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只剩下馮琦雪跟凌費柏,馮琦雪走到凌費柏的病牀邊,看着他依舊緊閉的雙眼,只覺得一陣恍惚,難以接受這現實。
“喂,醒來,你醒醒,不要睡了。”
馮琦雪哽咽着聲音說着,搖晃着凌費柏的肩膀,執意當他只是睡着了,她怎麼也不會相信即便現在昏迷着,卻依舊有極大存在感的凌費柏會有成爲植物人的一天。
但要是自欺欺人就可以改變現實的話就好了,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馮琦雪怎麼叫凌費柏,他都不會醒來的。
“別這樣嚇我,你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你都還沒看到寶寶出生,還沒看他長大成人,還沒陪我白頭偕老,怎麼可以就這樣賴在牀上。”
馮琦雪不顧凌費柏現在受傷的身體,奮力的搖着他的肩膀,看來是真的要用蠻力將他給搖醒。
當凌母去而復返,回來看到的就是馮琦雪在折騰凌費柏的時候,嚇得面容失色,趕緊上前制止馮琦雪失控。
“別這樣,小雪,費柏現在有傷在身,經不起這樣折騰的。”
凌母忙抓住馮琦雪的雙手,將她拉離凌費柏,看着她哭的傷心欲絕的樣子,剛纔在外面從凌父口中得知真相,現在面對這樣的馮琦雪,她也有愧疚,即便馮琦雪這麼粗魯的對待凌費柏,她也是氣不起來。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叫他醒來,天都亮了,他該起牀了。”
馮琦雪拼命的搖着頭,表情很是委屈無助,不承認自己是在折騰凌費柏,她真的只是想要叫凌費柏起牀而已。
馮琦雪這樣如孩子般無助可憐的樣子,看的凌母一陣心悶,握着她的手,只能說着:“別這樣,他會醒來的,他不會一直這樣的。”
但現在的馮琦雪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要的是凌費柏現在馬上醒來,而不是以後,她不想要等以後。
“我知道,費柏只是睡着了,我要叫醒他,媽,你別阻止我,讓我叫醒他嘛。”
馮琦雪掙扎着,用力的掰開凌母抓着自己的手,話說完,她這又是想要去“叫醒”凌費柏。
凌母見此,差點說出真相,但想到凌父跟自己說的話,凌母硬生生的將快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不忍看馮琦雪這麼折騰凌費柏,又無法阻止,凌母乾脆轉身離開得了,反正這也沒她的事,只要給馮琦雪一點時間,事情應該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但顯然凌母凌父是想的樂觀了,特地給馮琦雪一些時間,但她只除了一開始自欺欺人的認定凌費柏只是睡着,堅持要叫醒他外,後來她就變得安靜,如同一個陶瓷娃娃一樣,無聲的坐在凌費柏的病牀邊,不吭一聲。
這樣的馮琦雪反而讓人開始擔心,她該不會受不了打擊,導致真的崩潰了吧?
凌母下午送吃的纔出現,看到馮琦雪如同石化般的模樣,心裡有些擔心,走了過去,開口輕喚了她一聲:“小雪。”
馮琦雪置若未聞般,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是那副呆若木雞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嚇人。
“小雪,吃飯了。”
凌母見此,不死心,再接再厲的叫喚着馮琦雪,但馮琦雪依舊是那個樣,眼神空洞的可怕,彷彿已經沒了靈魂,就剩下*在支撐着她。
這怎麼得了,凌母被這樣的馮琦雪嚇到了,放下手中提着的東西,她猛地晃了下馮琦雪的肩膀,硬是要將她拉回神來。
“小雪,你別嚇我,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別這個樣子,回答我,不要不說話。”
凌母拍了拍馮琦雪的臉頰,一定要她給自己一個迴應,馮琦雪又不是真的是個死人,被凌母這樣對待,當然是有反應的了。
但她的反應很慢半拍,慢慢的擡頭看着滿臉焦急的凌母,她只是低聲喊了句:“媽。”
馮琦雪這樣的反應,凌母看的觸目驚心,忍不住埋怨的瞪了躺在牀上的凌費柏一眼,覺得他這完全是餿主意,瞧瞧都把馮琦雪給折磨成是樣子了。
“該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要照顧好費柏,得先把自己給照顧好事吧。”
但即便如此,馮琦雪有反應就好了,凌母也不敢要求太多,只見她輕聲輕語的哄着馮琦雪,馮琦雪壓根就沒仔細聽凌母說的是什麼,卻也明白,不管凌母說什麼,她點頭就是了。
凌母不知道馮琦雪心裡在想什麼,見她點頭,以爲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鬆了一口氣,稍微放寬了心。
將飯拿到馮琦雪手裡,馮琦雪全憑本能的接過,卻一動不動,就維持着拿着的姿勢。
“吃啊,小雪。”
見馮琦雪不動筷,凌母急了,連忙出聲催促。
聽到凌母這聲催促,馮琦雪這纔有了動作,依言拿起筷子,木然的吃着,吃進去的是什麼,她完全不知道,沒滋沒味的,反正吃什麼都一樣了,可以填飽肚子就行。
