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兒,你怕不是想死?!”
男人幾乎是從喉骨裡發出來的質問,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雙眼猩紅濃稠,十分駭人。
許墨兒被眼前暗黑的男人嚇了一跳,心痛的同時,她咬緊牙關,重重甩開季星之的手,冷下臉不再看他。
“季總,這裡不歡迎你,你快走吧!”
昔日溫言軟語的小女人,今天忽然變成了冷心冷清的“陌生人”,季星之飽受打擊的同時,怒瞪着一雙鳳眸,死死地攥緊了她。
許墨兒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但她還是忍住沒有求饒。對季星之,她不可能再心軟了。
二人無聲但卻火花四濺的僵持,就像是一堵牆,隔開了羅子陽和病房內的其他人。
羅子陽心疼得快要窒息,尤其是對上季星之矜冷鋒銳的眼神,他的心更是墜入了數九寒冬的冰窟窿裡。
他深吸一口氣,無法忍耐地起身,站在許墨兒跟前,擡手抓住了季星之的胳膊。
“季總,請你放開我女朋友。”
如果說季星之像是暗夜歸來的王者,羅子陽就像是三月暖春裡的溫潤君子,二人的氣質迥然不同,但在眼神碰撞時,羅子陽完全豁出去不要命的架勢,竟然能跟季星之大哥平手。
男人輕眯起鳳眸,冷眼盯着她,薄脣緩緩吐出幾個字:“你女朋友?”
他竟不知道,許墨兒跟他才分手不久,在空窗期就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換一個說法更恰當——他羅子陽,不早就是許墨兒的地下情人嗎?
季星之脣角含着的笑意越發涼薄,平靜地鬆開手,居高臨下地看着許墨兒,“你——果然背叛了我。”
當初的甜言蜜語還在耳畔迴響,她卻不知何時在背後藏了一把匕首,趁他不覺,一刀捅了下來,讓他當場痛得鮮血淋漓。
可他卻恍若未覺般,筆挺地站着,眼神古井無波般看過來,絲毫感情都不帶。
許墨兒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尖一顫,她很想跟他說她沒有背叛他,可……說了又有什麼用呢?他會信嗎?
她口腔裡滿是澀意,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這樣無能爲力。
“季總,你走吧。”
說話的是羅子陽,他在季星之鬆開許墨兒時,就也鬆開了對他的桎梏,眼神比他更爲平靜從容。
季星之一眼都沒看他和許墨兒,脣角始終噙着淡冷的笑容,轉身的瞬間,那笑容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
直到沉穩的腳步聲離開了許久,病房內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靠裡側的病人和家屬跟見了鬼似的盯着許墨兒和羅子陽,根本沒想到這一對看似甜蜜的小情侶,竟然是……那種關係!
人家正宮都找上門了,這個小姑娘還跟小三搞在一塊兒,難怪那個男人看上去傷心得都快哭了。只不過他把一起都忍在心裡,實在是可憐。
他們眼神一片複雜,連帶着看羅子陽都不如之前友善了。
羅子陽不在意他們的想法,他只知道這一刻,看到許墨兒孤獨地抱着自己的膝蓋,他心裡就是一陣揪疼。
“墨兒,”他故作輕鬆,“我去跟季總解釋一下吧?”
許墨兒連忙伸手攔他,“不要!”
羅子陽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笑了下,“沒事的,我跟他解釋清楚,咱們是在昨晚才決定在一起,不是他以爲的那樣。”
“……算了吧。”
許墨兒收回手,準備下牀時,才注意到自己腳上綁了兩圈厚厚的繃帶。
羅子陽立刻解釋:“我昨天注意到你腳受傷了,就跟護士借了碘酒和繃帶,給你簡單處理了一下。爲了不留疤,最好還是去外科重新上藥包紮,我先去買早餐,等吃了早餐,我再帶你一起過去。”
說完,也不等許墨兒反應,他就拿上手機出了門。也許是怕許墨兒拒絕他的好意,所以才走得格外匆忙。
許墨兒曲着雙腿,目光復雜地看着自己腳上的繃帶,一顆心像泡在硫酸裡似的,疼到了極致。
……
一整天的時光悄然而逝。
羅子陽見許墨兒要離開了,滿心的不捨。儘管,今天許墨兒已經陪了他一天。
“墨兒,你明天還會來嗎?”
對上羅子陽不捨留戀的眼神,許墨兒心上又是一疼,她勉強露出一個輕快的笑,輕輕道:“明天我有事要忙,但只要有時間,我就會過來陪你。”
羅子陽是因她受了重傷,又病情惡化的,這份恩情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也就只能……拿她的一輩子去還了。
聽她這麼說,羅子陽心裡雖然還失落着,但總算好受了些。他送許墨兒到醫院門口,看着許墨兒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中,他的眼皮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腦中警鈴大作的同時,剛回頭一看,眼前就是一黑。
……
魅色會所。
許墨兒換上一件新旗袍,阿蘭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化妝鏡上,眼神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她。
“許墨兒,你身材這麼好,是不是每天都在健身?”
聽到阿蘭這話時,許墨兒正在系胸口的盤扣,她動作頓了頓,才搖頭,“我沒有健身。”
阿蘭頓時嫉妒得不行,“你別騙我,要是沒有健身,你身材怎麼可能這麼好?”
許墨兒擡頭,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再次搖頭,“或許是我最近沒怎麼吃東西吧。”
她本來就不愛吃東西,最近又不知道爲什麼,胃口極差,今天還是羅子陽強行逼她喝了一碗排骨湯,她趁羅子陽不注意,扭頭就去衛生間吐了,現在肚子裡還在泛酸水呢。
阿蘭對這個答案還不滿意,但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乾脆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出去了。
許墨兒深吸口氣,望着化妝鏡中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一張素白的臉蛋毫無血色,看上去憔悴到了極點。
“許墨兒,堅持就是勝利。”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換上高跟鞋,她才走幾步,就察覺到小腹有些輕微的疼。皺了皺眉,她還是選擇這麼走出去了。
舞池裡,流光溢彩的燈照耀着一張張年輕瘋狂的臉,她小心地避開人羣,來到前臺,要了一籃子啤酒,開始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