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將門之後,孫采薇不僅習武,對於兵事,自然也有所瞭解,家中兵書甚多,可是看過不少。
只不過一切都停留在紙面上,且潭州的戰事也頗爲鬧劇,她摻和的也不深,眼下很可能近距離插手接觸兵事,自然興奮的緊,尤其是,帶兵的都是妹子,多好,這便更讓她歡喜了。
本還以爲李秀寧冷淡的性子不好接觸,此時看來,卻也頗有意思。
正想着,怎料周少瑜卻突然對她道:“如何,現在想好了沒有,是準備英勇上陣殺敵體驗一番?還是龜縮在後方調兵遣將?”
好嘛,孫采薇又不是笨蛋,一聽就知道周少瑜這是啥意思,表面上是在對她說話,可實際上是在對李秀寧進行反擊呢。李秀寧雖然武藝頗佳,但的確不是衝鋒陷陣的主,再說了,一軍主將,親自上陣雖有提升士氣的作用,但弊端也不少,如無必要,主帥是很少會衝陣的。
換言之,周少瑜這是故意在說李秀寧不行,就知道‘龜縮’在後頭。
當然啦,不過也就是一玩笑話,熱鬧罷了。
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但是妹子們不幹了,除卻楊妙真這種稀罕的猛將型,又有幾個妹子能衝鋒陷陣的,打起仗來,誰還不是待在後方還是啥,怎的,瞧不上眼啦?
於是呼啦啦衝上去,習練一番二指夾擊之術,直接讓周少瑜體會了一下什麼叫做欲仙欲死,恨不能立刻穿越一趟,將身上那些個青印給消掉。
至於方纔問孫采薇的那個問題,其實也壓根不重要,初來咋到,自不可能獨當一面,更莫說此刻,楊妙真和李秀寧都在,那就更輪不到她孫采薇了,無論怎麼選擇,都至多爲副手。
雖說周少瑜認爲還可以再等等,但既然李秀寧說的這麼有理有據,又這麼自信,那麼提早一些也無妨。
說幹就幹,周少瑜決定親自暗中跑一趟泰原和方宏密謀。
然而就在路上時,就打雍州地界傳來消息,阿史那隼急切之下,乘勝追擊遭受伏擊,一場大敗不可避免,僅此一戰,便死傷兩萬有餘,其內部矛盾也愈發明顯,即便好不容易壓下,阿史那隼也知道,差不多也快到臨界點了,這般的事情若再來一遭,不退也得退。
奈何還沒等他想好怎麼打,從後方泰原來的潰軍,卻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方宏,反了!
“怎麼會!”阿史那隼簡直無法相信啊,方宏反了?開玩笑吧,如今的方宏,可不是那個名滿大梁的大儒,而是人人喊打臭大街的賣國賊!他反,拿什麼反?拿什麼立足?
“莫不是得了那洛陽僞朝廷的援助?”阿史那隼急急追問。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前陣子,不還滅了他五千兵馬麼?而方宏如今的身份,除了火鳳那,想來也不會有哪一方會接受。
“卻是不曾聽聞,洛陽方面並無異動。”
聽見這個回答,阿史那隼是很懵的,既然如此,那方宏在幹嗎?找死麼?
但是不管方宏是不是在找死,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必須調轉馬頭回去重新打下泰原城,開什麼玩笑,後方都被斷了,糧草無以爲繼,還怎麼打雍州,真當和以前一樣,可以一路打一路劫掠補給麼。
阿史那隼簡直怒火滔天,作爲一位野心勃勃之人,攻取大梁,讓突厥成爲這大好江山的主人,是他畢生的宏願,但現在卻是連連受挫,如何不怒。
不用想都知道,此次轉回,即便順利拿下泰原,想要再次入侵,不知道又得等多久。
想到這,阿史那隼簡直恨死了鎮西府。在他看來,鎮西府那就是背叛!
明明收取了他那麼多好處,說好了不會妨礙於他,結果呢?
弄的阿史那隼想不打都不行,鎮西府既然已經‘背叛’,若是不滅掉,鬧不好什麼時候就背後捅一刀,所以先行攻取雍州,也委實是無奈之舉。
不曾想,這邊還沒拿下呢,方宏又反了。
“大梁有句話,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言果然不假!大梁人,皆不可信!”阿史那隼很是惱火的想到。
好吧,這話被一個異族用出來,感覺還真是怪異。
既然要撤回,那就要迅速,阿史那隼當機立斷,立刻帶軍後撤,爲了趕速度,甚至還拋下了部分糧草補給。
也正因爲如此果決,讓事先得到消息的鎮西府和蕭姽嫿來不及反應,壓根沒辦法趁機打一波,誰讓人家人人有馬呢?
就在兩人還在猶豫是否需要追擊的時候,讓人震驚的消息傳來,阿史那隼又敗了!
泰原城下,突厥大軍浩浩蕩蕩出現,若不是因爲人困馬乏,阿史那隼甚至都準備直接強攻而不是安營紮寨,既然有這想法,那麼自然是不將方宏放在眼裡的。
決定給大梁人一個慘痛教訓的阿史那隼,壓根不講究什麼圍三闕一,而是四面全部包圍,務必不放跑一人!
因爲在阿史那隼的情報和認知中,此時的泰原就是一座孤城,起事的也只有方宏一人。城內就算再怎麼招募,撐死了四萬兵馬,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是沒想過晉城那邊會有異動,但是既然先前他五千突厥勇士都全軍覆沒,那麼晉城的兵力又能好到哪去,勢必同樣損失慘重,所以即便有異心,也不會有什麼作爲,是以也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他哪裡會想到,他不放在心裡的兵馬,離他的距離壓根就不遠呢?
“不行,此計必然死傷過甚,我決計不會答應!”一處早已成爲廢墟的村莊內,周少瑜聽完李秀寧的計策,立刻提出反對。
“慈不掌兵!”李秀寧也冷冷道:“周少瑜,你莫要太幼稚,既然想要爭奪天下,怎能心慈手軟,要搞清楚,那是十幾萬突厥精銳,而我等連其一半兵力都不到,若不出奇招,如何勝之?再且,若此時不能勝之,待到明日突厥強攻,泰原便是守住也是死傷慘重,同樣是死,爲何不死的更有價值?”
“但那與被送去送死有着本質的區別!讓上萬人毫不自知的送死,實在太過!”周少瑜表情有些掙扎,但最終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很難做到徹底狠心,所以這才走的仁路,雖然李秀寧的計策於他名聲無礙,但是,內心還是很難接受讓這麼多人去送死。
“晚了!此計我已與方宏議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你什麼時候與他……等等,不對……”周少瑜忽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四肢也癱軟無力起來。
而再看李秀寧,卻是很難得擺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
“周郎,妾知你心軟,所以這髒手之事,便有妾身來做便是,便有罵名,妾身一力承擔,待大勝歸來,要打要罵,要殺要剮,妾任由周郎處置。”
說罷,扭頭走出大帳。
“傳令下去,埋鍋造飯,儘早歇息,決戰,就在今夜!”