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就算他待此女並未有真正夫妻間的情分,陰差陽錯的,此女也爲他生了一個子嗣,偶爾去她方中安置,也算是身爲丈夫的職責所在了。
自打蕭正元將那玉兒接去了西苑裡住,幾乎是意料之中地給了她名分,蘇適雯已經察覺,冥冥之中有些不對了。尤其是這幾夜那蕭正元頻頻歇在玉兒的西苑裡。
當初蕭夫人在世的時候,都根本不曾有這麼勤的。
她當然是不甘心的。
好容易磨出頭了,好容易順順利利給蕭正元生下一個兒子,雖說不是他唯一一個,原本已經足以讓他對自己開始上心。以爲可以母憑子貴,再加上後宅裡就她一個婦人,當家之母的位置遲早都是她的。誰知道她的丈夫卻帶着新歡回來了。
一個粗使的丫鬟罷了,跟太師府嫡女出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她,原本就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她必須要施展一切解數,讓蕭正元重新重視起自己來。
而且不管使用什麼手段,這個玉兒,自己是絕然不會讓她懷上子嗣的。
蘇適雯咬緊了一口銀牙,目光陰狠地這般暗暗想到。
蕭正元答應今夜來她的院落住了。
爲了這一晚,蘇適雯實在是準備了很久。
一桌子好菜,都是蕭正元昔日裡愛吃的。渾身上下用浸了玫瑰花瓣的溫水好生擦洗了一遍,換上最爲輕軟纖薄的寢衣,最後仔仔細細塗了脣脂,描了眉。就像是等待着帝王臨幸的妃子一般,等候着蕭相到來。
其實這一世再怎麼講,也實在是比前世好去太多了。
上輩子饒是使出渾身解數,她也未曾換來那晉元帝一絲一毫的駐足憐惜。蕭正元不是晉元帝,並非那般冷心鐵血的人。她只是使了小小手段,就順利懷上兒子。雖然中途出了一些細小的偏差,倒也無妨的。
往後她所希望的一切,之餘她而言,機會依舊極大。
就這麼懷揣着希冀憧憬的心情,蕭正元到了。
蘇適雯馬上吩咐下人佈菜,自己跪坐在那裡,盡心伺候蕭正元用菜。
蕭正元踏入門門檻的時候,目光在精心打扮的蘇適雯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後來蘇適雯朝他露出一抹溫婉得體的笑容,他略一頷首,撩袍入座。
“這是青筍燴乳鴿,筍是秀春今早剛剛採辦的,正正新鮮,夫君快趁熱嚐嚐吧。”
案几上幾道小菜色香俱全,身側又有溫聲軟語紅袖添香。方纔來時心中的那些許不喜略微緩和,蕭正元恩了一聲,倒沒多說什麼的,就着蘇適雯格外殷勤的伺候,用下了半碗飯。
蘇適雯繼續替蕭正元挾菜。
“再嚐嚐這道明珠豆腐蓮藕雞,這道妾身燉制了許久的,入味極了。夫君從前就最喜歡妾身做的這一道,今日可是要多用一些。”
蕭正元道:“有勞了。”
蘇適雯看着蕭正元用膳,內心一時卻有些感慨萬千。
譬如蘇適雯這般心高氣傲的貴女,打小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會下廚,會做這些個精美的菜式,是因爲前世爲了討晉元帝歡心,這才費了功夫親自去學的。
至於那個叫玉兒的婢女,蘇適雯也是聽說過的,蕭正元流離失所這幾天,吃食上都是那玉兒置辦的吧。
一個低等庶民出來的粗鄙丫鬟罷了,能弄出什麼可口的玩意兒。與她這等親自和宮裡御膳房學來的廚藝,根本就沒得比的。
當然,原就不止廚藝,方方面面,那個玉兒都沒那個資格同她相提並論。
蘇適雯在心裡冷笑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擡眸望着蕭正元時,彷彿不經意地笑着問道:“那個玉兒妹妹,這些天在西苑裡,住的可還妥當?”
蕭正元倒是沒料到蘇適雯會忽然問起了這個,眉峰一挑,只是淡淡地回:“都還好。”
“一切安排妥當了,妾身也安心了。”蘇適雯柔柔一笑,口中說:“說起來,妾身長玉兒幾歲,又比玉兒先來這相府,玉兒喊妾身一句姐姐,也是合情合理。如今玉兒妹妹入了相府,也算得一家人了。各種事情,妾身這個做姐姐的,總是要關照幾分的。”
她道:“聽說玉兒妹妹從前是鄉下來的,沒什麼學問,也不懂官家禮儀。從前做府裡的粗使丫頭也就不計較這些了。眼下做了夫君的妾室,夫君又貴爲一朝丞相,後院裡的女人,一言一行總是要注意些的。”
“妾身都已經打點好了,給玉兒妹妹在長安城尋了一個最有資歷的嬤嬤,那些貴女圈的小姐們,待字閨中的時候都有這位嬤嬤提點。到時候也讓這嬤嬤好生帶帶玉兒妹妹,教教禮儀,免得往後走出去,失了官家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