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來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有些小看了這座陣圖。
當初觀看吳聖佈陣的時候,他的眼界還低,因而只是死記硬背,對於這先賢圖的強大沒有準確的印象。
所以當他再次看到京城的時候,感應到這座陣圖內的內涵,頓時覺得有些棘手。
這座陣圖還未開啓,單單是被動地釋放出一絲氣息,就讓他覺得恐怖。
“需要我們做什麼?”陸羽問道。
面對這座防禦陣圖,陸羽並無什麼信心,倒不是說他們這些人完全沒本事攻破,畢竟陣圖只是死物,可是想要真正的堂堂正正正面攻破,所要耗費的力氣恐怕驚人。
袁來沉默了一陣,眼中神光瀲灩。
他的目光已經透過那頭朱雀石雕,輻射大片城池,記憶中陣圖的各個關鍵節點也一一與眼前的景物貼合。
記得那個夜晚,無數光點飄落京城,便形成了一大片繁密複雜而壯觀的網絡,而如今袁來便是在那片網絡中找尋最薄弱的點。
他沉默了下來,衆人也都沉默了下來。
今日來此,便是絲毫沒有拖沓之意,而是趁着氣勢正盛,欲要強攻。
因而剛剛抵達城下,卻是沒有紮營,而是打算立即動手。
而城中的守軍也顯然看出了他們的打算,因而不禁冷汗涔涔。
不停的有人在南城牆與皇城之間來回奔跑。
惶惶不可終日的大臣們又一次去摘星樓叩請皇帝陛下下樓來,但是很可惜的是,那高居雲端的人卻對他們的願景毫不所動。
這讓人們有些絕望。
可是就算城中已經亂成此狀,城外的人們也依然沒有敢半分放鬆。
尤其是那些大修行者們,皆是警惕非常。
因爲皇帝還沒有動。
這絕不是正常的情況,但是也正因爲其不正常,才讓人們更緊張。
沒有人會天真地認爲,一位奪舍了皇帝陛下的猛人會對他們感到懼怕,相反的,應該懼怕的是他們纔對。
就算是此時戰意勃發的申屠沃甲,也依然不敢輕舉妄動,他也深知,皇帝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便必然是恐怖的大手筆。
“徐祖已於昨夜喚醒。”
“喚醒之後,立即星夜北上。”
“按照徐祖腳程,從南洲抵達京城只需半日。”
“也就是說,他老人家也快要到了?”
“是。”
多位大修行者互相看了看,皆目露震動。
對於南宗藏着的最大的這張底牌,昨夜已經在最核心的高層中公開,因而也就成了今日攻城戰中最大的期待。
對於這位來自上個時代的傳奇人物,現如今的修行者們沒有任何人不想一睹其容。
而徐青紅也將成爲此戰奠定勝敗之局的關鍵。
此間尤其以南宗之人最爲心緒複雜。
一方面是爲了目睹三百年前的傳奇宗主而激動,一方面又是自豪,當然同時還有着深深的苦悶。
昨夜通過耗費極大的超遠程傳訊秘法,他們在得知徐青紅被喚醒的同時,也得知了徐青紅所能存在的最後的時間,也即是這位上個時代的老人最後能發揮餘熱之數——不過區區一日而已!
區區一日!
而從南洲趕往京城,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半日,所以說徐青紅能出手的時間總共只有數個時辰而已。
可謂分秒無價。
而爲了節省掉徐青紅的力量以及時間,如今他們所有人的唯一目的便是打破這先賢圖大陣,否則,只是這大陣,倉促之下也足以給五境強者造成大麻煩。
因而,此時衆人都有些急切。
便是陸羽這樣的資歷深厚的大修行者也不禁焦急起來。
“師兄。”
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中杜康悄然也來到他們身邊。
陸羽看了他一眼,卻見杜康平靜勸慰道:“師兄切勿焦急,面對此陣,我們也只能是盡力而已,相比於提前破除,不如先穩定心神,準備待老宗主到來之後,替他牽制這殺陣的力量。”
陸羽搖頭道:“五境之戰,我們所能發揮的力量有限,所謂牽制又能如何?當然還是破除爲要。”
杜康嘆了口氣,說道:“師兄,若是單單破陣,無人干擾那只是一樁難事,但難道那個人會坐看我們施展而始終不動麼?若是由他親手主持大陣……”
“不會的。”袁來驀然收回目光,眉間顯出一絲疲憊,但仍舊堅定地說道。
“什麼?”兩人看來。
袁來重複道:“我是說,他不會親自主持的。”
“爲什麼?”
“因爲……”袁來深深吸了口氣,望向那座孤寡的摘星高樓,說道,“因爲那並無用處,而且,如果他要防禦,我們也不會如此容易地攻打到京城腳下了。”
袁來的話有些玄奧,還帶着某種情緒,讓兩人一頭霧水。
袁來只得明白地說:“我對這座陣圖的瞭解絕不會比他淺,所以若是他想要操控此陣,我不會讓他得手,也即是說,我們將要面對的只是一座自動運轉的陣圖而已,他可以啓動,但卻無法控制,若是要強行控制,那他也就不會再有其餘的力量來應對其他的危險,這東西,終究不是他自己的。”
“所以,放心,我們是有機會打破這東西的。”
雖然不大明白袁來的自信源於何處,但是衆人都願意相信袁來的話,對於這位從打出現便伴隨着傳奇色彩的年輕人,在場的人都對他抱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敬意。
也可是認爲是對於強者的敬意。
“那麼,還是那句話,需要我們做什麼?”陸羽再次問道,袁來的話無疑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衆人也都看過來。
然而袁來給出的答案卻是讓他們都有些意外。
“我們需要一個內應。”
“什麼意思?”
袁來皺眉說道:“要破除這大陣,若是完全依靠外力,需要的時間很久,而若是想要最快地讓其無法生效,則需要一位四境等級的修行者於內施力!”
他面容嚴肅道:“就是說,我們需要一個在裡面的四境助陣,才能最快破開此陣。”
他的話一說出來,便惹得衆人面面相覷,乙未立即搖頭道:“你在說什麼話,如今城中怎麼可能有人做內應?我們這些人如今根本進不去,或者說是根本不敢進去,京城附近能存在的大修行者只有北宗的,然而你也知道,自從那日之後,北宗乾脆利落地直接把燕山封死了,人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如今去哪裡找內應?”
不僅僅是乙未,便是南宗宗主也是搖頭苦笑,對於袁來這番話實在是不知如何應答。
袁來自己其實也並未抱着多大希望,只是吳聖用一生布下的陣圖的確是太過玄妙,剛纔他提出的主意也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快且最有效的辦法。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此事不可的話,那就只有強攻了,只是若是強攻,能不能在徐青紅到來之前破開還真沒多大把握。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分開衆軍走了過來。
“內應……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