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應聲輕笑起來,緊了緊抱着他的手臂,文鄭康那貨,兩個噩夢一塊兒嚇也能把他嚇死。
二人相擁,沉默半晌,長孫無越忽而動了動,寒潭一般的眸光望進她的眼裡:“印舒桐,本王還想要,一次,當真不夠啊......”
原本十分溫情的氣氛,被這句話破壞殆盡,看着這個男子眸中深深淺淺的流光,和那一抹霸氣外漏的得意笑容,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好像鑽進了他設的套子裡,然後怎麼撲騰也出不來似的。
一場情事,印舒桐累的趴在*上,就算跑個負重十公里也沒這麼累過啊,撇撇嘴,瞄一眼躺在旁邊斜倚着身子撐着頭笑着看她的長孫無越,那一臉的饜足,讓她有一種想揮拳而出的衝動。
事後清理,是他做的;穿衣擦身,也是他做的。
獨臂負傷的碩親王認認真真的做起這些事兒,真是又快又好,印舒桐真的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萬能的。
他的*上都是帶着藥味兒的清幽冷香,深深吸了一口,真是好聞,印舒桐累了,也不管長孫無越帶笑盯着她看,直接伸了個懶腰準備進入夢鄉。
叩叩叩。
“王爺,”長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後院的屍首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奴才就出去請工匠回來修葺後院。”
長孫無越看了印舒桐一眼,沉聲道:“嗯,”頓了一下,又問道,“先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後院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張瞎子若是在,絕不會不露面的。
外頭靜了一下,長安才答道:“奴才方纔去先生房中看過,先生房中只有一封書信,並沒有人。”
長孫無越還沒有反應,印舒桐直接就彈起來跑去開門:“那個老頭子留信出走了?信呢?拿來我看看。”
長安見印舒桐穿着中衣就來開門,慌忙把頭一低,把手裡的信箋遞過去,印舒桐把信接過來剛要看,長孫無越也已下*走了過來,他隨意披着一件水青色的外衣,將信從印舒桐手裡拿過來,對着長安揮揮手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長安一拱手便走了。
印舒桐撇撇嘴把門關上,轉頭問正在看信的長孫無越:“老頭子說什麼?”
“此間事了,老頭子再無閒事,此番雲遊去了,莫找莫找。”
長孫無越看罷,將信遞給印舒桐:“先生倒是瀟灑,就這樣去了,他本就是遊離於紅塵外的人,本該是這樣的風骨啊!”
“聽你這口氣,好似對那老頭子很欣賞似的,”印舒桐看了一眼信上龍飛鳳舞的大字,撇撇嘴,剛把摺好的信放回信箋裡,卻忽而想起一件事來,“哎呀,老頭子這一走,獵豹的事兒我問誰去呢?這獵豹到這兒來絕沒有好事,那老頭子雖然討厭,可好歹是個神仙,必然知道獵豹的用意,這會兒他走了,我上哪兒問去啊!哎——”
長孫無越靠在*柱之上,看着她着急成這樣,懶懶一笑:“你急什麼?他的東西還在你這裡,你又殺了他的人,還怕他不來麼?等他再來找你,本王將他抓住審問一番,你不就能知道他的意圖了麼?”
印舒桐拍手恍悟:“對呀!對對,你說的對!”
