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夏安安和蔣語杉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問辛梓剛纔那兩個人有沒有對她做什麼,。
她身上的衣服都撕破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夏安安這輩子都會內疚。
辛梓重新洗了個澡,夏安安和蔣語杉一直在洗漱室裡等她,嘩嘩的流水聲,辛梓一句話都沒有,讓人感覺怪不安心的。
直到她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洗完出來,她擦拭着溼噠噠的頭髮,看了她們兩個一眼。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我還以爲你們先走了。”
蔣語杉想說,她哪裡敢走啊,她都快內疚死了。
夏安安心一橫,一把拉住她還沒有擦乾的手問:“辛梓,你有被欺負嗎?你跟我說實話。”
看着夏安安緊緊抓着她的手,辛梓知道她們一定是嚇壞了,可惜,她自己一點都不害怕。
一個不知道害怕的人,如果說出來,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害怕。
辛梓猶豫着,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缺陷,她搖頭,攥着手裡的毛巾,看着夏安安說:“安安,他們是衝着你來的,他們想傷害你。”
夏安安倒是寧願今天出事的人是她,總好過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被欺負成這樣,“對不起辛梓,要不是因爲我,你今天也不回去器材室,更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辛梓搖頭說:“不關你的事,你別緊張,我沒事,他們沒對我做什麼。”
夏安安不相信,她看了一眼丟在一旁支離破碎的衣服,辛梓淡淡的笑了一下,“衣服是我自己扯破的,他們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麼。”
“你自己?”蔣語杉不敢相信的問出聲。
前一秒她還在內疚,一聽這話,蔣語杉詫異的看向那柔柔弱弱的人。
夏安安也覺得有些驚訝,她不解的問:“爲什麼呀?”
“因爲我不想我們被人欺負。”
辛梓低下頭,嚶嚶弱弱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也不知道能幫你們做些什麼,我只能想到這種最笨的方法讓蔣三爺知道他們想對你做什麼,這樣他纔會解決那些想要傷害你的人。”
愕然中,夏安安突然被她逗笑,噗呲一聲,蔣語杉也笑了出來。
一直以來夏安安都把她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麼剛強的一面。
她的做法對付蘇可純這樣的人是最好不過的,不過可惜,蘇可純並沒有被趕出去,簡直太便宜她了。
夏安安終於鬆了口氣,“你差點嚇死我,怎麼不早說?”
辛梓低頭,喃噥的問:“你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人?”
“哪裡怪?”
“就是。”蔣語杉應和一聲,手一伸,突然按在辛梓胸口。
辛梓一愣。
蔣語杉揚了揚眉梢,說:“就是比我大了點,怪事兒,你年紀沒我大,到底怎麼長的?”
辛梓僵着身子有點無所適從,她還從沒被女人摸過,而且還連招呼都不打。
夏安安看了看蔣語杉手抓着的位子,隨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呃……
她鬱悶的撇了撇嘴,嘟囔道:“對啊,怎麼長的?”
辛梓臉色“刷”的紅了,連帶着耳根都紅透了。
她急忙推開蔣語杉不老實的手,抱着自己,尷尬又忍不住想笑,“你們兩個,是流氓嗎?”
夏安安拍了拍自己可憐的胸口說:“還不讓人羨慕了?”
蔣語杉失聲笑着,她叉着腰,昂着下巴,“沒錯,就是流氓,不僅是流氓,以後大學的四年,我還要做陵城大學裡人人都知道的流氓。”
說着,她伸手在夏安安肩膀上一摟,“小舅媽,你也挺有潛質的,之前高中你就是名震四方,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
夏安安趕緊搖頭,“沒什麼興趣。”
“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名聲大噪也不是什麼好事,我勸你也老實點,別太出頭,不然走到哪都被人關注着,煩都煩死你。”
蔣語杉會怕煩?
