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呼吸亂了又亂,不敢再看楚玄遲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眸,趕緊扶着無名,逃也似地往寢房那邊走去。
無名是真的喝醉了,被七七扶起來,腳步還有幾分虛無,但,心裡卻清楚,這女人嫌他酒量不好,要將他扶回去,讓他休息。
所以,那一路上大家還能聽到他不甘心的話語隨風送來:“我沒醉,我還能喝,我要和那個姓楚的再喝幾壇,我豈是這麼容易被他灌醉的人?放開我,我要和他繼續喝,喂,讓你放手……”
聲音漸漸遠了,最後消失不見,這裡的人也沒在意。
沐初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才瞪了楚玄遲一眼,拿着酒罈向他舉了舉,便又大口灌了起來。
看來酒量這東西也真的是時候要多練一下,要不然輕易還是會被人比下去,要是像無名大俠那麼無能,豈不很沒面子。
不過,灌完半壇之後,他還是忍不住瞅了楚玄遲一眼,哼了哼:“別說我不提醒你,想要孩兒就少喝點酒,否則,將來孩子會受影響。戒酒這種事不僅僅要姑娘家做到,你也一樣,好歹等懷上了再說。”
某男拿着酒罈的五指瞬間鬆了下,酒罈差點從他手裡滑落,在酒罈脫手而出之際,楚玄遲指尖一緊把它拿了回來,輕輕放在地上,才側頭看着沐初,這會眼神徹底認真了起來:“此話當真?”
“不相信可以試試看,不過,要是真懷得不好,我會適當勸勸那丫頭,實在不行就放棄……”
“你敢!”他一急,啪的一聲,掌心酒罈頓時碎裂開來。
其他人本來還在飲酒作樂的,看到他這模樣,一下子個個都被嚇到了,玄公子這次是真的動氣了嗎?
不過,他們剛纔在說什麼話題來着?
倒是沐初依然懶洋洋地瞅着楚玄遲,忽然薄脣一勾,把酒罈子舉了起來,當着所有人面前,在楚玄遲眼前晃了晃,勾脣笑道:“不會這麼快就喝不下了吧?不是還要和我繼續喝下去嗎?不過你放心,你若不行,我不會勉強你。”
說罷,再次把酒舉了起來,便又大口灌了起來。
至於坐在一旁的楚玄遲,一張臉已經徹底黑得如同天上的夜幕一般。
誰說他不行?他的酒量至今還沒有人能比得過!
不過,這傢伙剛纔說了,想要孩兒就該遠離酒水,早前不知道提醒一下,現在肚子裡已經有幾壇酒水了,今晚還怎麼能碰他的女人?這傢伙是故意的吧?
喝了酒就不該要孩兒,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要不要去向七七求證一下?
因爲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也沒發現大家看着他時那可惜而遺憾的目光。
還以爲玄公子真這麼厲害,豪氣萬千,一口氣能不斷喝下去,沒想到這才喝到第五壇就已經不行了,原來剛纔也不過是在裝模作樣。
還是沐公子厲害,這酒水一罈一罈喝下去,哪怕慢悠悠的,但,勝在持久。
男人嘛,就應該持久,若不能持久,再豪氣又有什麼用?
將那個喝醉的男人扶到牀上,讓他躺好,七七轉身給他將棉靴襪子褪去。
做這一切的時候,動作說不出的自然,雖然不如雨娘那般小心翼翼,反倒隨意得很,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這些舉動,無名心頭忽然間就酸楚了起來。
她是不是也這般伺候着其他幾個夫君?大家都已經習慣她身邊有這麼多人了嗎?
他是醉了,但,他還能看到她,還能看清她的臉,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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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什麼東西梗在心頭,澀澀的,想開口說什麼,卻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腦袋瓜很昏沉,心有點莫名的痛……
“早點睡。”七七給他扯來被子,本想離開的,見他一直睜着分明蒙上了酒意的眼眸盯着自己,臉紅紅的,兩道濃眉一直擰緊。
她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伸手向他額前探去:“是不是發燒了?臉紅成這樣。”
無名依然睜着一雙如星一般的莫名盯着她,視線裡的她其實並不清晰,但,他卻分明能看得清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
腦袋真的很沉,整個人都很沉……
那隻落下來的小手有點涼,貼合在額上,說不出的舒服,明明不喜歡被觸碰的,換了是雨娘去碰他,他一定會躲開,不樂意,但,這女人碰他,他卻有一種想要伸手將她小手握在掌中的感覺。
他想他今夜真的喝太多了,要不然,怎麼總是想着不放她離開?
