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吧。”
“是又怎麼樣?”
姜遊的手掌上沁出了一滴血。
啾啾的翅膀扇動了一下,它沒有飛起來,它扭頭向劉博洋看去,眼中帶着慌張,翅膀不斷的撲騰着,羽毛簌簌往下掉,卻無法離開姜遊的掌心。
劉博洋衝到了姜遊的身邊,孫宇站了起來,擋住了他。
啾啾仰起頭,發出了尖銳的鳴叫聲。
它的身體猛然變大,爪子變得尖銳。
大型猛禽的模樣。
姜遊緊緊地抓着它的雙腳。
“它,你把它怎麼了?你不要動它,我會殺了你的,我會殺了你們的……”劉博洋掙扎着,孫宇努力地控制着他。
“真的挺可愛的。”姜遊空着的另一隻手摸了摸啾啾額頭上的毛。
“你……”
“兩年前,爲什麼要自殺?”
劉博洋憤恨地看着姜遊。
“我早點問完,早點回家,對吧?”
“你要把它怎麼樣?”
“看你表現。”
“我沒有活着的意義了。”
劉博洋頹然坐倒在了沙發上,他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它就是我現在活着的意義?”
“在什麼地方相遇的?”
“我開車去了很遠的地方,我下了車,想要找一個樹,我找了很久,有的太高了,繩子掛不上去,有的太不規整,不好看,我找了很久,找到了一棵合適的,很高大,枝葉很整齊,樹冠的兩邊也很對稱,我就把繩子掛上去,繫好,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我看到了它,它從我面前飛過,我想,死前看到這麼漂亮的鳥也不錯,結果樹枝突然斷了,我掉了下去,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它還在我的身邊,看着我,我後來才查到它的品種,是煤山雀……”劉博洋看着啾啾在姜遊手中安靜了下來,“我就把它帶回家,我想,我以後就爲它活好了,它活一天,我就活一天。”
“你父母知道嗎?”
“半年前,他們從我這裡,偷偷帶走了啾啾。”
“爲什麼?”
“他們要我結婚,要抱孫子,他們覺得我不該對一隻鳥這麼好,每天在家裡不出去,他們覺得我應該去找工作,應該重新回設計院,啾啾不見了,我急的要命,一開始他們還不承認,我到處找,每天都在找,他們卻還給我安排了相親,我沒有去,他們就罵我,然後不小心說漏了嘴,是他們把啾啾扔了,我很生氣,結果他們說我不孝。”
“怎麼扔的?”
“開車帶去了別的城市,一個垃圾場,和籠子一起扔了。”
“和籠子?”
“對,他們怕它會飛回來,所以……”劉博洋咬住了牙齒,“我衝到了那個城市,他們說的地方,沒有,什麼都沒有,我,我……”
“你怎麼了?”
“我突然就釋然了,啾啾死了,那我就也死了好了,反正兩年前我就準備去死了,”劉博洋看着啾啾,“我在垃圾場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聽到它的叫聲,”他的嘴角拉開了笑容,“真好。”
“後來呢?”
“後來我就換了鎖。”
劉博洋轉頭看着姜遊的眼睛,“三年前,我有一個女朋友,他們不喜歡她,就和她說,他們永遠不可能認同她,於是她出國了,我從設計院出來,和文君一起做工作室,好不容易有一點起色,他們覺得設計院穩定,要我回去,最開始只是在我耳邊說,後來去公司鬧,說文君騙了我錢,要他還錢,我怎麼還待得下去……”
姜遊張開手。
啾啾飛到了劉博洋的肩膀上,體型慢慢的變小,恢復了煤山雀的模樣。
劉博洋沉默了一會兒,半響,他開口說:“它可能想幫我報復他們吧。”
“你知道?”
劉博洋沉默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們也是爲我好,要我理解他們,所有的親戚,一個一個的,都來我這裡說,要我向他們道歉,要我扔掉啾啾,說我不應該因爲一直畜生惹父母生氣,可它就是我的命……”
劉博洋的聲音漸漸變低,“我知道啾啾有一些特別的地方,它可能只是想幫我嚇嚇他們,它並不想殺他們,他們也沒有受到傷害……”
“我覺得那個抓痕挺可怕的。”姜遊站了起來。
“你們要走了嗎?”
“是啊,我家裡也有小動物要喂呢。”
“你會把它怎麼樣?”
“我要殺了它,不就等於殺了你,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麼,”姜遊走到劉博洋麪前,他伸手把啾啾抓了起來,塞進籠子中,“這鳥,我帶回去養幾天。”
“你……”
姜遊關上了籠子,“文化街,文峰路42號,我也養不了幾天,下週吧,下週你來拿。”
姜遊拎着鳥籠走到門前,孫宇跟在他的身後。
劉博洋聽到了關門聲。
劉勇把姜遊送回了文化街。
姜遊先去了趟便利店。
他一手提着鳥籠,一手提着購物袋回到蟲屋的時候,他看到薑末坐在店門前的臺階上,擡頭看着他。
“就養一週。”
“你看,我買了鮮牛奶回來。”
“不弄死,隨便你怎麼玩。”
“你要玩賽達爾傳說?”
“我馬上京東上給你買個switch,現在下單,明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