她最怕的只有無聊。
聽她拒絕,蔣語杉哼哼着說:“掃興,算了,那以後就讓我來照你你們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
走廊裡,蔣語杉看了一眼操場上站着的人,她嫌棄的說:“真是便宜她了,你們說她是不是有病啊,就因爲追我小舅不成就來害你,活夠了吧。”
夏安安順着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這一眼看的有點久,半天都沒收回視線。
人人都說蔣修遠心狠手辣不講情面,可是認識他這麼久,真正見他發火傷人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
他下手不留情面夏安安十年前親眼見過,她並不否認,原因是什麼她到現在都不清楚,她也沒想過去問,過去覺得他殘忍,但是現在,她又覺得他並不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人,或許當年的他真的是有什麼苦衷吧。
但是這一次,他這麼縱容蘇可純,居然沒有把她趕走,這難道不奇怪嗎?
夏安安看了一眼辛梓問:“黑麪神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你被人欺負?”
辛梓愣怔的看着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夏安安朝着操場上罰站的蘇可純揚了揚下巴,“發生這麼大的事,蔣修遠無動於衷,就連黑麪神也沒說什麼,只是讓這個女人在這罰站?”
這個結果實在是太詭異了,就像辛梓說的,蔣修遠知道那兩個男的是相對她出手,人立馬就被送出去了,可是這個幕後主使卻被留了下來,要不是蔣修遠和秦升益看上她了,那就是……
蔣語杉拍了拍夏安安的肩膀,豪氣的說:“放心,我幫你報仇。”
被她這麼一拍,夏安安似乎被拍的開了竅。
她皺眉,若有所思。
半晌,夏安安低下頭笑了一下,“也許被你說對了,她如果不是腦子有病敢做這樣的事,那就一定是有人指使。”
“你說什麼?”蔣語杉問。
“我說蘇可純的背後有人指使她做這一切,或者是教唆,反正不管怎麼說,蘇可純未必是主謀,而她背後的這個人,不過是一個暑假的功夫,居然長腦子了!”
回到寢室門口,就見秦升益站在那,看樣子是在等人。
看到她們三個回來,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看着走在中間的辛梓。
夏安安和蔣語杉相互看了一眼,夏安安拿過辛梓手裡的洗漱用品,“一個大男人三更半夜的站在女寢室門口影響不太好。”
蔣語杉輕輕推了辛梓一把,笑着說:“早點回來,哦不,不回來也行。”
說着,蔣語杉看向夏安安問:“你要不要也……”
夏安安不想聽她打趣,話還沒說完就推門進了屋。
*
辛梓一路跟着秦升益,兩人之間始終有着一步的距離。
走到教官寢室的大門口,辛梓停下腳步,低着頭,“你答應過我的。”
秦升益還以爲她會乖乖的跟他走進去,看來是他想多了。
他轉身看着她問:“受傷了嗎?”
辛梓搖頭。
“他們碰到你了嗎?”
辛梓還是搖頭。
“你的衣服是怎麼弄的?”
辛梓頓了頓,慢慢擡起頭看他,“我自己弄的。”
果然。
就跟秦升益預料的一樣,她又用這招。
當年他之所以把她帶走,就是因爲她用了這招騙了他,雖然後來她自己承認了,但那時他已經把她買回家了。
她不會說謊,即便說了謊話也會主動承認,秦升益有的時候真的拿她沒辦法,就算是苛責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過來。”
秦升益開口,沒有蔣修遠對待夏安安時的溫柔,也沒有伸出手那種讓人心甘情願走近的動作。
辛梓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人,這才朝他走了兩步,“爲什麼還讓她留在這?”
秦升益知道她說的人是蘇可純,他伸手勾起她還沒有乾的頭髮順到身後,“蔣修遠會處理這件事,她人雖然還在這,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問的是你。”
過去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一切的不開心都是因爲他才造成的,她甚至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爲別人欺負的對象,更沒想過自己被人欺負之後,他會是怎樣的一種態度。
好奇,是她很少有的一種情緒,可是現在,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看着她的眼睛,漆黑而深邃,懵懂的目光就像是初經人事一般,讓人不忍心打破其中的純真。
秦升益很久沒有見過她這樣看他了,心裡的某處壓着一團火,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辛梓……”
“你愛我嗎?”
