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 第十七章 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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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第一次說他俊美的女子,但是,卻是第一個在說這句話時,令他心動的女子……

她伸手輕撫着他的面容,清澈的眸光染上了癡迷,這種癡迷,他曾無數次的在別的女人眼中看到過,但唯獨這一次,他被這樣的眼神所震撼,就連心,也跟着顫抖起來……

“皇上真好看……”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帶一絲虛假,纖細溫柔的手指撫過他冰冷的眉眼,像是在一寸一寸的熟悉他的面容,一點一點的接受着他侵入她的生命,她看他的眼神,竟是美得令他無法自拔,更是不敢直視……

他不敢言語,生怕打破了她的專注,她的手指順着他的眉宇漸漸下滑,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脣上,她望着他的脣,在他呼吸漸亂之時,竟閉上雙眼,靠近他的脣,而後用她溫暖的粉脣貼在了自己的脣上,但卻又在他慌亂之時一觸即離……

他第一次在面對一個女人時,失了主導權與分寸,似乎,每一次只要遇見她,他以往所有的鎮定與思緒都會瞬間停止,而後如同初經人世的少年一般,慌亂得不知所云,而她,卻總是在見到他心猿意馬之時,又停止了那樣的撩撥,乖巧卻又一身落寂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向他索取溫暖與安慰。而這一次,在她依偎進自己懷中之時,他竟不知道,這場原本被定位成棋局的遊戲,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他們二人的擂臺……

五更天,他不捨的離開她,坐在牀沿上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心頭溢滿了百般的情意,低首吻在了她的額頭上,而後在聽到門外有腳步響動之時,才起身離去……

屏風前,泰安命令兩名侍女爲他更衣,在朝服穿戴整齊之後,他負手踏出寢室,但卻在想到她昨夜對他所說的那句話時,猛地停下了腳步……

“皇上……”泰安緊握着浮塵擔心的喚了他一聲,而他,則是在聽到這聲喚時,不由得回首望向那扇已經被侍女關閉的寢室大門,腦中盤旋着她昨夜對他說的一字一句,在想到她那雙無辜而清澈卻又略顯寂寞哀傷的眼神之時,不由得對泰安道:“你去御藥房熬一碗藥送來……”

“奴才知道……”泰安趕忙答應,而他,卻是閉上雙眼,緊握起拳頭,別過首,又道:“德妃昨夜並未侍寢,你就熬一碗補藥送來即可,至於……記冊之事,就不用改了,記便記罷……”說着,在泰安還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之時,大步踏出了“朝恩殿”……

突然間,他想讓這個“家”變成名副其實的,且完整的……

她又去見如月了,“御書房”中,華瓊現身稟報。他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頭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華瓊不會撒謊,他知道,但是在聽到她說出明月在冷宮中與如月共奏了一曲“長相思”時,他不禁摔了手中的硃筆,猛拍御案,怒斥華瓊一派胡言……|yugi520手打,|

他從來都不曾對任何一個暗衛發怒,但是在此刻竟是那樣的剋制不住自己,他不相信明月會那般對自己,她明明昨夜還對他說那些話,她明明已經對自己放下了芥蒂,否則她又爲何要爲自己做飯,對自己說那番話?

或許,華瓊看出了他一直都在說服着自己,於是匍匐在地,又道:“皇上,奴婢沒有撒謊,或許皇上不相信,但是,奴婢卻是親耳聽到德妃娘娘對貴妃娘娘吟出的詞句……”而後,她便將那句詞念給他聽: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修,明月人倚樓。|yugi520手打,|

他怔住了,因爲這首詞他太過熟悉,熟悉到自己不禁念出了“長相思兮長相憶”這幾個字,而華瓊則不緊不慢地說道:“德妃娘娘也這麼對貴妃娘娘說,便一語道破貴妃娘娘牽念皇上之事……”

晴天霹靂是什麼,他終於明白了,但是,卻在這時,他還是不能接受,可是華瓊卻一再提醒他,丞相勾黨結私,冷孤雲虎視眈眈,十六國的百姓安危都靠着他一人之時,他纔將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華瓊即便再聰慧,卻還是說錯了,她以爲,明月只是這後宮中的一個令他新奇的女人而已,以他的定力,自然不會被她所影響,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悶悶不樂的眼神都會令他歡喜煩憂,甚至什麼事都無法做下去……

他第一次那樣思念一個女子,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父皇當年的心情,原來牽掛當真是一個磨人的東西,讓他在沒有見到她之前,竟是什麼都不想做,而在見到她之後,卻只想放下一切,與她相守……他撐起額頭,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當真是無心再去做任何一件事……

華瓊見他心神不凝,便道:“皇上倘若覺得德妃之事心煩,不如想着如何去對付丞相與冷國主,他們二人早在三年前已經達成了盟約,現在怕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倘若皇上整日都只爲一個嬪妃而心煩的話,奴婢怕皇上因小失大……”|yugi520手打,|

他擰緊劍眉,帶着幾分煩躁的坐在御案上,冷孤雲與歐陽遲的陰謀他早已經掌握,以歐陽遲的性子,他不是一個可以用數年歲月去編制一個沒有完全把握計劃的人,他也沒有足夠的光陰可以讓他荒廢,所以,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完全服從冷孤雲,而以冷孤雲那步步爲營,不允許計劃有絲毫紕漏的性格,心急的歐陽遲也無法與他同謀略……

“丞相心思急躁,他之所以至今未敢動手,勢必是在等待皇后的消息,皇后十年無所出,他爲了今後的榮華,必然要找一個後臺硬一點的靠山……”只是,他卻找錯了心思陰鬱的冷孤雲,就算假以他日,江山易主,以冷孤雲那樣謀略,他只可能會在暗地裡殺了歐陽遲,也決然不會重用一個叛君之臣……|yugi520手打,|

華瓊心思機靈聰慧,一聽便知他心中所想,但卻擰起秀眉,低首道:“皇上英明,一切局勢盡掌握在皇上手中,但是,即便如此,還請皇上以國家社稷爲重,莫要沉陷兒女情長,古人云,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割肉鋼刀,皇上即是海量,又爲何不能無情?”

華瓊的話,像是皮鞭一樣,狠狠地抽在了他身上,那一刻,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將所有的情緒都泄露得徹底,但是,他想掩藏時,卻已經忘記了以前是怎麼做到的,亦或是,以前他不用掩藏,本就無情……|yugi520手打,|

“朕……當真有那麼明顯麼?”第一次,他爲自己的情事去問一個女子,而且這個女子是跟隨了自己十多年,卻又是被自己忽視了十多年,將青春與性命都犧牲在這宮闈中的暗衛死士。

華瓊對他的問話顯得十分驚訝,但是滿身遮掩的夜行服卻擋去了她所有的情緒,她依舊如十年前在月下練劍那般的幹練與毫不猶豫,隨即抱拳道:“皇上,請保重龍體,恕奴婢直言,德妃心思難測,又十分聰慧,這樣的女子並非泛泛之輩,還請皇上小心爲上……”

他挑眉,不禁瞥了華瓊一眼,華瓊自幼聰慧伶俐,觸覺敏感,但他卻沒有想到,她竟如此快的察覺出明月的與衆不同,便對她道:“說下去……”

華瓊以爲他已將她的話聽進去,於是趕忙又道:“自德妃進宮後,後宮諸多紛爭,賢妃與充容本是十分冷靜聰慧的女子,但是在德妃面前,卻只如鼠蟻一般,可見德妃的手段不能小窺,更何況,自德妃入了後宮之後,前有砒霜風波,後又起三王爺身染舊疾,此事若要是查清,怕是也與德妃脫不了干係……”

他眸光一冷,心頭極爲不悅,他甩袖起身,大步走到窗前,在看到窗前紛亂的海棠花瓣之時,拳頭握緊,閉上雙眸,低沉的道:“無論她如何,她已是朕的妻……”|yugi520手打,|

華瓊怔住,卻在片刻後立即領會他話中的意思,不禁滿面驚駭地道:“難道…皇上已經知曉她的所謂……”書店哦奧這裡,她禁了聲,而後趕忙低下首,糾結着雙手,小聲道:“奴婢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奴婢告退……”

他點首,卻不再多說什麼,因爲他相信華瓊已經明白他的決心,畢竟,他這一生還從來都不曾承認過任何女人是他的妻子,妻子…想到這個字眼,他的心口已是有些溫暖,他依稀記得,當初他如此試探她之時,她微怔又冷漠的神色,薄脣不禁抿出了一抹笑意……

華瓊離開後,他獨自一人站在“御書房”的窗臺前想了很多,他第一次對某件原本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再三猶豫。

如月,他原本的計劃是在利用明月解除自己身上的詛咒時,同時剷除歐陽氏與暮氏的勢力,以爲木成器沉冤爲名,重新接她回後宮,雖然當初的情意皆爲虛假,自己也再不可能像曾經那般寵她,但是至少算對得起她對自己的犧牲,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一而再,再二三的考慮該如何安置如月…

明月既已經知曉如月與她自己靈魂的秘密,也知如月是與她有牽連的人,那麼他再將如月留在後宮中,勢必會影響明月對他的心,他已經受過她的冷落,也已經受夠了她對自己的排斥與提防,所以,如月留不得……

但是這兩個決定在自己心頭盤旋片刻後,卻又被他推翻,他若除去如月,或將如月送走的話,無論擺一個多大的迷局,以明月的聰慧,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到時候她若是怪他,那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從來都不怕別人揭穿他的陰謀,因爲他知道,沒有一定謀略的人,是根本無法猜測他的用心,聰慧如歐陽紅玉那樣的女人,也未必能知曉他所施在她身上的計劃,但是明月不一樣,他甚至沒有把握讓自己在她的面前掩藏得密不透風,更是怕她有一日揭穿了他所佈置的一切都與他反目……

想到這裡,他不禁閉上了雙眸,明月,明月,爲何每一次念及她,他就連思緒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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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篇 第十八掌 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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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確定如何處置如月前,他想先去試探明月,他想知道如月對於她而言,究竟存在着什麼樣的意義,更想知道,他於之如月,在她心中的位置,誰會重要一些……

他知道,這樣的對比很荒唐,他身爲一國之君,十六國的帝王,如今卻淪落道與一個弱女子比地位,怎能不可笑,但是此刻,他卻無法顧及這所謂的尊卑,只想迫切的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佔幾分位置,但是…他卻又不敢那樣貿然的去詢問,只能一次一次的用自己的方式去試探……

正午時分,趙傳匆匆前來,說是母后有請,他應承。母后雖是他的母后,但也是皇后與歐陽紅玉的姑母,血濃於水,即便母后再疼愛他,再依順他,但是自己的親人,她畢竟不能眼睜睜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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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輦上,他伸手按着額頭,不禁閉眸靜思,正午的陽光零碎地灑在鵝卵石鋪設的小道上,透過明黃錦簾映照在他的身上……

睜開眼,望着三月天的冷幽卻又暖和的景色,莫名的又想起了她,於是,他忙對泰安道:“先去趟‘凝雪宮’……”,但是在話落之時,才記起華瓊說她今日去了冷宮看望如月,閉上雙眸,不禁感覺自己的額頭有些泛痛,但卻又沒有駁回之前下的命令。去看看也好,或許,她已經回來了……

車輦停在‘凝雪宮’大門口,他步下車輦,在擡眼看到站在大殿前來回焦急走動的蕭童之時,便已知曉她還未歸來,但他卻依舊走進大殿,負手踏進她的寢室……|yugi520手打,|

蕭童見到他之時,面色盡帶惶恐,但卻依舊鎮定地道:“皇上寬恕,德妃娘娘心情鬱結,因而去了‘御花園’散心……”

‘御花園’……他劍眉一動,心頭升起了不悅,倘若是平日裡,誰敢犯這欺君之罪,他必然殺無赦,但是今日,他卻是將這股怒氣壓下,轉身離去。蕭童是如月的親妹妹,她此次進宮必然也是爲了如月,對他而言,她是絕對不可留的女子,但是,他卻又再一次司機她是明月所疼愛的丫鬟而不能下手……

‘坤寧宮’中,太后獨自一人半依在牀榻上,面色憔悴,雙目無神的望着牆壁上的百花爭豔圖,在趙傳通報他已經到之時,她才似從沉思中回神一般,而後在看到他時,無力的對他一笑,聲音帶着幾分虛弱得道:“皇上來了……”|yugi520手打,|

突然間,他感覺母后似乎蒼老了很多,他走上前,半跪在地上,輕道:“兒臣給母后請安……”太后擡首望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嘆息道:“皇上不必對哀家如此,哀家只希望皇上對皇后與子辰仁慈一些……”

果然,他眸光微暗,卻是沉默不語,太后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更爲嘆息的道:“皇后生來驕縱無理,哀家也知曉她雖有美貌卻不能得皇上的心,只是十年夫妻,皇上就算當真對皇后無半點情意,也該看在共結連理的份上,別讓 皇后太難過……”

“朕有分寸……”他望着太后似乎一夜之間出現在鬢角的銀絲,心頭有些不忍的反握住她的手,淺笑着輕撫着她略顯白意的雲鬢,打趣道:“母后不必太操心,看得兒臣心有不忍,若是被昊天知道母后如此爲朕煩憂,怕是又要像小時候那樣吃醋了……”

太后撲哧一聲笑起來,但卻不說什麼,原本憔悴的神色也稍有好轉,也許是想到了他與昊天小時候的那些趣事吧,他不禁也露出了些許笑意,在十歲之前,昊天時常抱怨太后偏心,只是後來,在他的母妃出事之後,昊天一下子就變乖了,甚至懂得安慰他……

思及往事,他的心頭又升起一股當初無法承受的痛楚,但那撕裂的疼痛已沒有當年來得洶涌,他深吸一口氣,擡首望向牆壁上的那副百花圖騰,在看到羈押羣芳的牡丹之時,垂下眼瞼,明月,似乎很喜愛牡丹……

“皇上又在想念暮雪了?”太后的聲音帶着無奈與絲絲沙啞傳來,他愣住,但面色卻不聽使喚的紅了起來,爲了掩飾尷尬,他低首咳嗽了一聲,而後極不自然的對太厚道:“母后取笑兒臣了……”|yugi520手打,|

太后無奈地笑了笑,而後閉上雙眼,嘆息地握着手中的佛珠,呢喃道:“暮雪的母親,是你父皇的情劫,原本哀家還以爲你會恨她入骨,但是卻沒想到事事難料,她步了她母親的後塵,而你,卻也是步了先帝的後塵……”說着,太后的眸中露出了悲慼之色,望着牆壁上的牡丹,閉眸嘆息……

而他,也在太后提及先帝與那女子的孽緣之時,不再言語……

離開‘坤寧宮’後,他心頭玉潔,在上了車輦之後,便讓泰安行車前往‘凝雪宮’,他想明月了,但是卻又在想到母妃慘死之時,恨不得立刻掉轉車頭不去看她,雖然,他心裡知道她與暮雪已經不是一個人,可是,這道疼痛的傷疤卻始終像是刺進他心頭的此情一樣,怎麼抹都抹不去……

他不知道當年的父皇爲何可以如此狠心的痛下殺手,但是在他將母妃推下去的那一刻,他卻明白了那個女子對於他的重要性,他既然要保全那女子的名譽,又要成全自己的自私,所以,母妃必須死,作爲帝王,父皇從來都不相信女人的承諾,只是幼年的他,卻怎麼都無法理清這種情感,畢竟,在他的意識裡,人與人的勾心鬥角,他還沒有看得太過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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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凝雪宮’已到,他帶着滿心的壓抑步下車輦,大步踏進宮殿,每一次,在自己特別壓抑時,他都很想抱着她,就同此刻一般……

推開寢室大門,室內一片安靜,他聞着滿室瀰漫的冷香,在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之時,心頭一緊,以爲她還未從冷宮歸來,但是眸光微掃時,卻看到了書櫃前側的睡榻上,她懶散半依的神色……

心情,沒來由的好了不少,薄脣抿起淺笑,大步向她走去,凝視着她平靜卻又帶着幾分波瀾的眸子,坐在她身側,絲毫不介意她未曾請安拜見,而是用蕭童今日的欺君之言調笑道:“朕聽說,明月今天不開心……”說着,伸手撫上她垂落的髮絲,情不自禁地低首親吻……|yugi520手打,|

這樣一個女子,令他愛恨不得,想疼惜她,但她偏偏一直與自己背道而馳,想捨去她,但是心頭卻又百般不捨,一刻不見就坐立難安,食難下嚥,對她,他是當真不知曉究竟該如何處置她對自己的背叛……

她的脣抿出一抹誘惑的弧度,伸出纖細白皙的素手,握住他把玩她髮絲的大手,輕柔的聲音帶着幾許清幽,對着他笑道:“皇上整日到臣妾這來,不怕臣妾恃寵而驕?”

她的手停住,凝望着自己被她握住的手,不禁反握住,執到脣邊輕吻,而後凝視着她的面容,低聲道:“有海棠花的香味,明月喜歡海棠?”她微點首,而他,則是在聞到她手上,這種他母妃曾喜歡的香味時,心頭一痛,不禁閉上雙眸輕嗅,而後對她輕柔道:“明月,朕想讓你‘恃寵而驕’,但你願意麼?”

她微怔,但卻隨即搖首,輕道:“臣妾不想離開皇上,所以臣妾不會……”

好一句以假亂真的話,他不禁大笑起來,但是這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苦笑,還是嘲笑,他已經習慣了她的謊言,但是卻又那樣沉迷於她的謊言,明月,或許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口中的謊言有多令他心動,多令他心痛……

她或許感覺出了他的異樣,有些不自然的坐起身,而他,第一次那般粗暴的拉起她的身子,緊緊地摟在自己懷中,而後毫無預兆,也不再給她時間適應自己,伸手捂住她的胸口,霸道的道:“明月,朕要它……”

她的背叛告訴他,他的仁慈只會讓自己陷入永無止境的等待與煎熬,更是給了足夠的時間讓她推開自己,所以,這一刻他毫不猶豫的將那層曖昧的紙捅破,直接向她索取他想得到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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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紛亂梅開時 19帝王篇,心疼

自‘凝雪宮’離去之後,泰安來報,道是冷孤雲夜會歐陽遲於皇城西郊,二人不帶侍衛,均爲獨身前往,應該是是有秘事商談,他緊急前往‘御書房’,命華瓊帶着三名暗衛前往西郊刺探,但不得打草驚蛇,而他自己,則是徹夜待在‘御書房’中等待消息,思緒着如此走下一步棋······

三更時,泰安拿着華瓊捎回來的密信,說是冷孤雲在城郊外的一座客棧中已經歐陽遲會合,因爲怕驚動二人,他們不敢在往前靠近,但卻竊聽到冷孤雲撥了一大筆招兵的軍費給歐陽遲,要歐陽遲在華東等地招兵買馬······

華東遠離皇城,地方雖大,但卻是一片荒地,人煙稀少,峽谷幽多,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莫說是招募士兵,就算是整個天朝的百萬軍師放進去,也一樣可以遮掩得沒有半點風聲。他在看到這張密信是,不禁冷笑起來,果然是冷孤雲,每一步都走得穩重······

泰安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擔憂的握緊了手中的拂塵,上前小聲道:“皇上,歐陽丞相的事,您看······?”