長孫無越垂眸一笑,拍拍身側的*榻,勾勾手,沉聲道:“來,夜深了,過來睡覺。”
她依言爬*,剛躺下,又起來:“我去滅燈——”
“不必了,”長孫無越摁住她,印着燭火的明眸燦燦一笑,一道勁風閃過,燈燭便滅了,他躺下,將她攬在懷裡,“這兩日不曾出門,還不知宮裡是什麼狀況,明日本王要進宮,你老實待在這裡,同下人一起看着工匠修院子。”
“嗯,好。”
黑暗中,印舒桐咧嘴竊竊一笑,他不在,明兒終於能出門了,府中悶了兩日,都要憋死人了。
第二日一早,印舒桐趁着長安不在,下人們都忙着後院修葺,她直接跑去長孫無越的衣櫥裡拿了一件灰鼠皮襖長袍一封蘇青色鑲銀邊的腰帶一頂絨毛嵌邊的黑色圓帽,用布條將胸/部束起,將他的衣裳穿上,對着銅鏡看了許久,總算是折騰的挺胸擡頭也看不出那高聳之後,打扮的像個俊俏公子就出了門。
街上都是她的畫像,雖不是很像,但是她若穿着女兒裝出門必定被人認出來,若是穿男裝,她再警惕一些,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長孫無越的別莊在襄京郊外,她去馬廄牽了一匹馬,直接打馬就進城去了。
下雪天,人不多,也是進了城才知道,見各處店鋪門上掛了紅燈籠還有些貼了紅紙聯,才曉得原來已經接近年下快過年了。
印舒桐怕城中騎馬引來注意力,於是就牽着馬四處溜達,也是尋個熱鬧罷了,誰知街市越走越熟悉,看了半天才想起來,她那天夜裡假/扮文鄭康被長孫無越送去文府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且文府就在前頭拐個彎就到了,實在是近得很。
“哇——”一聲淒厲的孩童啼哭忽而在耳邊炸響,緊接着,就是百姓們的尖叫聲,推撞聲,街市瞬間混亂成一團。
印舒桐牽着馬兒在旁邊走,聽見動靜轉頭望去,才發現那頭有一輛兩匹馬拉的華蓋馬車飛奔而來,在原本就不寬的路上疾馳,拉車的車伕高聲呼喊,行人們紛紛躲避,雪天路滑,不少人都摔的一身泥水狼狽不堪,但是好歹連滾帶爬的都躲過了那馬車,可那路中央卻還站着一個嚇的手足無措哇哇大哭的孩童,孩子被嚇呆了,根本不知道避讓。
旁邊還有個花甲老者,拼命叫着孩子的姓名,卻被旁人拉着不許他衝上去送命。
印舒桐咬牙,當即扔了手中繮繩,發力狂奔過去,就在那千軍一發之際,印舒桐實打實的抱住那孩子就地一滾,馬車貼面而過,一股勁風夾雜着雪水痛擊在印舒桐的臉上,車軲轆上的橫軸打在她的頭上,將那絨帽打落在地上,髮帶瞬間繃斷,長髮披散在風雪之中。
那老者抱着孩子連聲拜謝,哽咽着給她下跪,她忙將老者扶起,微笑道:“不用謝我,天冷,快帶孩子回家換衣吧!”
老者帶着孩子千恩萬謝的走了,街上的百姓都讚歎印舒桐,她此番再多僞裝也是無益,一頭長髮早已泄露她是女子的身份,不願多留,披頭散髮的準備離開。
“慢着——”
疾馳的馬車早已停下,濺了印舒桐一身泥水,牽着繮繩的車伕居高臨下的看着印舒桐,丟給她一錠金子:“我家主人賞你的。”
印舒桐看着手裡的金子,瞧着那車伕一臉頤指氣使的模樣,心頭便不痛快,只是沒有發作,將那金子丟回去:“我救人,不是爲了你的金子。這路上人多,你就不會慢些駕車嗎?若是衝撞了行人,傷了性命,你家主人能賠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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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那車伕被金子砸破了腦袋,大怒,舉起馬鞭便打過來,印舒桐冷笑一笑,執着那馬鞭就搶了過來。
“好了!吵吵什麼——”
車簾被人挑起,有人彎身出來,結果站直之後擡眼一看見印舒桐,那一眼的不耐瞬間褪去,盯着她看了半晌,便桀桀怪笑起來,“喲,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呀!來人,給老夫把這個女人抓起來!她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摁住她,不許她跑了!”