突來的話問的秦升益愣了一下,他伸手將面前的人一攬,摟進懷裡,“愛。”
辛梓沒有掙扎,也沒有任何迴應,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有,僵硬的被他抱着。
聽着他的那聲“愛”她以爲自己會有所感動,可是她的心卻平靜的毫無波瀾。
“不,你騙我,蔣三爺對安安那種纔是愛,你不是,你不愛我,我只是你一個滿足你成就感的存在,你不會在乎我的感受,你從來都不會。”
秦升益皺起眉頭,閉上眼,下巴輕輕在她頭頂,心裡的疼他沒辦法跟任何人解釋,就連她,他也沒辦法讓她真切的感受到他到底有多愛她。
在她的世界裡,只有真相和謊言,黑白如此明確,或許是她的性格原來就如此,又或許像蔣修遠說的,是人體試驗對她的情感造成了傷害。
秦升益很慶幸她還知道什麼是愛,即便她感受不到,但是她自己卻能體會自己的感情。
辛梓動了動手,推開他,“我不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
秦升益順應她的話點頭,拉起她的手,“疼嗎?”
她手上的那道口子被所有人都遺忘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顧忌的去洗了澡,沖掉了上面的血跡。
因爲泡了水,傷口泛白,有點外翻,她自己看了一眼,搖頭,“你知道的,我不會痛。”
秦升益握緊她的手,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哪裡是不會痛,她只是身體表面沒有疼痛感而已,她會胃痛,會心痛,就連兩年前他要了她的那一次,她也是痛的。
“進來,我給你包紮。”
辛梓抽出自己的手,搖了搖頭,“不用了,沒關係的,我要回去了,安安她們在等我。”
“沒人在等你!”秦升益忍不住提高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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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耐心就一點點,她明明知道,可是卻總是會去惹他。
辛梓背對着他,停住腳步,秦升益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他皺眉看着她,“等你的人只有我。”
辛梓抿着脣,慢慢的低下頭,“可是等你的人,還有沈書韻。”
*
半夜的一聲尖叫吵醒了整個寢室的人。
蔣語杉拿着手機還沒睡着,被辛梓的叫聲嚇了一跳急忙從牀上爬了起來。
“辛梓,辛梓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阿升,阿升……”
夏安安驚醒,站起來聽見她一個勁唸叨這秦升益的名字,寢室裡的其他人因爲被吵醒有些不滿,夏安安把辛梓叫起來說:“辛梓,下來,我們出去。”
宿舍里人多,即便是晚上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從宿舍出來,三個人悄悄的鑽進了醫務室。
醫務室裡有兩張牀,並在一起三個人剛好躺,不過這會兒她們也沒人睡得着。
看着辛梓呆怔的樣子,夏安安拉着她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
她什麼話都不肯說,蔣語杉看了夏安安一眼說:“她是不是因爲剛纔的事嚇着了?”
之前都沒害怕,睡着覺卻突然嚇着了,有這個可能嗎?
夏安安拉着她的手輕輕搓了搓,她的手冰涼,這大夏天的她們都一身汗,她卻渾身發冷。
“剛剛黑麪神跟你說什麼了,要不要我把他叫過來?”