“歐陽遲老謀深算,但卻遠遠不及冷孤雲的陰鬱,但是冷孤雲敢拿這麼一大筆軍姿壓在那隻老狐狸身上,可見老狐狸必然已經向他示忠了······”,冷孤雲生性多疑,決然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人,但今日竟會有此舉,想來歐陽遲一定做了什麼讓他稱心且毫不懷疑的事······

泰安聽罷他的話,顯然有些慌,他神色緊張的道:“皇上英明,看來丞相大人是將皇后與充容娘娘的命都不顧及了······”|**手打, |(**=1716895)。

“皇后十年無所出,歐陽紅玉也是三年沒動靜,依朕看,他要麼是自己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要麼就是冷孤雲旁敲側擊,另他心思動搖,因而入了冷孤雲的圈套·····”他冷笑,握住手中的那張密信,隨手扔進了暖爐中,而後望着它漸漸化爲青煙,負手道:“朕等他放棄國仗之位已經等了十年,沒想到,朕還沒着急,他道是已經急不可耐了······”

十年,在他十六歲那年迎娶了皇后之時,他就已經在心裡種下了這顆要廢除歐陽氏勢力的種子,爲了這局棋局,十年間,他一手策劃,犧牲了木氏一族,將如月打入冷宮,迎娶歐陽紅玉爲充容,更是將暮慈,上官婉兒帶進了這深宮之中,十年,他終於快要得償所願······

清晨,華瓊一身夜露回宮,在‘御書房’中稟報了昨夜之事,果然不出他所料,歐陽遲決心叛變,緣起於冷孤雲的百般慫恿利誘,而後在昨夜二人商談之時,爲防鉅變,二人竟是在客棧中立下了‘投名狀’,倘若一方違反約定,殺無赦······

他聽到這個消息時,不禁大笑起來,冷孤雲不愧爲梟雄,他既知歐陽遲是一個冥頑不靈,智謀不足卻又不肯吃虧的人,而想讓這種人不出爾反爾,惟獨是將他的後路全部封死,從此後,他們二人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要生同生,要死同死,只有如此,他們才能合力,而冷孤雲也才肯願意將大把的金錢壓在歐陽遲身上······

華瓊見他大笑,不禁抱拳道:“此事既不如皇上所料,那麼皇上下一步的計劃又當如何?”

下一步?他劍眉一動,卻依舊朗笑,冷孤雲的敗筆就在於用了他不想要的臣子,歐陽遲一生養尊處優,就算有其子守衛邊疆,飽讀兵法又能如何?這麼多年來,他竟沒有發覺,爲何他要將暮鐵雲的兒子與他之子同日冊封爲護國將軍的意義何在······

“先按兵不動,朕···一向喜歡邊品茶,邊下棋······”,下棋不在於棋子是什麼,而是在於棋盤放在哪裡,倘若這盤棋是整個皇宮,棋子的走勢必然有侷限性,但若這棋盤是整個天下的話,那麼,章法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語······|**手打, |(**=1716895)。

華瓊聽後,不禁點首一笑,而後抱拳退去,而泰安則是帶領兩名侍女前爲他整理朝服,即時上朝······

散朝之後,他依舊回到‘御書房’中處理政務,這幾日因爲明月的事,他荒廢了不少政務,當時,也就處理了一些緊急的,而這些可以拖延的,也就一拖再拖。泰安端着早膳走進大殿,在見他低首批閱奏章之時,小步上前,道:“皇上,早膳來了,用了膳食後再忙吧,龍體要緊······”

他不以爲意,將手中大部門的摺子批閱後堆到一旁,而後在看到暮鐵雲的奏本之時,不禁放下了硃批,雖然知道,明月已經與暮氏沒有半點關係,但是看到暮氏,他依舊會想起明月······

泰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將膳食放在案臺上,笑道:“皇上就算思念德妃娘娘,也要先用膳食啊,否則若是奴才將皇上伺候得不好,德妃娘娘知曉了,怕是會爲難奴才······”

他輕聲一笑,沒想到,他在想念明月時,竟是明顯得旁人都能看得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起明月時是什麼的表情,會另他們一看便知自己在想她,但是他卻知曉,每一次在想到她時,他都會覺得心頭滿是暖意,另他想立刻到她身邊去······

泰安見他笑而不答,心頭也是明白自是猜對了八九分,於是也就不動聲色的退出了‘尚書殿’,但是出去沒有片刻,竟又走進來,對他道:“皇上,皇后娘娘與充容娘娘求見,看樣子,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他擰起劍眉,隨即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膳食推至一旁,冷聲道:“傳······”,而後重新打開即將批閱完的一些摺子看起來······|**手打, |(**=1716895)。

泰安望着他面色不悅,也似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不多時,皇后便與歐陽紅玉小步走進,而人在見到他面色冷凝之時,顯得有些害怕,特別是皇后,竟是連請安都有些顫抖······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歐陽紅玉在皇后問安後,小心將她扶起,而後在見他依舊沒有發問,低首批閱奏章之時,輕咬住下脣,拉了皇后的衣袖,而後小聲道:“皇上,臣妾有事稟報······”

他劍眉緊攏,甚是不耐煩的批閱完那本奏本,應了一聲,示意她稟報,但歐陽紅玉卻像突然又不敢說了一般,二人站在那裡,顯得十分膽怯,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心頭卻感覺得出似乎出了什麼事,畢竟以歐陽紅玉的鎮定與聰慧,她沒有必要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爲難的表情,於是他放下硃批,轉首瞥向低首的歐陽紅玉,冷聲道:“子辰爲何突然吞吐?”

歐陽紅玉被他一問,握着絲帕的手不禁一抖,他劍眉一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想要問,卻見歐陽紅玉慌張的拉着皇后的手跪在他面前,而後下皇后,示意皇后稟報。

他的耐心被消磨,不禁微眯雙眸,而皇后則是低着首,揪了揪手中的絲帕,以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道:“皇上容稟,昨夜三更時,後宮鬧此刺客,‘凝雪宮’的德妃受了點輕傷······”|**手打, |(**=1716895)。

在聽到明月受傷之時,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與心頓時一緊,而後猛的站起身,而皇后則是在看到他面色鐵青之時,忙惶恐道:“皇上,暮雪只是受了點皮肉傷,最多傷點藥就行了······”

“住口······”他怒不可懈將御案前的奏本全部砸向了皇后,而然後聽見歐陽紅玉睜大雙眸,驚叫一聲小心,而後毫不猶豫的將整個身子都護在皇后的身上,隨即,那幾本奏本砰的一聲砸了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他急喘,看着皇后驚慌失措的樣子,卻依舊不能從剛纔的震驚中回神,左胸口已經很久都不曾發作的疼痛在此刻竟像是肆虐一般的襲滿全身,另他不能控制捂住胸口,不顧歐陽紅玉的傷勢與皇后的驚恐,推來了御案,衝了出去······

她受傷了,而他竟然毫不知情,這個皇宮竟沒有一個人告訴他,他的明月遭刺客襲擊了,且還受了傷······

車輦上,冰冷的風吹拂着明黃車簾,而他則是緊握着拳頭,狠狠的敲擊着紅漆木椅邊,心頭與大腦混亂無章,根本找不到任何思緒,她怎麼會被刺客襲擊?誰派來的,爲了什麼?爲什麼後宮中這麼多的嬪妃,偏偏找她一個?上官婉兒麼?她還沒有那個膽子,否則這三年來,她不會奈何不了歐陽紅玉半分,而皇后與歐陽紅玉更不會,她們不敢也不能讓太后蒙羞,暮慈雖然美豔,但是卻是有貌無腦,在目前的局勢中,她也不可能會傷害明月,那麼,還會有誰······

冰冷的風,夾雜着絲絲細雨,讓他的頭腦有些清醒,但是胸口還是不斷的起伏着,可是在自己漸漸恢復冷靜之時,卻感覺出了這件事的蹊蹺······|**手打, |(**=1716895)。

“皇上,‘凝雪宮’到了······”泰安的聲音在他思緒亂之時傳來,另他微怔,接着,在泰安掀開車簾之時,他才察覺自己已經到了明月的宮殿前,或許是因爲太過思念她,也或許是因爲她受傷的事另他心慌,因而,他在步下車輦,擡首看到‘凝雪宮’這三個金色的大字之時,胸口窒悶,而後大步向殿內走去······

大殿內的宮女見他匆匆而來,嚇得紛紛下跪,而他,卻不做片刻停留的衝進大殿內,但卻在打算推開寢室大門時,聽到了一聲輕柔的聲音,道:“夜來風雨,花滿西樓······”

心一動,伸手推開了寢室的大門,在看到她站立在窗前的素潔身影之時,帶着幾許喘息道:“夜來風雨,花滿西樓,愛妃意有所指······“,說着,他踏進寢室,猛的將門關上······

她回首,眸光在看到他是,劃過了幾許震驚,而他此刻才發覺自己身上的龍袍已經潮溼,腳上的靴子也不知在何處沾染惡龍海棠花的殘瓣與泥水,許是剛纔走得太過急······

”皇上怎麼來了······”她的聲音極爲清淡,眸光在接觸到他的注視後,竟閃過一絲心虛,而後隨即別過。他眸光微冷,剎那間明白了什麼,隨即心頭的憤怒更甚,她竟再一次揹着他用傷害自己爲前提玩苦肉計······

冷笑,更帶着心寒,他凝視着她那嬌柔的身子,輕道:“朕不能來麼?”,而後大步上前,逼近她的身旁,強硬的伸手扭過她的下巴,讓她凝視着自己,在看到她那雙帶着哀傷的清澈眸子時,心頭竟是又愛又恨,愛得讓他痛,恨得讓他想殺了她······|**手打, |(**=1716895)。

手,帶着恨決的插進她的髮髻裡,感覺着冰冷手指上的溫暖而後猛的抓住,在她睜大雙眸,疼得輕哼之時,猛的覆上她的脣,猛烈的索求她的芬芳······

她竟敢又一次如此對待自己,他的心頭滿是苦澀,他那麼疼惜她,生怕自己給她帶來半點傷害,可是她卻將他小心翼翼當作恥笑,用這種方式去嘲弄,爲什麼,爲什麼她就不能停下她所謂的計劃,只待在他身邊看着他爲她驅逐她想要除掉的人?想到她對如月好到竟可以傷害自己,他不禁更爲肆虐的奪取着她的氣息,直至他她無法呼吸······|**手打, |(**=1716895)。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恨決與氣惱,她的身子開始掙扎起來,而他,卻在她掙扎的那一刻,猛的托住她的腰身,將她禁錮,而後恨恨的欺負······

“唔···唔···”她開始驚慌起來,不斷的捶打着他的胸口,雙手帶着就許顫抖的揪住了他的衣裳,在獲得意思喘息的空間時,全身癱軟的依附着他,但卻又不顧一切的向後退去,而他,則是在她想逃離時,將她的身子壓在石柱上,將胸口囤積的怒火恨恨的一拳發泄在石柱上······

許久,他終於放開了她的脣,帶着沉重的喘息,眸光對上她那雙含着淚水的惶恐大眼,心頭的疼痛與不忍在這一眼中,滿身肆虐,而後在察覺自己的暴行時,心一抖,手慢慢的從她的髮髻中抽離,但是無論他多麼輕柔,那根白玉髮簪依舊滑落在地,跌得四分五裂,而她的一頭青絲,也跟隨着垂落下來······

“疼嗎?”他望着她眼中欲滴的淚水,感覺自己的心痛極了,他不想傷害她,可是剛纔······

她望着他,像是極力剋制自己的恐懼,但是無論如何剋制都無法恢復之前的淡定,他看着她拼命的壓制,但還是帶着恐懼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她痛,她伸出手輕撥着她額前的劉海,溫柔的怕碰疼她,而後心痛對她輕柔道:“朕也痛······”,接着,在他愣怔時,緊摟她進懷,不顧她的呼喊,扣住她的腰身,深吸着她身上的冷香······|**手打, |(**=1716895)。

118 紛亂梅開時 20帝王篇,多情

夜深,他坐在牀前望着她小心翼翼的爲自己包紮傷口,但是無論她怎麼樣的小心,他都能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似乎,每一次她與他在一起時,都會如此。紗布包紮好後,她擡首輕聲問他是否疼痛,他沉默不語,而她,則是再次低首,輕撫着他的傷處,眸光若有所思……

他從來都不懂她的心,她也從來未曾告之他,她內心真正的想法,她給他的從來都只是善意的謊言,而他,卻像是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裡已經習慣了她的謊言……

“好了……”在紗布系成結之時,她輕抿了一下紅脣,那神色,像是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一般,他依舊不語,看了一眼手上包紮精巧的紗布,起身負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灑落的細雨,突然想起,今日匆匆前來看她,卻忘記了這外面早已下雨之事,還溼了滿身……

“皇上,您的衣裳溼透了,臣妾……”她輕柔的聲音帶着幾分不知所措,長睫煽動着望着他的背影,而後素手不自然的扯了一下絲帕,抿脣又道:“臣妾讓秦公公送一身衣袍來……”

送衣袍……他的劍眉擰起,隨即閉上雙眸,明月,他冷的不是身體,是心…….可是,她終究不會明白,她防他就像防賊一樣,彷彿他隨時都會害了她一般。耳邊,傳來她小步走向門口的聲音,而他,卻不去阻止……

他知道,她必然是去殿外詢問今日發生了何事,因爲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只要有他的寵幸即可,他漸漸感覺到,她其實跟他極爲相似,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極爲巧妙,極爲精明,就如同上一次砒霜之毒一般,她以拜見皇后爲名,但卻又以路過順道看看歐陽紅玉與上官婉兒爲誘餌,順理成章的讓衆人以爲上官婉兒投毒害她,像這樣精心的棋局,並非一般女子所能想到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緩緩睜開雙眼,她太過於聰慧,而這一次佈下這套棋局,原因必然還是因爲如月,又是如月...他的拳頭握緊,他曾想過她對如月的好會勝過對他的,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竟然會以傷害自己爲代價去爲如月開山劈路……

門,吱呀的一聲響起,他握緊的拳頭強硬的被自己鬆開,微轉首,他看到她捧着自己的錦袍走進寢室,但卻在擡首看他之時,面色帶着窘迫。心一動,他轉身望着她面上泛起的微紅,頃刻間明白了她的窘迫爲何,但是他卻興起了挑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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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會羞澀的女子,即便她平日裡的所爲極爲大膽,但是在面對男女之間的情事與面對他時,她都會生澀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從來都不曾拒絕過他,但是卻也不是全然的接受,因爲每一次,她都是生硬的面對自己,默默的承受……

不知道爲什麼,曾經一直都很欣賞她的冷靜與淡然,可是卻是在愈發喜歡她的時候,卻愈是希望她能有淑妃的修爲,她是他的妻,她沒有必要在面對他時如此的遮掩,甚至他能從她的眼中看出,她從來都不希望自己寵幸她,陪着她……  “爲朕換衣……”因爲不喜歡她表現得對自己那麼陌生,於是他冷硬的命令,在這後宮中,也許也就只有她會在面對他時,表現得那樣不情願,但是卻又礙於不敢得罪他,而順從他的意……  一個女人,能有趣到什麼程度,能讓他覺得新奇到什麼程度……在初見到她時到現在,他終於感受到了這種有趣與新奇,他看着她伸出素手,有些顫抖的緩緩解去他身上的衣帶,卻又在脫去衣袍之時,抿了抿脣,面色嫣紅的道:“皇上,臣妾愚鈍,還是請秦公公進來爲皇上更換衣裳……”,說着,她再不看他一眼,彆扭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而他,又怎麼可能在此刻放過她,她爲了別人可以傷害自己,可以完全的將他對她的寵愛和憐惜拋之腦後,是否該得到一些懲罰?他拉住她的手,在她驚愕之時將她扯進懷中,低首尋找她的脣,而她卻是微顫道:“皇上,臣妾受傷了,恐不能服侍皇上,還請皇上移架別宮……”

眸光一冷,一絲隱匿的怒火竄上心頭,她竟要他到別的女人那裡……拳頭一握,將她的整個身子扣緊在懷中,而後猛的吻上了她的脣,接着,在她惶恐掙扎時,扯下了她腰間的絲帶……

“不要……”她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顫抖,似乎是剛纔的驚恐還未緩過去一般,眸光中帶着點點的晶亮,楚楚可憐的看着他,那神色,像是在哀求他,他從來都不曾見過這樣柔弱的她,那樣的嬌柔無力,像是輕輕一捏,就會粉碎的玉瓷一般,可是,那樣哀求的眼神卻另他更爲瘋狂的要了她……|藍藍親愛滴手打, |

他知道,她身上帶着傷,但是自己的孟浪卻無法剋制,就像第一次一般,他失去了節制,看着她在他身上欲哭無淚的承受着,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但是,無論怎麼樣都無法停止,所有的心思就只剩下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夜,深沉,她在自己的癲狂中,累極沉睡,而他,則是百般愛憐的吻着她的睡顏,輕撫着她的面容,將她的身子抱住懷中疼惜,她並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在遇到她之前,他或許也沒有想過,竟然有一日,會有這樣一個女子教會他何爲沉溺,何爲淪陷,何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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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才有事稟報……”,寢室門外,秦安的聲音突然傳來,他撫着明月面容的手不禁一滯,而後劍眉緊擰的擡首望向寢室大門,秦安向來守禮,不會不識趣的在此刻打擾他,所以必然是有什麼急事,眸光收回,落回明月微顫的長睫,知道她已經被吵醒,但他卻不識破,將被子掖好後,低首吻了吻她的面容,而後在她耳邊輕呢道:“明月,別背叛朕,否則...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而後在看到她秀眉一動時,爲她將傷口包紮好,起身下牀……

大殿門口,秦安在見到他踏出寢室時,跪地叩首道:“皇上,宮內傳言皇后在‘鳳棲宮’中攉掌充容娘娘,並要與其斷絕姐妹情誼……”

他劍眉一擰,瞥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秦安,有些不甚其煩的甩袖負手,又是皇后,皇后本還未除禁足,但是現在竟然又給他鬧出這樣的笑話,倘若沒有歐陽紅玉,皇后恐怕早就在這後宮中被輾成了傀儡,而現在她竟然自找死路……

歐陽遲本是個狡猾的狐狸,但是沒想到生了兩個女兒竟是天壤之別,他握起拳頭,不禁冷笑一聲,如今出了這等事,歐陽紅玉必然委屈了,而且今日她還爲皇后擋了他的奏本,薄脣微抿,帶着幾許煩躁,他大步走進了黑漆的夜色中……

天空中的細雨,依舊淅瀝的下得沒有止盡,他上了車輦,打算前往‘坤寧宮’與太后商議皇后禁足私自離開‘鳳棲宮’與攉掌歐陽紅玉一事,但是卻沒有想到,車行半路,卻見細雨中一身潮溼的華瓊攔住了車輦,見到他便道:“皇上,冷國主夜會德妃娘娘於‘子云亭’……”

車輦停落,他猛的掀開車簾,眸光泛冷的望着跪拜在雨水中,抱拳低首的華瓊,不敢置信的道:“你說什麼?”