印舒桐瞬間被人拿下,她直直的盯着馬車上下來的人,好死不死,偏偏這麼巧,馬車裡的人竟是文鄭康。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太傅大人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再這般廢話,我還會逃掉的!”
文鄭康哈哈一笑,下得馬車來,在她面前站定:“殺你?老夫當然要殺你,否則難解心頭之恨,只是殺你之前,老夫先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問過他之後才能決定你的死活,再說了,那個人教了老夫一個法子,篤定你插翅難飛!——來人,捆起來!”
文鄭康一聲令下,印舒桐被人捆糉子一樣捆起來,擡着進了太傅府的地下密室之中。
“老夫在你手裡折損了不少人,派去的人都死了,你卻毫髮無傷,中了媚情香還能活到現在,是碩親王屢次三番救你的吧?只是如今你自個兒落在老夫手裡,也是老天要絕你性命,看他還能如何來救你!老夫先除了你,再來對付碩親王,看你們再如何蛇鼠一窩的來對付老夫!”
文鄭康坐在太師椅上,一面喝茶一面對着被丟在密牢稻草堆裡的印舒桐恨恨笑道。
印舒桐在密牢最裡面,身後就是一堆堆腥臭潮溼的稻草,她無處着力,只能靠在那上頭,文鄭康說話的時候,她看似垂眸聽着,實則亂髮遮住眸底精光冷笑,待文鄭康說完,她才勾脣笑道:“大人這話說的不對呀,蛇鼠一窩不是貶義詞麼?王爺是皇親貴胄,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子,怎麼着也算不得蛇鼠一窩呀?再說了,大人不覺得蛇鼠一窩用來形容大人更爲貼切麼?”
“你這個賤/人!死到臨頭了,還這樣嘴/賤!”文鄭康一拍桌子,震怒道,“給我打,狠狠的打!”
蘸了鹽水的馬鞭狠狠的抽在印舒桐身上,臉上頓時打出幾條血印子,身上更是不用說了,她咬着牙,不肯求饒,身子疼的發抖,不住的在稻草堆上滾來滾去,可眸中只有一抹冷光,嘴角卻掛着笑意。
生氣了好,生氣了纔會失去判斷力,纔不會注意她的小動作,她又不是傻子,出來逛怎會沒有一點兒準備呢?
身上帶了一把手/槍彈/夾,還有個定時炸/彈,手/槍暫時不起什麼作用,她也沒在意,手卻能勉強掏到那定時炸/彈,趁着被馬鞭打的在稻草堆上滾來滾去,她順手將定時炸/彈塞入那草堆之中,都不用掩蓋的,稻草亂糟糟的,根本看不出來。
用這頓鞭子換個安放炸/彈的機會,值了。
只要她在今晚子時之前逃出這裡,就不會跟着文家大宅一起炸飛上了天。
“行了!”
文鄭康一聲斷喝,鞭撻就停了下來,他慢慢走過去,蹲下來與印舒桐對視,鷹眸之中嵌着點點讚賞,含着一絲厲光:“碩親王怎麼調/教你的?骨頭比漢子還硬啊,打了這麼久居然一聲都不吭!真是不錯,老夫手底下倒是缺像姑娘這樣硬骨頭的人,姑娘,不如你跟着老夫吧?”
“......跟你?”印舒桐咬牙,吐出一口血水。
“對呀,你跟着老夫,老夫就撤去朝廷對你通緝的公文,你就是老夫府中的人了,你替老夫排除異己,老夫給你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碩親王不能給你的,老夫都能給你!”文鄭康越說越激動,“你跟着老夫,就可保全性命!何必跟着那個身份醃/臢齷/齪不堪的私生子王爺呢!——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印舒桐嘿嘿一笑,對着文鄭康吐了一口血水,怒道,“呸!你讓姑奶奶跟着你?真是瞎了你的鈦合金狗眼!姑奶奶跟着你纔是醃/臢齷/齪不堪呢!”