聞言,辛梓終於有了反應,她搖了下頭,弱弱的說:“不要,我不想看到他。”
就知道她的反常一定跟秦升益有關,夏安安嘆了口氣,“辛梓,你有沒有想過跟他好好談談,或許很多事情跟你想的都不一樣。”
辛梓垂着眼睫,烏黑的髮絲遮住了大半張臉。
蔣語杉對辛梓瞭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她和秦升益之間的一點事,她給夏安安使了使眼色,讓她別再繼續問。
夏安安憋了夠久了,心裡的秘密就像生了牙似的,蹭蹭的往上冒。
原以爲只有喬小牙和姜子纔會守不住秘密,現在她才知道,秘密在心裡卻不能說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辛梓,其實黑麪神跟沈書韻的婚約是假的,他是爲了你才假裝跟她訂婚,就是爲了堵他家裡人的嘴。”
蔣語杉嘴角一抽,看向夏安安,“安安,這話你也敢亂說,你還真是張口就來。”
說都說了,夏安安也懶得再去保守什麼鬼秘密,“我沒有亂說,是黑麪神親口告訴我的,辛梓,你之前不是還問過我爲什麼我突然不跟他吵架了,就是因爲我知道他在乎你,不然我才懶得理他呢。”
辛梓怔怔的看着夏安安,過了好一會,她微微搖了下頭,“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明天自己去問他不就知道了,不過你問了之後他怕是要恨我一段時間了,因爲我答應了他不說的。”
*
第二天從早起到訓練開始,都沒人見過夏安安她們三個。
知道她們三個哪去了,所有人都說沒見到她們,同寢室的人也只是知道昨天半夜辛梓尖叫,之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邱生帶着所有人訓練,蔣修遠和秦升益到處找人。
醫務室的牀被簾子隔着,秦升益看了一眼就往外走,關門的瞬間蔣修遠一頓,再次把門推開看了一眼。
地上的鞋,剛好三雙……
“回來。”蔣修遠叫回秦升益。
兩人走進去,簾子一掀,兩個男人眼皮一抖。
三個丫頭就這麼縱橫交錯的躺着,倒不是雅不雅的問題,關鍵是她們這是打算睡到明天去?
“醒……”
秦升益一生氣,擡腿就去踢牀,腳還沒碰到牀板,小腿就被蔣修遠攔下的一腳給踹了一下。
秦升益瞪他,蔣修遠也不甘示弱,“瘋了吧你,怎麼這麼招人煩呢,我們家丫頭還睡着呢,你給我輕點,別吵醒她。”
“蔣修遠你是不是有病?這是軍訓,不是你家!”
蔣修遠才懶得聽他這些廢話,“要踢就把你的丫頭帶走上一邊踢去。”
秦升益:“……”
看了一眼牀上的人,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辛梓說蔣修遠這種才叫做愛。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護着夏安安,秦升益莫名的嘆了口氣,“你這樣就不怕把她寵壞?”
蔣修遠翹着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小聲說:“爺等了十年,就是爲了把她帶在身邊使勁寵,寵壞就寵壞唄,我兜着不就行了?”
秦升益瞪了他一眼,“所以才這麼無法無天。”
蔣修遠勾了勾嘴角,看向牀上睡着的人,“說到無法無天,你這個似乎也沒好到哪去,你小心翼翼這麼多年,最後不還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溜了?”
辛梓偷着打胎的事只要一想起來秦升益就一肚子火,蔣修遠好死不死的偏偏提這事。
“欸你幹嘛?”
蔣修遠見秦升益伸手,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一把拉住辛梓的胳膊把人給拽了起來。
“起牀!”
這一聲吼,吼的蔣修遠差點咬碎一口牙。
夏安安三個人你挨着我,我壓着你,秦升益這麼一扯,差點把壓着辛梓的夏安安給翻到地上去。
蔣修遠一把接住自己的媳婦兒,瞪着秦升益吼道:“你他媽的瘋了?”
這倆人前後兩嗓子喊下來,死人都被嚇醒了。
夏安安睜開眼睛看到蔣修遠,手一伸摟住了他的脖子,閉眼繼續睡。
辛梓看到秦升益愣住,半天都沒緩過神。
蔣語杉在部隊兩年,精神頭警醒着呢,要不是昨天快要天亮才睡,這會兒也不會連進來人都不知道。
“小舅?小叔?你們怎麼……”
聽着外面操練的口號聲,蔣語杉一驚,一手抓着一個,使勁晃了晃,“完了,睡過頭了,快點起來。”
*
因爲睡過頭挨罰,這麼多年也是獨一份。
秦升益還真是一點都不討喜,罰她們睡過頭也就算了,還說她們擅自離開寢室。
軍訓的規矩裡也沒有不準離開寢室這一條啊,簡直就是欲加之罪。
在操場上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夏安安嘟囔說:“他怎麼這麼喜歡罰人站着,是不是有什麼怪癖?”
