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一幀幀一件件,卻顛覆了他所有的自以爲是。
他的巧取豪奪、任性妄爲,捻碎她的驕傲與自尊,享受着那份征服的快感,卻同時忽略掉了她的傷楚。
他努力地靠近,步步緊逼、威逼利誘,甚至裝模作樣的重溫過去的溫情,一旦得不到想要的成效,便是大發雷霆。
如此反覆,他被南溪身上尖銳的刺扎傷過,卻忘了她在施力膠着時,早已遍體鱗傷。
盛世站在病房外,目光怔怔地看着裡面已經熟睡的顧南溪。
眉眼還是那副眉眼,可是卻少了五年前的單純溫和,多了幾許始終抹不去、劃不掉的哀愁。
沈涼城說過,“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連你自己都不知曉的事情!?”
對呀,到底發生了什麼連當事人都矇在鼓裡的事,讓那個長在溫室裡的花朵,搖身一變,成爲滿身是刺的玫瑰。
盛世這才意識到,橫在他與南溪之間的,並不是感情的變質,而是兜兜轉轉這些年積壓的疏離與漠視。
他想念當年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傻子,卻不該勉強無法倒退的時間,以及某些她不願回首的過去。
盛世忽然有些懊惱,這種陌生的情緒來得太快、太猛,猛烈得讓他有些心生煩躁,隔着灰濛濛的玻璃窗,看着顧南溪一臉的病容,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喃喃地說了聲,“南溪,對不起。”
是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盛世說不上,但他的內心就是很愧疚,愧疚得心生泛酸。
他沒能道出這聲“對不起”的意義,含着後悔、懊惱與各種交織在一起的小心酸。
盛世擡手,隔着冰冷的玻璃,輕輕地撫了撫南溪的輪廓。
時空的阻隔,中間隔着許多的歲月,讓熟悉變得陌生,倒是讓他們時間隔着些莫名的交織。
半晌,他頓了頓,薄脣抿了抿,轉身就走了。
這大抵是盛世第一次,對自己感到有些生氣。
爲什麼生氣!?
或許是這些年在原地的執著,並未換得她的平安。
如果當年他固執一些,在全世界更加密佈性地尋找她,是不是結果又不一樣了呢!
又或者,在她每一次欲言又止時,自己能真正靜下來,不計較個人的傷痛,與她真心實意的聊一聊,是不是,損痛會更少一點呢。
盛世的心百爪撓心,恨這冗長歲月,波折不堪的年長,很不能在她最疼痛難忍的五年時光陪伴,恨自己無法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更恨那些傷害她的劊子手。
盛世的眸光裡閃過一絲濃濃的戾氣,如漆黑深邃的夜幕裡,匍匐的餓狼。
他要將那些五年遺忘的時光,一點點弄清楚,更要將那些曾經傷害過南溪的人,一點點的凌遲。
與此同時,冷訣站在皇家醫院頂樓,正爲顧南溪的事一籌莫展。
珀西從外面趕了過來,站在他身後,猶豫着說道:“Boss,南溪的事情現在已經查明瞭。”
冷訣撫了撫拇指上的扳指,語氣冷冷地說道:“說!”
珀西皺了皺眉,小心地看了看冷訣的臉色,語氣頓了頓,說道:“南溪便是當年盛世要我們在美國找的人,而且他們兩人之間,真的是戀人關係!”
冷訣一聽,臉色一變,立刻大吼道:“你說什麼!?”
珀西被嚇了一跳,肩膀聳了聳,立刻低着頭,語氣有些唯唯諾諾地說道:“Boss,這是真的。”
冷訣仍舊保持着不願相信的表情,執拗地說道:“爲什麼當年媒體沒有播放一丁點盛世與南溪的消息?!”
珀西往嗓子裡咽了口氣,頓了頓,鼓足勇氣說道:“盛家老太爺對盛少周圍的女人管控嚴格,據說當年盛少很在乎南溪,對她的保護很是嚴謹,外界根本沒人敢輕易去觸碰這條線。盛少當年,或許是在保護南溪。”
冷訣的眉心裡閃過一絲冰冷,語氣黑沉沉地說道:“他要是在乎南溪,當年爲什麼會放任她一個人流失在美國,更讓南溪受到這麼多痛苦!她的手,如果……”
珀西有些抑制不住,立刻開口說道:“南溪的手,如果不是因爲Delcan,也不會……”
冷訣一聽,臉色一變,衝着他大吼道:“你!……”
珀西自覺自己口誤,立刻道歉:“Boss,對不起!”
冷訣瞪了他一眼,面色忽然一沉,語氣更加薄涼地說道:“Delcan的行蹤查到沒有!?”
珀西有些着了急,立刻有些後怕,哆哆嗦嗦地說道:“對不起,目前暫時還沒有!”
