲害,就連母皇也敵不過她,我其實在想……會不會是和那口怨氣有關。”
夢蒼雲一怔,啞然道:“你是說……這時候的夢弒月之所以不是夢弒月,是因爲她的身軀已經被那口怨氣給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