華瓊怔了一下,卻是將頭低得更低,不敢再說什麼,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而後猛的一拳擊在紅漆木上,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從紗布上映出了鮮紅的血跡,秦安心驚的上前想勸慰他,但卻被他揮退,他閉上眼,想平息自己心頭想殺人的衝動,但卻依舊剋制不住的怒道:“反回去……”

華瓊的面色微蒼白,忙又道:“皇上息怒,奴婢雖不知曉冷囯主與娘娘的關係爲何,但是看當時的情勢,是冷囯主強行將娘娘帶到了‘子云亭’……”,說完,便退下了。但是,她的話並不能安慰他,他的心滿是怒火和混亂,在車輦迴轉之時,全身都開始泛着冷氣……

冷孤雲,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他的女人,拳頭髮出了關節的響動,他閉上眼,抓住坐椅扶手,而後猛的將它掰斷,明月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碰……|藍藍親愛滴手打, |

‘冷凝宮’一到,他怒氣衝衝的步下車輦,但卻發現寢室內原本透亮的燈火已經滅了幾盞,寢室門上,只映着昏黃的燭火,心一窒,他大步衝上前去,但是在推開門時,卻看到了室內熱氣嫋嫋環繞,瞬間,他便已經明白寢室內的女子在作何,於是,他彈指將燭火熄滅,而後猛的關上門,走向屏風後那正在沐浴的女子……

她在蠟燭熄滅之時,眸中劃過一絲慌張,而後隨即從水中伸出白皙的玉臂打算抓起掛在屏風上的衣裳,而他則是在她之前先扯下那件薄紗,心頭揪起的憤怒讓胸口不斷起伏,另他想都不想的一把將她從水中拉起,而後緊緊的抱住……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微微顫抖,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一般無助的承受着他強硬的擁抱,黑暗中,他看着她緩緩的擡首,像是想看清他的神色,而後小心的喚了一聲:“皇上……”,接着,在他沉默不語時,低聲道:“皇上不是該……”

“該在‘重陽宮’與朕的充容溫存,是嗎?”他怒氣更甚,但卻只能壓抑的冷聲道,她的話沒說完,但他就知道她一定會認爲他是去哄歐陽紅玉了,因爲她從來都是如此,她以爲他能做到像她一樣無情,她以爲他能在與她溫存之後還能再去找另外一個女人……他的胸口溢滿了疼痛與酸楚,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她究竟是怎麼能把一切都給了他之後,還能表現得如此無所謂……

她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憤怒,黑暗中,因爲無法分辨他的喜怒,竟淺笑道:“今日...秦公公的話臣妾聽到了,因而猜想皇上必然是去安慰子辰姐姐了,畢竟此事都因明月而起……”

“的確是都因你而起……”他毫不避諱的打斷她的話,怒火從胸口充斥而出,這個皇宮裡的哪一件事不是因她而起?爲什麼,爲什麼她在欺騙了他之後,又要去騙三弟,現在竟然又多了個冷孤雲……

“皇上……”她的氣息有些不穩,長睫不停的顫動,像是一時間無法接受如此憤怒的他一般,他看着她輕抿着脣,帶着恐懼道:“皇上是否能迴避一下,讓臣妾更衣……”

他的呼吸急促的望着她,此刻才察覺她身無片縷,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心一動,而後閉上眼放開了她,將手中的衣裳遞到她面前,隨即轉身走出了屏風,但是卻緊緊的握緊了拳頭……|藍藍親愛滴手打, |

屏風後,穿衣的聲音沙沙的傳來,帶着一種極爲誘惑的冷香氣息,撲到他的周圍,絲絲瀰漫在空氣中,他的呼吸有些凌亂,在自己也無法剋制這憤怒與內心爆發的蠢動時,他轉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身子,走向了牀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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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她的恐懼顯得分外明顯,一觸及牀榻就緊緊的扯住一旁的棉被,抱在懷中,昏暗的光線下,那雙黑漆的雙眸閃爍着另他心疼卻又隱怒的害怕光芒……

“愛妃沒有話跟朕說嗎……”他靠近她的鼻息,伸手強硬的握住她纖細卻冰冷的素手,與她十指相扣,咬牙陰冷道:“是否有人曾跟朕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的身子僵直,雙眸錯愕的望着他,但少許後,眼角竟起了淚光,竟對他輕道:“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蹤,而糾結流離……”,他微怔,不明所以,但她卻帶着哭音的道:“皇上所愛的人不會離開皇上,但明月所愛的人卻隨時都可能會離開,難道明月不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爭取嗎?明月的心情,皇上了解過嗎……”

他怔住了,心,在她說完這句話時,不住的顫抖抽痛起來,他看着她眼中的淚水在黑暗中滑落在粉色絲綢的枕巾上,看着她眼中悲哀的傷痕毫無遮掩的袒露在自己面前,這樣的她,他從來都不曾見過……

他的身子有些僵住,大腦中清晰的思緒漸漸的變得模糊,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她是在演戲,倘若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深愛自己,是爲了自己纔去演繹這場戲,那麼他胸口的傷痕爲什麼依舊存在?她是爲了如月,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別人,並且...她還與冷孤雲在他離開的片刻裡相會,更是傷了三弟的心……

“明月,你真的是爲了我嗎……”她在撒謊...他強硬的告訴自己,但是她眼中的淚依舊讓他的心痛着,少許,他看着她那雙哭紅的雙眼,道:“可是...爲什麼我感受不到……”,爲什麼連一點都感覺不到……”

她的身子僵了僵,而後像是想要辯駁什麼一般的開口,但是他卻已經不想再聽,因爲他知道,她說的都不是真的,她已經習慣了在他面前說假話,她當初隱瞞自己與三弟的關係,而今竟然還隱瞞了與冷孤雲見面的事,想到冷孤雲,他心頭原本已經壓抑的怒火再一次溢了出來,另他憤然的掀開了她身上的棉被,覆上了她的身子……|藍藍親愛滴手打, |

“你是朕的……”他狂亂的吻着她,在她耳邊呢喃,她是他的,無論如何,她只能是他的。她的神色無助而惶恐,但卻如以前一般,閉上雙眸,默然的承受着他的一切,無論溫柔與粗暴,她總是輕咬着下脣,不出半點聲音,而後在無法承受時,昏然睡去……

而他,則在她最後清醒的時刻,輕撫着她玉臂上的傷疤,而後滑過她的肌膚指向她的胸口,凝視着她的雙眸,道:“明月,這道傷疤告訴朕,你這裡裝了太多的東西……”,他低首望着她粉色的脣,帶着痛苦的詢問道:“那裡……還有朕的容身之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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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他一刻都不想待在她身邊的起身離去,但是,她卻意外固執的扯住了他,這是她第一次在他起身時,表現得那樣留戀,而不是像往常那樣,焦急的請他上早朝,可是,這一次,他卻連片刻都不想停留,因爲,這一夜,她都沒有對自己坦誠,她此刻的留戀,恐怕也只是想讓他不要再追究她所做的一切而設下的圈套罷了,他太過熟悉她的伎倆,也太過於心痛她這樣的手段……

秦安在聽到聲響時,帶着兩名侍女前來爲他更衣,而他,則是在更完朝服後就大步走出寢室……

寢室外,蕭童與另外兩名宮女跪拜在大殿內,而他,走到蕭童身邊時,突然想起來明月昨夜沐浴的不方便,於是便清冷的道:“今晨伺候德妃到‘溫泉別館’沐浴,不得有誤……”

蕭童先是愣住,而後忙低首叩拜道:“奴婢遵命……”

他瞥了一眼蕭童那張與木成器幾分相似的面孔,雙眸微眯,而後大步離開……‘溫泉別館’是後宮禁地,惟有帝王才能進入沐浴,他今日讓蕭童帶明月去,就是想告訴她,他對她是特別的,只是……他的心,恐怕她永遠都不能明瞭……

離開‘凝雪宮’時,秦安上前詢問:“皇上,德妃娘娘的藥飲……”,他劍眉一動,卻是不動神色的上了車輦,大手握住紅漆扶手,眸光在車簾垂下之時閉上,冷清道:“補藥……”|藍藍親愛滴手打, |

秦安低首,道了一聲是,隨即一甩拂塵,尖聲唱道:“起駕……”

車輦晃悠的向前行駛,而他的心,卻在漸漸遠離她的宮殿時,漸漸的變冷,他是捨不得離開她的,他自己很清楚這份上癮的思念有多可怕,可是,她不會在意他這份思念,因爲她沒有感情,握拳,心頭顫動着絲絲痛楚,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喜歡上一個人竟然會讓自己這麼痛苦。

“秦安……”他撐着泛痛的額頭,帶着幾分疲憊的握緊拳頭,冷道:“下朝後,你去給三王爺帶句話……”,說着,他擡起頭,薄脣一抿,冷道:“就說,要他遵守那日對朕的承諾,否則,朕不會放過他……”

秦安怔住,面色頓時有些難看,但也隨即低首,恭敬的道:“奴才領命……”,他在聽到秦安的這句話時,不禁閉上眼,依靠在椅背上,緊握着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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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他帶着秦安到‘御書房’批閱奏章,但是太后卻突然傳旨來,說要他好好安慰歐陽紅玉一番,他有些煩躁的揮退傳話之人,直接讓秦安請歐陽紅玉前來‘御書房’見駕……

歐陽紅玉聰慧乖巧,但是無論怎樣一個聰慧乖巧的女子,在受了這等委屈後,都不可能當做沒事,所以,適當的安慰她是必然要做的事。

不達片刻時辰,歐陽紅玉就已經前來,他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秦安,示意他去取御用的藥膏來,而後便對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歐陽紅玉道:“子辰受委屈了,過來,讓朕看看你的傷勢……”,歐陽紅玉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怔,而後眸光流露出了傷懷,隨即才小步走到他身邊,跪坐在地毯上……

她是自己唯一虧欠的女子,他不應當殘忍對待她。他看着歐陽紅玉帶着哀傷與委屈的面容,嘆息着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輕拉開她的長袖,卻見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擡眼,帶着幾許淚光的望着他,輕泣的道:“皇上不怪臣妾無能麼?臣妾知道自己沒用,竟讓皇后遭人非議……”

輕嘆息,歐陽紅玉就是如此,她永遠都爲別人着想,甚至小心翼翼的向他尋求一點點微乎其微的關懷,他望着她握住自己的手,雖然有些不忍,但卻依舊抽離,而後在秦安遞藥前來時,打開藥蓋,對她輕道:“子辰受苦了,是朕不該如此莽撞……”

歐陽紅玉呆呆的看着他,神色黯然的不再言語,而秦安則是不動聲色的退出了‘尚書殿’……

“傷到哪裡了……”他冷淡的問,而歐陽紅玉則是低着首,面色帶着幾分潮紅,接着,竟背過身子,褪下了肩頭上的衣裳,露出了半個香肩,而那原本該白皙光潔的肌膚,卻是青紫一片……|藍藍親愛滴手打, |

他的劍眉輕擰,抹了些藥膏塗在她的肩頭上,歐陽紅玉一向極爲保守,今日竟會有此舉動,想必又是太后出的主意,如今她已經如此曖昧的褪下了衣裳,他若是強行要她穿上,她必然會不堪受辱,於是他耐着性子,將藥膏抹在她肩頭上的傷處,道:“委屈子辰了……”

“皇上...子辰不覺得委屈,只是皇上那日真的嚇壞了子辰。子辰還以爲皇上...皇上不再理會子辰了……”歐陽紅玉的聲音帶着些許輕柔,眸光在說完話之時,悄然的瞥向他,似有所暗示,而他則是收回手,敷衍了的問了一句:“子辰還覺得痛嗎……”

然,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大殿外有股冷香飄來,心一緊,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歐陽紅玉的面容上帶着幾許嬌羞與笑意,輕搖了搖頭,輕道:“皇上都能親自爲子辰上藥,子辰哪還會痛?”

“哦”,他無意的應了一聲,而後緊擰着劍眉擡首望向大殿的門,卻望進了一雙清澈的瞳孔裡……是她,呼吸一窒,他的心口驀地一慌,隨即低首看了一眼他與歐陽紅玉這曖昧的姿態,竟有種想起身出去向她解釋的衝動,但是,就在這種衝動要化爲現實時,他卻又突然想起了昨夜她對自己的隱瞞,於是他強壓下自己的心慌,曖昧不清的道:“子辰倒是會哄朕開心……”

歐陽紅玉對明月的存在毫無察覺,在聽到他的話後,竟斂睫羞澀道:“皇上取笑子辰了……”

他望着明月漸漸變得哀傷的眸子,說不出心頭是快意多些,還是心疼多些,他想報復她,讓她知道,他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女人等着,盤盼着他的寵幸,他並不只有她一個女人,可是,在看到她那受傷的眸光時,竟恨不得立刻將歐陽紅玉轟出去,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安撫,告訴她,他只喜歡她……

他看到她握緊了拳頭,而後眸光像是逝去的生命一般,一點點的失去了光澤,就像……對他的信任一般,而後,他看到她向後退了一步,心一緊,他失去冷靜的站起身,但是在剛想追出去時,長袖卻被歐陽紅玉拽住……

“皇上……”歐陽紅玉帶着震驚的望着他,而他,則是在那抹幽香離去之時,心慌得厲害,猛的甩開了歐陽紅玉的手,衝出了尚書房,可是,在追出門口時,卻已不見她的蹤影,她離開得太快,快得讓他幾乎要相信自己太過思念她而出現的幻覺,於是,他忙問守在門口的秦安,卻見秦安吞吐的道:“奴才...奴才沒看見德妃娘娘……”

他望着秦安奇怪的神色,心頭已知她來過,於是毫不理會身後追出來的歐陽紅玉,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道:“速速起駕‘凝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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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跨進‘凝雪宮’大殿,就見蕭童面容上帶着幾分疑惑的從寢室內走出,而後在看到他之時,慌忙的跪地叩首,而他,卻是不耐煩的一針見血的詢問:“德妃在何處?”|藍藍親愛滴手打, |

蕭童見他面色難看,不禁有些吞吐的道:“回稟皇上,娘娘她...娘娘她累了,說要休寢……”

休寢?他在離開之時,她就已經醒來,爲何還要休寢,於是,他又問道:“你的主子可曾離開過‘凝雪宮’?”,蕭童一怔,而後茫然的道:“娘娘今日曾去‘御書房’給皇上送早膳,後來不知爲何又回來了,而後就...就說要休息,看起來一副累極的神色……”

他的心,在蕭童這句話說完之時,被狠狠的敲擊了一下,讓他的腳步幾乎有些不穩,莫名的,他開始後悔自己今日的行爲,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她又有什麼資格生他的氣?她背叛他在先,不是麼?

心頭一陣收縮,他轉步走到門前,但是伸手撫上桃木門的那一刻,卻又猶豫了,以她的性子,現在看到他會如何?他感覺自己現在前來,她必然在氣頭上,但是倘若此刻見不到她,他的心卻又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反覆思緒,他抿了一下薄脣,心一橫,推開了寢室的大門……

而他剛關上門,就聽到大殿外秦安焦躁的聲音:“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差點害死我了……小姑奶奶,今日德妃娘娘去‘御書房’之時,充容娘娘正好在...德妃娘娘讓我不得說她今日到訪過‘御書房’,但是你...哎呀,真是被你害死了,害死了……”

瞳孔一暗,他拳頭緊握,她當真已經看到了他與歐陽紅玉……那曖昧的場景,那她如此匆匆回宮,必然是誤會了什麼……

他擡首望着安靜的寢室,心頭在混亂之餘又多了幾分疑惑,這裡不該這樣安靜,一種不知名的恐懼突然拴住了他,他大步走向牀榻,但在掀開芙蓉帳之時,卻見她雙眸輕閉,呼吸均勻,但是額頭上卻佈滿了一層薄汗,像是生病了一般,少許後,只見她秀眉輕動,接着便睜開雙眼……

“醒了……”,說不出來此刻是害怕還是什麼,他的口氣分外生硬,但卻還是情不自禁的伸手覆上她的額頭,而她,則是在看到他時,眸光帶着迷茫,少許後,才低喚了一聲:“皇上……”,但是這聲音,卻是帶着幾許沙啞,但隨後,她竟伸手撫上了他放在她面容上的大手,緊握住……

他看着她那另人疼惜的模樣,心頭的那股氣頓時煙消雲散,可是,她卻在他想接近她,摟她入懷之時,猛的甩開了他的手……

他的心一緊,手在落空時,猛然升起怒火,但是她卻在看到他憤怒的眸光時,像是躲閃什麼一般,整個人竟向牀角移去,就連衣裳滑落,露出半個酥胸都不知曉,她的眸光凝視着他,帶着警惕的道:“皇上...怎麼來了……”

她的眸光生疏得另他想殺人,而她肩上鬆開了包紮絲帶更像是在無情嘲笑他一般,這一刻,他當真是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她沒有歐陽紅玉的賢淑,沒有皇后的美貌,沒有淑妃的妖嬈,更沒有上官婉兒愛他,可是,爲什麼他就是偏偏認定了她,無論如何都只要她……

恨,在心底瘋長,他猛的握起落在牀沿上的明黃包紮絲帶,恨怒交加的望着她,胸膛起伏的道:“原來朕昨夜是自作多情了……”

不僅僅是自作多情,簡直是瘋了……

她望着他手上的錦綢絲帶,竟然悽楚的笑了起來,而後搖首道:“不...是臣妾自作多情了……”,而後閉上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又道:“是臣妾太過癡心妄想……”

他的面色漸漸泛冷,凝視她悲慼的容顏,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又想耍他了是不是?他握緊拳頭,在關節上響起之時,怒道:“愛妃後悔了……”,倘若不是他真的好喜歡她,他真想立刻衝上前去掐死她...

而她依舊搖着頭,眼中的淚水滑落在被褥上,微微抽泣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是臣妾一個人的,臣妾再不會癡心妄想了,臣妾……以後會乖乖的做皇上的妃子……”

他的心像是她擰碎了一般,他不想聽她在這裡演戲,他好想殺了她,深吸氣,他衝到了她的面前,猛的扣住她捂在胸前的手,在她掙扎之時,擒住她的下巴,雙眸赤紅的道:“惹完就走,你當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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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妃—暮雪    由毛豆乾手打

紛亂梅開時

21帝王篇  玉簪

他緊握着她的手腕,眸光帶着冰冷與殘酷,凝視着她的容顏,將胸口溢滿的痛苦全部聚集在了手上,直到她的眸光中顯現出了驚慌恐懼,不住的哀求他,喚着:“皇上……”

她的神情楚楚可憐,哀求的眸光似乎可以讓他在下一刻就會因爲心軟而再不追究她今日的所爲,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痛,而他比她更痛。一直以來,他就想盡了各種辦法,無論是疼寵還是如此這般的對她,他想得到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便是讓她乖乖地待在他身邊……

她的淚水掉落,煽動的長睫令他的心頭泛着撕扯的疼,可是,在他以爲她已經學乖了的時候,她竟然帶着倔強道:“如果皇上因爲臣妾私闖‘御書房’而動怒的話,臣妾甘願受罰,所以……痛……”

她的話再次惹怒了他,讓他心頭升起的那一絲憐憫都化作飛灰,他狠狠地握着她的手腕,憤怒地道:“愛妃也知道什麼叫痛……”痛,從來都是他一個人在承受,這種撕心裂肺的感受她根本不可能體會,閉上眼,心頭的疼痛更甚。他猛地鬆開她的下巴,握起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相扣,帶着恨意地道:“十指連心痛……”明月,他痛的是心……

她的面色蒼白,淚水不住掉落,甚至欲哭無淚地閉上雙眸,像是已經絕望地放棄了掙扎一般,任由他折磨。看着她突然絕望的神色,他的心一抖,這時才低首看她那隻被他蹂躪的手腕,竟已一卷紫色。手,猛地放開,他知道自己下手很重,但是他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從來都不曾想傷害她,可是他竟失控到這種程度……

胸口的起伏,伴隨着凝重的呼吸,他緊握起自己的拳頭,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手指上的紅痕與手腕上的瘀青,竟不知道是氣她還是氣自己。他轉身走到窗前,伸手砰的一聲推開窗子,迎着屋外吹來冷雨寒風,握緊的拳頭慢慢地鬆開,但卻握得更緊……

“朕……是不是……”他開口,但卻又像是被什麼梗住一般,無法成言,他是不是太強求了,他是不是太過於焦急,或許她還是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去慢慢地接受他……可是他已經等得太久,他怕等到盡頭,等到的不是她對自己的全然接受,而是她揭穿了他所有籌劃的計謀,倘若如此,那麼最後,他們……

閉上眼,他已經沒有勇氣再想下去,但卻依舊混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再次握掌成拳,壓抑地道:“休息吧,朕陪你一會……”,說道,他走向牀榻,不顧及她是否願意,抱着她的身子躺下,但卻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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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他註定無法成眠,在懷中的人兒睡熟之後,他帶着滿心的混亂下了牀榻,閉上雙眼,不願意去看她那令自己着迷的睡顏,他捨不得離開她,但是她呢……她對他,或許在過了今日之後,除了恐懼之外,再無其他……

不過這樣也好,他無力地靠在牀沿上,望着窗外紛亂飛舞進室內的海棠花,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在心底留下一個教訓,至少她以後會在幫助如月這件事上有所保留,或許……她還會更向着自己一點,至少……他再次閉上雙眸,其實,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起身,輕步走到窗前,擡首望着天空中淅瀝不停的小雨,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粉色殘花,口中念着她的名字,伸手一片片地撿起那些殘花,在冰冷潮溼的地上拼湊出了她的名字……