冷訣一聽,頓時來了氣,雙眼憤憤地瞪着他,隨後大聲怒道:“一羣飯桶,怎麼會查不到!”
珀西被吼得渾身顫抖,他往後退了半步,低着頭,猶猶豫豫着說道:“Delcan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我們的各方勢力回報,都沒有查到他的行蹤。”
冷訣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黑沉,滿臉憤恨地看着他,語氣陰沉地問道:“盛世那裡呢!?也沒有收到消息!?”
珀西頓了頓,嚥了口口水,這才唯唯諾諾地說道:“據我們派出的人彙報,盛少的人也沒有消息!”
冷訣心裡有些憤恨,衝着他大吼道:“Delcan是練了隱身術,讓你們這麼費神!?”
珀西低着頭,立刻連身道歉,表明內心的忠誠,說道:“對不起Boss,我們會竭盡所能,務必儘早找出Delcan的行蹤!”
冷訣的眸光裡閃出一絲冷冽,沉着臉,語氣冰冷地怒吼道:“我不想聽這些廢話!”
“……”珀西被這震怒嚇得立刻哆嗦,他低着頭,猶豫着喚了聲,“Boss……”
冷訣從他言語裡的猶豫不決聽出些深意,立刻瞪了他一眼,大聲吼道:“有什麼事,趕緊說!”
珀西低着頭,聲音有些低沉,說道:“有人在美國向我們下手了!”
冷訣的眸光有些深冷,怒道:“誰!?”
珀西低着頭,有些後怕,唯唯諾諾地說道:“是!……是盛少!”
冷訣的眸色一沉,看着窗外濃密的黑色,臉色暗沉,語氣冰冷地說道:“他的手伸得還真是快!”
珀西頓了頓,這纔開口說道:“盛少的下手有點狠,將我們四處的生意攪得一團糟,東部的生意出現嚴重的癱瘓!”
冷訣的眸光裡閃過一絲冰涼,語氣陰冷地說道:“想使計讓我回美國,他這招還真是賤!”
珀西皺了皺眉,這才試圖說道:“Boss,那我們要怎麼辦,回不回去!?”
冷訣扶着拇指上的扳指,語氣帶着些命令的味道,陰沉地說道:“美國那邊的生意你先打點着,務必將損耗降到最低,我要徹底粉碎盛世的企圖。”
珀西頓住,這才由於着說道:“可是!……”
冷訣的面色一沉,看着濃密的夜,語氣冰冷地說道:“如果你再廢話,就立刻給我滾回美國,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珀西也不敢怠慢,低着頭,揚聲說道:“是!……”
說完,珀西轉身,慌忙地離開了房間。
李晨光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灰頭土臉的珀西,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嘖嘖嘖,這麼快你就進入個人角色了!”
冷訣瞪了他一眼,語氣更是冰冷地說道:“少在這裡夾槍帶棒的諷刺我,你要是提不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我就將你的新型研究搗鼓成陳麻爛醋!”
李晨光聳了聳肩,端起辦公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這才吐槽道:“你這就太沒人性了啊,追不到女人,管我卵事,幹嘛沒事找我麻煩!”
說道這個冷訣就來氣,滿臉怒色地看着李晨光,諷刺着說道:“我讓你照顧南溪,你就成天沒事倒貼陸西顧,答應我的事,一件也沒有做到!”
李晨光撇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氣悶地諷刺道:“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追你的女人,我找我的伴,我答應幫你照顧南溪的手,可沒答應幫你拔掉她身邊的花花草草!”
冷訣眼眸有些陰沉,語氣冰冷地諷刺道:“活該陸西顧不要你!”
李晨光被氣得胸口一冷,滿眼憤怒地瞪着他,一時說不出半點話。
冷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帶着太多的攻擊性,無意中傷害了李晨光,他的眉心微微地皺了皺,咬着後槽牙,不知如何開口。
李晨光雖然心裡氣悶,但並未去計較,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與他肩並肩束手而立,半晌後,他纔開口說道:“是不是非顧南溪不可!?”
冷訣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語氣深遠地說道:“除了她,你覺得還有誰,能真正地打開我的心扉。”
李晨光的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打趣着說道:“不是一隻死鴨子嘴硬,死活不承認嗎?!終於肯承認自己早就被她收服了!?”
冷訣瞪了他一眼,隨後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個不負責任的女人,攪亂別人的心湖,又和別人牽扯不清,如此三心二意,真是讓人不甘心承認!”
李晨光癟了癟嘴,滿眼的不屑一顧,心裡一陣地吐槽,論三心二意,誰能比過你這大爺!
再說,人漂亮小美女又沒說過自己喜歡你,瞎嘚瑟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