但七七卻真的要走了,碰了下他的額角,沒發現溫度有什麼不妥之後,她便站直身子,再給他掖好被子,丟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要轉身離開。
臉雖然看起來紅紅的,溫度也不低,不過,只是因爲醉酒,還屬於正常體溫範圍內,並沒有發熱。
可就在她轉身要離開那一剎那,身後那男人忽然低吟了聲:“不要走。”
分明有風聲靠近,在她正要回頭看他之際,他人已經從她身後撲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她說要走的時候,他忽然真的有點慌,很怕她這一走,從此以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如同當時把血書留下,用這個方式告訴她,自己也許永遠回不到她身邊時那份絕望,忽然,真的很絕望。
他似乎有點能想起來當時的情形……脣角的血還在不斷滑落,看着那封休書,一顆心徹底絕望了。
只是憑着輕功躲避過一時,他知道那兩個人不會放過他,尤其那個一身黑衣的女人。
可他想不起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只知道她們快要追來,自己的性命很快也會保不住……
吾妻慕容七七……原來他心裡真的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了。
雨娘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卻又想不起來過去的點點滴滴。
血書放下,那幾個血紅的字,還有那些密密麻麻、醜陋的字眼,一瞬間模糊了他的雙眼。
從此以後只剩他一個人了,再也回不到她身邊,再也見不到她的臉。
再後來,他分明被打落懸崖,身體不斷下墜,那個時候心裡腦裡什麼都想不起來,唯有那一張臉、唯有她脣邊那一抹笑意……
“不要走。”他用力收緊雙臂,把她緊緊抱在懷中,半個人已經懸空,如果不是七七給他撐着,他一定會倒在地上。
低頭看着抱住自己腰際的那雙胳膊,七七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要如何迴應,他是不是想起過去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想起過去的事,斷然不會做出這種舉動。
什麼酒後亂性,這話只怕也不是真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手落在他大掌上,輕輕推了一把,無名卻將她摟得更緊,人也從牀上滑了下來,就站在她身後,腳步有幾分虛浮,高大的身軀也微微晃了晃。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聲音沙啞低沉得叫人不捨:“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無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抱着的人是誰?”她還是用力推了他一把。
醉酒之後本來就不怎麼站得住的無名,隨着她這麼一推,身體搖晃了下,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往地上倒去。
還是七七扶了他一把,好不容易纔將他扶回到牀上坐下,他卻一把扣住她的腕:“你是不是要回他們身邊?既然我是的你夫,爲什麼不能留下來陪我?”
“我已經給了你休書。”七七拍了下他的腦袋,差點對他翻起了白眼:“你現在是忘記了過去的事情纔會這樣,等你想起過去的事再說。”
“能不能想起來區別大嗎?是你說,我也是你的夫……”
“只是名義上的。”她又推了他一把,好不容易纔將他推了回去,拿手給他拍了拍剛纔在地上走了兩步被弄髒的腳板底。
那舉動她真的沒覺得有什麼,畢竟是一家人,可無名卻因爲她一點點小小的舉動,給徹底感動了。
雨娘曾經給他洗過腳,每一次他都有幾分抗拒,可她不一樣,她真的不一樣,她是不是真的是他過去心心念唸的娘子?
“七七。”他啞聲喚道。
七七卻扯來被子,再一次給他蓋上,垂眸看着他,她道:“你喝醉酒,我不怪你亂來,不過,你最好想清楚,你現在想不起過去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萬一失身給我,以後你想起來會哭死的。”
無名臉色一囧,竟有幾分不自在了起來。
失身於她,她是不是把對象給搞反了?什麼時候聽說過男子失身給姑娘家?
七七也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不過,這話倒也是真的。
現在糊里糊塗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便把她當成真正的娘子看待,這傢伙也是純得很,別人說什麼,他覺得差不多也就信了,就不知道這世上還存在着欺騙這一說嗎?
見他依然緊盯着自己,她輕吐了一口氣,這下還算有幾分耐性在他牀邊坐下,盯着他道:“說說過去你的事情,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