文鄭康大怒,狠狠的打了印舒桐一巴掌,結果她就地一滾閃開了,文鄭康一巴掌打在旁邊的牆壁上,疼的手骨碎裂了似的,當下怒火中燒,大吼道:“給我打!往死裡打!”
“慢着——”
下人的馬鞭剛剛舉起來,外頭便有人出聲阻止。
印舒桐探着腦袋往門口看去,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叫停的?
外頭說話阻止的人一進來,印舒桐先是無比驚異,隨即重重一嘆,所謂世間俗話說禍不單行,就是如此了。
那進來的人竟也不是外人,而是那夜在亂墳崗逃脫了的獵豹。
印舒桐一看獵豹一副古人的打扮,見文鄭康對他那熟絡的畢恭畢敬的模樣,當下瞭然,冷笑:“原來你那日在荒野地裡跟我說的在這裡有人,指的是太傅大人呀!難怪你們昨夜一前一後的去王爺別莊行刺,我還當你們那是湊巧,沒想到兩撥兒是一起的人!”
獵豹勾脣一笑,叫人搬了一個圓凳進來,命人將印舒桐綁在凳子上坐着:“你沒想到的事兒多着呢!昨夜去別莊行刺,不過是爲了試探而已,文大人的人是料定回不來的,只是沒想到我的人去了也沒回來,探子回來說只聽到巨大的爆炸聲,想必你是用了我落在王府的那些背囊裡的裝備吧?”
獵豹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命人搜印舒桐身,於是她的槍和彈夾就被搜了出來,獵豹將那些東西拿在手裡掂量掂量,抿脣笑道:“你知道我們如何確定你的位置的麼?那背囊裡有七十二小時定位系統,電池在這裡雖然只能維持七十二小時,但是也足以暴露你的藏身地點了!特-種-兵隊長......我們沒那麼神通廣大,只是我們知道你一定會要那些東西而已,這也算是你一個小小的弱點罷了!不過啊,那裡面的東西只有少數幾個是真的,其餘都是教練彈,根本沒什麼用處,不過是爲了引你上鉤的魚餌罷了!雖說抓住你跟原本的計劃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不管怎樣,你還是在我手裡了,哈哈,還是不錯的!”
印舒桐垂眸,獵豹這話,三分真七分假,她是特種兵出身,怎麼可能看不出教練彈和實彈的真假?難道黑/暗組/織比官方製造的東西還要逼真嗎?
獵豹欲蓋彌彰的說這話,原因只有一個,那些背囊裡的東西真的很重要,至少裡頭有讓他很緊張的東西,否則他不會這麼說的。
再者,他們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利用時空穿梭機來到蘭襄,可她的到來卻是個意外,獵豹又怎麼可能在一開始就把背囊設置成誘捕她的魚餌呢?
獵豹這麼說,一定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定是在掩蓋很重要的東西,他撒謊不是篤定她不會識破,而是就算她有百分之九十九識破的可能,獵豹都要冒着這個危險來撒謊。
印舒桐想到這裡,心中已經有底了,便裝作被騙住了的樣子,嘆氣道:“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棋差一招!你實在是太狡猾了!我都被你抓住了,還有什麼說的呢?我認輸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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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獵豹擺擺手道,“現在已經不是你認輸就能解決的問題了!現在我的要求是,你把那些背囊還給我們,裡面的生活用品你也看過了吧?我需要它們!——然後,你殺了那個王爺,加入我們。”
印舒桐被死死的綁在圓凳之上,她才被痛打了一場,這會兒屁股咯着硬硬的圓凳,本該是要多疼有多疼,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的,可是坐了沒一會兒,她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想着大概是疼麻木了,注意力還是放在獵豹所說的話上去了:“前面都好說,可是,加入你們——加入你們幹什麼?你不跟我說清楚的話,我不能答應。”
她說的很誠懇,不是撒謊,問的也很誠懇,她是真想知道的。
獵豹盯着她看了許久,眸光頻閃,權衡良久,揮揮手讓人都退下,把想要留下的文鄭康也給趕下去了,重新在印舒桐對面坐下,沉聲道:“抓捕獵豹是你們上級給你的命令,因此想必你也清楚我在古時府邸裡交易的是什麼東西。時空穿梭機世上成品僅有一件,它能讓人穿越過去未來,我們公司的老闆讓我們來到蘭襄,是要統一天下,他要做天下的王主宰一切,你是肯定回不去的,不如跟着我們一起幹!——你跟着他開疆闢地,創一番事業,總好過在現代當一輩子兵吧?”
