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瓏穩了穩神,說:“進來吧。”
兩個侍婢端了水進來,玉瓏洗漱好,正在梳頭的時候,突然想起直到現在也未看見石中玉,轉頭問:“府上的小公子呢?”
侍婢恭聲答道:“小公子在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玉瓏很奇怪,收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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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玉瓏肚子也餓了,坐上桌的時候又問:“小公子吃了嗎?”
“小公子隨便吃了一些又去收拾東西去了。”
玉瓏一下子來了興趣,石中玉到底收拾什麼東西,要幹什麼?想必這件事他十分在意,竟然到現在也沒來找她。
她吃好了飯,走到旁邊的房間裡,轉進裡間,就見石中玉站在個小凳子上翻箱倒櫃地翻東西,腳邊擺了個竹編小箱子,裡面裝滿了東西,都是些彈弓,小駑這些玩具。
玉瓏看了看箱子裡的東西,又看了看整個人都要埋進箱子裡去的石中玉,喊了他一聲:“初一,你在做什麼?”
石中玉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來,立刻跳下來,撲到她懷裡:“娘娘,你醒了麼?爹爹說不準我去吵你。”
玉瓏笑着問他:“你在幹什麼呢?”
“收拾東西啊,爹爹說,收拾好東西,和娘娘住到一起去。”
玉瓏吃了一驚:“什麼?”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初一,你說要收拾東西去哪兒?”
“去娘娘那裡啊,爹爹說,我們要跟娘娘住在一起啦。”石中玉開心地說。
玉瓏蹙眉想,這是怎麼回事?趙離要住到明華殿去,怎麼可能?
“娘娘,你不高興嗎?你怎麼好象不太高興呢?”石中玉小心地問,“娘娘不喜歡初一住過去嗎?”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撇了撇嘴,象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怎麼會?”玉瓏趕緊安撫他,“娘娘太高興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等一會兒,你就跟娘娘一起過去吧。”
“好。”石中玉一下子蹦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個圈,又象是想起什麼來,湊到玉瓏面前說,“娘娘,我找到我孃的畫像了,我拿給你看。”
他跑回去,踩着凳子,在箱裡子摸了一會兒,摸出一個卷軸來,捧着跑到玉瓏面前,“就是這個,這裡面有我孃的畫像。”
他象捧着個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把一卷畫慢慢抽出來,然後交給玉瓏:“娘娘,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玉瓏把畫展開來,畫上果然是一個女子,一襲青衣,站在一株桂樹之下,微微仰頭,看着樹上的點點金花,嘴角含笑,雖然是側顏,但是看上去似乎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樣。
趙離沒有說謊,他的妻子果然和自己長得相像。
玉瓏心裡沉沉的,那麼他之前所說的,自己就是他的妻子也是真的嗎?
她把畫卷起來,放回卷軸,還給石中玉:“去小心放好。”
等石中玉把畫像原樣放好,玉瓏說:“你收拾好了嗎?”
石中玉點頭說:“差不多啦。娘娘,我們這就去宮裡嗎?”
玉瓏說:“等你爹爹回來吧。”
她不能隨意便答應石中玉,現在的明華殿和以前的明心苑不同,人多嘴雜,而且這件事原本就奇怪,趙離怎麼會隨口就說要搬去明華殿住,就算是哄石中玉開心,也不應該拿這種事騙他。
她在心裡埋怨趙離,怎麼能隨口就跟石中玉開這樣的玩笑,孩子當了真,到時候如何收場?
她心裡着急,只想等趙離回來問個究竟。
直到過了未時,趙離還沒回來。
玉瓏在花園裡陪着石中玉玩了一會兒,見趙離還未回,準備先回明華殿。
她心裡也有些疑惑,自己突然從明華殿消失了,秋月和春花居然也沒有來尋找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她剛想着要怎麼跟石中玉說自己一個先回宮裡去,就聽門外傳來人聲,聽聲音來的不只一兩個人。
石中玉站在花園口,一眼看見了趙離,立刻奔過去喊:“爹爹。”
趙離把他抱起來,笑着問他:“娘娘還在嗎?”