海棠花,是他母妃生前最喜愛的花,她說過,她生於三月海棠花開。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就連命運都與這紛亂飛舞的海棠花一樣,在絢麗的時候,隨風凋零……

心,在寒風中顫抖,他起身,卻無意中看到那支破碎零落在石柱角落裡的白玉簪。他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的髮髻上只有一枚牡丹白玉簪是他所賞賜的,其餘奢華的首飾,她一件都不曾戴過……

眸光不自然地瞥向牀榻上沉睡的人兒,他想上前對她說些什麼,但是卻連靠近她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一旦靠近她,他就會再也捨不得離開。她就像是一種專門爲他所配製的毒藥,讓他上癮,讓他沉淪,讓他在愛恨糾結中,慢慢地被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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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止,初露雲霧的紅日無力地西落,“長生殿”中,他坐在椅榻上,失神地凝望着手中的那枚精緻的牡丹白玉簪,手指輕柔地撫着它精工雕刻的紋路。這是當年母妃被冊封爲貴人時,向父皇討要的唯一一件賞賜。據說,它曾是太祖親手所雕,只是想贈的伊人在這枚簪子雕好之時,已經隨風而逝……

或許,是因爲它是母妃唯一的遺物,也或許是因爲它關於“那人”,所以他留下了它。只是,從母妃去世後,這枚簪子卻又被他放在書櫃旁的盒子裡寂寥了數十年。他原本以爲,他這一生都不會再將這個盒子打開。微嘆息,他閉上雙眼,將這枚簪子握在手中,今天,他究竟爲什麼要把它翻出來,又是因爲她麼……

寢殿外,秦安小步走進,在看到他顯得分外疲累這時,小聲道:“皇上,您要的盒子,奴才拿來了……”說着,便將一個雕刻着薔薇花的錦盒遞到他面前,小心地打開……

他睜開眼,眸光帶着幾許疲憊地望着錦盒中那枚小巧的白色象牙鳳尾梳雕,伸手拿起,在眼前觀望。秦安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這梳子您放在書閣裡三年了,今日這是……”

他瞥了他一眼,將梳子握在手中,而後將玉簪放進了錦盒中,拿起一把鋒利的匕首,開始慢慢雕琢起來。這把梳子,是他在三年前時所雕刻,當時沒有什麼目的,只是一時興起。因爲當時他一直陪在如月身邊,整個計劃中,那段時間是最爲清閒的時刻,因閒來無事,便想雕些什麼。後來因爲時機成熟,他忙於籌備消滅木氏,所以就將雕琢了一半的鳳形丟棄於錦盒中,隨意放置在書櫃旁。而這一放,竟是三年……

利刀在鳳尾上細細雕琢,清晰地雕刻着每一個紋路。雕完就送給她吧,他想,反正已經閒置了這麼多年,可是在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輕撫着上面清晰的紋路,又不禁有些煩躁,爲什麼每一次他想到的都是她。當初,他雕刻這把梳子時,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竟會要將它送給一個女人……

輕笑,但嘴角卻帶着絲絲苦澀。當初,他又何曾料到,三年之後,他竟會爲一個女子神傷……心頭又是一陣難以訴說的苦澀,他再次下刀,細細雕琢,而後在雕好之後,將它同玉簪一同放進了秦安手中的錦盒,放下匕首,閉上雙眸,道:“送去給德妃……”

秦安一怔,愣愣地望着手中的盒子,有些吞吐地道:“皇上,這……這支簪子也要送?”,他微微睜開眼,輕揮一下手,示意他快去,而自己,則是撐起了額頭,煩躁地擰起了劍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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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帝王篇  雨中

黃昏時分,太后身邊的趙傳匆匆來報,道是太后今晚在“重陽宮”設下宴席,說是爲了安慰歐陽紅玉。他聽後,不禁煩躁地緊起了劍眉。歐陽紅玉一向識大體,但是這次卻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令他的心頭沒來由地一陣厭煩。他從來都不喜歡跟女人玩這種躲迷藏的遊戲……

他撐着額頭,將手中的硃批放下,擡眼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傳,白班板指輕敲了幾下御案,而後伸手揮了一下,示意他退下,隨後懶散地道:“朕……晚膳時去……”

趙傳擡首,卻沒敢說什麼,只能應了一下,隨即退出了大殿。但他剛離開,秦安就行色匆匆地走進來,在他耳邊小聲道:“皇上,剛纔華瓊來報,說是貴妃娘娘這幾日心緒不寧,整夜站在殿外張望‘凝雪宮’,並且一直不停地繡着絲帕,身體也比前些日子虛弱了……”,他擰眉,等着秦安繼續說下去,但秦安卻停頓了半晌後,才又道:“皇上,您已有數月都不曾去探望貴妃娘娘了,今日又是下雨,若是娘娘還是徹夜守在屋外,奴才怕娘娘的病會更重……”

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雙眸,心頭升起了煩躁更甚。他的心已經被明月攪得無法安定,但歐陽紅玉與如月卻還要來煩他。秦安見他不說話,不覺擔心地低喚了一聲:“皇上,今夜是否宿在‘重陽宮’?”

睜開眼,帶着幾分不耐煩地起身,大步走向窗前,在冷風細雨淅瀝地吹拂在他的髮絲上時,他負手握拳,而後冷聲道:“你現在去‘凝雪宮’傳話給德妃,就道朕今夜宿在歐陽充容那裡,讓她注意身子,早些休息……”而後想了想,在明知是不可能的情況下,卻依舊自嘲地加了一句,道:“今夜,讓她別等朕了……”

秦安低首,有些不自然地點了一下,而後輕聲道:“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傳話……”,說着,便低首小心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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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秦安再次進殿,但卻並非是請他速去‘重陽宮’,而是歐陽遲求見,他再次擰起劍眉,卻聽秦安道:“皇上,看來歐陽丞相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否則爲何會在皇上決定夜宿‘重陽宮’之時連夜前來求見?”

他微怔,但隨即明白了泰安的意思,薄脣不禁抿起了的抹笑意,伸手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板指,冷清道:“沒想到朕的相父還真是深知朕心……”,說着,瞥了一眼有些愣怔的泰安,輕笑道:“再隔半個時辰,你去‘重陽宮’告之歐陽充容,就說相父求見朕,現於御書房議事,今夜,朕就不去她那裡了……”

泰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忙笑道:“奴才知道了,還請皇上移駕‘御書房’……”。他點首,起身踏出大殿。

歐陽遲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他太善於草木皆兵,但卻又用兵不精,如同一盤棋局剛剛開始,他便已經開始篩選好壞,卻常常又因棄子太快而輸得徹底。就如同歐陽紅玉這枚棋子,他知道歐陽紅玉雖然聰慧有餘,但容貌平平,所以,早早地將她放棄。但他卻問也不問,佈局之時,這枚棋子是否會比他之前壓的賭注對敵人更具有誘惑力……

他不不論,在明月沒有出現之時,他曾認爲歐陽紅玉是這個天下間唯一一個配得上站在他身邊的女子,他也曾想過,假若他日當真能將歐陽氏一舉滅頂,那麼歐陽紅玉必然可代姐榮登後位。畢竟,以她的聰慧與對自己的真心,就算自己對她毫無半點感情可言,她也會將後宮打理得讓他毫無顧慮……

想到此處,他心頭不禁冷笑,卻是負手上了車輦,駛向‘御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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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屋外依舊冷風斜雨,沙沙地飄落在每一個角落,他站在‘御書房’的窗前,望着窗外黑漆的夜色,莫名地就想起了她。不遠處的走廊中,鑼鼓聲敲起,即時三更……

“皇上,丞相大人已經出了‘玄武門’,華瓊彙報說,皇后換了便衣一直送出宮門外,半柱香前纔回‘鳳棲宮’。看來,之前的消息是皇后派人泄露……”泰安手中拿着明黃披風,不急不慢地說道,而後將披風放在他的肩頭上,又道,“皇上,夜深了,回宮休息吧……”

休息……他的眸光一暗,休息,回哪裡休息?自己的‘長生殿’還是她的‘凝雪宮’?

閉上雙眼,輕嘆息,負手道:“你今日去‘凝雪宮’,德妃可有說什麼?”,他總是對她抱着一絲希望,也總是對自己這段理不清的感情殘留着期望,只是,他究竟在期望什麼,他自己都不清楚……

泰安緊張地望了他一眼,而後低下首,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德妃娘娘……娘娘她什麼都沒說……”

砰——他一拳擊在御案上,嚇得泰安後退了兩步。他睜開雙眸,帶着心頭的抽痛,眸光泛冷地凝視着窗外,緊抿薄脣,握掌成拳,道:“你跟着車輦回‘唚心宮’”,說完,他躍出窗外,投身黑漆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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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過紛亂的海棠花樹林,帶着寒氣的露水沾溼了龍袍,他的腳步突然定住,隔着幾重花園,眯起雙眸,凝視着站在窗前發呆的女子……

天空中的小雨斷斷續續,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眸光凝視着他的寧靜沉思的面容,幾乎不用想,他都以爲她必然在想如月,在想着如何幫助如月在這水深火熱的深宮裡站穩腳,想着如何讓如月踏出冷宮,想着如何將如月重新推進他的懷抱……想到這裡,他竟覺得自己有些窒息,握緊拳,大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絲絲冷風吹拂起她鬢邊的長髮,揹着搖曳的燭火,看不清那雙清澈卻又時時帶着哀愁的眸子潛藏着什麼樣的情緒,他靠近她,聞着空氣中瀰漫的冷香,注視着她那雙哀傷的眸子,而後在她似有所覺之時,翻窗摟住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僵硬,眸光帶着錯愕與驚嚇後的忐忑,雙手緊緊地抵在他的胸前,少許後,才惶惶地喚了他一聲:“皇上……”

“恩……”他應聲,而後緩緩地鬆開她的身子,讓她得以擡首望他,在她疑惑地擡首之時,猛地吻住她的脣……

他還是如此渴望她,他的心在這個吻中漸漸迷失沉淪,可是她卻像是被嚇壞了一般不住地掙扎,讓他突然從這沉淪中清醒,而後在自己察覺自己的迷失之時,心頭掠過憤怒,令他不由得更爲孟浪地在她的脣上肆虐……

她的身上極香,有種讓他幾盡毀滅的味道,他糾纏着她,不斷地深入纏綿,讓他不禁在離開她的脣時下滑到她的脖子,在雪白的肌膚上啃咬,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痕跡,而後將她的身子橫抱起,大步走向牀榻……

在將她放在大牀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與緊張。他冷笑,也狠心地去忽略。他知道,自從昨天之後,她應該會很害怕自己。畢竟那樣兇狠,那樣索求無度,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害怕,可是他就是想她,就是要她,在每一個見不到她的時刻,他都會惶惶不安,甚至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的手緊揪着被單,無聲地告訴他,她此刻的驚恐,整個身子微微地向牀角縮去,紅腫的脣帶着惶恐道:“皇上……不是該歇在‘重陽宮’嗎?”

他望她,根本無法聽清她說什麼,只是眸光熾熱地望着她嬌小的身子,伸手撫着她的面容,指頭劃過她粉色的脣,在看到她眸光中一閃而過的狡猾時,不禁冷笑着低沉道:“明月剛纔說什麼……”

她望着他,似乎疑惑他爲何如此對待她一般,而後抿了抿脣,輕道:“皇上今日讓秦公公告訴臣妾,會宿在充容姐姐的宮殿內……”

好一個一針見血……他的眸光一暗,而後和衣坐在牀沿上,用力壓抑着心頭的澎湃,卻是冷笑着思索她的話。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夜自己非要來這裡不可,如果可以選擇,他甚至希望自己從來都不曾遇見過她,如果是那樣,那麼他就不會如此沉淪,可是……

深吸一口氣,他半倚在牀前的花雕上,眼光緊鎖着她那張平靜淡然的面容,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在自己的掌中揉捏,平靜地道:“朕……不想去……”,的確是不想去,而且……他也不想來這裡。只是……他的心總是逼迫着他來……

她的眸光在聽到他說完話之後,突然安靜下來,沒有了之前的排斥與驚慌,但卻依然沒有信任與依賴。她粉脣輕抿,像是想抹去他剛纔對她殘暴的痕跡,隨後,他感覺到了她的手緩緩地反握住自己手,沉默不語……

他望着她的安靜,心頭那一處柔軟頓時疼痛。輕嘆息,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將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上,閉上了雙眼……

其實,他想要的也不過是她真心以待,可是爲什麼就是那樣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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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他站在昏暗的房間內,望着桌案上那無數片海棠花拼湊成的字跡,胸口滾動的灼燙令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不愛他,但是卻偏偏總是喜歡做這些煽情的事,讓他沉迷後又一盆冷水澆醒,讓他在以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後,卻又告訴他,他其實什麼都沒得到……

煩躁,在胸口蔓延全身。他伸手撿起了一枚花瓣,卻又在想到她將別人的生命看得都比他重要之時,猛地揮袖將一桌上的花瓣全部打亂,而後回首看了一眼牀榻上假裝沉睡的女子,握緊拳頭,躍出了窗外,奔走在細雨淅瀝的黑漆中……

他知道她已經醒了,他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起身跟隨他。畢竟她是一個極爲聰慧的女子,不可能讓自己所掌握的事情有一絲差錯。所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冷宮的方向,他想要一個見證,想要一個自己一直疑惑的答案。他想知道這個女子是否在看到他與別的女子在一起時,也能那樣的冷靜淡漠……

後來,他去見了如月,沉默地讓如月緊緊地抱着他,黑暗中,他隔着樹林望着她的一身素潔沾溼了雨水,看着她孤寂地站在樹叢後面凝視着自己的淡漠眼神,心頭冷笑着自己的癡傻,卻還是爲她心疼着……

23帝王篇  風波

她的無動於衷令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絕望。那夜,他跌跌撞撞地返回了‘唚心宮’,卻是獨自躺在牀上一夜無眠。這一場夜雨飄搖,他知道了自己壓錯了籌碼,她不會愛上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因爲,她沒有心,也沒有感情……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承認自己失敗。雖然,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他依舊可以精心地去策劃一切。畢竟,這場遊戲纔剛剛開始,對他而言,他從來都不會是一個不到最後關頭就認輸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卻再不敢去嘗試,更不敢再去觸碰……

他從來都不會輕易地去原諒一個人,從來都不。可是現在,他卻在心底爲自己父皇可憐,也同時痛恨他對那個女子的癡情。倘若他可以做到所謂的‘薄情帝王’,那麼他也許就可以捨去明月。可是爲什麼他無論做多少掙扎,最後都只是一場空……

冰冷的牀沿上,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被褥無論多厚,他都感覺自己冷得發顫,每一次,當他習慣性地翻身觸摸她嬌柔的溫暖時,卻只得到滿手的空涼與驚慌失措的驚醒……

夜,深沉,雨,依舊淅瀝地飄灑在殿外,沙沙地摧殘他的相思,讓他在整個夜裡只能徘徊在大殿中,等待黎明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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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後,泰安問他是否去‘凝雪宮’,而他則是愣了愣神,在‘去’字還沒有說出口時,便反駁了自己,他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他已經不知道該拿什麼去衡量她與他之間的得與失。所以,他該好好地清醒一下自己,看清昨夜自己一手證明的一切……

於是,他閉上了雙眸,伸手擺了擺,帶着幾分懶散與沉靜地道:“起駕‘御書房’……”,他爲了她已經荒廢了不少國事,也冷落了身邊對他忠心耿耿的人。他不該在爲了一個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透心思的女子費神。雖然,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御書房’內,泰安將收上來的奏本全部放在案上,遞上硃批,而後小聲地道:“皇上,花美人的妹妹花如蕭進宮了,並且在賢妃的提攜下,三日後可能會進駐‘唚心宮’做御前侍女……”

他劍眉一動,卻對這些事情毫無心思,於是便淡淡地應道:“是麼?”,說着,打開一本書冊,看了兩行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瞥了一眼泰安道:“賢妃近幾日與花美人走得很近?”,上官婉兒是個聰慧而獨斷的女子。她在這後宮中雖可以攀附上四妃之位,有今日的榮耀與造化,卻孤立無援,而她自己也不喜歡看別人的臉色或者拉攏什麼人。劍眉一擰,他頓覺蹊蹺。

泰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忙小聲道:“回皇上的話,自那日花美人在宴會上一舞討歡聖心後,賢妃娘娘便四下部署,拉攏了花美人。這幾日還花了不少銀子打通人脈,要將花美人的妹妹送進‘唚心宮’做侍女。依奴才看,她似乎是想讓花如蕭向她彙報什麼……”

硃砂點在奏本上,他寫下了幾字批言,而後將奏本隨手扔在御案上,薄脣抿起冷笑,道:“花如霜是杜太妃一手提攜上來的人,上官婉兒是覺得平靜日子過膩了……”,說着,站起身,負手走到空前,望着窗外漸漸停止的細雨,冷聲道:“隨她去吧,上官婉兒玩不出什麼把戲……”,只要這宮中有明月在,這裡的女人還能掀起什麼令他覺得有趣的風浪……

泰安聽後不語,而一直隱於暗處的瓊華突然現身,跪拜在地,抱拳低首道:“稟報皇上,德妃娘娘自梅花林離開後,便去了‘溫泉別館’沐浴……”,說完,她擡起首看了他一眼,卻又猶豫着低下首,輕聲道:“皇上,奴婢看到德妃娘娘回宮之時,雙眸微紅,似乎是……哭過了……”

他的身子一僵,心也跟着一抖,而後隨即回首望向華瓊。卻見華瓊頭低得極低,在察覺自己凝視她之時,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一路跟隨德妃娘娘,只見她一路奔跑,可謂是跌跌撞撞,好不狼狽。平日裡更是時時站在窗前沉思,神色哀傷,想來必定是對皇上與貴妃之間的事情有所芥蒂,因而……”

“夠了……”他打斷華瓊的話,不打算再聽下去,可是內心的混亂卻讓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再去管她。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凝雪宮’,她的眼眶泛紅,那麼她……他猛地握緊拳頭,命令自己不再去想。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華瓊略帶僵硬的身子,道:“以後不用向朕彙報德妃的事。從今日起,你將心思都放在冷孤雲身上,要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華瓊擡首,眸中閃過一絲震驚與不解,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多問,因而立刻又低下首,抱拳道:“奴婢領命,奴婢退下……”,說罷,又快速地消失在‘尚書殿’中……

“皇上……”華瓊走後,泰安有些擔心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而他則是閉上眼,伸手輕揮,示意他出去,且道:“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他需要一個人好好整理自己現在紛亂的思緒。他也再不要自己一聽到她的名字就亂了方寸。因爲,這個遊戲是他開的頭,更是他設下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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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爲他送粥,在泰安告之他這件事時,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他望着泰安手中那碗散發着清幽香氣的粥,擰眉問道:“她在哪裡……”,既然有心送粥來,爲什麼不親自送進來,卻要泰安代勞?