印舒桐千想萬想,也沒想過獵豹公司研製時空穿梭機竟然是這個目的。
穿越到歷史上一個不存在的時代統一天下做皇帝,真是荒唐之極,可偏偏這樣荒謬的想法居然實現了!
她現在開始相信張瞎子的話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也不知是她終歸要回到蘭襄的命數帶動了這些人的命數,還是這些人荒唐之極的想法改變了她的命數。
“文鄭康知道你們的想法嗎?”
獵豹呵呵一笑,眯眼道:“知道的不算太多,他不過是我們利用的媒介而已,他想除掉碩親王挾持他的皇帝外孫把持朝政,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只等他一拿到大權,立刻除掉他及蘭襄所有皇親,然後我們的人就能佔據襄京,只要奪了蘭襄,老闆自有法子統一天下,到時候整個兒大陸就是我們的了,哈哈哈!”
印舒桐深吸一口氣,這可真是思想有多荒唐,人就可以滾多遠啊!
“歷史上那麼多朝代,爲何偏偏選擇蘭襄這個不存在於史書上記載的王朝?”
獵豹抿脣半晌才答道:“因爲技術條件有限,那些存在於史書之中的朝代穿越回去很困難,而且我們也怕改變歷史會造成後世不存在的危險,那種惡性循環我們處理不了,所以老闆就選擇了一個跟我們的世界平行的還處在古代的世界,這樣時空穿梭機造價成本低一些,也更好駕馭。”
印舒桐聽到這裡心裡頭冷笑,這些人的野心真不小,要是真被他們得逞了,這裡還不知道變成什麼鬼樣子呢!
“怎麼樣,你想好了麼?”
印舒桐擡眸看着他,呵呵冷笑:“想好了啊,還是那句話,跟你們在一塊兒,我就止不住的噁心!沒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獵豹咬牙,額上青筋縱橫,赫的一下站起來,瞪着印舒桐的血紅眼睛就像要把她撕裂了一樣:“給我把她吊起來打,爲死去的兄弟報仇!一個時辰治一次傷,止了血再打,直到打死爲止!”
“是!!”
有人聽令,立刻把她吊在橫樑之上,獵豹在下頭望着她,笑的冷酷無情:“等老闆統一天下的時候,我就把你的眼睛和頭骨一起掛在宮門前,讓你好好瞧瞧這片天下,哈哈哈哈!”
獵豹狂笑而去,而等着印舒桐的將是無邊無際的鞭撻。
四個時辰過去了,天都黑的透透的了,密牢中燃起燈火。
打人的小卒手都打酸了,印舒桐仍是一聲不吭的吊着,期間昏過去四次,治傷的時候又醒了過來。
飯點之後小卒就再沒回來過,後半夜很冷,沒有誰願意冷天來打人,她這麼吊着也跑不了,密牢中空無一人,小卒們也都偷會兒懶去了,只有燈火時不時噼啪作響。
印舒桐昏迷過去,卻忽而感覺有甘甜的水灌入口中,她眼睛被血糊住了都睜不開,可心裡頭卻是清楚的,打了這麼久沒給水喝,這喂水的是誰呀?難不成——
“......無越,是你麼......?”