她看了辛梓一眼問:“你在家的時候他該不會也罰你站着吧?”
辛梓搖頭,心裡還沒有完全消化秦升益和沈書韻假訂婚的事。
蔣語杉笑着說:“在家小叔當然不會罰站了,要罰也是罰躺着,你說對不對辛梓?”
蔣語杉動不動就開點黃腔,夏安安無語的搖頭,誰知,辛梓卻呆怔的點了點頭。
夏安安愣了一下,就聽蔣語杉笑着說:“辛梓,你點頭的意思是小叔真的每次都罰你躺着?”
辛梓回過神,看了她一眼說:“他沒罰過我,他只是,喜歡生氣。”
“自找的。”夏安安嘟囔着,擦了擦臉上的汗,“辛梓,你還是忘了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吧,秦升益這個人實在是夠嗆,不就是多睡了會嗎,居然罰我們在這站這麼長時間,軍訓之後我還是帶你跑吧。”
辛梓從昨天晚上就沒露過笑臉,這會兒看着夏安安一臉認真的說帶她跑,她卻笑了,“你累了吧,昨天那麼晚才睡。”
夏安安倒不是因爲累,就是有點生氣。
辛梓說:“要不我再裝暈倒?”
“可別。”夏安安嚇的趕忙出聲,“上一次你裝暈倒都被他看出來了,這回要是再裝,誰知道他會不會一發神經讓咱們在這站上一天。”
蔣語杉伸着腦袋看了夏安安一眼,“要不這次你裝暈倒?讓小舅來救咱們?”
夏安安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差不多了,我估麼着再過一會就有人來放我們回去了。”
這話聽着玄玄乎乎的,她怎麼知道時間差不多了,秦升益罰她們的時候也沒說罰她們站多長時間。
夏安安話不多,心裡鬼主意卻不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是她出的主意她們才逃過被罰,這次蔣語杉和辛梓也想看看會不會再被她料準。
沒過一會,教官宿舍裡真的走出來一個人,走近了蔣語杉纔看清他是教導員薛強。
看着她們三個滿臉是汗,薛強尷尬的笑了笑說:“蔣隊和秦隊說你們可以回去了。”
聞言,辛梓驚訝的看向夏安安,“你是怎麼知道的?”
蔣語杉也沒太看明白她這“料事如神”的神功,她摘下帽子,一頭長髮早已浸溼,“安安,你神了,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會讓我們回去的?”
夏安安沒有回答她們的話,笑了笑,看着薛強問:“沒動手吧?”
薛強撇了撇嘴,雖然是搖頭,但那動作卻不太好看。
夏安安說:“我們在這站了一個多小時了,要是再不放我們回去,鐵打的舌頭吵一個小時也得抽筋。”
辛梓好像有點明白了夏安安的意思,之後就聽薛強說:“倒是沒動手,就是砸了一個缸,兩個盆,兩個壺,還踹翻了一張桌子。”
*
就跟夏安安預料的一樣,這倆人一個要罰,一個要放,肯定要吵起來的。
蔣修遠和秦升益吵起架來誰都不管,一點臉面都不要的。
他們這一吵,吵的人盡皆知,可偏偏一轉頭倆人還能在同一桌上吃飯,這怪不怪哉!
晚飯後,蔣修遠等着夏安安自己來找她,誰都知道他今天跟秦升益吵架是爲了她,她沒理由不感恩戴德的來討好討好他。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沒看到人,看看時間,都快八點了。
給蔣語杉發了個信息問了一下,她卻說夏安安不在寢室裡。
蔣修遠坐不住了。
去女生寢室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出來的時候卻遇上了夏依然和程巧。
夏依然弱弱的叫了一聲“小舅”,蔣修遠沒理她,正要走,程巧突然說:“夏安安在操場單槓那裡跟副教官聊天呢。”
夏依然驀地看向程巧,想讓她閉嘴,但是已經晚了。
夏依然並不像讓程巧在這種時候多嘴,因爲不管程巧說這話是不是善意的,在蔣修遠聽來都不會是好話,話雖然不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但是程巧跟她一起,到最後不管這話是誰說的,話裡有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一切都會歸到她夏依然的頭上。
果然,在程巧說完這句話之後,蔣修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夏依然抿着嘴,看着蔣修遠走了出去,她突然甩開程巧的手,“你說話都不會過腦子嗎,你想死我不攔着你,但請你不要拉上我,我還沒活夠呢!”