泰安的面色有些窘迫,而後支支唔唔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德妃娘娘今日有些怪異。她命人來送粥,卻在車輦中並未下來,還是蕭童那丫頭送來的……”

他的心一沉,不知爲什麼,滿身煩躁,竟想也不想地道:“讓她來見朕,立刻……”,泰安怔住,但卻隨即放下手中的瓷碗,道了聲是,而後匆匆地跑了出去……

來送粥,卻連他的面都不肯見,她究竟想做什麼?試探他麼?還是因爲昨夜的事,而想用這碗粥斷了所有的牽連?他不懂她,到了今日,他才發覺自己當真是不懂她。她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他根本就理不清,也猜不透……

大殿外響起泰安的聲音,他知道是她來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華瓊的話再一次不經意地閃進腦海裡,令他竟有些心虛地望着窗外剛纔想遺忘她,放棄她的決心再一次動搖起來。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爲她掙扎,但是在他的生活中,這彷彿已經成爲了習慣……

她的腳步帶着一種她特有的平靜淡漠,慢慢地走進了‘尚書殿’。她大膽地不向他請安,雖然他早已經習慣她如此的不守禮儀,可是此刻,他卻希望她先開口跟他說話,哪怕是從請安的那些話開始。可是,她卻在走到御案前停下,而後輕巧地跪坐在長毯上,伸手執起了勺子,攪着那碗散發着梅花香氣的粥……

他聽着她輕柔地攪拌,溫柔地吹着,直到半柱香後,她才幽幽地道:“皇上,早膳涼了……”

這就是她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他不禁冷笑起來,心頭的冰冷令他想立刻回頭掐住她的脖子,問她是不是當真對他沒有半點感情。他對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了……

“爲什麼……”他望着窗外悠遠的梅花林,冷清地問了一句,爲什麼你可以做得如此決然,可以把他們之間的所有曖昧一夜之間都打碎。而他,卻一直徘徊在愛與不愛的深淵裡進退維谷,欲罷不能。他回首,望着她微愣的神色,握起拳頭,再次重複了一句:“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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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柔地對他淺笑,那雙純真清澈的眸光帶着點點迷茫,像是一個純真不懂的孩童一般,輕柔地問道:“皇上指的是什麼?”

他的劍眉頓時擰起,心頭的煩躁讓他不想跟她再這樣演戲下去。可是,他卻又害怕自己的行爲會讓她更加恐懼自己。畢竟這兩天,她被他嚇壞了。於是他壓抑着心頭的煩躁,大步走到那碗粥前,一語點破她昨夜之事:“朕聽說你四更末時,便去了‘溫泉別館’……”

她的眼光微微暗淡,但卻擡首望着他,長睫輕動。少許,竟像有些緊張一般地閉上雙眸,柔聲道:“那時臣妾被夜雨聲吵醒,因而……”

又是謊言,他的眉宇擰得更緊,不等她說完,就再次點破,道:“那爲何會在四更末時一身潮溼地回‘凝雪宮’?”而後凝視着她微徵的神色,口氣帶着冰冷地嘲諷,輕聲道:“都看到了,是嗎?”

她的面色頓時蒼白,雙眸也帶着錯愕地望着他,而後竟是驚慌失措地站起身猛地後退幾步,卻不甚撞到了身後的桌臺。她反射性地撐住身後的桌子,神色帶着狼狽,但卻又倔強地望着他,似乎還在想着如何去編造一個令他感動的謊言……

他冷笑出聲,心頭氾濫着一種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混亂情緒,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每一次遇見她都會像是瘋子一樣。他不想這樣,可是卻又偏偏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瘋狂。握緊拳,帶着嘲諷與心疼的冷嘲道:“明月……經過了昨夜,你……還會愛朕麼?”,而後轉首凝視着她錯愕的容顏,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想在這裡將她的面具全部撕毀……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拼命壓抑着自己,想要平靜的神色。薄脣抿起了冷笑 ,伸手輕撫着她那雙會說話的長睫,直到她害怕地顫抖,害怕地呼吸混亂才停下手。她讓他心緒不寧,那麼他又爲什麼要因爲心疼她而讓她得以平靜?

他緩緩地放下手,撐在她身後的桌案上,與她的氣息相聞,將她的身子困在中間,凝視着她那雙第一次就騙了他心的眼眸,等待着她所編造的故事……

她輕擰着手中的絲帕,神色慌張,但卻極不自然地道:“明月……只是心裡有些難過,明月睡醒的時候皇上已經不在了,所以明月想去找皇上,可是卻沒有想到……”,話未說完,她的眼中卻起了霧氣,而後他看着她眼中的一滴淚水掉落下來……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什麼抽走了,只剩壓抑。他望着她垂淚的眼,心像是被什麼揪起來一般,疼得令他無法喘息。他說服自己她又在作戲,可是她的眼淚卻讓他只想相信她。他閉上眼,不願再看她的悲傷,但卻無法剋制地抱住她嬌小的身子,將下顎抵在她的額前,在聞到她身上那清幽的冷香時,帶着壓抑的沙啞道:“明月……朕……還可以抱你嗎?”

如果,你剛纔所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還可以擁有她麼?她的身子微僵,似乎想說什麼,而他則是將她緊摟在懷中,不想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扯下她面容的薄紗,吻上了她的脣……

那一日,他在‘御書房’中癲狂地要了她數次。他看着她掙扎、求饒,但是他卻依舊狠心地在她的鎖骨上咬下了兩排牙印。因爲他知道,她的心被她藏在了一個他所看不見的地方。她永遠都不會將它交給他,所以,他狠狠地要她,要讓她徹底成爲自己的人,要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那一天,他抱着她,將她帶到了他母妃生前親手種下的海棠花林中,學着母妃曾經的樣子,讓她躺在地上,望着這漫天飛舞的海棠,感受這生命彌留的最後美麗……

這是他第一次願意與一個女人分享自己曾經的一切,所以,在她問這是什麼地方的時候,他告訴她:“朕最喜歡的地方……”而後與她同躺在地上,親吻着她的額頭,摟着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輕柔笑道:“朕一直以爲,就算這一生耗盡,鬢角華髮,也找不到能陪我來這裡的人……”,他轉首望着天空中紛亂飛舞、四處流溢的花瓣,緩緩地閉上雙眼,握緊她的手,任由那些花瓣落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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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之後,他夜夜宿在‘凝雪宮’中,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只會讓自己沉淪得更爲徹底,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就算現在他清醒了,也依舊拔不出這溫柔鄉……

三日後,一切平靜,他以爲她對自己所佈下的計劃也躊躇不定,畢竟自己那日刺殺之事發生後,就沒有再發生什麼。可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所策劃的一切,竟不會因爲他而改變。可是他,卻在明知道這些混亂的場面都是她造成的情況下,依舊無法放開她的手……

“六尚各司的井內發現男子屍體,共三名。屍體打撈上來之時,面容已經潰爛不堪,身上沒有絲毫傷痕,全身發黑,一看便知是被人投毒之後故意毀去容貌之後才投進井中……”泰安在彙報這件事時,詳細地描述了後宮中又一次發生的風波。而他,卻是在冷靜地聽完後,閉上了雙眸。

她已經到了爲搭救如月不擇手段的程度。可是,這一次他卻並不以爲她是完全爲了如月。因爲他漸漸發覺,她眼中越來越多的悲傷與悽楚,那是一種無奈,一種被迫的無奈。這種眼神,他曾在太后眼中看過無數次……

以前,她爲如月所做的一切已經到了一種極限,他並不認爲所謂的前世今生之說就可以讓她爲如月犧牲到那種程度。而現在,他就更不認爲如月有那個魅力可以讓明月以草菅人命爲前提去搭救。因爲越是靠近她,就越發現,她並非無求,只是她所求的東西他看不清楚。她眼中的那種落寞的哀傷,他更是猜不透……

劍眉緊擰,他沉思少許,而後將桌案上的一枚令牌遞到泰安手中,道:“將這枚令牌交給德妃,並且告訴她,這幾日朕政務繁忙,怕是沒時間去陪她……”

泰安應聲接過,但卻在看到那枚令牌上的字跡時,徵住了,而後緊張地道:“皇上,使不得,這可是可以調動‘懷月國’所有兵馬大權與暗衛的‘紫玉九龍’令,這……”,他擺手打斷泰安的話,卻只是閉上雙眸,輕道:“朕只是想讓她知道,朕對她是真心的……”,倘若她能明白他這份真心,就應當放下這一切,將所有的事情向他坦誠,告訴他,她究竟想得到什麼而醞釀了這一切……

24帝王篇 夢境

在泰安將‘紫玉九龍’令牌送到‘凝雪宮’後,他便立刻下旨,冊封淑妃爲‘代皇后執令’,搬旨讓歐陽紅玉輔佐。他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讓後宮的任何一個人知曉這三條命案是明月所爲,那麼他縱然是天子,也未必能保全她的安危。所以,他必須在衆人相互猜測忌諱之時,將淑妃捧到高處,代替她受人嫉妒。而現在淑妃還不能死,他還要利用暮氏拖住歐陽氏,也要保全明月的安危……

正午時,華瓊回宮,將他昨日命令她徹查的事情稟報了。原來那三名後宮傳聞中的‘草莽匹夫’原本是山賊出身,後來被官府抓獲後交至帝都九門提督處以極刑。但三日前,京城突然來了一名神秘的女子,說是這三名賊子的親人,花了一筆銀子將屍體買下,說是要運回家鄉埋葬。官府想到賊子身份難定,也沒有人平白無故花大筆銀兩買屍體之事,因而將屍體交給了這名女子……

他聽後,劍眉緊擰,這種手段的確高明,不僅可以釋去所以嫌疑,掩人耳目,也不必濫殺無辜,但是……他微微眯起雙眼,冷清地道:“那名女子是誰?”,是明月還是蕭童,或者……她們二人在外也佈置了眼線?

華瓊的面色有些僵硬,但卻也依舊稟報,道:“回皇上的話,據京城官府的人描述,那女子身材窈窕,眉清目秀,雖不是極美,卻也水靈可人。最關鍵的是,那女子穿着樸素,卻能出手就是五百兩,至於面容……”華瓊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下來,而後秀眉微擰,輕道:“奴婢斗膽,根據那些人的描述,奴婢可以斷定那女子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丫鬟蕭童……”

他眉宇一動,眸光瞥向跪在地上的華瓊,雙手負在身後,瞳孔中泛着絲絲冷意。而華瓊則立刻就感受到了他的怒氣,忙匍匐在地,僵硬地道:“奴婢該死,不該擅自猜測主子,請皇上恕罪……”,說罷,就將額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薄脣冷笑,信步走到窗前,雙眸眯起,冷道:“華瓊,你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也是跟着朕最久的暗衛,你應當知道朕的脾氣……”

華瓊的身子一顫,神色帶着幾人慌張,但卻依舊冷靜地道:“皇上息怒,奴婢只是想將事實呈報給皇上。況且,德妃娘娘的確不同尋常,她幾次三番在後宮生事,如今又鬧出這等風波,奴婢還請皇上三思,這樣的女子聰慧絕頂,不可留……”

“大膽……”他驀地回身望着華瓊,眼中怒氣橫生,握掌成拳,而後在泰安慌張跑進大殿之時,他緊抿薄脣,冷道:“暗衛華瓊,以下犯上,杖責五十,禁閉三年……”

泰安一怔,而後忙上前對他道:“皇上息怒,華瓊不若尋常女子心思細膩,但是對皇上卻是赤膽忠心,還請皇上饒恕……”,說罷,在看到他沒有絲毫動搖之時,焦急地轉而望向面色蒼白,卻依舊傲然的不肯認錯的華瓊,趕忙上前,蹲下身子,小聲道:“華瓊,你還不趕快向皇上認錯。德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物,豈能夠容你擅自評價,你還不快……”

“奴婢知錯,但這錯,只錯在頂撞了皇上……”華瓊打斷泰安的話,傲然地說道,而後擡首望着一臉隱怒的他,猛地將頭磕在地上,雙手握拳,道:“皇上,德妃不是尋常女子,從平日裡的言行看來,她的心機叵測,手段陰狠,又善於玩弄權勢,挑拔人心。奴婢懇請皇上舍去德妃娘娘,以防後患無窮……”

“泰安,給朕拿鞭條來……”,不等華瓊說完,他已經怒不可遏……

泰安怔住,面上的血色頓時退盡,但依舊不敢違抗命令,將放在刑房的鞭條呈上。而他,則是第一次如此重懲一名暗衛。或許,在華瓊與泰安看來,他只是因爲太過在乎明月纔會失了平日的冷靜,竟親自去懲罰一名婢女。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要是他不這麼做,那些潛藏在暗中,對明月的所爲都清清楚楚的暗衛,必然也會與華瓊一樣指正明月的所爲,甚至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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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華瓊被他懲罰之後,就被禁足在‘唚心宮’的暗室裡。他知道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的確太過重。但此刻後宮紛亂之時,他絕對不能放出任何一件對明月不利的消息。她是爲解救他而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已經等了十多年,尚且不論他對她的感情,就憑她的特殊,他不能准許任何一個人動她一根寒毛……雖然,他知道憑藉她的聰慧,若有人想動她,怕也是很難……

這一次,他將後宮的執法令賞賜給淑妃,賦予她代皇后執法的權利,爲的就是從某種程度上壯大暮氏的權利。但歐陽紅玉是一個極爲敏感的人,難免在發生風吹草動之時有所聯想。所以,他又在下旨之時,命令泰安打賞了不少首飾給她,以寬慰她的心。畢竟她曾是輔佐皇后治理後宮的人,如今卻要輔佐與自己一直對立的淑妃,心中難免不快……

聖旨下達的第三日,派出的暗衛回來稟報,後宮中並無人不服,只是淑妃一直失寵,如果卻能接下‘代皇后執法’的重任,難免惹人非議。他聽到這樣的彙報時,不禁一聲冷笑。他要的,便是所有人接矛頭都指向淑妃,而淑妃在歐陽紅玉在身邊,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差池與性命之憂。而現在,他唯一想知道的,便是明月如此策劃這場棋局,想對付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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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孤枕難眠,令他心情煩躁至極,但是在這非常時期中,他不宜去找明月。他今晨之所以會讓泰安將‘紫玉九龍’交給明月,就是想告訴她,他不能去找她,但是希望她來找他……

但是她爲何還不來?擰起劍眉,他不禁有些懷疑泰安究竟有沒有將他的話傳達給她。於是他再次招泰安進來,詢問令牌之事,而泰安則是像偷笑一般地道:“皇上,奴才今晨拿到令牌時就已經去‘凝雪宮’宣了旨意,德妃娘娘也問了是否能見皇上。奴才跟娘娘說,只要有這塊令牌,娘娘可以隨時與皇上相見……”,說着,竟是低下首,隱忍着笑意……

他的面色有些窘迫,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如此詢問泰安。但是即使泰安已經跟他如此說過,可見她遲遲不來,他的心還是照樣慌亂煩躁的窒悶。他瞥了一眼強忍笑意的泰安,一揮袖,道:“出去候着,若見到德妃,不得阻攔……”,泰安噗嗤地笑了一聲,而後迅速地跑了出去……

子夜十分,他煩躁地在寢殿中來回走動。御案上的奏章如同幾個時辰前一樣放在那裡,上面只有寥寥的幾個赤色硃批。明明都是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但是他卻已經到了見不到她就連這些事都想不到好辦法去解決的地步……停下腳步,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感覺到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冷香。心一緊,他推門而出……

他不喜歡在大殿之外點燈,因而大殿外除了一盞足以令人看清楚腳下路的燭臺之外,並沒有設下任何燈火。因而原本就幽深的大殿中,顯得分外的昏暗。但是那股他所熟悉的冷香卻如引路明燈一般,瀰漫在整個大殿之中,讓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她似乎很習慣這樣的黑暗,走到‘未央殿’時,他便看到了那抹素潔窈窕的身影,薄脣抿起淺笑,胸口的煩躁頓時化做了絲絲溫柔,不禁負手凝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在黑暗中緩緩移步,但卻不是因爲尋找‘長生殿’的路,而是輕撫着大殿中雕浮着龍騰與各類圖案的柱壁。他雖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卻隱約覺得她似乎在探索着什麼,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指正一寸一寸地描繪着那些雕刻,像是那些東西,是她曾經所熟悉的一般……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她可能曾經見過這裡的東西,他心口剛纔的暢快頓時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般,氣息難平。緊起眉宇,他極爲不喜歡這種感覺,雖然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那種惶惶然,令人心思不定,像是有什麼東西隨時都會消失的感覺當真是不好受。深吸一口氣,他信步走向她,而她,卻不知爲何突然後退了一步,竟正好撞在他的懷中……

她面帶錯愕地回首,而後在看到他時,微顫了一下,像是被嚇着了一般,隨即後退了一步。而他,則是順勢將她的纖細柳腰環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爲何,在將她擁入懷的那一刻,這八個字就那樣順理成章的跳進他的腦海……

“皇上……”她輕柔的聲音帶着一種令他着迷的無措在他耳邊響起。他眸光微暗,竟是情不自禁地低首,隔着她面容上的那層薄紗與她的脣相觸,而後望着她眼眸中尚未隱去的慌亂,低沉地道:“剛纔朕聞到了一陣冷香,便尋香而來了……”

她的面色一僵,漸漸耳熱的模樣煞是惹人愛憐,他欣賞着她的嬌美。但她卻定了定神後,像是掩飾什麼一般地說了一句:“臣妾打擾皇上了……”

“不打擾……”他望着她嬌憨的神色,溫柔地笑出聲,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曖昧地道:“朕等了你一天,等到吃不下睡不着……”

她的眸光在聽到他這句話後,竟是遲疑地閃爍,長睫輕煽着斂下,但是粉脣卻抿起了一抹輕柔的笑意。他輕笑,再次靠近她,將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上,輕喚了一聲明月,而後捧起她的臉,帶着真心道:“以後早點來陪朕,否則朕的心會不安……”,摘下她面上的薄紗,低首吻上她那柔軟溫暖的脣,輕暱道:“不安到連一章奏摺都沒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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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或許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對她。他坐在案上,將最後一份奏本批閱完之後便扔到了一旁,眸光凝視着她站在窗前的素潔身影。起身,輕步走向她,在看到她那隻撫弄着窗沿花雕的素手時,薄脣抿笑,伸手握住,而後在感受到她手上的冰冷時,擰了一下眉,但她卻乖順地依偎在了自己的懷中……

輕笑,環住她腰身的手,不禁托起了她身後垂落的長髮,以指輕梳,而後突然想起了當初想要與她永結同好的想法。薄脣淺笑,食指撫過她的粉脣,輕捏出她的下巴,低聲道:“明月,我們現在拜堂……如何?”