這樣的馮琦雪實在令人擔心,凌母猛皺眉頭,就算馮琦雪已經乖乖聽她的話將飯都給吃了,她還是覺得格外不放心。
凌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馮琦雪沒發現,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凌費柏的身上,死死的緊盯着他,深怕一個眨眼的功夫,錯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動作。
等了一天,凌費柏還是沒有醒來,馮琦雪依舊是無法接受現實的,想留下來守夜,但對於這點,凌母堅持不讓,馮琦雪無可奈何之下,被帶回了家。
但這次不想前一天那樣側夜難眠,因爲馮琦雪實在太困了,本就有身孕比較容易犯困,再加上昨夜一夜沒睡,現在她再也撐不住,頭一沾到枕頭立刻就沉睡了過去。
在馮琦雪入睡不久後,凌母來到馮琦雪的房間,看着她纔不過一天就變得憔悴的小臉,滿心疼惜,不由的在心裡埋怨起凌費柏來。
“傻孩子……”
有滿肚子的話要對馮琦雪說,但千言萬語,凌母只化爲一句心疼不已的低語。
睡夢中的馮琦雪沒聽到凌母的這聲低語,但她睡得極不安穩,始終皺着眉,看起來似乎是在做着噩夢。
這樣的情況凌母也是無能爲力,只能安靜的坐在馮琦雪旁邊,看了她一會後,就悄然無聲的離開。
第二天馮琦雪依舊是天剛亮人就醒來了,不耽誤半點時間的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而後就想要連早餐都不吃就出門。
但早她一步醒來的凌母哪會容許馮琦雪空腹出門,在馮琦雪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即時逮住了她,將不情不願的她拉到餐廳,盯着她將早已準備好的早餐全都吃光才肯放人。
等來到醫院的時候,凌費柏依舊還沒有醒來,經過一夜沉澱情緒,馮琦雪今天看起來沒有昨天那樣的嚇人,但依舊面無表情,其他事都不管,只顧着呆看着凌費柏,彷彿真的認爲,只要這樣看着,凌費柏就會醒來一樣。
這樣的馮琦雪讓凌母實在看不下去,她看了看馮琦雪,又看了看躺在病牀上緊閉雙眼的凌費柏,老半天,她才啞着聲開口道:“小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不陪費柏說說話,說不定他聽到你的聲音,會有所反應。”
凌母給出的絕對是最中肯的建議,馮琦雪聽着,記在心裡,點了點頭,握着凌費柏的手,想要照着凌母說的辦,但張了張嘴,一時之間腦袋空白着的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醒來好不好?”
馮琦雪用着可憐兮兮,飽含委屈的聲音打商量的問着凌費柏,想當然,他是不會給馮琦雪答案的。
“我真的不想你留給我的最後印象是在吵架,求求你,醒來,我不能沒有你,寶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說過陪我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當話匣子說開了,接下去的話就說的順口了,可纔剛說一句,馮琦雪的淚水就止不住的掉。
想到他們最後的畫面居然是在爭執,馮琦雪無法原諒自己,要不是她耍脾氣,任性的跑去向毅的公司找他,凌費柏不會來接自己,接下來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馮琦雪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凌費柏昏迷不醒的躺在病牀上,這樣實在不像凌費柏。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壓根就不該對你生氣,明知道你說的對,要是站在你的角度換位思考,就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我實在沒理由生氣的,都怪我無理取鬧,纔會害你受傷。”
馮琦雪深陷在自責中無法自拔了,越說哭的越失控,一個勁的對凌費柏道歉,淚眼模糊了,以至於沒發現到應該不會有任何凌費柏臉上有了細微的表情。
“我跟你道歉,你聽到沒有,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們和好吧,你起來,我們回家了好不好。”
馮琦雪哭得不能自己,握着凌費柏,情緒越發不受控制,哭聲大到連在外面的凌母凌父都聽到了,兩人面面相視,凌母終於受不了了,正打算推門而入,卻發現哭聲赫然而止。
“哇……”
片刻的安靜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更凌厲的哭喊聲,凌母跟凌父嚇一跳,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推門而入,剛好看見馮琦雪指着牀上睜着眼的凌費柏,雙眼吃驚過度的睜得老大,嚎啕大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