她突然這麼生氣,程巧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跟在夏依然身後問:“我說錯什麼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之前不是也讓蘇可純做那種事嗎,我只是……”
“閉嘴!”夏依然一聲低喝,凶神惡煞的瞪着程巧,“蘇可純的事跟我無關,我沒有讓她做任何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你別誣賴我。”
程巧終於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她趕忙捂上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見她明白了,夏依然的臉色緩了緩。
夏安安和蔣修遠都不是傻子,昨天的事他們一定會懷疑跟她有關,至於她爲什麼現在會好好的站在這,那是因爲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直接介入,而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跟她有關。
*
夏安安坐在雙槓上,啷噹着兩條腿,天氣悶熱,褲腿被她挽到了膝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不過只有一條,另一條已經被她晃盪了下去。
邱生靠着雙槓的邊緣,跟她有着一小段距離。
兩人是偶遇,在這閒聊,說的無非是格鬥上的一些事。
夏安安的愛好也就這麼一點,聊起來就忘了其實已經在外面待了很久了。
一道人影鬼魅般的走過來,邱生看到他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夏安安身邊。
長臂一伸,勾住坐在槓上的人,夏安安嚇了一跳,回頭人就已經被攔腰抱了下來。
“蔣修遠?”
蔣修遠勾在夏安安腰上的手沒鬆,眼睛看着的卻是站在那的另外一個人,“邱生,我提醒過你,離她遠點,或許你是想讓我把你送出陵城你才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邱生看到他,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你誤會了,我們只是隨便聊聊。”
“是不是誤會不需要你來解釋,我也不想聽你解釋,別讓我再看見你靠近我身邊的人,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蔣修遠拽着夏安安就走。
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樣子一看就能看出來,換做平時夏安安肯定會抱不平,可是現在……
回到房間,蔣修遠把門一摔,鬆開她的手,自己走去一邊。
夏安安走到他身後,歪頭看着他,“小舅舅,你生氣了?”
的確生氣,但蔣修遠不想拿她出氣,只能自己默默的去冷靜。
夏安安從後摟住他的腰,小腦袋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別不理我嘛,我就是聊聊天,又沒幹什麼壞事。”
“聊天一定要找他聊?”
聽他終於說話了,夏安安笑眯眯的繞到他面前,繼續摟着他,“那你告訴我,我爲什麼不能跟他聊天,還有,你剛纔也太兇了,都嚇到我了。”
平時她撒嬌什麼事都能解決,現在看着蔣修遠一層不變的臉色,夏安安斂了斂笑意,認真了些。
“你就不打算跟我具體說說爲什麼這麼討厭他?”
蔣修遠兩撇眉蹙在一起,拉開她的手,讓她自己站在一邊,“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夏安安撇了撇嘴。
白天還說秦升益喜歡罰人站着,現在他也被傳染這個毛病了。
這兩天訓練她腰都疼了,再站下去,明天非得廢了不可。
夏安安轉身往牀上一坐,盤着腿就不下來了。
蔣修遠轉過身看她,“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聽話?”
“我不是挺聽話的嘛。”
她都多久沒幹壞事了,讓她學習她就學習,讓她軍訓她就軍訓,夠給他面子的了。
“聽話還跟他單獨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就不怕他爲了錢把你給賣了?”
“我又不是傻子,說賣就賣。”
他說一句她頂一句,這到底是想讓他別生氣,還是故意跟他唱反調!
夏安安聽到喘氣聲,知道自己有點話多,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說:“別生氣了。”
他的眉頭很緊,夏安安很少看他這樣,“你到底爲什麼討厭他?”