沒人答應,可那清甜的水還被喂入口中,她貪婪的喝了許多,之後,有人解開繩索將她放下來,臉上的亂髮被人輕輕撥開,她朦朧看見一個穿着黑色夜行衣帶着面具的人在眼前,這人抱起她就往外走,她皺眉:“你......你是誰啊?”
那人不回答,只抱着她往密牢外面走,印舒桐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不好啦!犯人逃跑啦!”
一聲大喊從密牢深處傳來,緊接着密牢之中便嘈雜起來,那黑衣人腳步一頓,忽而放下印舒桐,塞給她一把長劍,示意她自己殺出來,印舒桐剛扶着牆站穩,那黑衣人就不知何時消失在密牢之中了。
“泥煤啊,你救人就救到底啊!我這個樣子,怎麼殺出去啊!”
人若是被逼上絕路,都會散發出無限潛能來,印舒桐被逼到這份兒上,大喝一聲,渾身生出一股血勇來,也不知是打麻木了還是怎麼的,她身上的鞭傷一點兒也不疼,雖然從沒用過長劍,這會兒也只能上了,拿着長劍左砍右殺,竟也殺出一條血路來。
她好容易殺出來一看,就看見外頭漫天碎雪,前頭的空地之上,有人白衣如雪紛飛,正跟十幾個人糾纏在一起,那人雖白紗覆面,可印舒桐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就是長孫無越!
長孫無越來救她了!
就在她看見長孫無越的同時,長孫無越也看見了她,那雙冷若寒潭的眸中在鎖定她的身影之後,一閃而過的是絲絲痛楚和心疼,當下狠狠咬牙,足尖一點朝着她飛掠而來。
近了纔看清,長孫無越白衣之上全是點點血跡,猶如點點血色寒梅傲立雪中,印舒桐剛要說話,卻被他掩住脣瓣,攔住她的腰身,直接飛出了戰鬥圈,藉着跟前的樹幹又是一掠,遠遠的離開了文家大宅。
就在二人離開不久,轟然一聲炸響,密牢之中火光大勝,爆炸聲巨大,嘩啦,文家聯通着密牢的一連串房屋,全都塌了,文家大宅火勢連天,衆人再無心追人,全都忙着救火去了。
長孫無越將印舒桐帶到一處荒野雪地之上,四下遍佈皆白,卻極靜,不見人煙,想必是安全了。
印舒桐險境之中得救,且見是長孫無越親自來救的,心裡頭歡喜的不行,方纔近身被他摟着,見他身上沒有受傷,那些血都是別人的,心裡就把這男人當做神祗一樣看待了。
這會兒見他放開自己站在五步開外,眸光沉沉的望着她,心裡頭雖有些內疚,但是更多的是高興,是歡喜。
忍不住臉上都帶了笑,歪着頭看他:“你比簡寧,好太多了,什麼都比他好呢!其實,你不用介懷他的,真的。”
長孫無越眸光沉鬱,持劍立在那裡,眸底遍佈心疼,一字一字的道:“誰打的?”
印舒桐愣了半晌纔想起自己一身是傷,當下不在乎的一笑:“沒事兒,現在看見你就一點兒都不疼了,我——”
“誰打的?”他加重了語氣。
印舒桐被他的目光盯的心裡發毛,抿脣道:“......文鄭康打的,我,我那個仇家也打了的,長孫無越啊,你別生氣啊,你先要淡定,我報了仇的,我把文家大宅炸了呢!這一頓鞭子換他們巢穴覆滅也值得嘛!”
“不夠,遠遠不夠。”長孫無越眸中厲光,猶如來自地獄的閻羅一樣,可怕得很,冷清的全是殺意。
就連印舒桐都看的一哆嗦:“那個,其實——”
噗——她的話未完,長孫無越卻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印在雪地之上,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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