她的面色一怔,而後錯愕地擡首凝視他,他看不到她眼中所蘊藏的東西是什麼,不禁對她的回答帶了幾分緊張。她的脣抿了抿,卻是淺笑了一下,而後重新依偎進他的懷中,搖了搖首,道:“不好……”

劍眉頓時擰起,帶着心口一種說不出的不快,緊緊地摟着她的身子。她身子一僵,像是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有些無措地掙扎起來,卻在無法掙脫之時,無力地閉上雙眸,帶着幾分委屈地道:“拜堂乃是皇上與皇后洞房之時才能行的夫妻之禮,可明月……”

“朕沒有拜過堂……”像是想急切地向她解釋什麼一般,卻又像是惱怒她的拒絕。他一把將她的身子一把抱起來,大步走到龍牀前放下,凝視着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道:“這裡……也從來都沒有睡過女人……”,她是第一個……

她的長髮披散在明黃色的大牀上,金絲繡的彩色龍騰圖在她的身下散發着迷人的光芒。他望着她那雙清澈靈透的眸子,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心,更是想透過她的眼看進她的心裡……或許,是無法再忽略他的注視與急切索取答案的執着,她竟是緩緩地伸出手輕撫着他冰涼的面容,讓他一怔……

她從來都不會主動對他表示什麼,雖然曾經也曾假戲真做,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感受到她溫柔的手觸摸在他的臉上時,竟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心顫。她的手指在他面容上描繪着,讓他的全身一陣燥熱,甚至令他有些剋制地別過首去。但是她卻依舊細膩地拂過他的脣,而後在他想閃躲之時,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紅脣……

他的身子如遭雷電一般的僵住,甚至停住了呼吸。她的脣帶着一股迷人的冷香,瀰漫在他的氣息間,生澀的動作像是初經人事的少女一般,帶着忐忑與不知所措,在脣與脣摩擦的瞬間,她有些想放棄,但是卻又繼續輕吻着他冰冷的脣瓣,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垂憐,但卻又像是不甘願就這樣服輸一般……

他看着她的徘徊與掙扎,心口的跳動越來越激烈,接着竟是迫不及待地托起了她的身子,深吻住她的脣,與她纏綿……

汗水,交織,深吻,纏綿……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他再一次狠狠地愛了她,讓她在自己的懷中綻放了所有的美麗。在交融的瞬間,他不住吻着她那雙因爲懵懂而迷茫的雙眼,緊握住她纖細的手,在她累極時,在她耳邊輕道:“睡吧……”,每一次,他都如此癲狂地讓她累得昏昏欲睡,望着他懷中的她,他不禁有些自嘲地輕笑,她……的確是一個磨人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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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噩夢了。深夜裡,他被她不安與痛苦輕呢的聲音驚醒。他起身,將她抱在懷中,想安慰她什麼,卻清晰地聽了一句令自己震驚的話語:“我不愛你,我不愛你……”,他不懂她在對誰說,但是這句話對他而言,卻是晴天霹靂。他想喚醒她的聲音被她的這句話卡在了喉嚨裡……

這不是他見她第一次做噩夢。上一次在‘坤寧宮’時,那一日,她醒來看到他時那種驚恐萬狀的表情像是標記一樣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口。可是,那一次他不想去追究,因爲他知道,有些真相挖掘出來,他未必能承受……

深吸一口氣,莫名的感覺自己周身冰冷。他望着她面容上的汗水,伸手拿起絲帕輕柔地爲她擦拭着。但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緊得令他感覺到了一絲痛意,只聽她擰着秀眉道:“我恨你,我只知道我恨你,恨你,恨你……”,而後在他愣怔之時,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拳頭緊緊地握住,拼命地搖頭:“皇上不也想殺臣妾嗎?御旭,你究竟想怎樣?我說過何清婉不是我殺的,你爲何還要跟我糾纏不清?我不欠你的,不欠你的……”

心口窒住,她剛纔的話像是一把利劍一般刺穿他的心頭。她在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她竟在夢中叫着別的男人的名字,她……一陣冷風吹拂起紗帳,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可是在這清醒中,他卻又想起了另一個令他窒息的事,御旭……那是太祖的名諱。心口,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咯噔了一下,接着他感覺自己的空氣都從身體裡抽離……

御旭……她爲什麼要叫太祖名字,爲什麼會提到太祖那名沒有被計上史冊的皇后?何婉清是太祖爲了策劃統治十六國的一顆棋子,但她死後,太祖便將她的名字在天朝的記冊上刪去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何婉清’這個名字,也幾乎沒有人知道太祖曾經冊立過皇后。畢竟‘明月貴妃’這個名字,在那個時代裡,纔是最鮮豔的史記……

她的身子一動,將他的思緒拉回。將眸光轉落到她身上,卻見她已經睜開雙眼,額頭上的冷汗連連,在看到他時,竟是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焦急地喚了一聲皇上……

不知道爲什麼,他在聽到她依戀的輕喚時,心頭竟是一痛,痛得似乎要將剛纔的思緒全部碾成粉末一般。他望着她看着自己的眸光,拿起絲帕輕拭着她的額頭,輕柔地安慰道:“做噩夢了……”,而後撥開她額前的髮絲,順便找了一個藉口,低聲道:“還好沒有發燒……”

她的眸光顯得楚楚可憐,令他動容。他想將她擁入懷中,哄她入睡,卻見她依舊緊握着自己的手,只是此刻的力氣竟顯得有些虛弱,而後道:“臣妾……有沒有說夢話?”

他的手一僵,眸光劃過一絲緊張與慌亂,但是在看到她眼中的不安時,被自己強硬地壓下。他有些心疼地低首吻了一下她輕煽的長睫,卻依舊糾結於她的那句‘我不愛你’,閉上眼,而後淺笑着對她道:“明月說很愛朕……”

她一愣,而後卻是帶着調皮地道:“皇上在笑話臣妾……”

“沒有……”他帶着焦急地脫口而出,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臉上的笑意早已經斂下,卻在看到她面容上的錯愕時,才察覺自己又失控。他有些挫敗地閉上眼,將她的身子帶進懷中,想跟她將話說白,可是偏偏吐了一個‘朕’字,就再也說不下去。只能緊摟着她,親吻着她的髮絲,嘆息地低呢:“朕等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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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東方漸漸泛白,早已醒來的他一直凝視着她沉睡的容顏。昨夜,或許是真的累了,竟是一直蜷縮在他的懷中,如同一隻乖小可人的貓兒一般,緊緊依偎着他。彷彿他的胸膛就是足以讓她棲息的地方,並且在窗外的絲絲冷風瀰漫時,更爲貪戀地靠近他,尋取溫暖……

他有些失笑地將她摟在懷中,讓她安心沉睡,可是自己,卻是一夜煩亂,無法成眠。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她說‘我不愛你’時的決絕口氣一直迴盪在自己的心頭。他並不想糾結在這個像是魔咒一般的無形網中,可是他的心卻怎麼都不充許他停下來。他介意她說這句話,更是介意她叫喚太祖的名字,該死的介意……

五更天的鑼鼓響起,再一次打斷他的思緒。門外,傳來泰安的腳步聲,而後,屏風後面的聲音響起:“皇上,該起了……”

他有些不耐煩地閉上了雙眼,而後低首望着懷中的女子,第一次不想去早朝。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卻……將她的身子樓得更緊,而後低沉地道:“傳旨下去,朕身體不適,今日不早朝……”

泰安的身影在屏風後僵了僵,而後低聲道了一聲告退,便小心退了出去……

“朕留下來陪你……”在寢殿關上之時,他低首輕柔地對懷中的女子道,而後靠近她的氣息,與她相對。他從來都不曾對一個女子愛不釋手到這種程度。可是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像是預兆了這一個不吉利的開端,就如他第一次迷上的女子,竟是一幅畫像一般……

閉上眼,薄脣輕柔地吻着她精緻的面容,最後停留在她的脣角,輕道:“就算不愛,朕也打算將你一輩子拴在身邊,你死心吧……”

他不想對她狠,但是,在今日之後,他似乎應該對她狠一點。畢竟,她被他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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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高升時,泰安再次來報,說歐陽遲求見。他小心地離開她,獨自起了身。歐陽遲還沒有將冷孤雲交付給他的徵集兵馬的任務完成,卻還有心思在管別的煩心事,他道還真的是‘老當益壯’,薄脣抿出了一抹冷笑。他讓泰安在屏風後爲他更衣,而後大步走出寢殿,讓泰安叫歐陽遲在‘未央殿’的西側偏殿等候……

待他到西側偏殿時,歐陽遲似乎已經等等多時,在見到他時,趕快下跪拜禮,叩首道:“老臣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擰緊劍眉,卻是冷笑道:“相父大人還真是有心,但倘若朕當真萬歲,那豈不成妖怪了……”,說着,他瞥了一眼歐陽遲瞬間難看到極點的臉色,負手道:“丞相有事快說……”

歐陽遲弓着身子,先是賠了一個笑,而後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老臣並非有意打擾皇上調養病體,只是老臣今日上朝之時,聽到帝都內流言四起。說上官尚書貪贓枉法,不得好死云云。老臣見事態嚴重,所以才貿然見駕,還請皇上恕罪……”

上官忠……他劍眉緊擰,在他所謂的‘流言’二字上定格。上官忠雖然並非一個老實臣子,但是他作風一向檢點。當年,他將他提拔上來的另一個原因,便是因爲他雖然深藏不露,卻作風正派,行事檢點……

“傳言中說了什麼……”他擰着劍眉問歐陽遲,心頭卻對這件事情諸多疑惑。倘若當真在帝都城中能傳出這樣的流言,那麼必然是有人故意中傷,而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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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老臣也只是讓轎伕去詢問了一下。據轎伕回報說,帝都百姓稱上官大人貪污受賄,行德敗壞,且強搶了一名男子的嬌妻,呃……,老臣也曾打聽過,據說上官大人家中的確有這麼一名小妾,據說長得嬌柔美豔,不過在半年前就以病死爲名下葬了……”

“死無對證?”他冷笑地望着歐陽遲。歐陽遲一怔,但卻嚴詞莊重地道:“這件事算是死無對證,但是那名小妾的丈夫卻尚在,並且有證人可以證明。至於上官大人貪污受賄之事,老臣也已經找到了幾個證人,他們都可以證明……”

“那依丞相的意思,是要立刻查辦上官愛卿?”他冷沉地道,腦中思緒着究竟是誰要致上官忠於死地,但在想起上官婉兒與明月所設下的投屍入井的計劃時,心一徵,眸光猛地一眯,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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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不敢,但是老臣與朝中百官的確聽到了對上官尚書不利的謠言,因而才冒闖‘未央殿’求見皇上。皇上,倘若上官尚書身處清白,那麼徹查此事並非會對其名譽有損,反而更能說明我天朝的威嚴,震我皇威……”歐陽遲大義凜然地道。

“如此說來,朕倒是要感謝國丈大人了?”他握緊拳頭,對歐陽遲的話不屑一顧,卻在想起明月之時,不禁閉上了雙眸,冷清道:“既然如此,那麼此事便交於國丈去辦,朕相信國丈不會讓朕失望……”

她終究還是要除去上官婉兒。當初,她曾陷害過一官婉兒一次,但是卻沒能成功,如今,竟又捲土重來。而他,卻只能再成全她一次。握緊的拳頭泛起青筋,心頭泛疼……

“老臣遵旨,老臣定當爲皇上效犬馬之勞,以寬聖心……”

歐陽遲分外欣喜地道,但是話說到一半,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眸光轉動一圈後,忙跪拜在地,恭敬地道:“皇上,關於皇后娘娘言語失德一事……老臣已經有些時日未能見到皇后娘娘,不知今日可否求見?”

果然是老狐狸,他的薄脣抿起冷笑,道:“連國丈大人都知道皇后言語失德一事,看來朕的皇后的確該好好學學禮教七出了。”他轉身走向殿內,坐在龍椅上,冰冷地望着歐陽遲,等待他的下文……

歐陽遲的面色頓變,但臉上卻依舊掛着笑意道:“皇上所言極是,皇上所言極是,那……老臣告退……”,說道,竟將額頭在地上重重一拜,可謂是落地有聲。

“不送……”他眸光別具深意地望着他,淺笑道:“國丈一路小心……”

“承蒙皇上金口,老臣自當謹慎。”歐陽遲冷着臉說完這句話後,隨即轉身離去……

他輕敲着御案,撐起額頭冷笑着看他離去,但卻在打算重回‘長生殿’陪明月之時,眼角瞥見了一抹素潔的身影從石柱後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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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荷蝶翩翩手打, |

123 紛亂梅開時 25帝王篇,身孕

她聽到了他與歐陽遲的對話……大殿中央,他微笑眯起雙眼,凝視着她迅速消失在外殿中的那抹素潔,袖中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

從‘未央殿’的旁殿中回‘長生殿’的途中,他來回徘徊了許久,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竟會如此的徘徊,明明心裡很想見她,陪伴着她,但是卻在想到她竟是那樣一個聰慧絕頂的女子,即便他對她再好,她也不放棄自己的計劃時,他的心就像是置身雲霧裡 了,不知道到底該恨,還是該繼續這樣再裝傻下去……

從當初的掙扎到今日全心的沉溺,他也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痛苦折磨才決心繼續與她在一起畢竟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女子他舍不去,也放不開,但是,她的心卻就像是一池潭水一般,明明清澈得很,但卻始終不見底,令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楚她的所想,只能一直像猜謎題一樣看着她,猜測她的用意……

望着那扇寢室門,腦海中想她此刻的神色,而後閉眸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進……|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還在睡,他緊眉望着偌大的牀榻上躺着的那小小的人兒,心頭有些疑惑的走向她,她的呼吸均勻細膩,並不像是在假裝,但是半個時辰前她分明在偷聽他與歐陽遲的談話,可此刻怎麼會……他有些擔心的走上前,看到她睡得香甜,不覺一笑,坐在一旁,伸手輕撫着她的秀眉,但卻感覺她的肌膚似乎有些燙,一驚,隨即對着門外道:“快請太醫……”

……

她懷孕了,太醫在把脈之後高呼恭喜,而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竟無法形容出心頭的激動,韓太醫告知他,明月的身子康復得極好,但是身子還是不免健朗,所以有孕這段日子要多加註意,因爲她隨時有可能因爲無法適應初孕而時常嘔吐與厭食……

這是他處心積慮想得到的一切,他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得到了,但是在韓太醫告訴他,她的身子骨不一定能受得住孕育子嗣的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害怕,那種感覺深藏在心頭,讓他惶恐,他從來都不曾想過要任何一個女子爲他生育子嗣,可是在她出現的時候,他突然想這所謂的“家”完整起來,想成爲了一個丈夫的同時,也成爲父親,因爲他知道,一個女人再無情寡義,對於自己的孩子,終究是難以割捨……|紫荷蝶翩翩手打, |

想到她的腹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心頭的擔憂摻雜着喜悅,讓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不顧及大殿內還有數名太醫,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她已經是他的妻,且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

韓太醫望着他,欣喜之色於然外表,與衆太醫再次跪地,齊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他握着她的手,薄脣起了笑意,第一次覺得人生之中的確有什麼值得恭喜,於是輕揮手,示意他們起身,但眸光卻始終凝視着沉睡中的明月,在感覺到她似乎有醒來跡象之時,忙轉首對數名太醫道:“你們退下……”

韓太醫叩首稱是,而後帶着衆名太醫踏出寢殿,而此刻,睡眼朦朧的明月卻也睜開了雙眼,他看着她可人的神色,心頭頓時溫柔,於是環着她的身子將發她嬌小的身軀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親吻着她的眉眼,百般疼寵的對她柔聲笑道:“醒了?”她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妖精,總是讓他喜憂參半,讓他心神不寧卻又有太多的喜悅……|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依偎在他的懷中,微瞌上眼,神色朦朧,迷糊的看着他,輕道:“臣妾好像聽到有人恭喜皇上……”而後秀眉微動了一下,面色有些極不自然的道:“皇上有什麼喜事麼……”

喜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卻不打算正面回答她,只是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閉上了雙眸摩挲着她的細嫩白皙的脖頸,輕撫着她披散的長髮,而後對着門外命令道:“秦安,傳膳……”

……

今日,他在韓太醫診斷出她已懷有身孕之時,就立刻命令秦安讓御廚房將所有的拿手好菜全部燒出來,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必須要好好調養纔是,再者,韓太醫曾說過,她身上留下的病根惟有生育子嗣後,在出月前的那兩個月內精心調養才能康復……|紫荷蝶翩翩手打, |

寢殿門被推開,頓時數十名宮女端着各色佳餚款款而進,不多時,整個大殿內都充滿了菜色香味,菜上齊了,秦安帶着笑意走上前,低首對他道:“皇上,御廚能燒出來的菜,都上齊了,您看還缺什麼?”說着,竟擡首,笑意不改的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被秦安一看,竟是窘迫的卻了一下身子,那神色憨厚可人的令他愛不釋手,他淺笑着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而後示意秦安離去……秦安立刻領會他意,但是臉上還是一派喜氣,隨即帶領着數十名宮女匆匆離去……|紫荷蝶翩翩手打, |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他低首望着懷中的嬌人兒,剛想對她說什麼,但是卻見她秀眉帶闃疑惑的微攏,而後擡首,無力的對他道:“皇上今日有什麼喜事,不能與臣妾分享嗎?”

他先是一怔,因爲她的表情太過嚴肅,但隨即壓抑不住喜悅的哈哈大笑起來,他不知道若她知曉自己懷了他的骨肉會是如何驚詫的表情,但是他此刻卻不想那麼快告訴她,她是一個女人,且是一個聰慧的女人,所以,身爲他孩子的母親,他希望她能自己發現這個驚喜,於是他將她的身子抱起,走向餐桌,安置在一張他特別吩咐擺設的一張比較舒適的太妃椅上,拿起玉筷,在想起她曾爲他燒的那碗水煮魚片時,挾了一塊魚肉放進她的碗中……

她爲他做的第一道菜是魚,那麼她必然是喜歡吃魚吧,他望着她,帶着寵溺笑意的道:“來,嚐嚐這些菜,若覺得好吃,朕以後每日都讓他們燒一桌出來……”說着,又拿起自己面前的碗,將每一道菜都挾了一份放在她的面前……他突然想起跟她在一起這麼久,竟連她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望着他,面色上帶着遲疑與不解,但是卻依舊拿起了玉筷挾了一塊菜細細咀嚼,他望着她面容上的神色,感覺她似乎並不怎麼喜歡吃,果然,她在吞嚥下一口菜後,竟是將玉筷放下,面色帶着幾許疲憊的伸手按住了胃部,他的心一驚,忙握住她按在胃部的手,擔心的問道:“怎麼了?”可她卻是閉上眼搖了搖頭,而後帶着無力的淺笑了一下,有些勉強的道:“臣妾沒事,只是……胃部有些不適,想吃點清淡的食物……”

胃部不適……他的心頭顫了一下,韓太醫的話在頓時出現在他的耳邊,她的身子還不行,她……他握着她的手幾乎有些輕顫,她的身子還不夠健朗,因而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必然會比常人辛苦幾倍,心一冷,他望向桌案上堆積的菜餚,心頭滿是她說想吃清淡食物的聲音,於是他起身,舀了幾勺素羹放在她碗中,心頭忐忑的看着她,輕問道:“怎麼樣?”