“因爲他是叛徒。”
這話夏安安已經聽過了,可是她想聽的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回答。
蔣修遠走到窗前,鬱悶的點了根菸默默的抽了兩口。
“之前他跟你說做了我四年的室友,可我明明當兵十年,你就不好奇他爲什麼只做了我四年的室友嗎?”
“好奇。”夏安安誠懇的點頭。
蔣修遠聲音低沉,講述了當年發生過的事。
他說,邱生的一次背叛害的他們輸了一個戰壕,輸了一次機會,還差點害了他們所有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夏安安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沉重,或許他並不是真的討厭邱生,只因爲太失望,所以纔會這般苛責。
“他爲什麼要背叛你們?”
夏安安還是不覺得邱生是那種會背叛隊友的人,
蔣修遠用力的吸了一口煙,“大概是爲了錢。”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我覺得他不像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
蔣修遠看了她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認識他多久?況且當時他自己也承認了。”
“承認不代表沒有苦衷啊!”
蔣修遠之所以不願意提這件事,就是不想聽到有人爲他辯解,尤其是她。
他嘆了口氣,“安安,並不是所有事都會有苦衷的,背叛就是背叛,在軍隊裡,沒有什麼是比背叛更嚴重的,要知道,如果你在出行任務的時候連隊友都靠不住,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夏安安從牀上下去,走到他面前,眼睛瞟了一下窗臺上的煙。
悄悄伸手,卻被蔣修遠一把抓住,“你好像沒聽我說話。”
夏安安咬着嘴脣,笑了笑,“你總在我面前抽菸,還不讓我抽,不公平,我就抽一根。”
他說了這麼多,她卻只惦記着他的煙?
蔣修遠皺眉看她,兩人敵不動我不動半天,蔣修遠把手裡抽剩的半根遞給她,“就這些。”
半根總好過沒有,夏安安接過他手裡的煙,不客氣的抽了兩口。
解了饞她又開始說邱生,“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跟邱教官好好談談,就算他以前真的背叛過你,可是都這麼多年了,而且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挺畏懼你的,說不定人家真有什麼難言之隱呢,你不聞不問就跟他生氣,會不會太小氣了?”
“畏懼?”蔣修遠冷哼,“他畏懼的不是我,是我的權利和地位,所有會阿諛奉承的人都對我畏懼,難道只有他一個?”
夏安安兩根手指夾着煙,看上去像個有模有樣的小痞子似的,蔣修遠看她這樣眼珠子疼,索性就撇開眼不看她,免得一生氣忍不住把菸頭搶回來。
夏安安點着頭說:“這倒是,不在你的威逼利誘下屈服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了。”
“嗤!”
蔣修遠被她逗笑,帶着一抹無奈。
夏安安揚頭湊近,朝着他的臉吐了口煙,“笑了就是不生氣了?要不我陪你去找邱教官好好聊聊?”
蔣修遠笑意一斂,捏起她的下巴警告道:“給我離他遠點,再讓我看到你們單獨在一起,我就打斷他的腿。”
夏安安齜了齜牙,“我還以爲你要打斷我的腿呢。”
蔣修遠勾起嘴角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湊近她耳邊說:“你的腿還有用。”
夏安安斜眼瞪他,“什麼用?”
蔣修遠伸手捏住她手裡的菸頭往窗外一丟,回手將人攔腰抱起丟到牀上,抓着她的腿往腰上一纏,夏安安嘴角狠狠一抽。
“等等等,等會!”
夏安安兩條腿亂蹬,使勁推他。
蔣修遠握着她的腳踝不鬆,“等什麼等,等不了。”
蔣修遠按着她推搡的手,低頭就去親她,夏安安扭頭抗議道:“我腰疼,疼的厲害,你再弄我我會死的。”
聞言,蔣修遠的動作頓了頓,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夏安安可憐巴巴的眨着眼睛說:“是真的,估計是站久了,好疼。”
放開她的手和腳,蔣修遠伸手到她身下,揉着她的腰,“這?”
夏安安點頭,人已經被蔣修遠摟進懷裡。
“今天先饒了你。”
夏安安擡頭,在他嘴上吧唧一下親了一口,“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