“在啊。”石中玉指着花亭裡剛剛站起身來的玉瓏。
趙離抱着石中玉走過去,笑着對玉瓏道:“原本內侍是要去明華殿宣旨的,陛下說既然你人在我這裡,就索性在我府裡宣旨,你接旨吧。”
玉瓏沒太聽明白,愣愣地看着他。
趙離身後跟了一隊人,擡了一箱箱的箱籠進來,頭前一個走到玉瓏面前站下,大聲道:“女王口諭,大將軍趙離即日入明華殿爲玉瓏公主侍伴,欽此。”
侍伴!!!
趙離居然也要進明華殿做自己的侍伴!
玉瓏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站在原地,腦中亂成了一團,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趙離要進明華殿做自己的侍伴,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內中侍伴和侍臣一樣,與寵臣,關係曖昧的情人是兩回事。就如朱孟臣和寧照的不同一樣。
侍伴和侍臣一直以來都極少有官職在身的人,多是各世家的未入仕的子弟,凡是有一官半職的,誰也不會願意入宮爲侍,一旦爲侍,也許就意味着再也沒有機會出仕入相,若是有官位在身,也可能會失去實權,又或者升遷無望。
趙離他爲什麼要這樣做?若是以一個男人正常的想法,他不是應該象寧照一樣,做一個不必日日侍候在女王身邊的權臣,大不了暗暗與自己來往,或者在女王和自己之間更應該捨棄的是自己麼?
爲什麼做到這樣的地步?
她愣愣地轉頭看着趙離,
她還在發呆,手上一緊,趙離一手抱着石中玉,一手拉着她拜下去:“謝陛下隆恩。”
內侍傳了旨,把嫁奩放下便離去了。
趙離將人送出了門,回來的時候玉瓏還坐在亭子裡發呆,石中玉跑到趙離身邊,道:“爹爹,娘娘這是怎麼啦?傻了一樣。”
趙離拍拍他的頭笑道:“傻話,娘娘不是傻了,是太高興了。你先自己去玩一會兒,爹爹和娘娘說兩句話,然後咱們一家人就進宮去。”
“好。”石中玉歡呼了一聲,跑到一邊玩去了。
趙離看了看坐在亭中發傻的玉瓏,勾了勾脣,走到她面前,低聲道:“怎麼啦?你這樣子把初一都嚇壞了。”
玉瓏茫然地擡頭看他,聲音如同在夢遊一般:“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趙離一臉不解的表情:“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嗎?”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玉瓏的聲音明晰了一些,眼神也恢復清明,“你不可能不知道做了侍伴意味着什麼。”
趙離在她面前蹲下來,雙眸與她平視,手放在她扶在膝上的柔夷之上,眼中笑意溫柔:“我當然知道,不過,哪一個人不是時刻都在面對着取捨二字呢,兩全其美的事誰不想要?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有時候做決定不過是舍輕就重而已。”
玉瓏怔怔地看着他,重複着他的話:“取捨?輕重?”
“是啊,權利這東西,我若想要,就不會有石青也不會有現在的趙離了。對我而言,你纔是最重要的,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宮裡多了兩個男人,放任不管,這怎麼可能?”他眼神莫測幽深,緊緊盯着她,彷彿要看到她心裡去,“你真的想要三個侍伴?”
玉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把頭轉到一邊,咬着牙道:“這不都是你說的嗎?你不是說我朝三暮四麼?”
趙離忽的一笑,把她的手捏得緊緊地,臉貼近她的頰邊,輕輕一啄,聲音有些喑啞:“等我進了明華殿,你想朝三暮四也沒有機會了,我就要霸着你,誰要敢碰你,我一定會殺了他。”
他的話說得狂妄跋扈,又兇又惡,眼神陰霾,很是嚇人,玉瓏心裡不服,是想要反對的,卻心虛得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