她望着他,面容上帶着幾許淺笑,而後執起勺子淺嘗了幾口,似乎並沒有排斥,他驀地鬆了一口氣,將桌上的素菜全部挑出,放在她的面前,屏息看着她慢慢吞嚥的模樣,心頭的擔心不減反增……

……

明月有孕之事,不到幾個時辰就已有不少人知道,他心頭煩亂,原本想爲她的安全着想,打算暗地裡留她在‘唚心宮’中久住,待到她的身子好轉的時候才宣旨通告各宮,畢竟現在時期非常,不僅是皇后禁足之時,更是上官一族衰敗之日,但是此刻風聲已經傳出,若是他不擬旨,明月恐怕會遭人猜忌……|紫荷蝶翩翩手打, |

於是他立即寫好聖旨,讓秦安到後宮宣讀,並且以“懷有天朝第一皇子”爲名,將明月留在‘唚心宮’養生殿安胎,直到誕下小皇子……他知道他這般做法與情理不容,但是他卻不想顧及那些所謂的禮教規矩,她是他唯一想保護的人,他不容許她出任何意外……

聖旨在皇宮宣讀後,整個後宮如被狂風暴雨席捲一般,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場面,所以在秦安將後宮聽旨的嬪妃的反應一一稟報之時,他也並沒有太多吃驚,淑妃能有如此大的改變,必然是受了別人的指點,因爲淑妃此人美貌有餘,卻與皇后一樣不分輕重,至於歐陽紅玉與上官婉兒的反應,本就在他預料之內……|紫荷蝶翩翩手打, |

午時已過,暖日當空,他將御書房堆積的政事處理完畢之後,便匆匆回了‘唚心宮’,說來可笑,自明月入宮後,他還是第一次焦急的想趕回自己的寢宮,平日裡,這後宮數百座宮殿,他踏進最多的,怕是就屬‘凝雪宮’了……

回到‘唚心宮’後,他便一步不停留的前往寢殿內找她,想問她今日胃口可好,可是當他推門而進之時,迎接他的,竟是一室冷清,不知道爲什麼,心頭突然空落下來,一種不知名卻又極爲不安的感覺在身體裡肆虐,令他忐忑,於是他立刻命令秦安四處尋找,卻在後花園中的‘漢御書閣’前側看到她乾嘔不止的模樣……

他面色冷凝,大步上前扶住她氣息虛弱的身子,託腰抱起,大步走進‘漢御書閣’內,坐在正廳中的龍椅上,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懷中,帶着幾許焦急的望着她蒼白無血的神色,道:“明月,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嬌柔的依偎在他懷中,閉着雙眸微微喘息,在雙睫睜開之時,素潔冰涼的手輕握着他的手,帶着不安的看着他,輕道:“臣妾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他微怔,望着她眼中閃爍的害怕,那害怕似乎並非怕自己生病,因爲她爲了如月連命都不要,又豈會怕自己生病,緊摟着她的身子,他心頭一沉,卻是勸慰的道:“沒有,御醫說明月的身子只是有些虛弱,要多休息,多吃些東西……”不想告訴她,是因爲她應該已經知道,畢竟,她是女人……|紫荷蝶翩翩手打, |

“只是身子不好麼?”她的眸光頓時變得恍惚起來,聲音也讓他聽得不真切,她擡眼望着他,微擡首,輕撫過他的劍眉,但是在觸碰到他的皮膚之時,他竟感覺她的手有些顫抖,心一冷,抱緊她想安慰什麼,卻見她神色不安的輕道:“軒……我是不是……”,說着,突然停住,就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

他感覺自己的心在她沒有說完想說的話的時候漸漸變得冰涼,她不應該在知道懷了他的孩子後竟然是這樣的神情,她的眼中爲什麼滿是恐懼與驚慌?他這麼喜歡她,這麼疼她,現在她有了他的孩子,不應該覺得高興?不應該覺得興奮麼?|紫荷蝶翩翩手打, |

“愛妃懷了朕的龍嗣,不開心麼?”他的聲音緊繃起來,原本的喜悅全都在她眼中露出的惶恐時,灰飛湮滅,而她,則是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樣,驀地僵直了身子,清澈的眸中,那道清淺的傷痕那樣明顯的流露在外,隨後,她閉上雙眼,卻是抱住了他的身子,低聲輕呢道:“臣妾……開心……”

她的掙扎那樣的明顯,卻又是滿腔委屈的對他說自己開心,他望着依偎在自己懷中,緊閉雙眸,像是想借此驅逐恐懼一般的痛苦神情,心頭一揪,抱緊她,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該生氣的,可是……他伸手輕撫着她依舊平坦的小腹,心頭的冰冷與溫柔相互交戰,明月……他當真對她又愛又恨……

低首,在她的眉宇之間留下一吻,閉上雙眼壓抑着自己心頭的混亂,低柔道:“明月,以後別讓朕生氣……”每一個她令他憤怒時,他都會剋制不住自己的想傷害她,而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將她的身子緊緊環抱住:“朕要做父親了……”雖然這個孩子,是他百般設計得來的……|紫荷蝶翩翩手打, |

傍晚時,朝臣求見於御書房,他見明月坐在睡榻上除了看書之外似乎無事可做,又想她可能長住下去心生寂寞,於是立刻命令秦安前去凝雪宮將蕭童帶來陪她,但是秦安卻在聽完他的話後,表情疑惑的對他道:“皇上,前兩日德妃娘娘已經向皇上獻了一名御前侍女,說是此女是送給皇上的,呃……不要奴才現在就放那名侍女去伺候德妃娘娘,讓娘娘解解悶……”

他怔住,甚是不解的望向秦安,在理清了秦安話中的意思之後,劍眉驀地擰起,卻是不明白的問道:“什麼意思?”她送他一名侍女?‘唚心宮’中向來不缺侍女,她送侍女給他做什麼?

秦安望了他一眼,似乎以爲他故意裝作不明白一般,於是趕忙賠笑道:“皇上贖罪,沒什麼,只是前兩日德妃娘娘駕臨之時,將一個名叫‘冬月’的宮女交給了奴才,說是送來伺候皇上的……”

他的氣息一動,頓時明白了秦安想說什麼,面色頓時冰冷,她居然送他一個女人,她……胸膛漸漸起伏,他的雙眼微微眯起,原來在剋制不住之時猛的握起拳頭,嚇得秦安後退了數步,面色惶恐,而他則是閉上眼,冷清的吩咐了幾句後,大步走出了‘唚心宮’。|紫荷蝶翩翩手打, |

……

政務處理完後,他沒有去‘養生殿’看她,而是命令秦安爲他磨墨,將自己關在寢殿內處理政務,今日秦安跟他說的那件事,讓他氣悶了半日,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呼吸難平,他想說服自己,那裡她還不知曉自己懷了他的孩子,所以纔會不知輕重的做了這等事,所以他也不必要如此耿耿於懷,可是他的心口終究悶的令他無法喘息……

三更天,他依舊掌燈批閱,因爲他自己心裡清楚,今夜必然無眠,但是,在打理我聲響着時,卻見她一身素潔長袍推門而入,巧然嫣笑的走向他,而後代替了秦安研磨。他不曾阻止,只是握了握拳頭,繼續硃批……|紫荷蝶翩翩手打, |

一柱香後,秦安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素羹走進來,而他,則是啪的一聲放下硃批,撇了一下薄脣,露出了一個還算得上溫柔的笑意,望了她一眼,伸手拉過她不停磨墨的手,帶着點點扎進自己心頭的諷刺,道:“明月是想在此看住朕,還是真心來陪朕的?”而後在她神色微怔之時,起身走到她身邊,端起那碗素羹,執勺舀起,對她道:“來,朕餵你……”

她的面色有些僵硬,帶着幾許微紅,卻是極爲生疏與不自然的擡手推開,輕道:“皇上,我自己來……”說着,竟端起了另一碗,不再理會他……

他臉上的笑意僵住,緊握着那瓷碗,恨不得將它捏碎,他已經這般討好她了,難道她看不到他的心麼?胸口的怒氣再次升起,他啪的一聲將羹碗放在桌案上,冷清的說了一句:“朕不餓……”而後繼續批閱奏本……|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停了手中的動作,但卻是極爲緩慢,像是在內心猶豫掙扎什麼一般,少許,她微擡首,望着他,帶着幾許討好的輕柔道:“軒……我……我餓了……”

他寫字的手一僵,一滴墨汁沾在了明黃色奏本上,雙眸微眯,凝視着那如同嘲笑自己的墨團,強硬的想讓自己不卻理會她同,可是,在轉首看她之時,卻發現她輕撫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溫柔。他的心被她這個動作一緊,忽然覺得,其實她害怕懷孕是一回事,但是喜愛這個孩子又是另一回事,嘆息,有些詛咒自己的反覆無常,但卻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硃批,執起碗,輕吹至涼後才遞到她的脣邊……

在舀起第二勺的時候,他的面前卻突然出現一隻勺子,微怔,擡首之時,卻見她面容上帶着俏皮的笑容,學着他剛纔的樣子,輕吹了吹,而後放到了他的脣邊……

他愣愣的望着她的每一個動作,也配合的含住了那隻勺子,將素羹吞嚥,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食不知味,並且是滿心苦澀,她做了傷害他的事後,似乎永遠都會表現出一種安然自若的神色,而他,卻在被傷害的同時,依舊要哄着她,依着她……|紫荷蝶翩翩手打, |

……

那夜,他在哄她睡下後,獨自一人坐在寢殿的御案前,閉眸聽着她清淺的呼吸,感覺着自己盡頭的刺痛,他爲這個女人付出得太多,可是她卻始終不懂,他們之間的差距似乎從剛開始網頁時就已經形成了,他一點點的喜歡她,而她,則是在一點點的猜忌他,所以,當這些一點點積少成多的時候,他們的心也就越來越遠,即便,他一直追尋着她……

握起拳頭,有時候,他當真想一刀了結了她,徹底斷了自己這痛苦的來源,可是,他自己卻可笑的知道,她既然已經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麼他若想割捨她,便是永遠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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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紛亂梅開時 26帝王篇,殺戮

時至四更天,窗外寒氣霧重,他坐在御案前,撐着額頭等待早朝。這不是他第一次失眠,但卻是第一次她在自己身邊,也會失眠,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她的心究竟是怎麼的,爲什麼可以在他對她如此之時,竟可以面不改色的將另外一個女子推向她?這一夜,他想得太多,可是卻是一片混亂,伸手揉着眉心,卻聽到牀上傳來細微的響動,而後只聞她朦朧越又清晰的喚了一聲:“皇上……”

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大步走到牀邊,俯身環住她的身子,將她掀開的棉被重新蓋在她身上,沉身應了她的輕喚,冷清道:“怎麼不睡了?”她睜着迷茫的雙眼,靜靜的望着這個他,那種氣息乾淨且純淨,少許,她伸出手,輕環住他的腰身,粘膩的柔聲道:“臣妾冷……”|紫荷蝶翩翩手打, |

冷……他在聽到這個字眼時,不禁閉上雙眼,她或許也只有冷的時候纔會想到自己,薄脣抿起冷笑,帶着嘲諷道:“朕明白……”而後褪下身上的龍袍,鑽進被子裡,緊環住她的身子,輕柔的道:“睡吧,天快亮了……”天亮了,他的寂寞和疼痛或許會少一點,至少,在面對那些朝臣的時候,不會覺得空虛寂寞……

她應了一聲,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在寒氣吹拂起明黃紗帳時,又更加靠近了他一些,而後在他輕哄她入睡之時,卻說道:“皇上以前也是這麼待其他嬪妃的麼……”

他的身子僵住,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從心頭蔓延至全身,但他卻強硬的壓抑着,只是更加摟緊她的身子,無法剋制的言語相傷:“後宮的每一個女人都是朕的妻妾,明月以爲呢……”她是他第一次用真心去對待的女子,他花了多少心力耗在她身上,他把她當成今生唯一可以共度的人,可是她究竟在想什麼……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緊繃起來,但卻隨即緩緩的放鬆下來,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粉色的脣竟抿了一抹悽楚的笑意,而後在他凝視中無力的道:“是啊……”接着抿脣笑道:“她們都是皇上的妻妾,她們都愛皇上,每一個都比臣妾還愛皇上……”說着,竟推開了他的身體,閉眸不語……|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太善於演戲了,他感覺着自己懷中剛剛捂熱的溫暖與此刻的冰涼,不想理會她,更不想像以前那樣安慰她,只是狠着諷刺的道:“不冷了麼?”

“冷,可是卻比心痛好過千百倍……”她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像是極力剋制着想哭的衝動一般,緊握的拳頭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他看着她嬌小的身子,盡頭疼痛着,他不知道究竟哪個纔是真正的她,她爲什麼可以裝得這麼像,她……

心頭的疼痛肆虐,他無法忍受的猛的掀開棉被下了牀,大步走到龍椅旁坐下,置身在冰冷空氣中,壓抑的喘息着……

一夜煩躁,五更天時,他更衣早朝,他知道,自她醒來後就沒有再睡着,他心疼她,但是卻再做不到委身去哄她……|紫荷蝶翩翩手打, |

踏出‘長生殿’,秦安早在門外等候,他擰緊劍眉,握拳負手道:“你留下好好伺候德妃,吩咐下去,若是德妃有什麼磕着碰着,朕決不輕饒……”說着,大步離開……

……

他曾經想過他們之間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但是無論想過千百種,都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日他會與她別離,或許,在他所策劃的每一個局裡,都已經給她留了位置,無論也將來對他恨也好,愛也罷,自他確定自己今生已被她牽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打算放過她……

但是命運真的喜歡捉弄他,在她沒有出現之前,他將這個人世看得很透徹,甚至不相信生離與死別的悲痛,他以爲他這一生都會是帷幄天下的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他的一生,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逆轉……|紫荷蝶翩翩手打, |

那日的早朝,百官齊奏,要他處置上官忠,他知道上官忠對他忠心耿耿,但是她要他死,他又豈能讓她失望?所以,他革去了上官忠的尚書之位,並抄其家,將他的妻妾全部發配邊疆,讓上官一族就這樣草率的從天堂扔進了人間地獄……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原來他與明月的那種所謂的喜歡比愛更可怕,他開始漸漸變得縱容她的所作所爲,雖然,提拔上官忠是爲了得到“嫁衣神功”,而廢除他,也在他的計劃之內,只是,他依舊爲了她,而將這一切都不顧後果的提前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黑暗,可是在順從她的心意將這一切的計劃都變爲現實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對她的愛,比自己內心積累了二十多年的恨更爲可怕……

所有的事,在他放縱她的那一刻,如開弓的箭,無法再回頭,她將冬月推進他懷抱的那一刻,他以爲心死不過就是如此而已,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就如天上的浮雲,可以降臨在他的身邊,也可以永遠的消失……

皇后死了,上官婉兒死了,上官忠也死了,他知道,這些都是她的所爲,他一直以爲,她這所以如此,應該都是爲了如月,所以,他從心裡找了一個理由去原諒她,可是,他的仁慈卻讓她殺了他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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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紛亂梅開時 27帝王篇,誰憐憫誰

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他精心佈置在這後宮的棋子,他從來都不會隨意隨意去找一個對他沒有任何用處的女子,可是,他卻破格收了冬月,因爲他恨明月,恨她的絕情,恨得幾乎失去自我……

可是,在他刻意去冬月的宮殿後,失魂落魄的回到‘長生殿’時,卻發現那張牀榻上所有的被褥一切都換新,他沒有看到她傷心的淚眼,沒有聽到她說自己錯了,甚至就連空氣中都沒有她身上的冷香時,他才明白,他即便恨,卻還是愛她極深,愛到根本無法面對沒有她的一切,可是男人的自尊卻不容許他低頭,所以,他壓抑着同,痛苦着,直到自己覺得自己因爲愛她而憔悴滄桑……

“爲伊消處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這句話,他曾聽父皇無數次唸叨在口中,可是,當時年幼又正值喪母的他,心裡有的只有冷清與對人世間所有一切的不信任,皇室是要垂範天下的家,就連皇室都如此了,他還能相信別的什麼?|紫荷蝶翩翩手打, |

可是,偏偏在他已經絕望了二十幾年後,她出現了,可笑的是,她竟是以他的棋子的身份出現在他的身邊,這算不算是一種報應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在被她吸引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將他的後半生纏繞在了這個女人身上,致死方休……

……

在她將冬月推向他懷抱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該讓沉迷清醒了,可是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自己想忘記就忘記,比如她的清香,她的笑顏,她虛僞卻又真實的淚水,她假意將自己當成生命唯一的嬌柔,這一切,都讓他知道了何爲情愛,令他已經無法自拔……

那夜,他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但是卻依舊能清晰的在腦中描繪着她的模樣,她就像是一種深入她骨髓的毒藥,早已經佔據了他的所有的身心,令他痛不欲生,可是他還是剋制不住思念的讓秦安去找她……|紫荷蝶翩翩手打, |

三日不見,他夜夜孤枕難眠,他不知道這種痛苦還要延續到什麼時候,爲什麼他會對一個女人痛心如此,可是,在他還沒有理清這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再不能隨這種看不見,甚至連她的氣息感受不到的日子,他想她,他愛她,他要她……

她來了,依舊一身素潔,純淨得如九天仙女,讓他的眼神蒙了癡迷與眷戀,在她靠近之時,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腦海中想着什麼,就那樣摟抱着她的身子,強行拉她入懷,薄脣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來回摩挲,感受着她的溫暖與嬌柔……

“皇上……”她輕喚着他,雖然已經醉了,但是他卻依舊能聽出她聲音裡的試探與無奈,她是不願意陪伴他的,她的一言一行早就已經告訴他了,他們的第一次,她便是如此,他冷笑,但卻不知道是笑她還是在笑自己,他已經如此了,可是她還是不相信他……|紫荷蝶翩翩手打, |

伸手,溫熱的指頭撫過她的面容,在她失神的瞬間拔去她發間的白玉簪,她戴着他送給她的簪子……心頭,有了一絲暖意,可是心頭的疼痛卻讓他緊緊的抱着她,手指梳理過她的長髮,執起她纖細的素手,凝視着她的面容,沙啞的道:“不要生氣……”而後閉上雙眸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帶着癡迷的呢喃道:“明月……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當初,他對她設下了屏障,或者將自己的心守好,也許今天,他們之間只會是一場不帶血的戰爭,而不是這樣的紛亂複雜,讓他們兩個都陷入了這場痛苦的泥沼而無法自拔,當初的一切,或許是因爲他對自己太有信心,也太過瀟灑,他一直自認爲是那種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可是卻忘了,自古帝王,薄情者就算以太祖爲最,也在後半生中遇到了明月貴妃之後,將自己的一生都耗盡在那個女人身上……

她的長睫輕扇,嬌柔得如同一灣清泉,可是口中話語卻依舊百般傷人:“臣妾不敢生氣……”他輕撫着她長髮的手僵直在那裡,苦澀卻疼痛在一次灌進了他的血液裡,他望着她,看着她的絕情與冷漠,突然間真的希望自己沒有召喚她過來,於是,他苦澀的撇脣,淺笑一聲,道:“朕醉了……”

而後在她微失神之時,猛的捏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那雙清澈的瞳孔,薄脣冷笑的道:“是你想朕了,爬上朕的牀,朕沒有去找你……”他沒有去找她,她是自己來的,他對自己說,他真的希望真相就是如此,他爲什麼要讓秦安去找她?爲什麼不乾脆讓自己一醉到天明。|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的身子開始掙扎,像是無承受他的親密一般,而他,則是氣憤與心痛之間,將她的身子緊緊摟抱,不允許她有任何機會逃離,可是就在他執拗的想讓她一同感覺他的痛苦時,她卻喘息的道:“皇上……臣妾有孕在身……”

……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他怔住,他在喘息中漸漸回神,大腦突然清醒了很多,他僵硬的停下自己內心的暇思與苦澀,抽離了自己的肩膀,而後不知所措的想解釋自己的行爲:“明月……我……”可是話說一句後,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只能僵硬的道:“以後都在這睡,好麼……”|紫荷蝶翩翩手打, |

以後……他的瞳孔猛的一暗,突然在心頭冷笑,爲自己這句不經大腦說出來的話懊惱,以後,他們還有以後麼?她絕情的可以與太祖的明月貴妃相比,他們又哪來的以後,他一直都知道,她與明月貴妃必然有些機緣,否則爲什麼她可以解去自己身上的詛咒,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過,她就連心性都跟明月貴妃一樣……

有些時,他一直都想去逃避,明明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卻始終不敢再去翻開太祖留下的那些隻字片語,因爲他怕,越是發現她與‘那人’的相似,他就越是害怕,害怕她就是‘那人’的來生,更怕自己跌進了太祖曾經的噩夢裡……

他的呼吸漸亂,眸光望着她的輪廓,‘那人’的肖像,他曾經無數次在筆下描述過,他記得‘她’的眉眼是如何的平靜,記得‘她’的眸光是如何與她相似,更記得真正的記載中,她是如何對待太祖的情深,如何以死來讓太祖悲傷吐血,鬱鬱而終……|紫荷蝶翩翩手打, |

就是那樣冰冷的眸光,他望着她清澈的眸子,突然伸手扯開了她的衣裳,褪下了她的抹胸,在她愣怔之時,環住她的身子,在她的額頭眉眼上不住親吻,那裡,是第一次就迷惑了他的地方,他狂肆的吻着,幾乎將自己的心和所有的力量都花盡了……

“不要……”她的聲音帶着顫攔,可是他卻無法停止,他想要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吻上她如雪的肌膚,在她的肩頭上的啃咬,他曾經留在她肩頭上的牙印依舊清晰可見,可是這個標記卻依舊不能代表什麼,至少,對於絕情如她來說的女子,這個東西真的不算什麼……

……

這一夜,是他將所有賠輸的一夜,他的混亂將自己精心佈置的一切計劃都摧毀了,因爲,如月竟然大膽的闖進了‘長生殿’內,且正好看到他與明月……

他從來都不知道天塌下來是什麼感受,但是在明月看到如月,將他猛的推開的那一刻,他體驗到了,那裡,他的身子像是被鋒利的冰刺穿了一樣,除了疼痛以外,什麼感覺都被麻木,他知道,所有的一切,應該是一個結束了……|紫荷蝶翩翩手打, |

他下牀,將哭得忘卻了所有的如月抱起,帶出了‘長生殿’,如月雖是他的貴妃,但是他卻也是小心翼翼的將她保護的極好,甚至連男女之事都不懂,而他當初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爲自己不想碰她,因爲他不喜歡勉強自己去做任何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即便,她那樣相似於‘那人’……

