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是壯志凌雲,卻只能徒有舉嘆,甚至連自己和家人都保護不了,那又談何去改天換日。
於軻不以爲然的一笑,道:“某知道範兄想說什麼,不過範兄其實一定很明白,你我,原本都是一樣的人。”
範桑陽有什麼背景於軻暫時還沒摸清,但舉目望去,那幾十號的新科進士,有幾人是清清白白的取了功名的,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這姓範的嘴上說得清高,自己卻也清白不到哪裡去。
範桑陽被點中了要害,臉色頓時變得有些怒紅,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某和你不一樣,我們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說罷他拂袖而去,於軻冷哼了一聲。想先前在曹州之時,還道這姓範桑陽有些才華,該是個可以結交之人,今時看來,氣度卻多有些狹窄,也算是自己看走了眼吧。
範桑陽剛走,黃巢舉着酒杯過來,笑道:“於兄弟,這杯酒某敬你,多謝你了。”
“不知黃兄這謝從何來呀?”於軻故作糊塗。
黃巢一拍他肩膀,道:“行啦,你我兄弟就別拐彎抹角了,來喝酒。”
於軻搖頭一笑,兩人一飲而盡。黃巢抹了抹嘴巴,低聲道:“不過說實在的,你這一招還真夠奇的,旁人都是憑着錢財,憑着權勢與結交皇親貴戚,你卻用一張琴就鋪平了道路,這買賣算是賺大了。”
於軻付之一笑,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道:“黃兄,如今你已身負功名之人,早晚會在朝爲官,與那十八莊三十六寨的關係還是早些撇清爲好,不然早晚會受到牽連。”
“哼,好啊,當了官了,這麼快就看不起人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於軻和黃巢均是嚇了一大跳,猛回頭看時,險些驚得叫出聲來。那一臉怒容之人,竟是練海棠女扮男裝。
他二人忙瞧了瞧四周,趕緊將她託到湖邊一處偏僻之處,於軻幾乎是用質問口氣問道:“你膽子也太大了,這裡可是皇宮重地,你怎麼敢私自亂闖?”
練海棠白了他一眼,道:“誰說亂闖了,奴可是從皇宮大門堂堂正正走進來的。”
黃巢道:“你以爲這皇宮是某家忠義莊呀,你紅娘子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於軻細瞧了她一眼,目光鎖定了她腰上掛着的玉牌,那是禮部所發的邀請令牌,上面刻着的各進士的姓名,他忙抓起一瞧,上面刻着的卻是另一名進士“胡宗仁”的名字,他立時猜到了一二分,道:“海棠,你是不是把這個胡宗仁給綁了?”
“何止是綁了,奴還把他的頭砍了下來。”練海棠隨意的緊,在她看來,砍人與砍樹沒什麼區別。
於軻眉頭一皺,道:“你爲什麼要無故殺人,難道你真的可以把殺人當作是樂趣嗎?”
於軻的口氣特別重,這可把練海棠給惹惱了,轉過頭去偏不去睬她,於軻見她還有理的樣子,當場就火了,正要發作,黃巢連給了使眼色,接着笑道:“練家妹子怎麼會是濫殺之人,這其中必定有原由,妹子,你告訴哥哥,是不是這個胡宗仁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練海棠冷冷道:“這姓胡在家鄉強搶民女,奴路過時正好聽說,所以就趕來長安殺了他。”
原來如此,他二人心中都鬆了一口氣,於軻卻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你這閒事也管得太寬了吧,就算打抱不平,也不用跑到千里之外的長安來取人家性命吧。”
於軻剛想說幾句緩和的話,練海棠卻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於軻被尷尬的晾在了那裡,黃巢無奈一笑,道:“於兄弟,你算是得罪了練家妹子,她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趕緊去勸勸吧,別讓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於軻還真有些害怕,這長安不比曹州,她要真幹出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來,可沒那麼多弟兄出來罩着她。
於是他也緊跟着離了皇宮,練海棠在前發足而行,她學過武藝,腳步輕快的很,於軻在後邊跑着都追不上,直累得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但就那低頭擦汗的功夫,再擡起頭來時,已不見了練海棠的蹤影。
這下可把他急壞了,便在那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四處張望尋找,當他心急如焚不見人影時,卻猛然發現練海棠就那麼優哉遊哉的站在就近一條小巷口,一臉得意的瞧着他。
於軻那個鬱悶呀,幾步衝到她跟前,頗有些生氣的說道:“練海棠,你覺得這樣折騰人很有趣嗎?告訴你,一點都沒意思!”
練海棠沒想到他還敢衝自己嚷嚷,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怒道:“好啊,奴就是那殺人爲樂的魔女,奴就是喜歡折騰人,所以你大可瞧不起奴,像奴這樣的人,你早就該劃清界限,免得壞了你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