可是他知道,今夜,她已經明白了一切,更知道當初他們之間的‘恩愛’根本是不真實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跟她解釋這一切,但是,他心裡知道,這個女子會爲了愛他而委屈,就像,他一直都爲明月而委屈一樣……

送她回她三年前曾住的‘未央殿’,這個宮殿,一如當初的擺設一樣,她雖入了冷宮三年,但是他依舊沒有改變這裡的一切,不是因爲懷念她,而是,這裡的陳設當初就是這樣擺設,所以,他沒有必要卻重新改過……|紫荷蝶翩翩手打, |

如月哭得很兇,他知道,就算今夜這個女子換成歐陽紅玉,她也必然會像這樣,因爲這是一個女人沒有辦法承受的,所以,他放任她哭泣,任由她抱着他的身子。或許,在沒有遇到明月之前,他所設下的圈套一旦敗露,他可以絕情的跟如月挑明一切,哪怕是尋死覓活,可是現在,他明白了那種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是怎麼樣的痛,所以,他沒有那麼殘忍的對待如月……

她來了,即便她的輕功再上成,他依舊能感覺得到她的氣息,因爲她對於他來說,太熟悉了,他感受着她的腳步慢慢接近,身體僵直,大腦中一直在猜想着她看到他們如此,會是怎樣的反應,會哭?會離開?還是會跟他說,從此一刀兩斷?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掉落了,而他的心,也在此刻跟隨着她掉落的東西跌碎了,他閉上雙眼,聽着自己混亂的跳動與她的腳步一起漸漸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天跟地,瞬間黑暗……

……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伸手輕撫着如月的長髮,帶着一種同命相連的諷刺,對她無力的道:“別哭……”哭也沒有用,不愛就是不愛,就算勉強也沒有用,他爲明月做了那麼多,可是得到的,卻只是遺棄……|紫荷蝶翩翩手打, |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如月突然擡起頭,淚眼婆娑的望着他,眼中哀怨,痛苦和無奈與指責那樣的清晰明顯,她的痛苦他看見了,但是那又能怎樣?能怎樣呢……

“如月……別哭……”他重複着那句自己都麻木的話,別哭,空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她說的,他竟已分不清楚……

她抽泣着,淚依舊無聲的掉落,如同心痛一般的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裳,而後滿是絕望的道:“昊軒,你還要不要如月了……”

要不要……其實她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人總是喜歡欺騙自己,冷笑,眼中竟起了霧氣,或許是不忍心再支傷害別人,或許是自己也需要一個溫暖,或許……希望明月也不要拋棄自己,所以,他環住瞭如月的身子,艱難的吐出了一個‘要’字,而後自欺欺人的無力道:“朕永遠都是如月的……”是不是這樣說,如月也永遠都會是他的……

想到明月,他頹然的鬆開瞭如月的身子,僵硬落魄的轉過身,失神的說了一句:“早點休息。”便大步離開,不再理會如月哭泣的叫喊,卻撕心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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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紛亂梅開時 28帝王篇,愛成恨

大步走在冰冷漆黑的走廊上,他似乎感覺自己已經走了一輩子那麼久的時間,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狼狽的在黑暗中跌跌撞撞,那狼狽與憤怒在胸口集成了一張無形的網,將自己的心與所有的思維都栓在了一起,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荒唐與失敗,他一步一步的走着,那條再熟悉不過的‘長生殿’,在他的心裡變成了地獄……

熟悉的燈火搖曳在門上,昭示着深夜的淒涼,只是這種淒涼不止在大殿內,也聚集要他的心頭,伸手,猛的推開那窗門,砰的一聲關上,將手中撿起的那塊自己新手雕刻的鳳尾象牙梳狠狠的摔在地上,而後衝到牀闈前,一把掀開明黃羅帳,將佯裝睡熟的她扯起,失了所有冷靜,卻又拼命壓抑着自己,低沉的喘息道:“爲什麼不衝進去……”

她望着他,眼中沒有絲毫懼怕,可是他卻能從那雙清澈的瞳孔中看到映照着猙獰的自己,他此刻是猙獰的,因爲他已經氣瘋了,可是她卻突然笑起來,那笑無力滄桑,像是比他更痛苦一般,聲音帶着諷刺的道:“皇上指哪裡?”而後竟伸出手抵在他的心口處,滿是苦楚的道:“是這裡?還是那裡……”她將手突然又指向門外……|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的眼神像天空漂浮的流雲一樣,讓他看得見摸不着,卻又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刻意的疏離,冷笑,心痛的將她的身子狠狠的摟進懷中,即使他恨她,卻還是怕她真的會如天空流雲一樣從他的眼前消失,可是卻又忍不住想傷害她:“心裡難過嗎?”朕剛纔吻了她……”

他看着眼淚從她的眼中滑落,可是她卻無其事的笑着對他說:“皇上原本就吻過很多女人……”

吻過很多女人……他的心如萬箭穿過,痛得麻木,憤怒,恥辱,痛恨,那些所有的情緒一下子都涌進了他的心頭,堵住了自己想清醒思緒,他紅了眼,再不顧及什麼的猛的掐住她的下顎,吞沒了她的紅脣。|紫荷蝶翩翩手打, |

鹹澀的血腥溢滿了他的脣齒,這不是他第一次嚐到血腥的味道,但卻是第一次嚐到這麼苦澀的血腥味,放開她時,他冷冷的笑着,舔着她脣上的血跡,心頭的窒痛讓他不想再與她玩這場永遠都沒有結局的遊戲……

他抓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一根根的掰開她的指頭,讓她抓緊他的衣裳,而後猛的扯下自己下半身的衣裳,痛苦的道:“明月,你知道朕在知道你的名字叫明月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而後緩緩的靠近她的耳邊,咬牙的道:“朕在想,是不是命運附屬在朕身上的詛咒可以解開了,是不是如月津用了那張太祖用來封住明月貴妃積怨的符咒引來了解魔咒的人,讓朕解脫了無愛的魔障……”

她怔住,神色驚駭的望着他,或許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挑明,他痛心的望着他的表情,不禁閉上雙眼,握着她纖細的手,狠狠的捶打在自己的泛着灼熱疼痛的左胸膛,咬牙切齒的道:“可是你沒有解除朕身上的魔障,在朕丟了自己的心之後依舊讓朕只能依附着如月生存,你騙了朕……”

說到這麼多年來,自己最痛苦的事,他猛的揮掌劈開了一旁邊的桌案,將所有的奏章全都掃落在地……|紫荷蝶翩翩手打, |

……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已不打算再奢求能挽回什麼,更不會再相信她曾經所謂的愛情,所有的一切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局面,都是因爲他的癡心妄想,閉上雙眸,他猛的撕開了自己的衣裳,將昔日的罪孽赤裸裸的展現在她的面前……

搖曳不定的燭火中,他看到她僵硬的神情,他知道這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他看着她的神情一點點的變化,甚至不敢置信的上前,伸出手想觸摸他這塊被下了詛咒的印記,可是他卻忍無可忍的在她觸及之時煩躁的揮退……

他資質一切都挑明瞭,那麼從此以後他們便不用再以假面具相對,雖然他無法想象那會是怎樣的場景,可是他知道,他的痛苦永遠都不會再消失,如果可以回到當初,他寧願一輩子承受這撕心的心疾,也不要遇見她,愛上她,被這比心疾更痛的痛苦佔滿……|紫荷蝶翩翩手打, |

閃電劃破長空,像是無情嘲笑他昔日的自負與今日的狼狽,他眸光緊緊鎖住她嬌小而不知所措的神色,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冷笑道:“看到朕的狼狽,很得意是麼?朕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而後他絕望的望着她,聲音極輕的道:“符咒上說,倘若心口有龍形標記的男子,他的心裡沒有那個身上具有鳳印標記的女人,就會心臟衰竭死……”

她被嚇住,卻是不住的後退,不明所以卻又害怕的向後退去……

她不明白,她當然不會明白……他癲狂的大笑起來,帶着這二十幾年來的所有的悲涼與苦楚,握緊拳頭凝視着她眼中的茫然驚恐,指着自己猙獰的胸口:“你知道爲什麼朕會長這個東西麼?你知道朕爲什麼非娶如月不可麼?你知道朕的罪孽有多深重麼……”而後如同回到了那日的痛苦與無助的道:“因爲朕在十六歲那年被一個黑影帶進了皇陵,看到了太祖貴妃的畫像,然後竟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她……”|紫荷蝶翩翩手打, |

愛上‘那人’,或許那是愛,至少在遇見她之前,他從來都不曾對任何一個人產生那樣強烈的震撼,他被‘她’的那雙清澈卻又看不見任何情緒的雙眸吸引,被那種神秘飄渺卻又怎麼都抓不住的感覺栓住,以至於在身後的十多年中,他一直都無法忘卻‘她’的容貌與那雙別具靈慧的眸子,直到……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她的神色頓時蒼白,在雷電閃爍的瞬間,驚恐萬狀的神色毫無遮掩,她搖首,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不願接受他的話,或者是因爲無法理解而迷茫,他笑,忘卻是那笑是冷的還是悲悽的,他望着她,繼續道:“你知道麼?當時朕偷偷的將那副畫藏在朕的水晶棺木內,然後一直站在那裡看着,看着,直到……直到這裡長了這個東西……”說着,猛的踢翻了一旁的案臺……

……

她的驚恐與害怕越來越明顯,可是他卻已經說得狂亂,十幾年,他一直壓抑這無法啓齒的痛楚,可是今天,他卻對自己最不想告之的訴說,他閉上眼,仰首痛苦再次說道:“後來朕翻閱了所有太祖留下來的東西,知道了曾經關於太祖與明月貴妃的一切,於是朕下令查找身上有鳳形標記的女子,將太祖駕崩前留下的符咒聘禮的方式送給她,然後娶進宮,疼她寵她,再想辦法讓奸臣殺了她全家,將她丟進冷宮,讓她無助,讓她不能沒有朕的懷抱,再每一次朕將要將她忘記的時候,朕都會去找她,抱她,告訴她朕愛她,給她希望,卻又一拖三年,讓她無法等下去而不得不用符咒將那個解咒之人招來……”|紫荷蝶翩翩手打, |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面色蒼白無血,素播放緊揪着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的後退,而他,卻是更加癲狂的衝上前去,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咬牙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明月,愛上朕,否則朕殺了你……”

在這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已經將自己的後路全都堵死了,他決然的看着她,望着她眼中驚恐彷徨,將一切燃燒成灰燼……

願得一心人,白道不相離……或許,這句話曾是他笑話世人癡人說夢,可是現在,卻成了他的夢……

……

這一夜,他依舊無眠,而她是在他的逼迫下,惶惶累極沉睡,他知道,她躺在他懷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靜與依戀,因爲她的眼中是滿滿的驚恐與害怕……

這場感情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偏偏將這種錯誤一直延續着,直到發展成了今天這種局面,愛上她,並不在他當初的預料之內,即便當初被她吸引,承認喜歡她之時,他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所有竟都被這個女人牽拌着……|紫荷蝶翩翩手打, |

他曾經想過她吸引他的究竟是什麼,或許,因爲她讓他再感覺不到什麼是寂寞,或許,她像一個難解的謎題,讓他沉淪,或許,她身上那種他從來都不曾見過的氣質迷惑了他的雙眼,或許……這是命中註定,無法逃脫的宿劫……

太祖的手札他翻了無數遍,有引起當初看不懂,理不透的文字,在這一件件事情的發生後,漸漸揭開了謎底,原本漸漸知曉這些他該高興,可是他卻是越來越害怕……害怕那些文字曾經的意思被這一件件發生的事情推翻,害怕自己曾經的對那些文字的理解,籌劃的一切全都是一個錯誤,更害怕……她會如來時那般虛無飄渺的消失……

五更天,他起身,眸光失神的望着大殿內,因他的失控而凌亂破碎的狼籍,他不懂她,從來不懂,可是現在,他竟連自己都不懂了,他向來剋制,可是這已經不是自己第一次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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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對付的人果然是賢妃……

太后急昭,他火速趕往‘坤寧宮’,卻在踏進大殿時,看到二品以上的嬪妃全都聚集於此,且歐陽紅玉與淑妃正在爲線索一案爭執。太后喜好安靜,無事絕對不會召見任何人,更不會容許嬪妃不守禮數,因而他心中已有所瞭然,畢竟後宮六局井內發現的屍體一案,必須要有個了結……

他負手走進大殿中,衆人慌忙跪拜請安,道:“臣妾、賤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眸光一掃,竟見太妃心腹花美人也在,劍眉一動,卻是點了點首,走上前,勾身扶起剛纔在大殿上與淑妃起了衝突的歐陽紅玉,冷清的道:“朕聽說子辰找到了‘井投屍案’的線索,可有此事?”

:“回皇上的話,臣妾的確找到了一些線索,但是卻事關賢妃,因而...等會請皇上過目……”,歐陽紅玉低垂着頭,神色似乎帶着幾分委屈,但卻又依然乖巧可人,他點首,知曉她必然會將事情辦得妥當,所以也沒有刻意交代她什麼,而是轉身向太后請安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

太后的面色在見到他之時,就變得和善可親,只是這些日子宮內發生的事情,卻一夜之間,讓這個歲月不留痕跡的母后瞬間工蒼老了許多,所以在她步下石階,上前握住他的手談笑時,他竟不知道自己如此成全明月是否是對的,畢竟他的所言所行,也在無形中傷害了太多人,有他最敬重的母后……

“皇上多禮了,近此日子,雪兒的身子可還好?皇上可要多注意雪兒的飲食啊,哀家聽侍女說,雪兒吃得不多,補藥也要蕭童那丫頭逼着才肯喝,你瞧瞧這脾氣,簡直跟個孩兒一樣……”太后的面容露出疼愛之色,如同往日一樣,在提及明月時,就像得到了寶一樣,他的心口泛着窒悶,卻依舊笑道:“母后放心,德妃雖然有時調皮,但卻也十分乖巧,太醫開得那些藥極苦,她有抗拒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爲了皇兒,也都喝下了……”

……

這是他第一次爲一個女子欺騙母后,可是卻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他不知道自己與明月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但是他卻不得不維持現在的假象,雖然他知道這後宮裡,有一場精策劃的陰謀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這場浩劫可能會讓他失去自己所在乎的人,比如母后與……三弟……

“甚好...甚好...”,太后的慈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淺笑着扶太后上坐,然太后在掃視了石階下一羣人後,面色竟突變嚴肅的道:“皇上,這個賢妃現在是越來越沒規矩,昨日竟在’瓊香宮’中攉掌花美人,還威脅花美人要將其妹轟出宮廷,賜嫁市井乞丐,今日哀家召見她來與花美人對質,她竟派了個奴婢過來……”

他劍眉一動,眸光露出一絲疑惑,賢妃?轉首,帶着幾許懷疑的道:“母后此言當真?”,賢妃性子雖然顧我,但是再怎麼乖張也不會公然對太后不敬,思緒着,突然感覺臺下有人凝視自己,他眸光一掃,卻見太妃的心腹花如霜面色難看,眸光一凜,看來這件事,參與人還不少……

……

太后沒有回話,卻見大殿外,歐陽紅玉的侍女青蘭匆匆跑進大殿中,且手中拿着一盒十分精緻的錦盒,在看到他時,表情甚爲詫異,像是十分慌張,就連叩拜都略顯顫抖:“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而後慌張的望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歐陽紅玉,低聲道:“娘娘要的東西,奴婢拿來了……”

歐陽紅玉望着手中的錦盒,伸手極爲不自然的打開上面的銅鎖,而後像是想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一般,轉首對他與太后道:“太后、皇上,這就是臣妾在‘思暮宮’附近找到了東西,據臣妾拼湊,這乃嬪妃所持的‘聖祖家訓’內的破碎紙屑……”,說着,走上前,將盒中那些似被風雨摧殘的書頁遞到他與太后面前……

……

在看到這些殘存書頁之事,他心頭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這樣的反應,或許是在初見明月時,她給他的印象便是躺在睡榻上,翻閱着這本書的關係,但是這書頁又怎麼與上官婉兒扯上關係……

他不明所以,但是太后卻一語道破,道:“這...這莫非是德妃所丟的那本祖訓?”,心一動,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盯着歐陽紅玉手中的盒子,驀地明白了明月所謂的計謀就是要上官婉兒犯下褻瀆懷月太祖的罪名……

好一個聰慧絕頂的女子,他雙眸微眯,明月知道,若是嫁禍別的罪名到上官婉兒身上,或許上官婉兒還能有機會開脫,這就是爲什麼她之前用砒霜之毒嫁禍後,卻又反駁呈詞,帶着病體爲上官婉兒求情的原因,也或許,那次事件只爲了讓衆人對上官婉兒的印象大打折扣……

袖中的大手握成拳頭,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小女子竟會使用緩兵之計,竟將整個計劃完美得如此疏而不漏,他深吸了一口氣,在感覺到歐陽紅玉擡首凝視他之時,不動聲色,而後便聽到歐陽紅玉又道:“皇上,太后,臣妾追查之時,發現這些紙屑最後一張正好灑落在‘思暮宮’的大殿門口,因而臣妾斷定,此事必與賢妃娘娘有干係……”

……

歐陽紅玉話音剛落,淑妃與花美人震驚的望着歐陽紅玉的錦盒,而太后則是睜大了眼,心頭如同有一股怒氣囤積一般,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激動的道:“這個賢妃竟大逆不道如此地步,枉顧哀家以前那樣疼寵她,本以爲她賢良淑德,卻不想暗地裡做出如此敗壞皇室門風之事,皇上,這次你可不能袒護賢妃,哀家必須處置她……”

他垂下眼瞼,卻是深吸一口氣,轉首坦然的對太后道:“朕已將後宮執法大權交給淑妃與子辰,那麼就依太后的意思吧……”,他將執法大權交給她們二人,當初的意思就是爲了避免其他嬪妃以得寵的身份糾纏與他,如今涉及上官婉兒,以她的性子,必然是呼天搶地的想要見他,所以,他應允太后,是最好的辦法……

太后欣慰的點了點頭,而後望向歐陽紅玉,道:“子辰,你現在就帶着御前侍衛去將‘思暮宮’包圍,無論如何都要給哀家搜出證據來……”,說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望了一眼站在殿外的李容,有些沉凝的道:“李容,如今趙傳失蹤,你就先代替他的位置,給哀家到‘思暮宮’去傳旨,無論賢妃病地有多重,都給哀家擡過來……”

他眉心一跳,趙傳失蹤了麼……

……

看來明月已經將上官婉兒的後退全部切斷了,否則一直忠心於上官婉兒的趙傳又豈會莫名消失?她早就已經策劃好了一切,還是臨時編排了這場戲,他已經想不明白,但是這一次,歐陽紅玉與淑妃去‘思暮宮’搜查,必然也是事先有人動了手腳,因爲明月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

更何況淑妃與上官婉兒向來是夙敵,就算這次在‘思暮宮’中沒能找出個蛛絲馬跡,以她善妒的心性,必然也會藉此機會大殺上官婉兒的威風……

閉上眼,胸口像是有一股難以消去的氣堵在自己胸口,明月,明月,你究竟想怎麼樣,你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報——”‘御書房’外,一名侍衛匆匆跑進,在見到他時,跪拜在地,雙手抱拳,低首道:“報,淑妃娘娘與昭儀娘娘在‘思暮宮’賢妃娘娘的枕頭裡中找了‘凝雪宮’德妃娘娘丟失的那本‘聖祖家訓’,如今賢妃娘娘的罪行卻證,太后請皇上定奪……”

他睜開雙眸,望着窗外昏暗的天色,負手輕道:“打入天牢,但尚且保留妃位頭銜……”

那名侍衛先是一怔,似乎疑惑不解,但是卻立刻道:“遵命……”

上官婉兒入宮三載,與他無愛卻有恩,他雖然也曾爲了明月要將她捨去,但是她的一生都已經成爲他想得到‘嫁衣神功’的犧牲品,那麼他也應當善後她的一切,畢竟,他欠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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